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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阮家四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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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梅觉得有些疲惫地轻揉了揉额角,看着手中书卷轻叹,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不由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便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
“你怎的这般吓唬于我?”
“吓到了?抱歉抱歉,亲亲一下压压惊。”阮柯嬉皮笑脸着,说着就凑了过去对着白小梅的脸颊轻啄了一下,抱着白小梅软软的身体觉分外满足,忽的邪念一起,趴到白小梅耳边喃语了句什么。
白小梅听着阮柯对自己说的悄悄话顿时脸颊通红,直摇头说不行。
“真不行?”阮柯不死心。
“真不行!”白小梅咬牙切齿地坚持道,脸颊泛着红晕,掰弄着阮柯紧锢在她腰间和胸前的手,奈何怎么也推不开,索性作罢,由着阮柯了。
阮柯撇了撇嘴,只得作罢,嘟囔道:“团团你好生偏心!”
听着莫名的控诉白小梅失笑:“你倒是说说我哪儿偏心了?”
“在阮家时你凡事都依着我,顺着我,这一回娘家你就把我晾到一边,连理都不理我,你教我情何以堪?”
白小梅一怔,竟不知该如何回话,只笑阮柯怎的这般幼稚,教人好不无奈。
“团团你笑什么,本来便是这个理儿,如今你倒是笑话我起来!”
“不笑话不笑话,是我的错。”白小梅笑着回话,心头却只念着阮柯当真稚气得很。
“哼,晓得便好。”阮柯很受用白小梅这服软的模样,也不再调侃白小梅,说起了正事,“团团,本说好要陪你在娘家多住上些时日,如今怕是要食言了,我们得回去。”
白小梅目光一滞,随即便掩去失落,转身看向阮柯,担忧地询问道:“怎的了么?”
阮柯轻叹,缓缓道:“我大伯回来了。”
而这并不是主要的,是阮家老爷子叫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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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家老爷子有三子一女,至今不曾分家,而大儿子阮德掌握着大部分家产的经营权,阮家除了阮老爷子就数他说话有分量。
阮德常年在外奔波,为了阮家的繁荣也算是操碎了心,只怨得二弟与四弟太文弱,不是经商的料,也帮不上他多少忙,说来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三妹夫倒是能帮他不少忙,他很是欣慰,因而他在外奔走的时候都是三妹夫在内帮他打理着那些店铺,倒也不曾出现过什么纰漏。
“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一切可顺利?”
“顺利着呢!倒也难得瞧你小子出来,怎么,舍得你那黄金屋和颜如玉啦?”
阮德拍了拍自家二弟阮明的肩,笑着调侃道。
“大哥你尽是取笑于我!”阮明好笑又无奈地轻捶了阮德一下。
阮德和阮明皆上了年纪,一副中年人模样,互相打趣起来却抛去了往日的稳重,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妇人林氏面带笑容地看着相互打趣的阮家兄弟,倒是一点也没有平日里骄横高傲的模样,宛如一个贤淑的好妻子。
“好了好了,你们两兄弟也别杵在门口吹冷风了,爹和老四他们可是要等急了啊!”
阮德和阮明闻言相视一笑,皆哈哈大笑着勾肩搭背地往里走,一副哥俩儿好的模样。
林氏带着丫鬟们嘴角含笑的跟在两人后头,叮嘱着管家把好门,吩咐着丫鬟去看看后厨那儿可是一切顺利。
“爹,我回来了!”
