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旧事》甜美韭菜花

64、第63章

　　从京都往鹿州并不远，西川在鹿州西面，临近雍城，但鹿州城小，不过三五天也就到了西川城。
　　到的时候正是晚上，这个季节晚间天气正是凉爽的时候，一般住户都会搬个凉席在自家后院，一家人围在一起，摇着蒲扇说些白日里的笑闻烦恼。
　　早听说鹿州民风淳朴，等我进城之后，才发觉岂止是淳朴！
　　路上两边都被挂上红灯笼，树上也都系着许多红线，有些人家的阁楼上也挂着灯笼和红线。城中心用栅栏围住一个大水缸，里头装满了水。
　　“小姐？这儿的习俗实在奇怪，供奉竟然只用一缸水！”梅姐开口，引得我和段娘一阵发笑。
　　“小姐笑什么？”梅姐不解，向应哲提问。应哲摇头，只有我看出他也是努力憋着笑的。
　　“你莫不是忘记今日是哪天？”绕过那围起来的水缸，天色已经不早，要找一个住处。
　　“今日是七月初六。哦，明日七夕！我竟然忘记七夕节了！”梅姐恍然大悟！
　　“你呀！在山上待了那么些年，好久不过，竟然就忘记了？”段娘也免不得对她一阵嘲讽，我只憋着笑，让应哲在前头找个客栈。
　　“你个鬼！我就这记性，比不过你！”梅姐也不甘示弱，立即回过去。
　　“行了！你俩莫不是还要打一架？还是要把这左右的人都叫醒，免费给人演一场？”我算是受不了，再听她两人吵下去，我一定会头疼！
　　“小姐小姐！”梅姐走上前，扯住我的胳膊，“你与我说说那缸水的用处呗！”
　　我心里叹一口气，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梅姐一定是在对着段娘，这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说的用力！这几日，我真是受够了这两个妇人！
　　“七夕又称乞巧节，前一天在城中摆上一缸水，一天一夜后就会有水皮，等明日午后，各家女眷将绣针扔到水面，缸底绣针的影子若是梭子，那就算是乞巧了！”
　　“小姐怎么什么都知道！”梅姐突然问我。
　　“从……话本里看来的。”我有些不情愿的开口。各地七夕的风俗不同，清溪兴月下穿针，京都则是看蜘蛛结网，这水缸乞巧我也是今日在这里才看到。
　　“小姐究竟看过多少话本？”段娘也走上前，与梅姐一左一右在我身侧。
　　我听出她话里的编排。
　　“我早已经不看话本了，这些都是先前看到的。”我加快脚步往前走，“这应哲去哪里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应哲的声音。
　　“小姐！找到住的地方了！”
　　“我还当你与那车夫一同，拿着我的钱财逃走了呢！”
　　“小姐，卑职不敢！”
　　“走了，住的远吗？”
　　“不远。”
　　不知怎的，我总感觉段娘与梅姐在身后偷偷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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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这几日路上舟车劳顿，都没有好好休息。晚间休息得也晚，就与段娘说过，早间不要叫我。
　　于是，等我醒过来，其实也是被外头的声音吵醒。本来心里还是一股子恼火，等我睁眼看到窗外的阳光照到桌上的小花瓶，一瞬间心里就平静下来。
　　“段娘！”
　　她走进来，手里端着装好热水的盆。
　　“小姐来洗漱吧！”
　　我点头，她伺候我换好衣服，梅姐正好走进来，端着食盘。
　　“是酒酿圆子？”
　　她与段娘相视一笑，“是！”
　　不用猜我也知道，她们心里一定暗想：自家主子当真是个狗鼻子！
　　“应哲呢？”吃东西的间隙，才想起应哲还没过来给我请安。
　　“早间他还在，这会子就不知道了！”梅姐给我又盛了碗酒酿圆子，“说不定段娘知道！”
　　“是什么事儿？”段娘恰好走进来，手里端着绿豆糕。
　　“小姐方才在问应小子的去处，我不知道，就说要问问你！”梅姐走去接过段娘手里的托盘，放到桌山。
　　“小姐，应哲估摸着是去城中心了！”
　　城中心？
　　“去那里做什么？”梅姐倒是替我问了！
　　“你们莫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段娘看了我们一眼，一脸坏笑着说出这句话。
　　“呵！”我忽然才想起，这小子，还真的是……
　　“走吧！我们也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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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们到城中心水缸那里，已经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好在应哲个高，人群中也比较显眼。我让段娘和梅姐自个儿去玩，我去找应哲。
　　穿过人群，终于走到应哲背后，轻轻拍过他肩膀，他立马回过头，见到是我自然惊讶，看他的动作是要跪下行礼。不想惹得众人注意，我急忙开口制止他。
　　“好你个应小子，你当我带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竟然抛下主子自己来这儿热闹？”
　　“小姐！应哲知错了！”
　　“嗯！”
　　“小姐，我们往那边去，地势高看得清楚！”
　　“好！”
