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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吕延亭郁闷地走在午后的大道上,身后还牵着一匹白马。今天早上醒过来时,他才发现他救下的那名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连声谢谢也不会说,他咕哝着,这下他想拜师学艺的想法可算是落空了。
      叹了一口气,回头瞪了那匹白马一眼。这马是今早出发时,薛明石吩咐人给他配的。好不容易从马夫那里大致学会了怎么驾驭马匹,骑了出来,可谁知这马儿竟似会看人做事般,自他出了府不足半里路,这马就使出倔性子了,怎样都不肯往前走半步。无奈之下,他只得下马步行。说来也怪,他一下马,扯着马缰前行,那马儿就听话迈步了,但一旦他再上马,那马儿还是不肯走。害得他明明有马,却还是得一路步行。望着毒辣的太阳,好热!!好累!!自出了酉阳城,他已经走了数个时辰了!!
      再次叹了一声,是不是他昨天太过好运,所以老天爷今天就降下一些磨难,好教他不要太得意了。双手忽又捏成拳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吕延亭背诵起佘老夫子所教的文章,两眼开始大发光芒,“这么多磨难,这一定是我要飞黄腾达的先兆!”说罢,又得意起来,一扫刚刚萎靡不振的样子。
      正走着路,一个青衣公子满脸和善地走到他面前来,“小兄弟可是薛总管的义子吕延亭?”
      见那人长得眉清目秀,身子骨又有些纤细,吕延亭就没有太过戒备,有些兴奋地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每个人都希望被别人看重,他也不例外。他虽然并不是薛总管的义子,但别人这么说,他也没有必要特意说破。
      “我自然知道。”那人轻轻一笑,伸出一只手来,“据称吕公子手里有一样宝物,可否借给我观看一下呢?”
      吕延亭一听,方醒悟过来,是一个要抢他宝物的匪类!他以前本来就是以偷营生的,知道有些大盗能够凭借车辙看出车上所载货物是宝是凡,那同样的道理,那人应该也可以由他步伐的轻重中看出点门道来了。但奇怪就奇怪在,有盗贼会专门在抢劫之前先打听清楚被抢的人的来历、身份、名字吗?而且知道他是酉阳总管的义子,这人还敢抢他?这人也太胆大了点吧!
      看吕延亭毫不掩藏的轻视眼神,那人知道他是觉得自己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居然还要跟他要东西。再次轻笑,“看来吕公子是不愿意将东西借我一看了?”
      “没错。”吕延亭很干脆地答道。
      “哎,我不想乱用武力的。”那人叹了一口气,一只手电般闪出,在吕延亭完全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就捏住了他的脉门。
      吕延亭骇得用力想要挣脱那只手,哪在一挣之下,一股剧痛就从脉门处透了过来。还未等那痛感消失,肩头一轻,包袱已变戏法般托在那青衣男子手里。
      “看来吕公子已经同意把东西借给我了,多谢了。”那青衣男子脸上笑意更深。
      吕延亭心里一阵咒骂,谁把东西给你了?!明明是用抢的!!却不敢骂出声来,知道这人厉害,只得一脸铁青地看着他。
      正在此时,变数忽起,只听一阵风动树摇之声,吕延亭眼前一花,青衣男子手上的包袱已然不见。
      那青衣男子大惊失色下,望向一丈多远处那似凭空钻出的人,“你敢与合阳军抢东西?!”话里明显有威胁的味道。
      那人“咦”的一声,“看公子样貌,应该是合阳义军的杜翔冰杜将军吧?”
      “知道就好,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杜翔冰冷冷说道。
      “杜将军声名远播,但这惊世之物交给将军保管,似乎不妥啊。”
      “有何不妥?”
      “这东西应为天下苍生共有,将军虽有德才,但我想应该还没有到能够保管此物的地步。”
      趁着这两个人全副精神都放在那包袱上时,吕延亭小心翼翼地后退几步,确定他们没有发现后,才往小路跑去。开玩笑,都是这么厉害的人,此时不走,难道等等会儿他们发现东西不在里面才走吗?
