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旧事》甜美韭菜花

107、第106章

　　妍儿与青芜在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盏灯时分就要回去，虽说明日就又能见到，可这会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只可惜院里没有多余的房间，留不得她们过夜。
　　槐树路口。
　　青芜回过头，“夫人，就到这儿吧。”
　　我点头，轻轻拍了拍妍儿搭在我胳膊上的手，“明日再见。”
　　妍儿撅了噘嘴，有些不舍地松开。我看着她俩走了几步，正准备要往回走，妍儿忽然转身朝我扑来。
　　“嫂嫂...”她左顾右盼着，神秘兮兮地说道，“那孩子，真不是你和哥哥的？”
　　我有些失笑，今天分明与她说了好久，难道都白说了？
　　“真...不是？”
　　“真不是！”我忽然有些无奈，“这事我骗你做什么？再说，你晚上不是看见孩子的爹了，父女俩长得那般相像，怎么可能是我和你哥的？”
　　她闷闷地应着，转而又一脸希冀地看着我，“那你和我哥什么时候生孩子啊！”
　　“啊？”她怎么，忽然这么急着这件事？
　　“这事，不急的。”
　　“怎么不急！我和...”她情绪忽然激动，脱口而出的瞬间又忽然止住，“我哥也老大不小了，该有个孩子了！”
　　“好了好了，快些回去吧，再过一会天黑了就不好走路了！”
　　“是啊，小姐，我们快些回去吧...”青芜也顺着我的话继续劝着。
　　妍儿后面还是叨叨了好几句孩子的事情，我生怕她一会又要回头，一直等她俩的背影都瞧不见才转身往院门走去。
　　“啊！”
　　天色太暗，直到走进才瞧见门边有个人影。
　　“是我。”这声音十分熟悉。
　　苏澈？
　　“你怎么...回来了？”
　　按着妍儿今日的说法，怎么着也还得要个三五天啊！
　　我想再问问他怎么回来得早了，就被他拉入怀中，这才感觉到他有些不稳的气息和带着点湿意的衣裳。
　　“怎么忽然这么急着赶回来？”
　　这天气虽然还有些燥热，可要出这么多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他不回答，只将我搂得更紧，低头时鼻息正好落在我耳后，有点痒。我想挣扎一下，就感觉有什么冰凉的液体从耳后流向脖颈，一滴又一滴的。
　　暮色四合，周遭都已经安静下来，耳边只有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
　　我伸手在他后背轻轻拍着，接着就听见他有些压抑地呜咽声，心底忽而就漫上一股酸涩。
　　“怎么了？”
　　他手上的力道松了，我才能缓缓退出身子。他的双手依旧扶着我的肩膀，额头与我相抵。
　　“苏澈，怎么了？”
　　“尘儿，是我...对不起你...”
　　他的话说的断断续续，我应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心底又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一阵又一阵地泛酸。
　　我从没见苏澈这样难过过，即便是初逢时他送走家中最后一位长辈，即便是前段时间我们重逢，他也只是掉落一两滴眼泪，可这样痛哭，我从没见过。
　　“发生了什么？”
　　这事情应当与我有关，总不会是王上他...
　　也不可能，他已经立那公主为后，两人情深日笃...
　　那又，会是什么呢？
　　他稍稍收了哭声，算是平静一些，从衣服里摸出一封信件。
　　“前日夜里，王上寄来的。”
　　王上？当真是他又做了什么？
　　我展开信件，可天色太黑，我什么也看不见。可苏澈这模样，也不能让他进去院里，就这样僵持间，他又开口。
　　“上头写着，初年四月，晓春院主洛倾言...产子，子夭...葬于...钟灵山，皇陵...”
　　“随信寄来的，还有口小棺。”
　　“里头睡着的，是我与尘儿的孩子...”
　　......
　　我与梅姐说了声，便和苏澈一同去往他住的地方。还算是我熟悉的地方，赌坊的阿德过来迎接，安排好房间后也就退下。
　　苏澈这一会算是完全冷静下来，一路上我也与他说了孩子的事情。看得出来他很难过，但情绪总算再没那么激动。他连续奔波了两日，一刻也没有歇过，我安慰着让他先去洗澡，好早点休息。
　　等隔壁房间响起水声，我偷偷从他衣服里拿出那封信。
　　我想知道，他是以什么理由将孩子还回来。
　　“黎轩初年四月，晓春院主洛倾言产子，子夭，葬于钟灵山皇陵。今立后，新修皇陵。陛下持孝道，尊洛主所愿，今送子还乡，托孤魂于其父苏澈。”
　　所以，这便是他忽然放过佚舍，放过我和苏澈的原因？
　　他太了解我，又太不了解我了...
　　等我回神，隔壁的水声已经停了好久，我再回头，苏澈已经站在我身后。
　　“你好了？”
　　他点头，“信...你看了...”
　　“嗯，”我将手里的信递还给他，“我去沐浴...”
　　此番来得急，没有准备换洗的衣物，就只好将就穿着苏澈的衣裳。从上次见他没有衣服过后，便给他做了好些夏秋的衣裳，现在倒是正好解了我的急。
　　他虽然清瘦，可这衣服我穿着还是有些大，袖子和裤脚卷起了好些才不至于累赘。
　　他已经躺在床上，见我过来缩了缩腿，我就从床尾爬到里侧，拉上被子与他并排躺着。
　　“孩子...”他说着，又顿了顿，双眼紧紧盯着我。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孩子的事情早些时候的确让我难过，可这些日子我也想通，我和他来日方长，孩子总会有的。虽然这一个孩子会一直成为心里的倒刺，可我相信，只要是和他在一起，总有磨平的那天。
　　将他的胳膊扒拉开，乖巧地将脑袋凑过去，双手紧紧环着他。
　　他有些惊讶于我的动作，但还是习惯性将我搂在怀里，在我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孩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到时我们一起送他去见家里的长辈。”
　　“好！”他的安排我从来都满意。
　　他应了一声，就再没话，安静得我都以为他要睡着，只是落在我背后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
　　“对了，妍儿和青芜今日也回来了。”
　　“今日就过来了？”他有些惊讶，“看来她俩也想早点见到你。”
　　“也？所以还有谁也想早点见到我啊？”
　　“尘儿觉得呢？”他被我问的也心情大好，侧头笑着说道。
　　“这我怎么知道！”我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把玩他亵衣的带子，“只听说有人为了见我赶了两天两夜的路。你说，这人是得有多喜欢我啊？”
　　话音刚落，一阵大力袭来，天旋地转间才发觉自己被他困在身下。
　　“尘儿是觉得我今日累了，不能奈你何，便一直这样勾引为夫？”
　　“没...”
　　他见我畏缩，便笑了笑，轻轻咬了咬我的唇瓣便躺回自己的位置，后又伸手将我环住。
　　“我知你是担心我太难过，”他说着叹了口气，“尘儿不用太担心，也不用这样刻意安慰，我是要保护你一辈子的，自然会比你坚强。”
　　“我知道我的尘儿勇敢，坚强，可在我身边，你可以不用那样坚强，累了乏了就到我怀里，等休息够了再去折腾。”
　　“尘儿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哪怕是读到那封信我也没什么，可此刻就是忍不住泪目。耳边有他的声音，身边都是他的温度，片刻困意就袭来。朦胧间我想点头说我相信他，可怎么也睁不开眼，模糊之中只感觉额头一阵温热，就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