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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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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苏澈出了内厅,从大厅的某个小门钻了出去,才发现这日月楼还有这样曲径通幽的好地方。重重叠叠的假山,走廊顺着假山曲曲折折,偶有几个小亭子供人休息。因着众人都在厅里高谈,于是这小院子里就只有我和苏澈二人。找了个稍稍僻静的亭子,他便拉着我坐下,伸手替我理了理有些松散的鬓发。
“尘儿~”
“嗯~”
“傻丫头,”
“苏澈,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自然是想你了,便过来看看。”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会参加这个集会?”
“呵呵,这个,受人之邀。”
听他这样说,倒是有些道理,毕竟苏家也算是个大贾之户,梁王请他过来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尘儿,你可想我?”
“自然,是想念的。”
“我果然是来晚了。”
“嗯?怎么这样说?”
“早就听闻这京都女子直率,我还不信,现在瞧瞧,连尘儿也不似从前了。”
“苏澈,你取笑我。”
“我哪敢?尘儿说想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说着,将我揽入怀中。
“苏澈,其实,我也很高兴。”
“尘儿,随我回清溪吧。”
“嗯,我也想回清溪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他轻轻松开双臂,执起我的右手,便牵着我往内厅去。苏澈的手掌一如他的人,温温柔柔的,手指修长,掌心温和。果然如苏澈所说,之前他只调笑我几句我便会害羞,而现在,我竟一点都不曾害羞,倒是想要一直这样陪他走下去,我倒真的是被京都的风气影响了。
到了内厅,将军已经回来了,见到我和苏澈后,他微微蹙了蹙眉头。见他有些不悦,方才开口轻问,
“兄长,这是苏澈。”
“嗯,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府了。”
“嗯。”应下后,才抬眼看向身侧的苏澈。他举起左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
“你先同兄长回去吧,我改日去找你。”
“嗯,那我先回去了。”
将军听我说完便立刻转身出门,我也急忙跟上,但还是有点不大放心,就又转身询问苏澈,“苏澈,你这些日子,不走吧?”
“嗯,我不走,等你一起。”
听他这样说,自然是满心的欢喜,回府后,竟是兴奋地难以就寝。
适才想起师父的话,“净尘,你有一段尘缘未了,下山去吧。”
我想,如果我的缘分是苏澈的话,那我宁愿一辈子都在他身边,不问红尘不问世事。然而这不是如果,当年下山修来的,就是和苏澈的缘分啊。
等到了晚间,用过晚膳后,还是不能消减心中兴奋,就拉着丫头在园子里瞎逛。这园子要数这个时节最丑了,菊花已经开过了,红梅还未到时间,满院子光秃秃的树,还有些枯黄的草。说来这将军大人的喜好实在无常,京都地北,气候冷干,任谁家园子里都栽种着些常青的植物,可唯独将军,不种松柏,不植翠竹,也由此,偏生了这个尴尬的时节,偌大的园子竟是没有一点绿意。信步走了一小会儿,便再没有看下去的念头了,回头看看丫头,也有些懒懒的。得了,不勉强自己了,拉着丫头回了屋里,趁着夜还不深,赶紧洗洗睡吧。
刚进小苑,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守门的小厮见了我,满脸笑意,冲着里屋喊了声,“君如姑娘,小姐回来啦!”
应声而至果然是君如,
“倾言,我回来了。”
“走,屋里说吧。”
君如相较于月前,清瘦了不少,长途跋涉,一个姑娘家终究还是耐不住的。
让丫头送来两碗桂花酒酿,便和君如隔着烛火边吃边聊。
“这次回乡,可还好?”
“嗯,挺好的,以后都不用回去了。”
“诶?君如~”
“我没事,人各有命,这就是他们的命吧。”
“别光说我,你呢,最近怎么样啊?清溪那边可有消息没有?”
“我今天,见到他了”
“哎呦,我就该早点回来,竟然错过这一幕!”
“君如,你这样,我,”
“嘿嘿,倾言,今晚,我俩一起睡呗。”
“嗯,好。”
“诶!”说着她端起瓷碗,将剩下的酒酿一饮而尽,“那我先回去拿衣服,一会你伺候我沐浴~”
然后,就飞奔了回去。
君如这一次,倒是有了不小的变化。
等她拿来衣服,我已经叫人将水都备好,遣下了小厮和丫头,她才脱衣入浴。拿起毛巾,轻轻替她擦着后背,
“君如,你瘦了好多。”
“嗯,你那时候才来也瘦了不少,毕竟路途太远。”
“君如,你好像也黑了。
“嗯,那边风沙厉害,我这脸呀,唉~再也不像你那样水灵灵得咯。”
“君如,”
“嗯?怎么了?”
“君如,你真好看。”
“哎呦,我的倾言呀,你这是在夸我么?”