阮德的声音有些雄厚,人未至而声先到,阮家老爷子抬眼看向自家老大,严肃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欣慰的笑意——他老人家可从来没对儿女笑过,从来是严父的形象,哪有白小梅看到的那般和蔼。
“爹,上陶那儿……”
阮德脸上是洋洋得意,红光满面地正想向阮家老爷子汇报他的功绩,阮家老爷子却是抬手阻止了他的话,手一扬,道:“一路回来累了,先坐下歇歇,上陶的事儿等吃完饭再去我屋里说。”
阮德欲言又止,有些沮丧自己不能在大家面前夸耀自己,却也不能违背了阮家老爷子的意思,只得讪讪笑着作罢。
待阮德在属于自己位置坐下,才猛然间发现了阮柯身旁自个儿不认识的新面孔,不由讶然:“这位是……”
林氏是不屑于阮柯和白小梅这对夫妻的,所以就算是自家夫君的疑惑也不悦于作答,就当是没听见一般。
倒是阮明那位年轻美貌的妻子高氏笑着作了回答:“这位是柯儿新过门的媳妇儿,大哥常年在外也难怪不识得了。”
听高氏这么说阮德心里也就有了数,冲白小梅笑着轻颔首,便不再多询问寒暄什么。
阮家吃饭好生奇怪,仿佛有两个世界,阮柯那儿是夫妻笑得开心,阮德那边是兄弟姊妹吃得自在,倒是尴尬了阮家老爷子,可是阮家老爷子却是见怪不怪,宁可儿窝在阮柯这孙儿这边埋怨阮柯偏心也懒得同自己儿女掺和。
这种奇怪的局面丝毫不会因为阮德的回来而有所改变。
他们无视阮柯这个存在,连带着无视白小梅的存在,就算是长子回来见这未曾蒙面的侄媳依旧是一样的态度——分明白小梅不曾得罪于他们,只因为她是他的妻子。
他们才是一家人,说着家人的体己话,谁管得了你呢?
一顿饭毕,阮家老爷子今日却没有早早离席,他静静坐在饭桌前,直到所有人都吃好了才缓缓开口。
“既然阮大回来了,那么人也就全齐了。”
白小梅坐得端正,抬首望着这位年岁已是不小的老人家。她一向很尊敬阮家老爷子,要说来她可能还是阮家里最敬重老爷子的一个呢。
“有件事儿我想也是时候同大家说了。”阮家老爷子抿了口温热的茶水,看着众人,不紧不慢道,“分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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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柯院落的住房是小阁楼,阮家唯一的阁楼房,也足可见阮家老爷子对这孙儿的疼爱与偏心。
白小梅喜欢站在阁楼上的窗户旁向外眺望,因为她发现这儿很安静,看得也远,有些事情能清楚瞧见——譬如那些不断往来于阮家老爷子院落的人。
“在想什么?”
阮柯轻靠到窗棂一旁,笑着看向兀自出神的白小梅,轻声询问道。
白小梅回过神来轻摇头,顿了一下又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阮郎,你就这样活了二十年?”
她的目光悠远,侧对着阮柯没有面对他,声音轻轻的,细闻之下竟是有些沙哑。
阮柯一愣,伸手掰过了白小梅的肩,让她好面对着自己,这才讶然地发现白小梅的眼眶里氤氲着泪花,此刻被阮柯一瞧便再也忍不住地坠了下来。
阮柯用手指拂去她眼角的泪花,片刻掌心湿润,而温热的泪水一下子就凉了,让他觉得手心发寒。
“怎么哭了呢?可是觉得阮家分家了会冷清?”
冷清?怎么会呢。阮家如今有几口子人?她没进阮家之前不晓得,进来之后才晓得阮家上下到底有多少人。可是有与没有又有什么区别么?
白小梅这般凉薄地想着。
她晓得关于阮柯的流言多少会让阮柯身边的人对他有看法,疏远也是正常的,作为他的妻子必然会被牵连,体验一把被当成异类的滋味。她其实在决定嫁给他的那一刻就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进来之后才发现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那是疏远?不,那是无视与冷眼。
阮家多少人口与她有何干系,她可没感受过一刻关于他们的热闹。
她沉默着,直至今日阮家老爷子说分家,她猛然间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不在乎的啊。
在阮家她不过呆了半个月尚且觉得如此,那阮柯呢,阮柯这些年来没有她是怎么笑着忍耐下来的?
说没有她是高看了她自己,她倒也不觉得自己是阮柯的救赎,也不觉得阮柯非她不可,她只是忽然觉得怜惜,因为她不能想象阮柯同空气欢笑的模样,那样实在是……太可怜了。
“阮郎。”
白小梅微微低首,错开阮柯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阮郎接下来有何打算?”