      一路狂奔,约是奔了三、四里路,再也跑不动时,他才倚着一棵巨木坐下喘气。那两个人都是笨蛋,他怎么可能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放在包袱里呢?当然是要贴身放着才行啊。摸了摸背脊处高高拢起的一块,他不由得意地笑了。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那两人实在是笨死了。
      “吕公子脚程真快呀!”蓦地,杜翔冰的声音凭空响了起来。
      骇得吕延亭抬头四处张望,却连半个人影也没看到,心下更是慌乱,人呢?在哪里的?忽然想起来似的,猛抬头往上看,果然他就站在他倚靠的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不待他有所反应,杜翔冰已经从树上跃下,刚好落在他跟前,伸出一只手,“拿来。”
      “什么拿来?包袱都给你了,你还要什么?”这人怎么跟鬼魂似的,甩也甩不掉?!
      “呵呵,”杜翔冰笑了起来,“你真当我不知道吗?东西就在你背后。或者你又要我动手?”他刚刚之所以装作不晓得,就是因为知道有人躲在暗处,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果正面起冲突,那些他早就探知在前面不远处候着的各色人物,必会得到消息,而后蜂涌而至。这样,他得到宝物的阻力就会加大许多。索性由着吕延亭在他眼前耍小把戏,借机迷惑那人,再把事先备好的假物趁机塞入包袱中,装作不敌,“既然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将之扔到道旁溪流中去,让那人自己到溪里去找那假物。
      吕延亭吓得倒退几步,把东西交出来?那是他日后发达的本钱呢。不交东西交命?更可怕。可是就这样把东西交出来,他又实在心有不甘。
      “怎么,还没想好?”那人似逗弄猫儿一般,环抱双手,颇有兴致地看着吕延亭。
      “刚刚那人叫你将军,你是将军吗?”吕延亭顾左右而言它道,能拖一时算一时。
      杜翔冰很轻易便看穿了吕延亭的意图,倒也不说破,反正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引开了,陪他玩一玩也无妨,“没错,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天,你居然真是将军?!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年轻的将军,我还以为那些将军都是四五十岁的糟老头呢!”吕延亭怪叫道,“而且将军你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介文人雅士,真想不到居然还是一个会家子,真是大隐隐于市啊。”他搜刮着一些马屁之词,力捧眼前之人。
      明知是吹捧之词,但从这样一个看起来仍有稚气的漂亮男孩嘴里说出来,杜翔冰仍忍不住笑了一笑。
      见杜翔冰一笑,吕延亭忽然想到,在这么厉害的人手底,这宝物必是无法保住了,不如索性干干脆脆地拿出来,趁机要求留在这个人身边。十年之后,谁知道他会不会成为一代枭雄?“刚刚听那人所言,将军似乎是合阳义军的将军呢?”他虽对天下事知之不多,但也从饭馆酒肆说书人嘴里知道一些基本。
      现在当政的皇帝乃一好大喜功且又穷奢极欲之人,为远征与殷朝国土接壤的有夷国以及兴建各地行宫,几乎耗尽国库,在重征赋税又恰逢天灾的情况下,天下群雄纷纷揭竿起义。在这数股义军之中,势力最大的有义天王宁睿风、天德君俞玉宇、南阳王欧湛海,分别占据欣阳、合阳、平仓三地,并以这三地为根据地往外扩张。
      若这人真是合阳军的将军,那他的前途一定会非常光明的。想到这里,吕延亭更加兴奋。
      “呵,看来你还挺‘耳闻八方’的嘛。”看着吕延亭提问时的天真样儿,杜翔冰更觉此子可爱。
      “呵呵,将军过奖了。”从小惯看别人脸色,吕延亭哪会觉察不到杜翔冰态度的轻微改变。趁此时机,赶紧将那玉石从背后衣服里取出,双手捧上给杜翔冰,“这样的东西,只有将军这样的出尘之人才能配得起,就请将军笑纳此物吧。”等他拿到东西一高兴,他就趁机提出要待在他身边的要求吧。
      杜翔冰脸上笑意更深,“倒是挺识时务的嘛。”接过玉玺对着光细细看了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东西……竟是假的?!枉废他事前还专门根据传闻制了一个假的,这好容易得到的玉玺居然也是假的?!那他岂非以假易假?!双眼不由冷冷往吕延亭瞪去,“黄口小儿,胆敢欺我?!”他虽没有见过传国玺,但也听过此玺对着阳光看,会透出七色彩光,而这一方却只透出玉石本色的青光而已。
      见杜翔冰忽地变了颜色,吕延亭一吓,不由浑身一缩,怎么回事,这明明是上等的玉石,他怎么说他骗他?!正茫然不知所措,杜翔冰的脸就以倍数放大,“看来,不叫你吃上一点苦头,你是不会说实话了。”说着,就从腰侧抽出一把匕首,在吕延亭眼前晃动着,“你说,要从哪里下手呢?”
