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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咬舌自尽”事件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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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胡的,给我开门,别以为不开门我就不能把你怎么着,你快把欠我的房租拿给我,不然我就把你的东西全都清出去,让你睡在大街上,听见没,给我把门开开,开开…哎,你怎么没关门啊,胡广令?”房东柳大妈一边大声嚷嚷着一边推开了地下室掩着的门。
柳大妈今个心情不大好,家里的臭老头偷藏了钱去买烟,还敢在家里抽,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家里的烟味直接把买菜回来的柳大妈直接熏了个大跟头。柳大妈那因为买菜时多砍下几毛钱而愉快的心情一下子就降到了谷底。
那个老头子倒是知道几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在事情暴露前夕就溜溜达达地出去避难了。柳大妈心里一股闷气发不出来,坐在家里气得血压都升高了。
“不生气,我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柳大妈念叨着女儿交给自己的口诀,试图降火。可惜这口诀好像没什么用。柳大妈怒火燃烧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出气包,这个人正是租住在自家地下室的,今天该交租的胡广令。
胡广令此人长得白白净净的,眉目清秀得像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实际上是个快三十的阴郁宅男,平时在附近的荣广家常菜做收银员,下班了就窝在那个地下室里,也不怎么见他出门,平时跟他说话时,他总是唯唯诺诺的,半天也给不出什么明确的答复。至于为什么说他阴郁,就不得不提他那双眼睛了。他那双眼睛总是阴恻恻的盯着人看,等人转过脸去和他对视,他就立刻垂下眼睛,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
今天正是胡广令交租的日子,往日里他应该一大早就来敲门,交房租了。他总是这样积极准时地交房租,这也是柳大妈这么讨厌他,还把房子一直租给他的原因。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啊。现在已经快十点了,胡广令还没来。正好可以揪住这个由头,骂那小子一顿出出气。
想到这里,柳大妈顿时头也不晕了,兴冲冲地就下了楼。
柳大妈推开了门,气势汹汹地往里走,只听得一声脆响,一只躺在地上的廉价手机就在柳大妈四十码的大脚下寿终正寝了,但是柳大妈此刻已经顾不上为踩碎这只手机而感到惊慌了,因为手机的主人此时正面色青紫,目眦欲裂地躺在混合着尘土的血泊里。
柳大妈从粗壮的身子里迸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嘶叫,以不符合她臃肿身材的速度冲出了地下室。等她回过神来时,就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眼睛很大的小警察正面色疲惫地站在自己面前。
那小警察就是时愈。时愈好不容易得了个休假,打算在家里调整一下自己最近紊乱的作息,没想到刚睡下就被艾队一通电话呼到了案发现场,现在队里的人都已经勘察完现场,收队回局里进行进一步调查了,就留自己在这等这个发现尸体的人缓过神来,再把人带回去做笔录。队里最近实在是太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案件频发,南城市就这么乱了起来。
其实柳大妈被吓丢了魂,时愈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就连他自己刚到案发现场的时候都微微有些心惊。
死者十根手指被利器从指根处切断,切下的指节又被细细地从指骨上剔下来剁成了肉泥,平整地填在一个不算干净的泡面碗里。除此之外,死者的舌头也被切了下来,被硬生生塞进了喉咙里,很有可能堵塞了气道,引发了窒息,导致死者死亡。不过具体的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还得等赵叙青做进一步的查验。
时愈虽说年纪轻轻,但也见识过许多丧心病狂的凶手,但是这次的案件.....时愈攥紧了拳头,心中感到一阵愤怒。父亲的冷静沉稳的形象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父亲端正地戴着大檐帽,脸上是熟悉的平静的表情,他开口说道:“做警察最重要的就是要绝对的理智冷静,才能公正有效率地办案。”时愈长舒了一口气,松开了拳头,父亲的幻象也在眼前消散。看着逐渐消散的父亲的形象,时愈竟感觉到有些遗憾。
