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法》五连

1、第1章

　　天空由于阴沉而显得很低很压抑，厚厚的云层憋着一场雨。到了晚饭点，西城区里吼着孩子回家的声音此起彼伏，窗户门缝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未能勾着在外面野玩的孩子回家。
　　孙涵蹲在警局的墙旮旯那儿，盯着地上正方形的地砖直发愣，额头上的汗珠吧嗒一声滴在瓷砖上并没有飞溅出多大的水花。警察叔叔在训着话，什么不可以打架，有矛盾需要合理处理之类。
　　“好了，差不多了，打电话给自己家人，该领回去的就领回去吧。”警察叔叔的长篇大论终于结束了。
　　蹲着的十来号人陆陆续续打电话给家长，挑染一撮黄毛的看似老大的站起身来的同时不忘斜睨了孙涵一眼，孙涵小哆嗦了一下。
　　程良白了那个染了个一头黄毛的一眼。
　　程良就还是那样双腿支棱在地上蹲着，两条胳膊向前伸放松的搭在膝盖上。
　　孙涵不想再扎进那群乌烟瘴气的人群中，就等着他们打完电话。
　　“喂，妈……那个你到这里警局一下，有点事……”孙涵拿起听筒内心还是慌慌张张，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来，没经验。更何况家里那个剽悍的老妈会把他怎么样全靠今天能不能有九星连珠把他整穿越了。
　　“什么？你有点事，好好好，我我我打给我表哥。”孙涵心虚地看了警察叔叔一眼，警察叔叔示意他继续。
　　“表表表哥，我我我我我我有点事在警局，你你你来一一一下，麻烦你你你了……”
　　“你呢，打电话去啊。”警察叔叔看着一直蹲着没动静的程良催促他。
　　“我家里没人。”程良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那你拘留满了时间就自己回去吧。”警察叔叔也只好按规矩来，他这也不是什么小打小闹，带别人肋骨干裂一根，鼻骨干裂一节，剩下的身上怎么也是青青紫紫，那是跑的快的。
　　程良倒是无所谓，拘留有饭吃，有澡洗，也行吧，他是挺乐观的。省了几顿饭钱和几天的水电费钱，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虽然这些是事实，但谁喜欢被人看着关着。
　　那个挑染着一撮黄毛的大兄弟的妈气势汹汹的冲进了警局，细跟的高跟鞋敲击低面的声音直接从“嗒嗒嗒”变成了“突突突”，肩上的披肩因为着急赶路而偏向了一边。她伸出做了漂亮指甲的手指，直接杀向了她儿子的耳朵，丝毫不留情面的拧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老娘真是给你脸了，都干出去干架了，翅膀硬了啊小兔崽子，再长大点是不是就直接提刀出去砍人了？给你上学是让你好好读书的，不是让你出去给我惹是生非的……”
　　那撮黄毛的主人在他妈的压迫下微微垂了头，顺带着连黄毛也似乎趴了下来，再没先前那样耀武扬威的晃人眼睛了。
　　程良直勾勾的盯着这母子俩，被黄毛的妈妈察觉到了他的眼神，他垂下眼帘，看向一边，他不有些不想让别人察觉到他心中的一丁点的波澜。
　　黄毛的妈妈也觉得自己教育孩子有点太没给他留点面子，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琢磨着回家怎么好好修理这个到处惹事的东西。她不晓得孩子有没有受伤，就想着回去还是应该好好看看他万一打伤了哪里就不好。
　　她处理好了手续就带走了黄毛，警局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程良看了看四周，家长们来了不少，大部分都隐忍着一股怒火处理手续，孩子也不吱声。没动静的也就孙涵和他两人还蹲在墙角，两人没多说什么话，孙涵和他表哥已经好久不在一块住了，他竟然有了他表哥会不会不来这个充满了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感的念头。