　　我随着他到一个高处，其实不过是一个十几公分高的石头，上头还放着衣裳和剑。这东西我认识，都是应哲的。
　　瞧见我在看这些，应哲说道，“这是我今早来放的，想着小姐一定想来热闹，就特意占了这里！”
　　他倒是有心！
　　我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很久，恰好赶上最后的进程，各家女眷排队站好，各自手里拿着一根绣花针，依次要扔进那大水缸里。
　　这些女眷多半是人家未出阁的姑娘，脚步婀娜，看周围这些个男子互相议论着，忽然想要问问应哲。
　　“应哲！你觉得哪位姑娘可以得巧？”
　　“那位月白衣裳的。”
　　“你怎么觉得是她？”
　　“这……”他忽然红了脸颊，一个多余的字也说不出来。
　　“你是看这姑娘长得好看，才这样觉得吧？”我笑着开口。
　　“不只是好看，”他忽然皱起眉头，一脸严肃，“只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子气质，浑然天成，总觉得不像是我们这儿的人！”
　　这小子，还真的认真起来了！
　　“是有种飘飘欲仙的气质……”
　　恍然想起曾与苏澈漫步京都的深巷，当时月光倾斜，我也觉得他恍若月亮里走下来的谪仙！
　　“她哪有什么气质！若是我家大小姐在，哪还有她半点位置！”在我前头的一个小姑娘忽然回头，冲我说话，声音大得很。
　　我有些纳闷，不知这小丫头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这位姑娘，我们不过是外地来的，今日有幸能看到乞巧。不过是夸了那姑娘几句，你也不必要这般生气吧？”
　　“姑娘不好意思啊！”站在那丫头旁边的妇人听到声音立马回过头，“这丫头年岁小，不懂事，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不会！”我笑着，顺便也看了眼那个丫头。她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若不是这妇人一直拉着她的手，恐怕已经冲过来要咬我一口了吧！
　　“小姐！都结束了，我们也该回去准备了！”段娘忽然走过来，提醒我应该去办正事了。
　　她说的在理，这都已经五天过去了，我可只向兄长那边请到半个月的假期，过不多久就要回去了。
　　我点头就要离开，那个妇人忽然叫住我。
　　“几位，是渝州人？”
　　“我不是，段娘她是。”说着我看了眼段娘，“您有什么事？”
　　“不瞒几位，确实是有事情要请求！”
　　看着老妇人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眼里很是真诚。我不若就帮她一下，一会也正好打听秦家的事情。
　　“您有什么，就请说！我知道的，一定会帮忙！”
　　“诶！”她点点头，眼里都是感激，“几位在渝州又没有听说官府有抓到什么绑架妇女的罪犯？”
　　“绑架妇女？”
　　“是呀！我家大小姐一年前被人绑走，至今都没有回来！”小丫头脱口而出，那妇人看了她一眼，虽然是有责怪，更多是无奈。
　　“这丫头说的属实，我家大小姐失踪有一年多，听说是被绑去渝州、永州那边，老爷派人找也没有消息。”那妇人脸上露出失望，看来她虽然是府里的佣人，但对这个大小姐的感情还是深厚的。
　　不过，时隔一年仍旧没有放弃寻找，而且看她们的衣着也应该是个大户人家。莫不成是我要找的秦家？
　　“敢问，你家老爷是不是姓秦？”
　　她二人听我这话，都满脸惊讶！看来与我猜测是一样，倒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家大小姐是不是叫秦百慕？”
　　“姑娘怎么知道我家小姐的名字？”那妇人开口。
　　她们正疑惑，我们四人却是一脸惊喜，想不到竟然就这样巧遇！
　　“我们有你家小姐的消息，此番到鹿州就是为了这个！”
　　“当真？”那妇人有些怀疑。
　　“你们有何凭证？我家老爷找小姐的消息一直没有，你们一来就说有了？”那小丫头也跟着附和。
　　“二位不信可以跟我到客栈，我有你家小姐的物件为证！”
　　她二人相视点头，就随我到了客栈。等我将那荷包与耳环拿出来，妇人立马从椅子上站起。
　　“是了，是我家小姐的物件，还不快去禀告老爷！”
　　小丫头飞一样地跑回去。
　　接我的轿子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带上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和一些银子就上了轿。
　　秦家果然如我所料，是个大户人家。听那秦妈说，就是先前在街上遇到的妇人，秦家世代从医，到秦老爷已经是第十二代。秦老爷膝下一儿一女，长女就是秦百慕，次子秦清欢。
　　秦百慕是去年六月外出上香，就再没有音讯。秦老爷找遍了鹿州也没有寻见。
　　听到这里，我心里一阵感慨。也不知我这一趟究竟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我一下轿子，就有丫头过来给我撑伞。我有些不习惯，正想要推辞，就被人出声阻止。
　　“姑娘，你可算来了！”是一个半百年纪的妇人，比婆婆小不了多少，可身体看着却要硬朗许多。
　　“夫人！”周遭丫头们都向她行了礼。
　　“秦夫人！”我也低头向她问好，段娘梅姐也自然跟着我弯腰。
　　“姑娘快起来，是我们要拜谢姑娘才是！”她眼里带着些眼泪，走过来扶我进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