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破碎虚空的方式貌似不太对》冰冰冰冰冰

7、第 7 章

　　高塔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响。
　　失去剑后的时间过得比想象中要痛苦。
　　不能抱着剑睡觉，不能感受剑的温度，不能挥剑，不能砍，不能劈，心里好像有处无名之火无处安放，特别想学电视上的狼那样对月嚎叫。
　　“要不换把剑吧？”想起一张圆滚滚的脸笑眯眯地对他说。
　　怎么可能会换一把剑呢？
　　师傅曾说过，他的剑就是他的道，放弃全部也要守住的道。“小勇猛啊，你练剑练了那么久，那你的道是什么呀？”一张老褶子脸出现在他脑海。
　　“......什么是道？”
　　“就是你一直握着这把剑的理由。”
　　“那师傅，你的剑道是什么？”“这是属于师傅的道，你的道你要自己去找呀。”
　　......
　　又一年。
　　“徒儿，你现在找到自己的剑道了吗？”
　　“......弟子愚钝。”
　　“没关系，好好想，师傅等你。”
　　......
　　然而他却过于愚钝了，直到他师傅再也没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没得到答案。
　　这样的自己真的不好，师傅对他恩重如山，但他却连剑道都找不到。
　　于是，师傅在的时候，他拼命练剑，师傅不在了，他更加拼命练剑。
　　练呀练呀，他变得很厉害了，有很多人向他挑战，甚至皇帝为了得到他，派下黄金万两。
　　他不想跟人比剑，也不想去皇宫这个听说是吃人的地方，他只想好好练剑，于是他能躲则躲。
　　后来，就有人说了，剑阁出了把钝剑。
　　被说是钝剑的他并没有生气，钝剑也是剑，而且他确实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所以那么久才领悟不了剑道。
　　他继续练剑。
　　于是，他在皑皑白雪的高山之巅，见证了王朝更替，见证了斗转星移，也见证了沧海桑田，最后，破碎虚空，来到这个地方。
　　破碎虚空后看到的跟他想象得有些不同。
　　他以为，他会达到一个仙境，那里有金碧辉煌的宫殿，有白玉做成的地，有很多或老或少的人，更有许多拎着剑的人。
　　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却发现自己周身的灵力都使不出来了，变得容易饿，也怕冷，变得像个平凡人。
　　幸好，他的剑还在。
　　他摸了摸自己的剑，熟悉的纹路，熟悉的触感，熟悉的悸动，他甚至能感受到剑跳动的脉搏。
　　吾剑安处，便是吾家，那么，就在这个世界安顿下来吧。
　　这个世界跟他原来的世界有很大的不同。
　　究竟哪里不同呢？肖勇猛仔细想想，好像却又想不出来。
　　是了，他来到这里后，就成为别人的门客，有吃有住，他又可以练自己的剑了。
　　偶尔下山，还是帮徒儿买东西......师傅，他也有徒儿了，剑阁不会断在我这里.....
　　但他的剑也没了......
　　人如潮水的大街上，以肖勇猛方圆一两米的地方硬生生空了出来。

　　“哎哟，这不是老肖吗？怎么杵在路中间呀？来来来，咱哥俩好好地去喝一杯！”一双粗粝的大手搭上他的肩膀。
　　“不是你特意来找我的吗？”
　　“呃.......哈哈，老肖，你说啥呢？来来来，前面我定了个包厢，咱俩呀边撸串边聊。”
　　顺着这条街直走，绕过一家mfc，可以看到一家“肥佬烧烤”。烧烤店外，一名大胖子熟练地在烧烤架上刷料，不经意间看到一个锃亮的大光头，顿时笑开了。
　　“哎，又来吃烧烤啦？来来来，里面还有座位。”
　　“二楼有包厢没？我跟我老弟来个大的！”
　　“有有有！我找人带你上去！”
　　“哈，这回运气不错。”大光头咧开嘴，看向面无表情的人，拍着胸脯道：“这顿我请客，你不用客气，敞开吃！”
　　“......”他有说“不”的余地吗？