阮柯收回手,听着白小梅的话沉吟了片刻,嘴角轻扬,漂亮的眸子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亮,他低语着:“变卖了阮府,团团同我回老家玩去呗?”
白小梅闻言倏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说得漫不经心的阮柯,蹙了眉头表示不赞同:“爷爷晓得了会生气的。”
阮家老爷子做了分家的决定,更是说要将阮府留给阮柯——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阮家老宅。
阮柯轻点头,煞有介事道:“是了是了,要是爷爷晓得我拿到阮府的第一个决定就是把它变卖,肯定跳起来打我一顿呢。”
只当阮柯是在开玩笑,白小梅觉得有些无奈,看着阮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又不由担忧起来,可欲言而又止。
她想说关于分家之事,阮柯那些伯伯定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还把老宅留给阮柯这个决定。她担心阮柯会被算计,想出言提醒,可是转眼就想到了这是没必要的事情。
阮柯总是被算计。她又不是第一次才见识。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只要安安心心地跟着阮柯过属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想到这儿白小梅也就释然了,那凝重的神色此刻才有了舒缓,她俏丽的小脸上扬起了难得的笑意,她轻声道:“晚上想吃些什么?”
白小梅的声音不娇却很柔和,带了些中性的味道,她常温温和和地轻声细语,听着倒是舒服得很。
见白小梅终是露出了笑颜,阮柯嘴角也不由跟着弯了弯,他伸手就将白小梅拉到了跟前,揉了揉她的发顶:“团团莫要担心了,爷爷既然有了这个态度自然也想好了对策,不会把烂摊子丢给我的,他老人家向来最是疼我不是?”
白小梅不晓得该说阮柯这是恃宠而骄还是别的什么好,她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可又实在说不上一二,只当自己想得太多,默默念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了。
于是白小梅便仰头再次询问道:“晚上想吃些什么?”
阮柯目光一转,忽手掌一翻捏了捏白小梅的脸颊,调笑道:“想吃你。”
白小梅闻言脸颊刷一下染上了红晕,故作淡定地拍开阮柯的手:“青团子是吧,我明白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阮柯瞧着白小梅分明红了的耳根低笑出声,一把拉住就要逃的白小梅,将她搂入怀里头,下巴轻靠她的发顶,低声喃语道:“团团害羞了,羞什么呢?我们都成婚半个多月了。”
白小梅咬牙,继而嘴角轻扬,淡淡说道。
“青团子我要撒花椒。”
“这怎么吃!”
白小梅哼了一声,不作回应。
阮柯无可奈何,揉了揉白小梅的发顶,抱怨着:“口腹欲被团团抓了个牢倒也不敢得罪于团团。好了好了,我晓得错了,定事事依你,你也莫要这般欺负于我可好?”
白小梅轻笑,拍了下阮柯搂着她的手:“松开,我要去准备了。”
“我同你一起!”
白小梅诧异地暼了眼阮柯,觉得有些无奈,倒也随着阮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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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阮家分家这事儿已经过去有些时日了,最后还是以阮家老爷子当初的决定为结果,阮四家留在了阮家老宅,面上是如此,可谁不晓得这就是变相地将老宅子留给了阮柯?一时间镇上的人都唏嘘不已,只道阮家老爷子当真是把灾星宠上天了,念着这灾星不要恩将仇报给阮老爷子招来祸事才好。
