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旧事》甜美韭菜花

60、第59章

　　孩子没了。
　　苏澈，也没了。
　　等我睡一觉醒来，才彻底清醒。
　　我的世界，早已经不是什么山洪水患，更不是什么生灵涂炭。我一直以为是天塌了，后才明白早就没有天了。
　　婉清过来，应该是想要安慰。我从床上坐起，她立马小跑过来。
　　“你躺着吧，就不要乱动了。”
　　我笑着示意没事，我就算是再虚弱这点事情也还是可以做到的。
　　“让段娘给你拿个椅子过来？”
　　“不了，我坐床边就好。”说着她便就着床沿坐下，像往常一样拉起我的手。
　　她这样的动作我是喜欢的，从前婆婆也喜欢这样。总觉得从手心里感受到旁人的温度异常温暖，更何况，我如今的境地，还有人愿这样以诚待我，我当真是要感天谢地，感激涕零了！
　　“听段娘说你昨日就只喝了一碗汤？”
　　我就知道依着段娘的性子，我每日的情形，不用旁人问，也一定传的人尽皆知了！
　　“嗯，还有几个橘子。”
　　“怎么总吃的这么少，你身子本来就不好，再这样少吃，以后免不得要受苦的！”她皱着眉头，说的越来越快，十分焦急。
　　我将手抽出，轻轻盖在她手上，顺势拍了两下。
　　“我只是这几日胃口不好。”
　　“在我面前你还要撒谎？你这胃口什么时候好过？”
　　本来是想要蒙混过去，可这一次婉清似乎不准备轻易放过，不过被她拆穿我也不觉得什么，扬起嘴唇笑了笑。
　　“是宫里厨子做的不合胃口，还是怎么？你吃的这样少实在不行！”
　　“厨子做的菜还是好的，只是，我吃不下而已。”
　　她叹了口气，“也不知老天是怎么，要让你这柔弱的身板经历这样多？”
　　我也不知。
　　“今日天气怎样？”
　　“嗯？”她没料到我忽然的提问，微微讶异过后才回答，“想出去走走？”
　　“嗯！”上次去过王上那里，回来后就再没有出去。也有好几日了，总要出去见见太阳吧！
　　段娘为我换好衣裳，本来也是要跟着，我想着她每日都在屋里忙着照顾我，我今日好容易出去了，还不得让她歇着。
　　“段娘，你今日就歇着吧。我就和婉清出去走走，一会就回来。”
　　“可是，小姐……”
　　“一会我送倾言回来，放心吧！”婉清及时开口。
　　段娘听了也没什么可说，才放心的待在屋里休息。
　　“御花园的荷花这时候正开的繁盛，去瞧瞧？”
　　“荷花都开了？”我上次过去，荷叶也没有几个，这才几日就开得繁盛了？
　　“你不会自上次我来找你就再没出去吧！”她很惊讶，声音也不自觉大了几分，花园另一边几个姑娘好像听见，一直在往这边望。不过这几位我都没见过，也懒得管她们是谁。
　　“不会是真的吧！”婉清见我不回答，以为我是默认了。
　　“没有，我先前出去过一次，只是没经过这里。”我忙开口解释，若是她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惊动到王上那里！
　　“先前？你去过哪里？”
　　“先前兄长来找我，说是有了苏澈的消息。”
　　“苏澈？他怎样了？”她问完，就想起什么，立刻闭紧嘴巴好像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是呀，是提了个不该提的事情！
　　“苏澈，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我将从应哲那里听来的都与婉清说过，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倾言，说不定……”
　　“说不定是兄长随便找个人骗我的？”
　　我打断她，她也点头。
　　“我先前也让李大哥帮忙，是一样的消息。我也去查过那应哲，的确是京都茶楼的人。”
　　“倾言……”她言语里的担忧尽现。
　　我转身对她微笑，“我没事。况且我在这深宫院闱，又能怎样呢？”
　　她走进揽住我肩膀，我顺势要靠近她怀里，就被一个尖锐的女声打断。
　　“梁皇妃！”
　　我忙抬头，婉清替我擦去脸上的泪，伸手抓住我，拉着我面对那声音的来源。
　　“孙皇妃。”
　　“姐姐今日怎么有了兴致，要来这御花园与妹妹们一同玩耍？”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落在肩头的长发。
　　婉清对她没说什么话，只微微笑着，就要拉着我往回走。
　　“诶！姐姐！怎么才来就要走啊？”她伸手一把扯开我，拉住婉清的手。因着她力道太大，我险些失足掉进湖里。
　　“倾言，你没事吧。”婉清挣开她，走过来将我扶起。
　　这时，一群莺莺燕燕都寻声过来。
　　“拜见孙皇妃！”一群人齐齐向那孙皇妃行了礼，就自觉站到她身后。看这样子，是过来看热闹的！
　　我被婉清搀着站起来，那一群装作才看见婉清的样子。
　　“拜见梁皇妃！”说完一群人又是叽叽喳喳地笑起来，听在耳里总觉得烦人。
　　“婉清，她是谁啊？”我实在忍不了，就用手指着那为首的孙皇妃。
　　“她是新招进来的秀女，昨日才被封为皇妃！”婉清也知道我的意思，故意用这种尖酸的语气。这味道，很是熟悉呀！
　　“不过是才飞上枝头，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我扫了一眼她们，转身拉着婉清往回走，“不要是脂粉太重，压断枝头可就落人笑话了！”
