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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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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牧檀和李钰绾回到府中,汀兰便见自家主子的素色衣裙满是水渍,鞋袜尽湿,赶紧上前询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牧檀强装镇定,也没答话。李钰绾一边看牧檀,一边对汀兰说:“没事,不小心踩到池塘里,快帮我备水吧,我来洗个热水澡。”
牧檀深知自己虽为李钰绾的夫君,但女孩子沐浴更衣,况且还是如此狼狈之时,他在场均是不便,便低头咳了两声,说:“汀兰,伺候好王妃,我先去前院书房了。”
说完,牧檀便推开门走出去了。
汀兰吩咐下去准备热水,自己便帮着李钰绾整理脏湿的衣服和鞋袜。此时房间里只剩下主仆二人,汀兰便再无所顾及。
“公主,你不是不小心之人,怎么今天会自己踩进池塘中?”
李钰绾想着实在没必要让汀兰知道今天之事,汀兰是个急性子,定是不能容忍,于是她只说:“无事,那礼制司路窄难走,顾着和王爷说话,一脚踩空。”
汀兰听了,便放下心来,继续说:“公主一会儿可得多泡上一会儿,虽说理城天气温暖,但那池水毕竟是凉……”
“好好好,快帮我去准备吧。”
李钰绾忙打断汀兰,否则她不知要啰嗦到什么时候。
汀兰备好热水,准备好鲜艳的花瓣,伺候李钰绾沐浴。
“公主,这理城这点便是极好,鲜花处处盛开,也不必为了新鲜花瓣费尽脑筋。你瞧着这玫瑰花瓣,颜色鲜艳,气味清新香甜,但一点也不沉闷,比咱们在上安费心储存的花瓣不知要好上多少。”
李钰绾听她所说,也笑起来。
“汀兰,去把门留一道缝儿。理城是好,就是这天气闷热。如今我泡在这热水里,也是有些透不过气。”
汀兰听了李钰绾的指示,迟迟没有动作,为难地说:“公主,这怎么行?”
“无事,这后院此时无人会来,无妨无妨。”
汀兰想着也是,便去将那门轻启,留出一处极狭小的缝隙来。
空气突然流通,李钰绾也深感畅快。她指尖捏起几片花瓣,放在自己另一边的胳膊上,依次排开。她皮肤细腻白皙,此时和那粉色花瓣相互映衬,倒是白里透粉的可爱。她扬起水来,轻轻往胳膊上一泼,那一排花瓣便随着水流重新掉落。
李钰绾突然来了兴致,觉得那花瓣随水而落,朦朦胧胧的极美,便重复起这个动作。她在自己的锁骨,肩颈,甚至耳垂儿上都无所顾及地实验着。一边玩着,一边和汀兰有说有笑。
牧檀站在门口,本以为给李钰绾留的沐浴时间足够,但没想到女儿家的梳洗时间之长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听见屋内主仆二人的笑声,便不想打扰,想转身离开。
可当他转身时,他便不经意间透过那门缝欣赏到了屋内那人玩水和花瓣的样子。
水汽氤氲在房内,李钰绾的身姿朦胧地出现在牧檀眼前。姑娘笑声悦耳动听,抬手扬水的动作流畅温柔。他顿时觉得自己脸热心也热,但随后理智便告诉他此番偷看确是无心,但也是无耻行为,于是他赶紧匆匆离开了。
好好享受一番后,李钰绾便拿了纸笔,准备将这些天关于交易集市和礼制司的真实情况记录下来,明日着汀兰找人送回上安。
牧檀掐算着时间,为了避免刚才的尴尬场景,他特意晚了些时候才回房中。此时汀兰已不在屋中,只剩下李钰绾一人,极为安静。所以,牧檀靠近门口时,李钰绾便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李钰绾手上的信件内容已经完成,赶在牧檀进门前藏好必不是难事。但李钰绾稍加思索,便有意放缓了手上的动作。
这样一来,牧檀一推门,便看到了李钰绾将一叠写好了字的纸迅速压在首饰盒下,随即便转过头来,对他笑着。
“王爷回来了。”
李钰绾动作很镇定,即使知道被牧檀看到,脸上的自然神色仍是丝毫未减。牧檀看到此情此景,饶是他知道李钰绾信上内容,而自己也希望这内容传入上安城中,但他还是感到不悦,甚至有些许厌恶。刚才他身体里叫嚣着向外涌的欲望,此时好像被当头一盆凉水浇个精光。
李钰绾看他神色冷淡,心中也明白其中缘由,便也不再多说,主动上前为牧檀更衣。
牧檀看着眼前人面色红润,乌发如瀑,眼中皆是温柔,但刚才心中的不悦仍是未减。所以此时,他也未对李钰绾的主动做出任何回应。
李钰绾感受到他的僵硬,便也没了下一步动作,两人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牧檀起身,只对李钰绾说了句:“你今日自行安排。”
李钰绾也没多说,就点了点头。等牧檀离开,她起床稍作梳洗,便叫来了汀兰。她拿出昨日写满字的纸,说:“前几日那信是否保存完好?”