　　包厢里。
　　肖勇猛看着埋头点菜的大光头，仿佛看到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兵疙瘩子。
　　他刚进这个世界，落地点就在一个茂密的森林里。
　　很不幸的，那个森林刚好进行某个部队的实战演练，更不幸的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很饿，非常饿。
　　当普通人饿了的时候，嗅觉总是相当灵敏，而且总能根据本能正确找到吃饭的地方。于是刚穿越过来的人非常忠实地演绎这个本能——于是硬生生凭着一把剑挑了一个小队，然后准确走到炊事班前。
　　“小二，来份饭，要多少银子？”
　　看上去像个领班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他，冷笑道：
　　“呵，不要银子，打赢我们，这顿饭就是你的。”
　　“......”
　　从此，这剑修就跟某部队结下深仇大恨，每天不乏有新兵蛋子向他发出挑战，又被他打得嗷嗷叫。
　　想当然，一群大男人，辛辛苦苦打完归来，正准备来份能吃的犒劳一下肚子，再准备下一场实战演习，谁知等待他们的是光溜溜的盘子——没错，某人太饿了，把一个班的饭都吃完了。这也许是发生在剑修身上唯一一件非科学的事情。
　　这部队里不乏受虐狂，例如眼前这个大光头，每战每败，每败每战，被他打着打着，某一天还跟他称起兄道起弟来。于是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像现在这样，看着他猛扒饭。
　　肖勇猛觉得，他们的脑回路他理解不了，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雄性间的惺惺相惜？
　　“为什么跟踪我？”
　　光头打勾的手一顿，咕哝：“我这跟踪技术是特别练过的，不知干过多少人，这么快就被你发觉了，果然变态。”
　　“......”
　　“我点完了，你想要吃啥？自己打勾。”
　　“......全部吧。”
　　“你就不会客气点吗？”“......”
　　“不愧是剑修，真会宰人。”光头嘴巴埋怨着，但手里没停，直接一个打勾，写道“全都要”。估计老板看到这份菜单会开心死了。
　　看到这一幕的肖勇猛心情微妙地好起来。
　　他想起在这个社会上流行的一句话：自己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真是一句真理。
　　......幸好光头没有读心术，要不然说不定会暴走。

　　两人目送服务员接过菜单后虚着脚步飘走。
　　气氛沉寂下来。
　　“为什么跟踪我？”
　　光头瞪着铜铃大眼：“军人干的事叫做跟踪吗？那叫保护！”
　　“为什么让小庄来监视我？”
　　光头瞪着铜铃大眼：“协调中心的干的事叫做监视吗？那叫协助！”
　　“......”
　　“你们怀疑我？”
　　“老子从见到你第一天就怀疑你是外星人了！”光头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咕哝道：“你说哪有人类可以吃一个班的的饭都撑不死的？哪有人类可以在一个班的单兵装备攻击下一个头发都没伤着的。”
　　“.....”
　　光头避开肖勇猛直直的目光，抓头道：
　　“你吖的有点自知之明好吗？你说你自己是剑修，有哪个练剑的练成你这样的你说！你这就是人形兵器！人形炸弹！mt！你知道你昨天什么状况吗？昨天，你晕倒的地方，灵气暴动！”
　　肖勇猛皱眉：“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光头翻了个白眼。
　　“确实是我造成的？”肖勇猛眼神怪异起来。
　　“不是你吖的还有谁！”光头吼道，“我们军人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知道为人民服务是啥吗？就是你是我兄弟，我替你两肋插刀，但如果你伤害人民群众，我们就□□两刀！”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光头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了。
　　“我说，你知道吗？当初因为你，我看了不少关于剑的各种小说，里面那些练剑的哪个不是高冷无双怼天怼地的，却愣是没有你这种的剑修。”
　　“......哈。”
　　“你笑啥？”
　　“以前我被人称作钝剑。”
　　“那是他们没眼光！”
　　空气沉默良久。
　　这时，服务员端着一盘盘的东西上来了。
　　一盘又一盘的烧烤，一盘又一盘的小菜，琳琅满目，让人垂涎欲滴。
　　“吃吧，趁热吃。”光头打破沉默，稀里呼噜地吃了起来。
　　过了半晌，肖勇猛也拎起筷子。
　　“老肖，”光头突然抬起头，对上肖勇猛的眼睛，“我或者我手下看着你是一回事，但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兄弟。有祸，咱俩一起抗。”
　　“......嗯。”
　　肖勇猛这个名字不是他父母取的，而是他师傅取的。他师傅把他带回剑阁后，发现他虽然做事勤勤恳恳，但却惹事，遇到一些事情能避就避，有违剑修的心性，因此保留他的性，改名为勇猛，希望他稍微变得刚正勇猛些。
　　他以为他终其一生，都无法体会勇猛之意，毕竟他纵使经历过刀山血海，却还是无法从其中体会到乐趣，甚至感到深深的厌恶。但他在军营时，却真真正正感受到勇猛。剑与器的交锋，拳与脚的碰撞，虽然有疼痛，但血却沸腾起来，等待下一轮进攻。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他们当作对手，也当作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