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雏菊》核桃酸奶

1、第 1 章

　　半梦半醒起来喝水的时候，李悦决定回家。坐十几个钟头的火车就能从哈尔滨回到江南水乡。

　　彼时，李悦穿着睡衣，裹了件毛线外套敲开她的房门。

　　她开门，北湖是黑暗一片的房间，一辆警车开过去，警笛声划破沉重的夜色。

　　李悦的目光落在她的锁骨处，锁骨修长，皮肤白皙，细细的睡衣带子勾着微卷的发丝，显得缱绻而温柔。

　　她好像没什么主见，又好像是什么都不在意。

　　大概是还没完全清醒，她皱眉怀疑地望着李悦，在这个时刻，眉眼间的稚气尤为明显。她无奈又惊异地问：“你认真的？”

　　李悦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她点点头，说：“那你先回房间收拾东西。”

　　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来的时候带了一箱行李，最珍贵的应该是一颗沉甸甸的欢喜的心。

　　走的时候也要带走一箱行李，和一颗沉甸甸的心。

　　她们出门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李悦和她坐在公交车站牌下的花坛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怎么突然要走？”她微微侧头问。

　　“心血来潮呗，我不是经常干这种事吗？”李悦笑，鞋跟轻轻敲击地面。她也笑了，眼睛似闭非闭，没再说话。

　　陆陆续续有早餐店开门了，肃杀的空气里有了烟火气。她们的背景里有琐碎的交谈声。

　　公交车从接到那头驶来，轰鸣的声音在冷清的街上格外引人注目。她们站起来走到路边，李悦侧身与她告别。

　　她说：“到了之后，记得报平安。”

　　李悦应好。

　　两枚硬币投入空荡荡的硬币箱里，李悦走进同样空荡荡的车厢，朝戴着墨镜的中年司机笑了笑。

　　李悦从车厢里如第一次认识她一样审视她。

　　目光停在她脸上，路灯光落在她头顶，她无所畏地仰着脸投回视线。

　　她双手插在风衣兜里，重心放在左腿，右腿微微弯曲，眼睫隔开一个疏离孤独的世界。

　　没来得及向她挥挥手，公交车就飞一般地掠了出去。

　　她的身影在李悦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

　　李悦想起大学时养的一盆小雏菊，想起她发梢掠过自己手背时的奇妙触感，想起每一个暧昧玩笑下的小心翼翼。一切记忆如走马观花般纷涌而来，最后仿佛浸入海水，脑子一片空白。

　　闭闭眼，眼睛被冷风吹得又干又涩。

　　梦里，我想吻你的脖子，你察觉后慌乱地避开。

　　醒来后，我选择逃跑。

　　可以轻易放弃的爱人大概也算不上深爱。

　　我们终于长成不动声色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