“公主放心,保存完好。”
“好,那今日你便将这些一同送出,务必将此皆送至五皇兄手中。”
汀兰接过信,脸上全是担忧。
“可那安南王的手下实在是机敏,汀兰没把握将此跟踪甩掉,恐无法送出。”
李钰绾脸上神情无变化,只淡淡地说:“不必担心,今日他必定会让你甩掉,你且按咱们原计划,把信送出便好。回来时也别空手,买些好看的布匹针线回来。”
李钰绾的话仿佛给汀兰吃了颗定心丸,她回房收拾片刻,便出发了。
前院书房中,牧檀也对那日跟踪汀兰的属下说:“若我所料不错,汀兰今日必会出府,你且先跟着她。若是发现她有意将你甩掉,也不必紧跟,被她甩掉即可。”
那属下虽觉此事古怪,但仍以服从为第一要务,便领了命行事去了。
汀兰手握书信,行事极为谨慎,一出府便发觉后面有人跟上了她。她牢记李钰绾的指令,七扭八拐准备将身后人甩掉。而那身后人果真如李钰绾所说,不久后就被她甩掉了。她心里觉得李钰绾料事如神,却不敢有丝毫怠慢,仍是一路护着,把那书信交到了自己人手中。随后,汀兰又在街上逛了逛,买齐了李钰绾交代的东西,才慢慢悠悠地回了府上。
汀兰知晓此时牧檀必不在房中,所以一进院子,她便向李钰绾房中走去。她推开门,果然看见李钰绾自己坐在桌前看书。
汀兰把买来的东西放下,对李钰绾说:“公主,办妥了。”
李钰绾点点头:“路上可有人跟踪?”
“公主所料不错,我一出府便被人跟上了,但那人似乎是故意的,跟了一半就不再跟了。”
李钰绾听一切皆如她所想,便放松下来,想那牧檀还并不知道她已探知他所埋暗线之事。消息已送出,既然如此,她便静静等待五皇兄的消息即可。
“好,你也累了一天了,快下去休息吧。”
汀兰身体上不劳累,但精神上着实是紧张了一天,此时她也不推辞,听了李钰绾的话,行了礼,便出了房门。
远处缓缓走来的牧檀见汀兰从房中走出,便知这主仆谋划之事已成,也算帮了自己的忙,但他心里仍有芥蒂。
于是他缓缓走回房里,见到李钰绾果然一脸轻松,坐在桌前,整理着汀兰为掩人耳目买回的布匹针线。
牧檀看到此情此景,便是不想让李钰绾如此得意。
“王妃若需要什么东西,差了府上人去便是,何故天天支使汀兰,毕竟是你的贴身丫鬟。”
此时,李钰绾还沉浸在挑选布匹颜色中,并未察觉到牧檀话里有话。
“汀兰服侍我多年,自是更懂我心意些,差了别人前去,只怕不得我意。”
牧檀轻笑一声:“都说主仆连心,看你这神情,那汀兰自是把事情办得好了?”
李钰绾听到这话,再看牧檀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便是懂了他话中的试探揶揄。李钰绾此时底气十足,丝毫不怕那牧檀发难。今日这事,虽说李钰绾也夹带了些别的进去,但终究是牧檀给的机会,此时他又来这阴阳怪气做什么?
“汀兰再能做事,若无主子授意,她也是断断做不成的。”
牧檀听着李钰绾的回答,知道她伶牙俐齿的劲儿又上来了,可偏偏她说的句句属实,自己也是无法反驳,只能转移了话题。
“买这些布匹针线做什么?”
李钰绾知道牧檀有意转移话题,也就不想再跟他纠缠。她心中对这布匹自有打算,虽是掩人耳目,但她也断不会叫汀兰买些无用的东西回来。但此时,她并不想如实告诉牧檀。
“有些女儿家的贴身之物,定是要自己缝了来,外人不便插手。”
“好,你自己安排。”
牧檀心里还有气,便不再理李钰绾,稍作收拾,便脱衣上床。李钰绾又坐了一会儿,自觉无趣,也上了床。两人并排躺着,却是谁都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醒来,牧檀轻手轻脚,自是没有吵醒身边熟睡着的李钰绾。他看着身边匀称呼吸的人,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过分。李钰绾做的事自是得到了自己的默许,况且就他所知的信上内容来说,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或许还会起到正面作用。
想到这,他就觉得没那么气了。但明显和之前不同,此时的他不但自己不再生气,更是在考虑如何缓和跟李钰绾之间的关系。但他也深知想要跟女孩子缓和关系,不能只靠说的。
他往窗外望了望,知这天色尚早,花市还开着,便穿了衣服,未用早饭,就出府去了。
他到了花市,本想自己亲自挑上几支。可这花市里鲜花种类实在繁多,他感觉无从下手,幸好旁边参与过百花节的花农都对他颇为熟悉,也不拘谨,张口便问:“王爷今日怎得亲自来买花?”
“王妃喜欢,又听说这早市上鲜花最美,便让我来买。可这花种类繁多,我自是不懂,劳烦您帮我挑拣几支。”
“好,王爷和王妃感情真好。”
那花农边说边笑,手中便是麻利地挑了几支出来,取了一截布条,绑好了递给牧檀。牧檀付过钱后,便拿了花回府。
李钰绾醒来见牧檀不在身边,以为他又是早早到书房去了,便差了汀兰去叫他回房用早饭。可谁知汀兰回来禀报,牧檀也不在书房内。李钰绾正在疑惑着牧檀这一大早去哪了,就看见牧檀风尘仆仆地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几支似乎还沾着水珠的鲜花。
汀兰看见牧檀带花回来,也就识趣地退出房间。
李钰绾赶紧问:“你这是去做了什么?一大早哪来的鲜花?”
牧檀把花递给李钰绾,看着她说:“早听说这理城花市的鲜花是最美,来理城这些日子还未让你见上一见,今日买回来让你看看。”
牧檀只对这花做着解释,可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却是一句也不愿意多说。李钰绾知道他有意求和,就算他言语中丝毫没有透露,她也不想再跟他计较了。
李钰绾欣然接过花,说:“那就先谢过王爷了,我很喜欢。”
牧檀听她这么说,心中也是知道这几日的别扭算是过了,暂且也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