      “哪儿也别下手啊?!大哥你长得天香国色,出尘脱俗,把我杀了,岂不是会脏了你的纤纤玉指?!”吕延亭许是吓得不轻,连专门用来形容女子的词汇都搬出来了。
      杜翔冰却不甚在意,淡淡笑了笑,“我也不喜欢杀生,那多造孽呀!只要你说实话,我保证,不但不杀你,还答应你一个愿望,如何?”
      “咦,真的答应我一个愿望吗?”吕延亭兴奋地道,毕竟只是一个孩子,眨眼功夫就完全忘了适才差点没命的事。
      杜翔冰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要一千两黄金吗?”这人既然是将军,应该很有钱。
      杜翔冰不禁有些错愕,这人就只要一千两黄金?那么大的宝藏,他居然只要一千两黄金?难不成他并不知道宝物所藏的秘密?“行。”只一瞬功夫,杜翔冰就分析透彻,马上笑着应允。什么都不知道,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那你得先付钱才行。”吕延亭伸手道,东西他是没有,可是只要进了酉阳城,回到总管府中,那他不就安全了吗?这人既是合阳义军的将军,在这朝廷严密掌控的城里,总不敢太过乱来,以致暴露自己的行藏吧?
      “原本你要先把钱拿到手,倒也是无可厚非之事,只是,我哪可能随身带这许多银票?不如,你先把东西给我,我再去把钱筹给你?”他确实没有这么多钱,义军义军,说穿了不过就是各地被压迫久了而起来反抗的平民百姓,缺的本就是粮草以及购买粮草和各式装备用的财货。就算真有这么多钱,他也一定一早拿去购这些东西去了,哪可能还藏着、掖着的呢?
      “……不给?没钱拿,我干嘛要告诉你实话啊?”吕延亭仿佛看着那银子生生地长着翅膀飞走了,心里一阵疼痛。
      “不说?”杜翔冰眼神一冷,匕首又开始晃动了起来,晃得吕延亭眼睛都花了。
      “这样好了,干脆你有几两就暂时先给我几两好了。”吕延亭干笑着,退让了一步,眼睛不住跟着那匕首转动。
      杜翔冰闻言并不言语,只嘴角扬起一抹兴味的笑意,匕首仍是晃啊晃的。
      “算了算了,几两银子我也没有看在眼里,我这就告诉你实话好了!”话说得豪爽,但吕延亭的表情却是沮丧非常的。
      杜翔冰并没有凑过去等吕延亭的下文,却迳自站了起来,负手身后,仰望长空。
      这举动看得吕延亭心里一慌,在想什么呢?听闻很多盗贼都是先杀人后越货的,该不会是想要等他把“实话”说出来后,就宰了他以免泄露风声吧?
      片刻,杜翔冰收回了目光,又望向吕延亭,见他一副惊骇样儿,不禁有些失笑,“已经过了晌午了,想必小兄弟还没有吃饭吧,不如哥哥请你一顿?”
      “……”哥哥?我要有你这样的哥哥,不早给吓死了?吕延亭心里不屑,却又不敢说出口来。
      “怎么,我愿意当你哥哥,你还不愿意了?”杜翔冰又怎会看不出吕延亭心中所想了,眼中兴味更盛,“来,叫声哥哥来听!”
      “……哥哥……”在这前不挨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就算他想扮英雄,恐怕也没人知道。与其死得默默无闻,不如就先暂时屈服好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吕延亭思虑再三,终于向“恶势力”低头。
      “呵呵,乖,哥哥这就带你去吃饭。”说罢,也不怕吕延亭跑了,他当先一步往前迈去。
      知道无法逃脱,吕延亭恨恨地瞪了杜翔冰一眼,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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