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南的海洋》南舟逸人

18、第十八章 高山流水

　　“Since I Fell For You”一曲终了，潇然根本不给大家反应的机会，以一种极为自然的切换手法，把旋律切换到了“Am I Blue”上面。
　　这也是一首爵士乐，其创作历史比南空的那首更为久远。主旋律平和舒缓，但更具一种忧郁的气质，更能烘托一种让人惆怅的氛围，仿佛正是那种可望而不可及，可遇而不可求的忧伤的心思。
　　南空望着若即若离的潇然，他近在眼前，却是一种不可及的距离，他似乎懵懂地明白了，他无形中为什么要选择“Since I Fell For You”这首曲，正如它字面意思的表述——“自从我为你坠入爱河”。而他似乎也明白了潇然为什么要选择“Am I Blue”这首曲，也正如它字面意思的表述——“我是否在惆怅”。
　　也许，潇然选这首曲也是无心之举，但他的灵魂深处却直白地回应了南空的心思。而两人，就这样用音乐互相交换了思想，交融了灵魂，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不可思议！但是，偌大的音乐厅，众多的听众，却没有一个人能听懂他们的心声和密语。多么地奇幻！多么地非比寻常！
　　南空会心地笑了笑，望着潇然，却发现潇然也在盯着他看。这一瞬，他们的眼神不再避讳，他们的心思不再藏匿。他们，仿佛都懵懂地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从他们的心底脱颖而出，拨散云霄，贯穿天际。
　　音乐是如此的婉转悠扬，让人动容。真希望这一场斗琴永不终结，大家脸上挂着难以比拟的陶醉，就盼望着这样一直听下去。
　　终究是来临了！二人在尾声中工整对韵，将这首“Am I Blue”缓缓地结束在静谧而拥挤的音乐大厅。
　　良久良久，观众们才缓缓睁开眼睛，暗自叹息，连鼓掌尖叫也舍不得了，生怕打乱了在脑中回荡的唯美旋律，忘记了这么美好的音乐。斗琴虽然完结，但全体同学却没一个愿意走，也没一个想聒噪吵闹。
　　又过了良久，仍然是一片安静。
　　“唉！”
　　方圆的声音先打破了这种沉寂。
　　“我敢说，”方圆叹息不已，“这是我校自创立以来，最伟大的一场斗琴大会，没有之一！”
　　“我校的创始人鹿依士先生，他要是泉下有知，今天有这两个才华横溢的天才同学，用他的钢琴把音乐的力量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不知道得有多开心！”
　　“音乐我听多了，但如此跌宕的旋律，如此跳动的音韵，我方圆真的是第一次听到！可能以后也不会再听到了……”方圆激动地擦了擦泪。
　　“他们的献技没有胜负，没有高低，他们共同传播了一种音乐的伟大，他们都是真正的赢家！同学们，让我们用最最热烈的掌声，和尖叫声，祝贺两位天才！！！！！”
　　全场爆发出最热烈的轰鸣声，掌声，尖叫声，祝贺声，鼓励声。今天的夜晚，一定是属于潇南二人的！
　　应援团、祝贺的同学、粉丝听众们如潮水般簇拥着潇南二人。欢笑着，愉悦着，叫跳着，简直没完没了，这样的大阵仗简直惊动了校方领导。
　　校长委派教导主任前来查看，一探究竟。在教导主任的干涉下，这场别开生面的斗琴大会才圆满地落下了帷幕。饶是如此，仍有不少好事和好奇的同学们不肯离去，教导主任没办法，又叫上了保安来清场。请走全部同学也用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真是一场成功的斗琴大赛！
　　当偌大的音乐厅已经空无一人，寂静又重新落下的时候，潇然和南空肩并着肩，信步走出音乐厅，散步在渝都六中的大操场上，偌大的地盘，空无一人，远处的教室里，零零星星亮着灯。二人仰望着繁星满空的天河，静静享受着这上天赐予的宁静。
　　“真是美妙的一场音乐会呢！”南空先开口。
　　“嗯，是的！南空，我真的好喜欢那种感觉……”
　　“我也是呢！”
　　“走，我们去屋顶看星星！”
　　二人缓缓地走着，一路沉默无语，但是心灵的交汇，却让他们不言自明。
　　有好多好多想要说的话，都在心里。。。
