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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少年身世秘,尽荡寨中戾 ...

  •   清冷的月光下,刚刚被抓来,却镇定自若的少女轻巧的扔掉手中的绳索,灿若晨星的眸子看向了偷偷进门来的少年,“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少年一愣,但摄于后方人强大的气息以及轻巧的一招便制服了自己来看,瞒着似乎并不是办法,并且他有种预感,眼前两人兴许能够帮助自己。
      少年于是顿了顿说道,“我名陈小弟,颍州陵柞县人士。前年因为某处山产,陈家与知县产生了纠纷。他乃县中地头蛇,巧取豪夺,欺男霸女,因着天高皇帝远,无人管理遂更加嚣张,如今更是借着山产的由头将我陈家产业悉数夺去。我陈氏一族并非无人,便有两位中了秀才的族兄打算翻山越岭,去洛川上告,若洛川还不管用,就一路打官司到京都,不信这泱泱王法竟管不了这恶人!”
      少年说道此处,言语激愤,额间青筋毕露,眼圈通红,却是哽咽不能言。叶轻眉看了看五竹,遂让他将铁钎放下,让那少年半边被制住的身子放松。
      少年哽咽了一会儿,稍稍抬手抹去泪痕,咬了咬牙,继续言道,“可是那狗知县可恨,听闻两位族兄要上告,竟然半夜勾结山贼将我陈氏一门灭了门。那一晚我与兄长在山上贪玩,并未在家中,因此侥幸逃过这灭门惨案,还是在山中碰到早起赶山的樵人才得知这件事情。当时我兄弟二人未敢暴露身份,连夜翻山越岭一路乞讨到了山东路,因惧怕官官相护以及再遭追杀,我二人决议分开,各自闯荡,双鱼玉佩为凭,玉佩重合之日,当为我兄弟再聚之时。”
      叶轻眉听到此处微一挑眉,观这少年悲切之意断定此事所言非虚,只是诧异颍州这位知县竟然如此胆大,朝廷命官勾结山贼乃是斩首重罪。不过她再一想,若是那两位陈家秀才真的告到京都,这位知县也逃不过一个死字,铤而走险倒也不奇。想来这处山寨可能便是那知县与之勾结,灭门陈家的山寨了。
      想到此处,叶轻眉微微俯下身,用手轻轻拍了拍陈小弟的后背安抚道,“那你又是如何到此处的呢?”
      陈小弟被叶轻眉的手拍的身子一僵,之后缓缓放松了下来,咬牙恨道,“当日告别兄长之后,我便继续过了几个月躲躲藏藏浑浑噩噩的日子。忽有一日,我乞讨到一家酒楼门前,里面一位面善的大爷瞧我可怜,便给了我银子,对我言道,‘男儿志当存高远,志不立则事无成。’我猛然醒悟,全族之仇尚未结算,我怎能如此荒诞一生?于是我叩别了恩人,再度潜回了颍州,筹谋三月才以烧火小工的身份进入到山寨。如今我知道他们打劫了一票大的,定会全寨宴饮,而我的机会也就来了。”
      再度回忆起之前的岁月,陈小弟泣不成声,叶轻眉则了然,没想到此中竟有如此多的曲折之事。她拍了拍陈小弟道,“这个山寨的人也抢了我们的货物,你瞧,他们烧了我们的船,还把我掳来,这个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
      陈小弟定了定心神,到底还是个十岁刚出头的孩子,让他承受这一切委实太过残忍,稍一引导便将事情和盘托出了。
      叶轻眉遂继续问道,“你是打算下毒?药都准备好了吗?”
      陈小弟扭捏了一下,言道,“我用恩人给我剩下的钱在黑市买了毒药,打算将其下到贼人的饭食中。”
      “拿来我看看?”叶轻眉微一挑眉,好奇黑市买到的毒药究竟有多毒。
      少年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叶轻眉将其递给了五竹,示意他分析一下。五竹伸手接过,打开纸包便粘了一点粉末放入了口中,直吓得陈小弟惊呼不可。
      叶轻眉淡淡笑了,对陈小弟温声道,“没关系的,让他瞧瞧这药如何。”
      “只是寻常蒙汗药。”五竹淡漠的声音传出,又将纸包包好递还给陈小弟。
      陈小弟大吃一惊,接过药包急问道,“怎会?”
