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S》俞尧

3、包扎

　　秦元的心情有些说不出的愉悦，他和平时一样，沿着曲曲拐拐的小路，走进了暗的发黑的深巷里，几个高个子男人正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着。
　　“抱歉，昨天有事耽误了。”秦元从兜里拿出配制好的毒品，递给了为首的棕发男人，看着他拿起袋子使劲嗅了嗅。
　　但是等待了片刻，看着聚在一起的人并没有要掏钱的意思，秦元脸上挤出令自己反胃的笑容，让自己的英语听上去依然没有攻击性：“嘿，伙计，还没付钱呢……”
　　为首的棕发男人瞥了他一眼，朝着地上唾了一口，朝着秦元粗鲁地爆了句粗口：“东西的浓度越来越低，还好意思要钱，滚吧！”
　　秦元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他轻轻攥住了拳，努力保持着平静，压抑着冲上天灵盖的怒气：“那么，把东西还给我吧。”
　　为首的棕发男人二话没说一拳就甩在了秦元脸上，身后的几个男人也聚上来借着毒瘾给秦元以猛击。秦元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几脚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棕发垂到了秦元的脸上，他努力睁开发肿的眼睛，看见那张不屑的脸就凑在自己眼前。“想在我们跟前耍滑头，你还是回你妈妈的被窝里数羊去吧，□□猪！”
　　秦元蜷缩着身子，吃痛的弓着后背，幸亏他们都没下死手，不至于到骨折的那一步。秦元躺了一会，从地上爬了起来，心想着下次不能再在这做生意了。
　　虽然没有骨折，但是外伤却遮也遮不住，秦元肿着的眼睛眯成了缝，俊朗的面庞此时肿成了猪头。拖着有些崴了的脚，捂着肋下，秦元狼狈地回到公寓。
　　“喂，在我的床上睡得很理所应当吗？”秦元不耐地冲着床上熟睡过去的尤伦喊着，扯下他身上的毯子，看着他修长的双腿蜷在一处护着自己的腹部，仿佛刚刚被打到躺在地上的自己。
　　“您回来了……”尤伦揉了揉眼，慢慢睁开眼适应着光线，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您受伤了！很严重！”
　　看着大惊小怪的尤伦从床上晕晕乎乎有些笨地爬起身来的样子，秦元的气也撒不出来，只是烦躁地仰起头，看着灯光眼眸失焦。
　　“有什么的，从小就习惯了。”秦元收回遐想，爬上床垫，靠着墙壁就要盖毯子入睡。
　　“您还不能睡，这样会得破伤风。”尤伦从餐桌上拿来白天剩下的纱布，想要做些什么又对着秦元满身的伤无处下手，“应该要清洗才对……”
　　秦元从带着一身伤抽泣着睡过去的日子里成长过来，早就不把这当回事情，只是烦躁地摆了摆手，示意尤伦把纱布放着去。
　　“您万一留下内伤，或者有淤血什么的，还要去医院……”尤伦趴在床榻边，小心翼翼地拉过秦元伤口已经凝血的胳膊，“不可以放着不管，哪怕是很小的伤口……”
　　看着低头笨拙地扯着纱布的尤伦，秦元突然没了骂他的劲头，倒像是服了安定剂一样，沉沉的睡意笼罩着自己，他努力清醒着，微眯着眼看着尤伦：
　　“你们有钱人都活得这么精致吗？”
　　尤伦闻声微微抬眸，正对着秦元半眯着的迷离的眼，又微微垂眸，继续着手里的动作：“不可以置之不理，哪怕是流浪狗，看到了也应该给一个火腿肠……”
　　秦元笑着打趣时，都没意识到自己笑了：“那我现在比流浪狗还不堪，连一根火腿肠都得不到。”
　　尤伦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看到秦元罕见的笑意，也愣愣地笑着：“那是以前了，而且您怎么能把自己和流浪狗相提并论呢……”
　　秦元没听到后面的话，而是在安定中沉沉睡着，他很少觉得如此疲惫，也很少觉得如此安定，这很奇怪，他无法解释，在肮脏的泥潭里，他自己滚了浑身的泥，心想着这样就不会时刻担忧着肮脏的侵袭，面前突然出现一潭清水，他只是远远地观望着，居然觉得赏心悦目。
　　醒来时头痛欲裂的秦元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但是所幸昨晚尤伦对伤口进行了简单处理，不至于化脓什么的，要真的让他从空瘪的钱包里拿出钱去买昂贵的药，他情愿伤口烂掉。
　　买药治病在秦元的观念里从来都是上等人的特权。他看着趴在床边上睡着的尤伦，没有多余的动作，避开他一瘸一拐地走向厕所。
　　“您醒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吓得正在小便的秦元一抖。提好裤子，恢复了一脸的暴躁，秦元看着短袖短裤的尤伦一脸操心地看着自己。
　　“干吗？”秦元拿过冰箱里的生菜，一脸鄙夷，“收回你那种上等人的目光，很搞笑。”
　　尤伦尴尬地眨了眨眼，拿过他手里的生菜：“对不起，让您不舒服了，放着我来吧。”
　　看着尤伦拿着生菜走进厨房，又无意扫到悬挂着的校服背心，秦元突然问道：“尤伦，你们学校里一定有同学吸毒吧。”遐想着富贵子弟的奢靡生活，秦元突然意识到自己要开拓新的良田。
　　尤伦端上简单拌好的沙拉，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或许吧，我不很了解。您有什么需求吗？”
　　秦元嚼着菜叶，翻了个白眼：“当然是贩毒了，白痴。”
　　尤伦听了有些面色泛白，攥紧的指节也隐隐泛白：“那好像是，违法的？”
　　秦元不耐地扔下筷子，拉过尤伦的下巴轻轻使着劲:“那不然你嘴里的生菜是怎么来的？钱都是从天上飘下来的吗小少爷？”
　　尤伦委屈的眉毛拧在一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从小丰衣足食的他在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谋生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回想着他因为吃不起饭而不得不用碰瓷这种方式生存下去的时候，他有些窘迫地低下头，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对秦元贩毒多言什么。
　　“既然你住着我的，吃着我的，那你就帮着我做生意吧。”秦元收敛着暴躁，尽量平和的语气也没有留下商量的余地。
　　尤伦有些担忧地放下手里的叉子，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要怎么帮呢……”
　　秦元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盯着尤伦轻声道：“别问，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