　　“你是谁！一个小奴才也敢对我颐指气使？我明日，我立刻就让王上赶你出宫！”
　　听得她这话，我和婉清都忍不住，这种小丫头，总是得到一点就觉得了不得，恨不得人人都知道，炸了毛就只会乱吼一气。虽说觉得烦人，但偶尔逗趣寻个开心还是可以的！
　　事实证明，是我低估了这个丫头。
　　也是难为了她，竟然找到我的住处，在我好不容易找回食欲大快朵颐的时候，就被她打扰！
　　“小姐！这姑娘一定要闯进来，我拦不住！”
　　我正坐在桌前，刚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段娘忽然跑进来，面色慌张。紧接着就是那个御花园里惹人厌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她早在院外嘶吼时我就已经听见，只是懒得理她。
　　“段娘，你先下去吧。”
　　段娘应声退下，应哲却走进来，跪在地上。
　　“小姐！属下失职，没有拦住！”
　　“无妨，一直发疯的狗罢了，你拦不住实属正常！退下吧。”
　　说着，我也没有看她一眼，将一整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果然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只吃了一块，就觉得神清气爽！
　　我以为她见我不睬她就可以消停一会，没想到她继续大声叫嚷着，我一直秉持着置若罔闻的态度。
　　她见我一直不睬她，终于停了一会。我继续吃着碗里的饭，忽然就听见衣服被翻出来的声音。
　　胆子不小，我的东西她也敢动！
　　我站起来，将筷子扔到一边，给了个眼神给应哲，让他去叫王上过来。
　　“你到底想怎样！”房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也没什么好顾及的，她既然想要弄得人尽皆知，我就帮她一把！
　　她不睬我，继续将我衣柜里的衣服翻出来。忽然，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我正疑惑，就见她捧着衣服出来。正是兄长送我的那件正红的衣裳。
　　“你怎么有这个衣服？这分明，分明与陛下的朝服是一对！”她脸上的惊恐我也尽收眼底。
　　“你说我怎么有呢？”
　　“不可能！你一定是自己偷偷做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藏这种衣服！我要去告诉王上！”
　　我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看这时间，兄长应该快到了，还真是再想和她玩个几天呢！
　　她可能是见这些唬不住我，转身又埋到柜子里，一顿翻找。
　　当她捧着盒子出来时，我就后悔了！方才就应该阻止她，怎么让她将这个翻出来！
　　“看你这模样，是对这个喜欢着吧？”她好像抓住我的软肋，得意洋洋。
　　我没有说话，仔细盯着她的眼睛。
　　她依旧没有看出我眼里的愤怒，扬手就要打开。我急着冲过去，不小心撞到凳子，摔了一跤。见我这样，她自然开心，只手抓着那盒子，蹲在我面前。我扑身过去，她像是知道我的意图，将拿盒子的手伸得老远。我急着要拿那盒子，一时没有控制住就倒在她身上。
　　一时间，两个人就在地上厮打。
　　“倾言！”
　　直到兄长的声音出现，我们才消停。我忙从地上爬起来，说到底这么多年，还从没让兄长见我这样过。
　　“怡香，你在这里做什么？”
　　“陛下，我不过来姐姐房里，不小心动了姐姐的东西，没想到，没想到……”她说着竟掩面哭起来，语气也是与我说话时判若两人。
　　脑海里闪过两个字，戏精！
　　“谁是你姐姐？”
　　“你比我先入宫，我自然要叫你一声姐姐。”她说着话，还不时瞥了眼兄长。
　　“你将盒子还我！”我伸手向她讨要盒子，有兄长在这里，她巴不得展现自己温善纯良的一面，估计也不会与我多计较。
　　“诺！”果然，她把盒子还给我，又走到兄长面前，从衣袖里拿出一张信纸，“陛下，这是妾身方才从那盒子里取出的，其中言语可是露骨的很！”
　　什么？她竟然从里头拿了一封出来，那可是苏澈写给我的！
　　好在兄长看了一眼就知道，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脸色暗沉了几分。那丫头又是一个见风使舵的，看兄长面色不好，立马扬起双手，将那封信扯烂扔在我面前。
　　段娘打扫的地面向来干净，而我这里又鲜少有人自然更是干净，如今这地上啊，除了满地脏乱衣服，就是方才被她扔在地上的纸屑！
　　哪里是什么纸屑？
　　“怡香，你过分了！”兄长终于开口呵斥。可那丫头丝毫也没有悔改的意思，扬着脑袋气势也不减弱。
　　“姐姐是陛下的女人，与旁的男子私通信件是大罪，怡香不过是撕了信纸，怎么就错了？怎么就过分了？”
　　“她，”兄长顿住，看来还是不想告诉旁人我的身份。
　　“哥！你竟然要这般护着这个小贱人？”我站起来，将信纸紧紧攥在手里。
　　“哥？你，陛下，她是您，您，”
　　兄长终于点头，“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