今日白小梅依旧过着她与阮柯的小日子,而白小梅暼了眼靠着她肩头直接就睡了过去的阮柯心头不由再次一叹,念着阮柯果然就是个游手好闲吃白食的,真不晓得他没娶她进门前是怎么度过每一天的。
白小梅用牙齿咬断了手中的棉线,将手中的布扯平,看着大致纹路满意地笑了笑,转头看向依旧闭目而眠的阮柯又不由柔和了目光。
阮柯生得漂亮她一直晓得,外头也常有人念着阮家小少爷是个妖孽转世,有着勾人的面貌。
她倒真不觉得男人一定要有一副好皮囊才算如意,她之前也不曾想过自己将来会嫁的夫君会有多好看,只是如今这真的嫁了一个好皮囊的吧……
白小梅眨了眨眼。
现在正是午时,外头的阳光暖暖的,透过窗棂尽数挥洒在了阁楼里的阁板之上,她并没有午睡的习惯,倒是阮柯娇气得不行,非要赖着她去午睡,她不依,他便坐在她身旁瞪着她,最后却是靠着她的肩膀就睡过去了。
她晓得他是个睡眠浅的,估计不过一会儿他就自己醒了,这会儿瞧他睡着了倒是不好意思去吵醒他。
时间不由开始流转,阳光也慢慢覆上了他们,她看着阮柯安静地靠在她的肩头,阳光照得他的皮肤更显白皙并柔柔地跟度了一层柔光一般,她喜欢这样子的阮柯,瞧着很温暖。
他的睫毛很长,从她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阖下的长睫所投映下来的那淡淡的青影,薄唇像偷偷涂了一点她的脂粉一般,瞧着润润的……
真漂亮啊,漂亮得她心头猛然间荡漾开来,心跳扑通扑通的。
天气渐渐转冷,这般好的阳光倒也是难得的,教人不由心情跟着明媚。白小梅不懂得什么叫一眼万年,她有时候甚至发愣,不晓得自己当初是为什么同意嫁给阮柯的,如今再次思忖也寻不得什么答案。
白小梅将手中的绣活放到了一边,轻轻拍了拍阮柯的肩,轻声细语着:“阮郎,回榻上睡吧。”
尽管白小梅的声音已经很轻柔了,被叫醒的阮柯还是不自由地皱了皱眉头,神情有些不耐,蹭了蹭白小梅的肩头,甚至直接伸手抱过了她柔软的腰肢,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睁开的打算。
白小梅晓得阮柯有起床气的,这也是她不敢轻易唤醒他的原因。她低头看着紧紧扣在她腰间的手一时又有些发愣,她其实有些搞不懂为什么每次阮柯表现起床气的时候反而将她搂得紧紧的。
“阮郎……”
白小梅再次轻轻唤道,如此重复了不下五遍,阮柯这才不甘不愿地抬起了眼皮,幽怨地看着白小梅。
白小梅莞尔,伸手轻轻理了理阮柯耳鬓散乱了的丝发,喃喃道:“去榻上睡好么?”
阮柯抿了抿唇,固执地嘟囔着:“一起。”
“嗯,一起。”
见白小梅居然真点头了,阮柯顿时清醒了大半,眼睛发亮,嘴里却不忘轻声细语宽慰着:“绣活做累了?”
白小梅嘴角轻扬,侧头看着依旧趴在自个儿肩头不肯起来的阮柯,轻点头:“嗯,累了。”
阮柯闻言俊美的脸上顿时洋溢起明媚的笑颜,手间一个用力就将白小梅抱入了自己怀里,这会儿不是他依偎着白小梅,而是让白小梅来依偎着他了。
“团团,我不缺衣服的,你不用做那些绣活,多伤眼睛!”
白小梅长睫颤了颤,半敛双瞳,她轻轻说着自己的意愿:“我绣活不好,也只会缝补衣服,阮郎的衣服哪需要缝补的。”
阮柯愣了愣,眼睛瞥向白小梅搁下的绣活,这才发现还的确不像是做衣服的模样。
白小梅继续说着:“别家心灵手巧的媳妇儿能常常亲手为自家夫君添置好看的衣物,阮郎娶来的笨手笨脚的媳妇儿怕是不能让夫君满意了。”
“忒,瞎说什么,又不是招绣娘,要什么心灵手巧。依我说,还是像团团这样的媳妇儿好,懂得疼人。”
白小梅抬眼看了看阮柯,阮柯笑着俯身轻吻她的脸颊,低语着:“团团是我的。”
白小梅笑着嗔怪阮柯的不正经,啐念着他的花言巧语,心里头倒也的确甜丝丝的。
他们的日子过得很平淡,每日无所风浪,白小梅却异常满足,或许是因为这清闲惬意的小日子,或许是因为有疼爱着她的阮柯。她忘了当初究竟为什么就答应嫁给了阮柯,如今细思来却感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