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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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广一人坐在东海的最深处，银白的头发随着海底的暗流飘起又落下，一双如同的琥珀的双眼沉默的看着海底的一片炼狱。
神仙妖族的寿命大多以千年计数，关押海底这么多年，也没有觉得时间到底有多难熬，说到底，只是心里积压了太久的不甘，一腔赤诚与真心，竟然是一场骗局，徒留一身斑驳和伤疤。
被打入天牢的那一刻，心中的愤恨，不甘和心碎，在暗无天日的日日夜夜之中总让他辗转反侧，还好后来敖丙出世了，只是没想到敖丙有一双和那人一样湛蓝的眼眸，但是没关系，敖丙是他的儿子，更是他回到天宫的唯一希望。
他想回到天宫，站在那人面前，问一句话。
而如今那魔丸把不为人知的过往摆在他的面前，他却忽然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一切悲伤都有了答案。
一个九天之上，一个海底之渊，终究是一生蹉跎。
忽然海流四起，一道白色的身影落于海底，喧嚣的海流又归于平静。
敖广抬头看见来人，一时语塞，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对不起。”天帝站在礁石之上，看着敖广，眼神比深海更重，仿佛能让他窒息。
敖广想起云中影像，那一地的心血，天雷的轰鸣，看见那双记忆中的湛蓝双眸，只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哪吒已告诉我原委……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对不起。”天帝又重复了一遍，垂下眼眸，“我来晚了。”
忽然积压心底的委屈和愤恨像是冲破了某种屏障，盈满了敖广整个心头，他低头不语，手却紧紧抓着衣服的一角。
“敖广，是朕……我来晚了，对不起。”一个“朕”字欲脱口而出，强行被他咽了回去。
在敖广面前，他只是太昊，不是天帝。
“别说了……”
天帝向前一步，单膝跪地，执拗的将敖广紧紧抠这衣服的指节掰开，然后握到自己手中。
“我位列天宫之首，只能跪这天与地，若跪他人，他人定会折寿。”天帝轻轻的吻了一下他的手，敖广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半身下跪，竭我所能，表我心意。”
“敖广，对不起，看不到天空的你一定很难过吧，你那么喜欢翱翔。”
“是我想起来这一切想起的太晚了。”
“我会解除龙族禁制，你和你的族人，都会重获自由，你还是逍遥东海的龙王，当年封妖之功重新论赏，天宫必会厚待龙族族人。敖丙……我也已经将他写入封神榜中，你可安心，入天宫后我自会照拂他。”
相思像一把剑，愈斩断愈激烈。
这不是自己多年苦求的结果吗？还龙族自由，再次翱翔天际，让敖丙位列仙班，让自己重新再站到太昊面前……
原来有些情已经刻入骨髓。
“那我们呢？”敖丙开口，他平常在敖丙面前做爹做习惯了，总是把声音压得很苍老，变成人身以后却回复了少年清澈的嗓音。
“什么？”天帝忽然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敖广。
“你说了这么多，那我们呢？”海底流出的眼泪是看不到的，流出来就会被海水带走，天帝却分明看到他眼中闪烁着泪花。
“我……”天帝一时语塞，他只是想来道歉，却没想到敖广会原谅他。
敖广叹了口气，把他拉起身来，抬手，摸上天帝的额心，“当时……痛吗？”
天帝愣了愣，深海安静的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我当时……只想着要到东海来寻你，并未觉得有多痛。”
“那……天雷痛吗？”敖广又问。
“不及我回忆起与你的过往时万分之一痛。”天帝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那……我们已经蹉跎了千年，还要继续错身而过吗？”
“不会了，不会再错过。”伸手，将敖广拥入怀。
敖广发出一声喟叹，原来自己等了千年，不过为了等一个拥抱。
“从此，天上海底，寒暑千载，再不会错过。”
东海边的一眼，便已注定了日后的种种因果。
若没有那一场相逢，便不会有所谓魔丸转世，不会有深海天牢，不会有那么多错过与怨愤，不会有那么多误会和心痛。
命运说这是劫难，只是情之一字，本身就是一种劫难，越是劫难，越让人甘之如饴，以身赴险。
然此生若是相逢，便已结成因果，前尘往事莫问，情之一字，亦抵千百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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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