　　天彻底黑了下来，天阴的缘故没能看到月亮更没能看见一丁点的星光。街边小贩已经出了摊，懒得开火的人们就在街边的小篷篷底下吃着美味廉价的牛肉面，一块一串的烤串…….街上的汽车呼啸而过也未能影响到他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吹着牛逼的快意。
　　现在警局里就程良和孙涵两个了，孙涵慌张到语无伦次：“你你你你你你…….我我我我我我我怎么办啊……我我我觉得你还还还还还是不不不应该用暴暴暴力解决问题。”
　　程良不爽的给了他一个白眼“不用暴力解决难道以后让他骑在你脖子上拉屎，你准备和他讲道理？”
　　“我怎么就和你讲不明白，现在你也出不去我也出不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孙涵有些崩溃的抱住了脑袋。
　　“吱呀。”一声警局的门开了。
　　“我是孙涵的家长。”
　　“你好，办一下手续，这里签名。”
　　程良闻声抬眼看了看这个走进来的孙涵的表哥。
　　个子挺高，还穿着城西高中的校服，头发剪的干净利落。
　　“你是孙涵的家长？”警察叔叔怕孙涵找个个同学来假扮一手糊弄一番，这些都是常规操作。
　　“是的，这是我的身份证，去年年底满的十八。”
　　“哥，你你你能不能帮帮帮帮帮他也签个名……他家里没人来……”义字当头，怎可弃程良于不顾。听了孙涵的话，他笔头一顿。
　　程良皱了皱眉，他其实不想麻烦人的。
　　“你叫什么名字。”孙涵表哥侧身看向程良。
　　可能是蹲久了刚刚站起来，程良感觉眼前一阵恍惚，但他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觉得孙涵他表哥真的是和孙涵长得完全不一样，完完全全。由于他的语言匮乏，他只能概括为看起来很舒服。
　　“程良。”
　　“这里签字。”
　　警察叔叔走到他两面前：“下次别来了，什么事能动嘴就别动手，虽然骂人不提倡，但是那也比动手强。”
　　“麻烦了。”孙涵表哥冲警察叔叔点了下头。带着两刚刚被教育过的问题少年走出警局。
　　“我回去了，你自己回去给姨妈打个电话，别让她担心。”
　　“我我我知道了。”
　　他看了眼程良，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没说话，转身走了。
　　孙涵和程良两个人晃荡在城西的人行道上，折腾到现在，实在是有点饿：“哎，弄点东西吃吧，我好饿。”
　　“撸串吧，我请。”
　　“成。”
　　“王三家的吧，他家串肉多。”
　　两人讲着就晃到了王三烧烤的门口，晚上的生意正好，店在外面都摆了桌椅，店员的吆喝声不断。门口一个烧烤架，烟滚滚的。
　　孙涵拿了单，点了个差不多，程良看了眼他的单子，又加了几串，把单子给了店员：“两瓶啤酒。”
　　程良脚踩着折叠桌的横杠，佯装毫不在意地问：“你表哥也是城西高中的？”
　　“对，他高三了。”孙涵有点奇了怪了，“顾景啊，你没印象，学校门口不贴着？我没和你说过吗？”
　　“学校门口贴着？我没事看那干什么，和我有屁的关系。你和我说了那么多人我哪有什么印象。”说这话的时候，程良脑袋里想的却是明早到学校的时候，到门口公告栏上看一眼。
　　孙涵接过店员手里的烧烤盘，“啪”地开了一罐啤酒，就着烧烤喝了起来。
　　“哎，你自己喝干净了，喝不干净了就捎回去喝。”程良指指剩下的一瓶啤酒。
　　“干什么，你不喝啊。”
　　“不喝。”程良伸手拿了串肉串，龇着牙咬了一块肉。
　　“不喝，你点两瓶。”
　　“怕你不够喝，你不是出去都是三罐啤酒起步的。”程良斜眼盯着他。
　　“那是在ktv啊哥，吃烧烤喝那么多，还吃不吃了。”
　　到吃完了烧烤的时候，孙涵也没喝完那第二瓶啤酒，还剩了小半瓶，程良接过来倒杯子里喝完了：“我是真不喜欢喝酒。”
　　孙涵看着程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你是不能喝还是不喜欢喝。”
　　程良付了钱，踢踢孙涵的脚后跟：“你还走不走。我回去了。你自己回去打电话，你哥让你打的，别忘了。”
　　“知道了。”
　　程良活动了下肩膀，唉，挺疼的，那帮一天天虎了吧唧的下手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