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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灭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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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露几日连着精神不济,她损耗太多,身子骨虚,追查灭灵箭的事交到了彦佑手里,殿下和以往看上去不同了,或许曾经冷漠是他保护自己的方式,现在的殿下却是真正的冷到了骨子里,她有些担心,又帮不上忙,光是要抵抗失去法力带来的各种身体不适,就已经不是件易事。
殿下责令她不许过多出门走动,好生呆在璇玑宫静养。
彦佑来璇玑宫的次数越发多了,只是每次都掩人耳目,和殿下在殿中关起门来商议,邝露都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是隐隐察觉殿下要做件大事。
这倒也不假,不过她未曾想到的是,润玉会让彦佑去给他找仙岛的灵药给邝露疗伤,灭灵箭的来由润玉只听一二,就已面如寒霜,眼带杀意,他定要抓住那人,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等润玉忙完了,他就会去看邝露,璇玑宫里没几个服侍的仙娥,平日里四处晃来晃去的还是那青衣的仙子,虽然打小就在太巳仙人严格的教育下长大,养成了知书达理,温婉谦恭的好性子,不过到底还是个未满二十岁的姑娘,稍一松懈,就会露出娇俏活泼的一面。
就比如她在庭院那块假山里养的几只生物,就让润玉很头疼,他实在不喜欢这种长毛尖嘴尾巴蓬松的家伙……
“殿下,您不喜欢松鼠吗?”邝露抱着,一边摸,一边转过头来很是认真的问道。
“……”
他的脚步自觉的往后撤了半步,强忍下皱眉的冲动,“邝露,离我远些。”
自从邝露养了几只松鼠以后,这块儿寻常润玉最喜欢休息下棋时的地方就让了出来,某日他经过时,正巧看见了一只肥硕的,身姿矫健的松鼠竖着尾巴“噔噔噔”的从他的棋盘上跑过,邝露在旁边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去抓它的情景,顿时感觉脑门有青筋也在“噔噔噔”的跳。
那是他特意取瑶山最光滑剔透的一块灵石造的,千年难遇,实非凡品,竟被一只长毛大尾巴的家伙给糟蹋了……
终是轻叹一声,负手离去,罢了罢了,天宫寂寥,有几只东西陪她解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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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在鲤池边找到了人。
天宫不分四季,做神仙的,也感受不到季节变换,可她如今法力尽失,同凡人无异,怎还穿的单薄,同鲤鱼嬉戏?
她扎着发,不似平日那般端庄的打扮,只是随意的扎起,几缕落在肩头,碎发落在颊边,小脸苍白,挽起的一截袖子露出雪白的皓腕,手指在水面波动着,鱼群游来游去,看来是无聊了。
“不是休息,在这做什么?”
声音惊到了她,慌张望来的眼睛带着些茫然,透着几分傻气。
润玉走上前,替她遮去日头照晒,她被罩在阴影里,安静美好的不像话。
“殿下怎么来了?”她笑问。
“过来看看你,伤口恢复的如何?”润玉问。
邝露点头,“好多了。”
她说的不假,龙给她疗伤后,她的伤口是在渐渐恢复了,只是这法术怕是没段时间,难以恢复。
见她点头,润玉一直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恢复法术不必操之过急,等你身体好转,我再教你不迟。”
邝露不敢置信,“殿下要亲自教我……?”
“不想学?”
邝露连忙说道:“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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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露打小就聪明,就同龄的孩子还在学变花变草的时候,她已经能御剑在小孩子的艳羡声中飞过了。
没想到十九岁的邝露,会遇到剑不听使唤的一天。
无论她使什么诀,那剑就好像和她作对,纹丝不动。
着急的时候,忍不住跺了一下脚,“起!”
那剑直挺挺的起来,“唰——”的一下飞出去,直往年轻的夜神殿下脸上飞去,夜神殿下面色平静的挡下,脸上有些无奈。
“你平日对我怨言不小。”
邝露脸色涨红,“没……没有的事。”
润玉折下一截树枝,手上挽了个剑花,“拿剑。”
邝露连忙拿起剑,认真的跟着学起来。
殿下对亲自教她练法术这一事倒是尤为上心,一招一式都要亲自把关,让邝露更加紧张,丝毫不敢出错,她连着学了一月多的功夫,能在殿下手下过上几招了,才得到那人一句不错。
可她还想学更多厉害的法术,不至于像上次那样,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想学,润玉自然会教她。只是他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也会拔剑相向,站在对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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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连着几天做着反复的一个梦了。
他梦里,有一只龙,那只龙被困在重重枷锁铁链之下,闭目沉睡着。忽然有人在叫它,在呼唤着龙,龙醒了,它挣脱束缚飞了出去,他又梦到了雨,很大的雨,龙倒在雨幕里,有一个小女孩在旁边说着什么,雨势遮盖了她的话语,只知道龙醒了,它用巨大的身子将小女孩卷了起来,咬了她一口。
它想吃了她!
梦醒了,润玉一身冷汗,这是……梦吗,为什么会感觉那么真实。
听有剑鸣之声,多半是邝露又在外头练剑了,润玉披了件外衣,推门出去。只见院中青衣仙子舞剑翻飞,青丝飞扬,束成马尾的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穿着干练的衣裳,倒比平时多了分英姿飒爽。
见到殿下走出来,邝露便收剑回式,背在身后,“殿下醒了。”
她露齿一笑,少女沐浴在日光中,宁静美好。
润玉有些烦闷的心情也随这一笑散了,“你倒是学的勤奋。”
“那是自然,殿下现在是邝露的老师,邝露不敢怠慢,不能丢殿下的颜面。”她如此说道,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惊慌失色,“糟了,我给殿下热的粥……”
润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又自顾自的跑掉了。
当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午后,润玉要去书房看书,邝露随侍,两个人都是喜静的性子,一个内敛,一个温和,相处多时也未曾发生过半分争执,唯独在这文学流派上产生了分歧。
一个主张南派的婉约空灵,一个认可北派的辛辣写实,谁也说服不了谁,小姑娘每每这次就像炸毛的兔子,涨红了脸还要与他争辩,总是温柔的能掐出水的声音因为情绪的起伏出现明显的重音,润玉不觉生气,只是新奇和好笑。
“你可是在与我置气?”
“……”方才还理直气壮的人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偷偷咬了下唇,不情不愿道,“邝露不敢。”
润玉以拳掩嘴,忍不出轻笑了几声。
“你过来。”
邝露见殿下招手,疑惑的走上前去,殿下看着她,伸出了手,她一脸茫然,看了回去。最后是殿下无奈的叹了气。
“手伸过来。”
邝露伸出了手,放在那人温热的掌心,她听见心跳变得杂乱无章的声音,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的手很凉,因为没有灵力护体的缘故,她和凡人一样怕冷怕热,这天宫里的仙气都会令她难受,润玉握着她的手腕,右手将自己左手腕上佩戴的那串灵珠顺势套进了她手腕,水蓝的珠子衬得她纤细雪白的手好看极了。
“殿下……?”邝露惊声,似要抽回手。
殿下这是做什么?这是他常年佩戴的水灵珠,是他刚入天宫被封为皇子时,天帝亲赐给他的护身法宝,这是万万送不得人的东西。
润玉稍一使力,就能握住那截往后缩的手,他淡淡的说道,“替我保管,若是丢了,我可饶不了你。”
说是如此,不过是为了把东西送她,随意找的再浅显不过的借口。
灭灵箭的毒仍然残留在她体内,一日不解,终是大患,只希望这灵珠能护她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