《八月苒苒》卓卓卓汐

10、第10章 出局

　　新的一周来临，杜苒苒接到张晓倩下达的工作任务，留意梁会工作中是否出现纰漏，找机会让她离开。
　　杜苒苒觉得刚来就要做得罪人的事情，有些于心不忍，决定在午饭时间，找机会和梁会好好聊聊。和梁会的沟通交流中，杜苒苒明白为什么张晓倩会急于让她离开，梁会的性格不讨喜，说话直来直去，态度上有些偏激孤傲。
　　但她似乎毫不避讳说起自己的身世，聊到远在贵州深山的老家，自己是村子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来到大城市的人，这让她的神情有些骄傲。然后又说起和男朋友长跑多年至今，男朋友也没开口提过结婚，她能理解是因为没钱。诸如此类的话题，看上去像是在诚心倾吐。
　　杜苒苒动了恻隐之心，她想要帮梁会留下，有意无意提醒一些她要注意的问题，但梁会完全没听进去，杜苒苒犯了难，她在想要不要去说服一下张晓倩呢？
　　梁会没有感受到杜苒苒的好意，她说自己的事情不过是打发尴尬的午饭时间而已。杜苒苒到来后她就充满了重重的危机感，原本她还有个盼头，靠自己的努力能否在职位上有所变动。
　　但杜苒苒的到来已及她和张晓倩亲密的关系，都让梁会坐立难安，她从不认为比别人差在哪，突然空降一个上级领导，让她内心极度不舒服。她不愿将心中不甘表露出来，但想让她好好配合也没那么容易，只要张晓倩不主动问起，她只想在杜苒苒那糊弄了事。

　　杜苒苒思量后，在与张晓倩、陈文娟共进午饭餐之际，为梁会求了情，希望能将她留下再观察一段时间。
　　张晓倩斜眼打量了一下杜苒苒，发出了像在嘴边哼出的声音：“你想留她，人家服你管么？”
　　短暂安静后，张晓倩松口同意：“那就再观察一段时间吧，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别后悔啊。”
　　那刻，杜苒苒也有点恍惚，毕竟她没有张晓倩了解梁会，到底自己这个善意的行为对么？梁会的工作态度真的会改善么？
　　张晓倩对于梁会不耐烦的态度完全显露在脸上，杜苒苒看在眼里，找了一个同去卫生间的机会，从郝亿那儿旁敲侧击的问了问题的根源。
　　郝亿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小声贴耳的说：“梁会有点愣，没眼力见儿，关键是公众场合不给张晓倩面子。有次安排她出去办事，她一句手头工作太多就给回绝了。”不愧是公司的八卦之王，果真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看来梁会这直肠子的性格不只是针对自己，对待领导也一样，这样看来，她不是个心机重的人，只是不善变通而已。杜苒苒想要旁敲侧击的提醒她，她依旧毫无察觉也毫不领情。

　　快要下班时，杜苒苒看到一向准时上下班的梁会没有走，有些焦躁的忙碌着。走上前好意问她：“需要帮忙么？”
　　梁会抬起头：“各门店季度报表，今天必须弄完发给张总。”看到她毫无头绪的样子，杜苒苒决定留下来帮她完成。
　　两个人找到一间空的会议室，带上电脑和所有的文件资料，不断的整理核对，终于在晚上十点天已完全黑透时完成。杜苒苒呼了一口气，本想提醒梁会向张晓倩汇报一下情况，却发现梁会已在三人的微信里发了信息：“领导，我已经把季度报表整理核对好，您查收一下”。
　　只字未提杜苒苒，好像她只是一团空气，可是如果没有她帮忙，到明早梁会都完成不了。
　　不过杜苒苒也觉得无所谓了，上卫生间的功夫梁会已经先行离开，整个办公司都空空荡荡，消防标志散发着绿色的光，未关掉电源的一些机器发出嗡嗡的声音，杜苒苒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才发现已经错过了末班的地铁，只能打车。
　　杜苒苒喜欢帮助他人，也许就是她天性中携带的，她小时候就爱做行侠仗义的江湖儿女梦，虽然她并未期盼会带来多大回报，但职场也算是一片“江湖”，大家总有后会有期的一天。
　　她想到梁会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声谢谢，心里会有难以名状的感觉。第二天早上看到梁会依然是那副坚硬的状态，她似乎是一块不会改变的“石头”，主动碰上去的人都会鼻青脸肿。