之后时愈就这么跟柳大妈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站了半天,终于成功把吓傻了的柳大妈带回来警局。
警察局,审问室。
“姓名”
“柳翠地”
“性别”
“哎呦喂,警察同志,这还用问吗?我当然是女的啦。还有啊,我说那个胡广令的死和我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摊上这么一档子事,不知道我那房子以后还租不租的出去了,哎,真是晦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小伙子。”许是彻底缓过神来了,柳大妈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时愈没有搭柳大妈的下茬,继续做着笔录。
经过一个小时之后,时愈终于把柳大妈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时愈刚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章述平就凑了过来。时愈头痛的厉害,懒得搭理他,昨天熬了个大夜盯人,没睡几个小时,就又被叫到现场,时愈现在的脑袋里嗡嗡作响,案发现场血腥的画面也在脑海里一帧一帧地浮现。章述平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不太好受,想要关心一下他,但一个没忍住又开始嘴贱地撩拨时愈。
“小鱼,怎么了,昨晚上干什么去了,一副肾虚公子的样子。”
“一边去,头疼。”
“行行行,不烦你,知道你昨天晚上出任务去了,累了吧,哥这不给你带了杯咖啡犒劳犒劳你嘛,你最爱的焦糖玛奇朵。”
时愈听到焦糖玛奇朵才勉勉强强抬起头来,结果又被章述平贴过来的冰咖啡冰了一脸。章述平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逮住时愈的脑袋就是一顿狂搓,成功把时愈的头发揉成了鸡窝。时愈没说什么,缓缓抬起了头,盯住了章述平的作恶的手。章述平借着自己禽兽一样敏感的直觉意识到自己可能要狗头不保,撂下咖啡就要逃跑,却一下子被时愈揪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艾斌艾队长走了进来,及时挽救了章述平的狗头。
“艾队,根据死者的房东柳翠地的笔录,我们可以得知,死者名叫胡广令,今年二十一岁,一个人租住在柳翠地家的地下室里,在离案发现场不远的荣广家常菜做收银员。”
“好,我这里也刚刚收到了小赵的报告,现在确定死者因异物堵塞气道引起的窒息后死亡,血液中有高浓度酒精,怀疑死亡前曾大量饮酒,死亡时间锁定在昨晚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一点之间。接下来,我来安排一下任务,时愈你和章述平一起去荣广家常菜调查一下死者平时的人际关系,夏文你再去案发现场附近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到的摄像头,杨明季你去找技术部门看一看能不能恢复一下死者手机。”
“是,艾队。”时愈捋了捋之前被揉乱的头发,提着章述平就出发了,当然是章述平开车,时愈则是补了一会眠,所以到达饭馆的时候,时愈精神明显好了很多,蜡黄的肤色恢复了往日的白皙,只是青黑的眼圈也在冷白的肤色下衬托下变得更加明显了那一双看木头都含情脉脉的眼睛也不再呆滞,重新点亮了情圣色彩。只是可惜了这双眼睛竟然长在了时愈这块木头身上。章述平无时无刻不在可惜着,这双眼睛要是给自己,那他早就泡到自家亲亲宝贝了。
时愈走进饭馆,沉默地观察了一下坐在收银台里的这个女人。女人涂着大红唇,烫成大波浪的头发搭在露出的肩头上,并不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女士烟,只是这精致的妆容,打扮也无法掩饰过岁月的痕迹,她眼角的几道细纹暴露了她的年纪,这应当就是容广的老板娘徐香容了。在时愈观察徐香容的同时,徐香容也上下打量着他。徐香容露出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撩了一下头发,又拿眼神去勾那个靠在柜台上没个正形的章述平。
时愈被她笑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抿了抿嘴,开口道:“大姐好,我们是警察,有一起案件需要你协助调查。”章述平也被这拙劣的挑逗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准备掏出警官证拍在柜台上,就被时愈这一声大姐给惊着了。没想到这只小白兔也会暗戳戳地讽刺人了。可是时愈一脸正气,章述平实在是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配合地掏出警官证。徐香容被一句大姐噎个半死,刚要发难就被黑色本子上烫金的警徽给灼了眼,连忙端正了神色,领着时愈二人坐到饭馆里唯一的一间包间里,又吩咐一个小姑娘去给两位警官泡茶。
“两位警官,这是发生什么事啊?”