      叶轻眉倒是能猜测出一些原因,陈小弟毕竟只是个孩子,又拿着过多银子,去黑市买毒药只怕太招眼,那黑市药商既不想摊上麻烦又贪图钱财,于是拿了无害的蒙汗药假做毒药给了陈小弟。黑市药商众多,人海茫茫,自是无处再寻踪迹。
      陈小弟观察了五竹半晌,见其一点中毒或者昏迷的迹象都没有,不由得也心生挫败,没想到自己初次报仇便折在了这种细微之处,如此想来要报全族之仇便是难于登天。
      正在心生茫然,不知所措之际,陈小弟听到叶轻眉的淡淡声音传来,“如今我这里有两条路给你选择,一则是趁现在贼人并未发现你,我可以助你自行下山,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二则是咱们一起联手,将这个寨子闹得天翻地覆,也为颍州百姓出一口气。”
      “我愿跟随女侠铲平恶寨,”陈小弟猛然抬头,眼中闪出希冀的光,“族中大仇未报,我心难安,实不愿苟存于世。”
      “很好,我没有看错你。”叶轻眉轻轻吐出这句话,却莫名让少年觉得打了个寒战。但少年想到如果错过这个机会,也许自己将会永无报仇机会,于是干脆的下跪朝着叶轻眉磕了三个头,口中念道,“求女侠助我。”
      叶轻眉还是没有习惯古人来来回回磕头的习惯,于是连忙将少年扶起。她初见此少年便觉其心志坚定,且能小小年纪便混进山寨,才智也不可小觑,若非因仇恨迷了双眼,定然是一个可造之材。叶轻眉并非她所在的二十一世纪嗤之以鼻的圣母,毕竟有怨抱怨,有仇报仇才是真理,此山寨鱼肉百姓,横行乡里,自是不能再留了,于是便顺势答应了少年复仇所想,希望仇恨之事已了,少年便少却一分挂碍,更能一展所长。
      叶轻眉从怀中掏出离京前鉴察院三处费介给她做的毒药,交到陈小弟手中,“你自去执行你先前的计划,我与竹竹在此等候,料想今夜贼人定然会前来询问我开箱之法。”
      “是!”少年见到两位武功高强的侠客竟然答应帮助自己,感激之情自不必言表。
      待到陈小弟离开后,叶轻眉便叫五竹将绳子虚虚绑起,做个花样子,等待贼人前来。

      少年离开不多时,门外果然响起脚步声,同时门也被狠狠推开了,一个狰狞大汉瞧着依旧被捆缚在地的叶轻眉邪笑了声,“倒是姿色不错,真想马上享用一把。”
      另一个汉子虽然也目露淫邪之光,却也胆小,撞了一下之前大汉的肩膀,低声告诫道,“别多事,大当家要在宴饮时刻打开箱子让众兄弟欣赏,你怎能在这时候误事,快带她走!”
      前一个大汉不在多言,粗鲁的拽起叶轻眉的胳膊,推搡着往前厅去了。就在二人不在意处,五竹如同一只黑色的大鸟从一个房檐滑向了另一处房檐。

      远远隔着几个院落,叶轻眉就能听到嘈杂的吵嚷声,并着喝酒划拳的声音。
      “大当家,这次又得了几箱宝贝,可得让我们开开眼呐!”
      “就是就是,听去了的兄弟说,那可是一艘好大的船呐,定然是什么有钱人家!”
      “盯梢的兄弟们还说上面有好几个小美人呢,可惜呀,大当家没有都弄来让兄弟们开心开心!”
      “瞧你说的,美人重要还是钱财重要,有了钱财何愁美人?”
      “……”
      跨进院落,热闹的山贼宴饮映入眼帘,每桌放着一个酒坛,贼人们彼时已经到了酒酣脑热之际,纷纷扯开领口开始大声吵嚷。只大当家那一桌还尚且头脑清醒,并几个当家只是文雅的坐在桌前,但仍旧掩不住一身痞气。屋檐上点着几盏灯笼,照的院落灯火通明,旁边空地上则是几大箱从李云睿船上抬下来的大箱子。
      瞧见叶轻眉并两个贼人进了院落,大当家站起身来,手一挥止住了贼人们的吵嚷声,“兄弟们,你们不是想要见识见识昨夜劫来的东西吗?”