　　午饭时间，收到了张晓倩的微信通知，国贸三期一家小馆见，她一上午未现身，郝亿迟到都不害怕了。
　　杜苒苒刚坐下，就听见张晓倩气急败坏的说：“简直没有脑子，那么简单的错误还能出现”
　　杜苒苒以为她什么地方做错了，刚要开口询问，张晓倩叹了口气说：“这个人不能留了，今天必须走，明天就别来了，你去跟她谈。”
　　这才明白说的是梁会，不解的问：\"她怎么了？\"
　　“昨天让她做的数据汇总，方总今天开会汇报时发现数据有误，一查才知道小数点放错了位置，这事让领导在集团的会议中丢尽了面子，我花了一上午时间来解释这件事，你说这人还能留么！”张晓倩没好气的说。
　　杜苒苒深吸一口气，想起昨天梁会急于邀功，没将自己帮忙的事情说出去，此刻听起来反而是件好事。可是数据明明核对无误，怎么还会出现这种问题呢？
　　细想之下觉得一定是她急于邀功又着急离开，慌乱关电脑时出现的纰漏，这个情况要告知张晓倩么？这个曾因自己的恻隐之心决定帮忙留下的人，此刻看来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
　　回到公司后，梁会对于她闯下的大祸还不知情，张晓倩表面不动声色，杜苒苒背负着心事要找到合适的时机跟她谈离职。
　　梁会在工位上坐了许久，直到起身去接水时，杜苒苒站起来对她说：“咱们找个地方聊一下吧。”
　　梁会先是抬头疑惑的看了两眼，然后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跟着杜苒苒来到会议室。
　　杜苒苒开门见山的说要跟她协商离职，梁会全程没有表情，在得知犯下大错后，嘴角抽动了一下，问道：“什么时候走？”
　　“今天”
　　“赔偿呢？”
　　“我按照正常的帮你申请吧”
　　“行吧”
　　“工暂时交接给我吧。”
　　“我手头也没什么工作。”
　　杜苒苒没想到梁会答应的如此痛快，她以为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很重要，或许会再努力争取一下。
　　但接下来和梁会的交接工作却十分不顺利。她借口电脑出了问题，有些资料无法转交，等IT部来人修好了才能进行。而所有的纸质文档她都没有分类，杂乱的堆在一起，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去整理。
　　这样一来，张晓倩要求的明天看不到她，怕是实现不了了。
　　杜苒苒如实将情况汇报后，张晓倩只是说了句：“你啊还是太嫩。”

　　当天晚上张晓倩单独约了梁会吃饭，第二天早上到公司后，梁会主动就走过来和颜悦色的对杜苒苒说：“有时间么？我这儿的所有资料都整理好了，今天可以交接。”
　　接下来的交接工作进行的顺利，梁会积极愉快的配合，这让杜苒苒暗自钦佩张晓倩着实有一些手段，一晚上将梁会驯服的服服帖帖。
　　梁会在交接文件上签字时，没接住杜苒苒递过来的笔，在杜苒苒的白裤子上划出一道清晰的黑色印子。这条裤子杜苒苒第一次穿，这么粗的黑色水笔印肯定洗不掉，算是彻底报废了。
　　那一刻她怀疑梁会是故意的，但梁会快速躲避的眼神和假装没看见的样子，让她有火也发不出。

　　直到所有交接事宜全部完成，张晓倩才重新出现在视野里，签完字后她把杜苒苒单独叫出来：“我昨天晚上跟梁会一起吃饭，小姑娘也挺不容易的，我看她那副样子吧还挺可怜的。”
　　“那您的意思是？”杜苒苒疑惑了。
　　“我没什么意思，该走还是要走，感慨一下罢了。”
　　杜苒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点点头。
　　张晓倩意有所指的说：“但人家最后跟我吐露一句肺腑之言，你这个职位还是需要更强的专业及管理能力，你说呢？”
　　话音一落，杜苒苒明白梁会昨晚给自己\"扎针\"了，即使离开也不忘给空降的上级泼盆冷水，而自己的好心还真像是东坡先生与狼的故事，心中暗暗搓火。可是她又不善于在背后打小报告，一直不屑这种行为。
　　明明张晓倩之前对梁会的极度厌烦态度，怎么一晚上有了变化？
　　梁会离开后这个职位就有了空缺，张晓倩希望杜苒苒尽快将人员填补上来，不过这项工作不需要马上着手，可以先将网站上的招聘信息开放。杜苒苒还了解到在梁会之前已经有两任都被张晓倩开除。张晓倩先行离开，杜苒苒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还是不能理出清晰的头绪。
　　对于一个天蝎座管理者来说，似乎很难应合到她的点，触怒她也总在无形之中。

　　对于梁会的突然离开，大部分的人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只有郝亿下班时凑过来想打听原因，杜苒苒笑了笑说是梁会自己提出的。
　　郝亿撇着她那张腥红大嘴说：“我不信，她不是得罪了张晓倩嘛，听说还得罪了老大。”发现从杜苒苒这实在问不出什么识趣走开了。
　　杜苒苒得搬到梁会的工位，紧挨着张晓倩，这下一言一行都被近距离观察，杜苒苒想到就浑身不自在，但她只能乖乖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