“是的。”
“嘿嘿,那以后多夸夸,这话我爱听。”
“君如,你难过么?”
听到我这样问,她才收了嘴角那不和谐的弧度,转过头来看向我,从她眼里,我分明看到她的难过,她这眼神不再流光,已满是沧桑。
“倾言,我不难过的,这是命,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即便我没有了旧乡,也还有大哥和你啊。这世上,任谁都可以让你难过,谁也都不能让你难过,你总有拥有的,这样一想,比起失去的,我更在乎现在拥有的,所以倾言,我一点都不难过,我反而很庆幸。”
“君如~”
“好啦好啦,快点给我洗吧,我都快要困死了。”
“嗯,你要是真的困,就先靠着眯会儿~”
“好。”
君如回来后,府里便热闹起来,只是那日过后,就再没见过将军。这日里,前屋的嬷嬷来传,说是婆婆找我有事,想着自那日问话之后,婆婆便再没来找我,忙得放下手中书卷,往前屋赶去。
婆婆住在府中前院,离将军的小院最近。小院门上只两个大字,本味,听说是某某文人亲提,送予将军的。进门后,是一条小径,青石板的小路,左右种着些小菜,倒是像极了清溪的老屋。
进门后,婆婆正坐在房门口,借着屋外的光,做些针线活。我进门时,她手中的线正好用完,换线时一直找不到针眼,好几次都没能成功。许是太过于专注,我来了她也没有发现,等我在门槛上坐下,拿过她手中的东西,这才抬起头,望我的眼神里,满是惊喜。接过婆婆手中的活儿,才发现缝的是将军的衣裳,刺绣和针脚都很是精细,再看婆婆缝过的地方,反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这衣服是将军的?”我轻声问着。
“是啊,我从丫头手里拿来的,说是因为有了裂口,就要扔了,我看这衣服缝一下还是能穿的,就拿回来了。”
“净尘呀,婆婆老了,看不清楚了,你就帮子商缝一下,即便是有钱了,也不能这样挥霍呀。”
“嗯,”我轻声应着,而后将衣服叠好放在一边,“婆婆,你这次找我来,是有事情要说么?”
“净尘呀,婆婆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知道,虽然平时冷了些,可待你是不差的。”
“婆婆,我知道,将军待我很好,只是,不合适。”
见我有些为难,婆婆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
“唉~婆婆都懂,即便子商再好,你这心里,也容不下他。可婆婆呀,还是希望你俩能好。”
“倾言~”
正说着,门外传来君如的声音,抬头看向婆婆,她微微笑着,双眼眯成一条细缝,“去吧去吧,那孩子,也就只和你说些话了。”
“嗯。”拿起放在脚边的衣服,便急匆匆的出了院门,转角处就遇见了寻我而来的君如,她今天一改往日的风格,浅紫色的对襟棉衣,下身是米白的袄裙,裙摆处是手绘的野菊,
“君如,你这件衣服可真好看。”
“是吗?这是大哥送我的。”说着,她拉过我的手,往正厅走去,“先别说这个了,有人来找你了。”
“嗯?谁呀?”
“你当真不知?听说是清溪来的呦?”
“君如~”
“好了好了,快别害羞了。”
说着,将我往正厅里推,
“诶?君如,你等等,将这件衣裳放到我房里吧。”将手中的衣裳递到君如手中,接过衣服后,她稍稍有些迟疑,见她怔愣,忙得开口,“是婆婆给我的,她眼睛看不见,才让我帮将军,”
“嗯,我都知道。”将衣服的边角理好之后,便转身回去了,见她这样,我也不得多说些什么。
到了正厅,便看见苏澈低头品着茶,小步跑过去,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定,才看见对座的将军。这些个日子没见过他,面色好似有些憔悴,可态度依旧是冰冰冷冷,让人不得亲近。见我来了,他放下手中杯盏,落在桌上哐得一声。忙站起身,干干地喊了声将军,他却是冷哼一声,不再理我。
转头看向苏澈,他也已经放下杯盏,伸手拉我坐下,
“尘儿,坐下吧。”
“嗯,今日来是有什么事么?”
“呵呵,”苏澈轻笑着,而后转头看向将军,“净尘这些日子承蒙将军照顾,他日我定当重谢。”
“苏公子言重了,倾言既是母亲的养女,便自然是我的妹妹,照顾她是情理之中的。”
将军说完这话,便直直地盯着我,眼神却是极其陌生。
“苏澈,你还没说为何来找我呢?”
“听闻京都的天青寺很是灵验,想着和你一同去看看,不知将军可准?”
“你要去?”将军拿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开口低声询问。
“嗯。”
“那还望苏公子照顾好家妹。”说完这句,他便放下茶盏出了正厅,却是连看我一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