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玉》余生寄叶舟

31、第 31 章

　　看得出这倒是个鱼米之乡，这边人的口音也颇为有趣。
　　若论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我自然不如林君羡了解。
　　我问道：“紫琼，这里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林君羡笑道：“这里有一处名望地，叫洞庭湖；还有一座楼阁，名岳阳楼。”
　　我道：“可离这里近么？”
　　林君羡道：“倒也不十分远，明日我们再去看罢。洞庭湖风景极美，登岳阳楼，更可将一众美景揽于眼下。”
　　走在街道上，我身了个懒腰，道：“这个地方真不错，蛮有生活气息的。”
　　林君羡瘪了瘪嘴，有些不满道：“难道予安宅没有生活气息吗？难得还在那里住了几个月。”
　　我笑道：“予安宅像仙境似的，有的时候总觉得不真实，怕一觉醒来梦都碎了。”
　　林君羡握紧我的手，道：“予安宅既非仙境，亦非梦境，那只是我们的家罢了。”
　　我笑了笑，道：“正是。”
　　我有家了。
　　想到这，心里更暖了起来。
　　我看着林君羡的侧脸，脑海里仍旧回荡着他说的话。
　　路过风月之地，我笑着扯了扯林君羡，道：“林公子不进去看看么？”
　　林君羡只淡淡看了一眼，一脸坏笑道：“想在这里被吃？”
　　我扭过头，佯装要走进去的样子，道：“我还没进过风月之地呢，多给我的大哥丢脸，今天可要去见识一番。”
　　那老鸨见我正要往里走，更热情道：“公子来的真是时候，我家的姑娘啊……”还未待老鸨说完，林君羡便一把把我拖走。
　　他难得冷了脸，道：“以后不许去这种地方。”言辞中竟有些生气。
　　我也不满道：“你能去为什么我不能？”
　　林君羡道：“谁说我要去了，风月之地有什么去的，反正都不如阿辰好吃就是了。”
　　我的脸热热的，任凭林君羡牵着扯着。
　　色鬼林君羡居然对风月之地不感兴趣？这个家伙又变态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也笑了。
　　“诶——这不是林兄吗？”
　　心里正偷乐着，眼前却出现了一身玄白之色。
　　看这衣冠，似乎在钟氏姐弟的生辰宴上见过……啊！想起来了！这不是邵家的色鬼吗？
　　近看起来，这色鬼的确俊美不到哪里去，倒是一身的流氓气。
　　“这位小兄弟是……”
　　我行礼道：“在下安辰，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色鬼大笑了几声，也不回礼，道：“竟不知我的名号？我乃巴陵‘羽剑阁’少主邵凌烟。”
　　那色鬼吹嘘完了名号，亲密的将胳膊搭在林君羡身上，一脸邪笑道：“我们三兄弟近日搜罗了不少奇女子，一个个的堪称人间尤物，不想与林兄在此相遇，你我兄弟二人何不如从前一般好好享受一番？”
　　林君羡将邵凌烟的胳膊放下，淡然道：“我早已不近女色。”说罢拉着我便要走，那色鬼拦道：“嗯？林兄何时不近女色了？想当年，林兄在此风采无二，风流佳话流传至今。”
　　林君羡冷笑道，“只是过往罢了，我早已对那些没兴趣。”
　　色鬼眉毛拧到了一起，无奈道：“好罢好罢，既然如此，在下便也不强求。林兄保重！”
　　林君羡也道：“保重。”便拉着我离开。
　　走了一会，林君羡道：“以后若见到他们羽剑阁的人，莫要理睬。”
　　“何故？”
　　“上梁不正，下梁如何不歪？都是些好色粗鄙之徒罢了，历来更以不择手段为著，你要离他们远些。”
　　我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又说，“不过，那个邵凌烟是有点心术不正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渗人。”
　　“嗯，你要尤其离他远些。”
　　和他在一起许久，却未曾见过他清冷的眸子。印象中的他，总是笑意盈盈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我却不知，他也有冷若冰霜的时候。
　　而我更想不到，他的这分冰冷，会有一天用来面对我。
　　第二天，我们在周街市肆里饱餐了一顿鱼宴，便来到洞庭湖边。
　　游赏洞庭湖自然少不了泛舟湖上，这里倒停了不少小舟，我将几枚铜钱放到舟夫手里，道：“舟夫，麻烦你带我们游一游这洞庭罢。”
　　舟夫撑起船桨，道：“好嘞，客官可要坐好咯！”
　　我与林君羡坐在这小舟里，只觉得身心放松极了。高山与流水依傍，楼阁不时点缀其中，时有气吞长江之势，横无际涯之广。水光一色，风月无限，更如同一幅山水画卷。
　　林君羡道：“传说，洞庭又称云梦，云在江之北，梦在江之南。故有此名。”
　　我道：“不是说楚王的狩猎场叫云梦吗？与这洞庭湖何干？”
　　林君羡无奈笑道：“千百年古事，又有谁说的清呢？纵使这便是当年楚王狩猎场中的云梦泽又能如何？时事早已物是人非。”
　　我笑道：“是啊，纵使是当年的三闾大夫又能如何呢？”
　　林君羡望着前方，悠悠道：“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我道：“如何又开始吟起这荆楚民歌了？”
　　林君羡笑道：“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游完这洞庭，我们又登上了岳阳楼，听说这岳阳楼前身还是三国时孙吴鲁肃所建的阅军楼，到张大人（中书令张说）来此驻守才建得此楼。
　　登楼远观，一切风景名物尽收眼底。天高广阔，水天无际，几扁小舟如点缀夜空的星光一般，也显得那般渺小了。
　　我道：“这场景倒让我想起一首古诗。”
　　林君羡道：“什么古诗？”
　　我道：“‘青青陵上柏’一首。里面有言：‘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此情此景，颇得诗意。”
　　两人一同看向远方，楼阁之中清风不断，夹杂了阵阵凉意。
　　忽如远行客。
　　无奈苦笑，大抵是吧。茫茫苍生，又有何人能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