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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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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比你更希望桐生完完整整地活着回去。”
“桐生才十七岁,”纱织拿出一截绳索丢给帕特,帕特立刻业务娴熟地把王不语给捆上,任他怎么挣扎怒骂,都不发一言:“是我们当中最小的。”
“还有一个月,就到他十八岁生日了。”
“说这些有用么?心疼他你就去救他啊!”
“这和你无关,”纱织撸了一把头发,汗珠和血珠已经弄花了她白皙漂亮的脸,她深深地凝视了一眼王不语,说道:“不管他能不能活下来,我希望你能配得上他为救你所做的一切。”
“冷静点儿,”帕特也劝他。
王不语握紧双拳,努力平息着急速的呼吸,他思考不了,平静不了,那一片鲜红的血迹一遍遍在他脑子里走过场似的播放着,有一个人要为了救他而丧命,他怎么也接受不了。
“不语。”
“不语,你,不要闹了,”在他以为面前的女人还要对自己长篇大论的时候,听到的却是路尔虚弱疲惫的呼唤,两声不语,一声比一声无力。
“小路?!”
纱织侧过身,露出身后歪倒在血泊中的路尔和维卡,他们并排靠在一棵老树上,维卡看样子已经失去了意识,路尔托着他的头和半边肩膀,血浸湿了他半个身子,但这并不很吓人,真正令他吃惊的是,维卡的右手,右半边肩膀居然都不见了了,再往右看,也只能看到那被撕扯得如同废纸的衣袖和红得吓人的血窟窿。
他的手被怪物吃掉了!
那么路尔呢?他是不是也伤得很重,王不语三步并作两步奔向他身边,眼睛扫视了一圈,确认路尔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放下心来。
“看好他们,”纱织挎上刀和电棍,拍了拍帕特的肩膀,无视他饱含深意的眼神,一脚深一脚浅地沿着原路返回了。
从天而降的大英雄什么的,也该让女孩子当一回才是。
感觉到快被盯出一个窟窿了。
“你别紧张,我没事,”路尔勉力对王不语扯出一个苍白的笑:“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别添乱。”
“他们比你想的强,相信他们。”
如愿看到王不语点头之后,他才放下心来,又转过头去盯着昏迷的维卡,拿手试了试他的鼻息,确认他只是看起来像死了之后,才一言不出地发起呆来。
天知道,他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惊魂一刻。
“他这是怎么了?”
“被怪物咬掉了半边身子,”路尔叹了口气:“痛昏过去了,我帮不上他,那两个人说,他的伤口很快会自己长好,让我看着他。”
“战友之间都这么冷漠啊?”
“也许只是来不及悲伤。”
“他不是会飞么,怎么会搞成这样?”
路尔摇摇头,没说话。
是啊,怎么会搞成这样呢?
他想了想,其实不应该说怎么会搞成这样,而应该说居然能搞成这样。
毕竟本来的情况要比现在坏一百倍。
那条蛇看起来有五十个维卡那么大,当它嘶吼着,咆哮着,带着要吞噬一切的愤怒时,人类的负隅顽抗显得那么渺小,风中残烛似的奄奄一息。
力量的悬殊太明显,维卡很快被那黑暗包裹。
死亡又一次离他很近。
可在他们所有人都以为维卡已经被吞掉的那个瞬间,他却硬生生用手脚并用掰开了它的大嘴,看见那片布满暗红色血迹和伤痕的翅膀再次出现于半空中时,那一刻的路尔比自己劫后余生还要庆幸。
维卡逃了出来,代价是付出了一半的血肉和筋骨。
路尔顾不得危险,匆匆跑过去想要接下脱力之后坠落的维卡,却被大吼着要他离开。
路尔下意识就愣在原地。
轰隆一声之后,维卡整个人都失去了颜色。
是真正的物理意义上的失去了颜色,炽热的白光闪过之后,整个世界都灰了一瞬。
原来那炳刀是会爆炸的。
原来维卡留了一手,怪不得他那么执着地要把它埋得深一些。
巨蛇的头颅四分五裂。
维卡的身子摔下来,像断了线的风筝。
路尔跪着爬到躺在血泊中的维卡面前,颤抖着去试探他的鼻息,惊恐地发现他一会儿有气一会儿没气,慌得不行,就差要给他做人工呼吸了。
“路尔?”身残志坚的维卡勉力睁开了眼,匆匆瞥了一眼路尔,说:“你没事吧?”
并非他不自量力,路尔真觉着这会儿这句话该由他来讲。
“你才是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这个样子,像不像,折翼的天使?”维卡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血丝顺着他的嘴角往外渗出来。
“不像,像烧焦的乌鸦,”路尔哭着对他摇了摇头。
虽然痛得冷汗一滴滴往外冒,维卡还是笑。
天使是你之前那个样子,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才不是天使。现在你才是,小可怜,才对。
“不哭,路尔,”维卡想抬起手来抹掉路尔止不住的眼泪,却没有力气,只能疲软着身子:”谢谢你告诉我……”
路尔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在蛇的眼鼻之间,是它的红外感受器,这是路尔刚刚告诉维卡的,碰上这样的巨蛇,他以前所熟知的一切蛇的软肋都不再管用,只能寄希望于先扰乱它对外界的感知,再伺机下手。
维卡非常聪明,一下就找准了位置。
“你别这么有礼貌好不好,都痛成这样了,还要‘谢谢你’,省省力气吧绅士维卡。”
是纱织,她来了,终于有人来帮帮他们了,路尔立刻抹了抹眼泪站起来。
纱织跌跌撞撞走过来,看样子她也受了很多伤,不知刚刚遭遇了什么。
“小朋友,帮我把他背回去,你行吗?”
路尔猛点了点头。
纱织艰难地走向巨蛇的身体,那爆炸留下的头骨残骸还连着皮肉,烧焦的部分呈黑色,透着股子糊味儿,她用刀拨开残余的组织,露出一块蓝色的,美丽的石头来。
象征着罪恶与苦难的美丽。
她运劲挥刀,毫不留情地斩断几根连着孢子的血管。
“我们走,”纱织取了孢子,叫路尔和她一起返回安全的据点。
路尔就小心翼翼地背上昏死过去的维卡,跟上一瘸一拐的纱织,回到了这里。
“咳咳,路尔……”
是维卡在叫他,维卡醒了吗?路尔回过神来,赶忙俯下身去,看到维卡咳出一脸血沫子,拿手给他擦了擦。
“怎么了?”
\"没事儿,叫叫你,让你知道我没死,不然怕你还哭呢。\"
“命真硬,”路尔破涕为笑:“你又骗了我一回。”
“什么?”维卡抬手扶额,开始装傻:“头疼。”
“没咬到你的头吧?”
“咬到我就真的死了。”
“你别装傻,手榴弹呢,拿出来我看看。”
“哈哈,”维卡揉揉他的头:“你好可爱,手榴弹那么大,裤兜怎么放得下?”
“我只是想让你镇静一点,你太爱乱动了,很影响我发挥啊,路尔。”
“喔~”
路尔想分辩些什么,又觉得自己刚刚才因为哭哭啼啼了遭人嘲笑了一回,已经很不男子汉了,这会儿要是再别别扭扭地不承认,会不会更娘炮,索性瘪瘪嘴不说话。
“摩西摩西,要我回避一下吗?”
王不语在一旁狐疑地扫视了他们一圈,他在这当了小半天背景板了,没听见他们讨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啊。
“你也在啊?”维卡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在这半小时了都,”你才发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