“徐女士,我们今天来是想请您协助我们调查一起凶杀案的。”时愈认真地盯着徐香容问道,这会儿他倒是不叫大姐了。
“啊,凶杀案啊,好可怕啊,我一定会尽力协助警官您的”徐香容好了伤疤忘了疼,被时愈“含情脉脉”地看着,立刻就忘了刚刚被叫大姐的尴尬场景,装出一副人家好怕怕的样子,轻轻拍着胸口,又拿眼偷偷地去瞧时愈。时愈此时感觉自己退下去的鸡皮疙瘩又像听见了什么集结号似的一齐冒了出来。旁边的章述平“啧”了一声,开口说道:“你认识胡广令吗?”
徐香容被“啧”了一声也没有丝毫觉得不好意思,开口道“当然认识啦,我们店里可爱的小收银员嘛”涂抹着厚厚脂粉的脸上透出可疑的红晕,继而徐香容像是才反应过来章述平的意思似的,那红又尽褪了,“你是说阿胡死了?!”
“是的,我们这次来是想来调查一下他的交际状况的,比如他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结了仇”时愈掏出一本小本子,准备开始记录徐香容接下来要说的话。
“仇人吗?我们家阿胡是一个很羞涩,很内向的孩子,平时没见他和别人有很多交流啊。”徐香容抿了抿涂得鲜艳的唇,神色恍然。
章述平狐疑地看着好像有些过分伤心的徐香容,开口试探道:“徐女士,好像和胡广令的关系很亲密啊。”
徐香容有些尴尬地将快要燃尽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说道:“阿胡小小年纪一个人出来打工,我做姐姐的自然要照顾他一些。”而后徐香容沉默了一阵,像是在竭力地回忆着他家阿胡所谓的仇人,时愈二人也不催她,静静地等待着。
“啊,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们店里之前有一个厨子倒是和阿胡生过些事端的。”
时愈觉得这或许是条重要的线索,开了口问道:“您能具体说一说他们之间的冲突吗?”
“就是之前我们店丢了一点钱,然后那个乔越博,哦,就是那个厨子非说他看见是阿胡偷得,我们家阿胡怎么可能偷店里的钱呢?肯定是乔越博偷的,看我们阿胡内向,不敢反驳他说的话,才故意赖在他身上的。”
徐香容脸上的气愤不似作伪,大概是真的这么认为的。时愈觉得有些奇怪,徐香容为什么这么笃定是乔越博偷了钱,而胡广令一定没偷呢?
时愈直接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徐香容不以为意,“我后来私下悄悄问过阿胡,他说他没有。他告诉我他那天晚上锁完柜台之后,去上了个厕所,一出来就看见乔越博摸回来从他平时放钥匙的盒子里摸出钥匙,取走了钱。阿胡说乔越博离开的时候好像是看见他了,我认为乔越博应该是害怕阿胡告发自己,才恶人先告状,把这事赖在阿胡身上的。”徐香容说完还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章述平有些好笑地看着徐香容,心想自己原本还以为这女人是红尘喧嚣里摸爬滚打过的老狐狸,没想到这会儿表现的跟个小白似的。
“那那个乔越博人呢”时愈直接地问道,他想听一听事件另一方的说法。
“当然是开除了,他那种人留着干什么啊。”
“那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有啊,我这就给警官你们找。”
徐香容让进来倒茶的女服务员去把当时招聘时乔越博投的简历拿过来。那个叫晓玲的服务员一路小跑,很快把东西拿了过来。章述平把那几张纸接过来叠了几折揣进兜里,然后就招呼着时愈走人。没想到时愈还抓着他那小本子,淡淡地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请问胡广令昨晚是和您一起喝的酒吗?”
正在补妆的徐香容手一抖,鲜艳的口红画出了嘴角,称着她那张惨白的脸,一瞬间徐香容有种纸扎泥塑般的诡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