　　二人来到教学楼的屋顶，踏上了屋顶的最高点，肩并肩坐下，呼吸着夜晚宁静的空气。他们眺望着远处，品味着渝都美轮美奂的夜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色彩斑斓的高楼大厦，迷人的长江光影重重，悠悠东流。这种感觉，真的舒适至极！
　　“头一次觉得家乡的夜景这么美！”潇然微笑着。
　　“是啊！今天的夜景，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美！”南空悠然地仰天微笑。
　　“心之所至！美好的心情带来美好的风景！”潇然天真地笑了。
　　“潇然……”
　　“什么啊？”
　　“你知道‘高山流水’的故事么？”
　　“什么高山流水？”
　　“相传在古代，有一个伟大的琴师，琴技超一流，四处给百姓演奏，给贵族演奏，甚至给君王演奏。大家都超赞他的琴艺！”
　　“哇，他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吧！”
　　“嗯！虽然他获得无上的荣誉，成箱的金银，但是他却一点也不高兴。”
　　“啊？有名有利，为什么还不高兴？”
　　“因为他觉得没有人懂他……”
　　“明明那么多人喜欢他的音乐，为什么说没有人懂他呢？”
　　“大家都赞美他的琴技超一流，赞美他的音乐太好听，却没一个人听得懂他内心的想法。”
　　“哦……这样啊……他虽然位高成名，但是心里孤独，也不会快乐吧……”
　　“是的。”
　　“有一天，他在乐馆里弹完琴，觉得心里又累又闷。于是他去了城外的西山上散心。”
　　“鸟语花香，虫鸣芬芳。他心旷神怡，拿出随身的古琴，席地而坐，弹了起来。”
　　“他弹得忘其所以，真的是用情所致。天地为之沉浮，日月为之晦涩！”
　　“‘多么美妙的旋律啊！’这时候来了一个人。”
　　“那人是谁啊？”
　　“那位琴师见一个樵夫打扮的人放下了柴捆，正在陶醉地听他弹琴。他也问：‘你是谁？你也会欣赏我的音乐？’”
　　“那位樵夫却说：‘你弹得真好，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音乐！你的音乐就像是滚滚的大江，汹涌地奔腾着！’”
　　“那琴师听了大吃一惊，犹如晴天霹雳。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形容过他的音乐。而他弹的，就是大江之音。”
　　“那琴师笑了笑，乐风一转，又弹了一首曲子。”
　　“‘多么动听的乐曲啊！这种感觉就像是巍峨高山，耸立在天地之间一样。’”
　　“琴师终于相信了，这位樵夫是懂他音乐的人。从今以后，每每琴师无聊，或者失意的时候，就抛开一切不管，到西山来弹琴，而樵夫就跟他谈论音乐的灵魂。最终，他们成为了知音！”
　　“南空，我真的很羡慕那个樵夫，能遇见这样一位知音，为了他抛开一切。”
　　“呵呵，我也很羡慕那个琴师，有这样一位知音，懂他，惜他，聆听他。”
　　潇南二人对视，都笑了笑。
　　“别急，后面还有呢。”
　　“这个故事还没完吗？”
　　“嗯，后来那位樵夫死了……”
　　潇然一听到樵夫死了，“啊”地一声，低声惊呼，似乎为那个樵夫感到极度的惋惜。
　　“嗯，樵夫死了之后，从此杳无音信。琴师几经辗转，最终得知知音已逝的消息，悲痛不已。”
　　“那个琴师，真的很难过吧……”潇然听到这里，好似真的要哭出来了。
　　“是啊，琴师托人四处寻觅，终于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找到了樵夫的墓。原来樵夫为了不让他伤心，故意隐瞒了去世的消息，这更让琴师痛苦万分。”
　　“琴师流干了所有的眼泪，拿出古琴，在樵夫的墓前温柔地抚琴一曲。最后深情地抚摸着樵夫的墓碑说：‘子期，你走了，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懂我，我再也不会弹琴了！’说完，琴师摔断古琴，割断琴弦，从此绝迹于江湖。天下，便再也没有这位琴师的身影了。”
　　潇然悠悠神往地聆听着南空的故事，当听到断琴绝弦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