      众山贼倒是听话的安静了下来,可见山寨大当家的威望在众人心中很高。满意的环视一周安静的山贼,大当家一指叶轻眉道,“你,去把箱子打开,给众兄弟们见识见识,不然的话——”大当家没有再说下去,但是目光中的狠厉确实让人心生胆寒。
      叶轻眉却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看着大当家眼中的阴寒悠悠冷笑道,“所谓人在做,天在看,你夺财害命,就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有报应吗?”
      那面目狰狞的虬髯大当家一拍自己手中的刀,“你问问我手中的刀可曾怕过谁?少废话,你开还是不开?”
      “本想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改过自新,现在想来也许你并不在意。”叶轻眉轻笑摇了摇头,手轻轻一挣便丢掉了捆缚双手的绳索,丢在了地上。
      贼人们见状大惊,就要上前扣住叶轻眉,叶轻眉虽然并非绝顶高手,但好歹也学了点神庙里看来的功夫,转瞬间就找到突破口钻了出去。众贼人突然眼前一花,再定睛时却发现这个小丫头面前竟然站了一个黑衣青年,眼蒙黑布手持铁钎,古怪至极。
      山贼大当家觉得颇为有趣,拨开众人来到五竹的前方,“你倒是有什么底气敢对我这般说话?你可知我就是这颍州的王?天皇老子到了——”
      话未说完,大当家直觉前胸一凉,接着全身一阵剧痛,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便没了知觉。他是没了知觉,但是周围人却长着眼睛,众山贼亲眼见到大当家话未说完,便被这黑衣少年一铁钎捅进了心脏,扎了个对穿,鲜血顺着五竹拔出铁钎的空洞喷涌而出。五竹脚步轻错,轻轻避开,这招头盖脸的鲜血便喷了大当家身旁的二当家一脸。
      二当家顿时双膝一软,竟然跪坐了下去。这人实力不可小觑,连寨中武功最高的大当家都被一击致命,显然是不可能打过的。他平时虽然武功不高,但也是个有主意的,顿时对着五竹砰砰磕了几个头,额上竟然见了血花,同时嘴里念道,“多谢大侠帮助我等解决了这个欺压诸位兄弟的恶霸,如今恶人已除,我等愿意奉您为——”
      仍旧是噗的一声轻响,二当家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他楞楞的低头看见了那把刚刚结束了大当家性命的铁钎现在正插在他的脖子上,不甘的倒地。
      陈小弟此时也悄悄从侧面溜了进来,见到五竹手刃了山寨的两位当家不由得也痛快万分,只念叨族中大仇如今得报。
      周围的山贼面面相觑,见到硬抗的大当家片刻被杀,求饶的二当家紧接被砍不由得也惧怕三分,但恶向胆边生,没办法也只得拿起刀想要最后一搏。没想到他们刚刚站起,就觉得胸腹中一阵剧痛,嘴角不由自主的流出血来,尽皆大骇。陈小弟从人群后方走了上前,面向倒在地上的山贼恨道,“如今你们也算是一命赔一命,下去向我陈氏族人赔礼道歉吧!”
      众贼人这才知晓今日的一场泼天大祸竟然是两年前那一场灭门惨案而生,只可惜如今大当家二当家已死,再无法搬来县令的救兵,一个个就都一命呜呼了。
      叶轻眉却没在看这群山贼,转头看向陈小弟道,“刀剑总是比言语更有力量些。你瞧,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山贼,在绝对力量下,都没有开口的机会。所以——强大起来呀。”
      叶轻眉拍了拍在原地恍惚的陈小弟,体贴的没再说什么。
      少年楞楞看着这一地山贼尸首,却有些怅然若失,当日惧怕万分的贼人如今竟轻易丢了性命,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尚在梦中。直到叶轻眉轻轻拍了拍陈小弟的肩膀,他才如梦初醒,狠狠哭出声来,似要把之前的丧家之痛狠狠地发泄出来一般。
      就在这时,山寨前门突然传来刀兵声响,叶轻眉不由得眉头一拧,心道,难道这些山贼尚有同党,如今是找人来报仇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少年身世秘,尽荡寨中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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