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爱永远不变》narrissis

3、第 3 章

　　03
　　早上的顾客不多，只有几个买了年票天天来早锻炼的游客在下山的时候，习惯性地来吃点早饭或者点心——毕竟是大厨，虽然不提供点菜，手艺还是在那里呢——我们这里地处偏僻，来的顾客大部分是这样的熟客。
　　中午的时候，小贺就回来了，正好撞上一群老年人旅行团进来吃饭，一边稀稀拉拉坐得这桌一个，那桌一个的，一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讨价还价。
　　说实话，我们提供的简餐一荤两素一汤一饭一水果，才20块钱已经很公道了，随便在什么地方，装潢到这个档次的餐厅都不会有更便宜的了，何况还是在风景区中心——很多景区里面的东西都比外面贵出一倍不止。
　　还好以前在这里打工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也遇到过，于是一边摆出略带为难的微笑，一边解释说：“先生您看，我们餐厅在这个位置，每年交给风景区管理当局的钱就要要几十万，每天用的水都要用水泵从山下抽上来，菜啊什么的，都要开车从外面运进来，污水垃圾之类的，更是要经过特殊处理才能排放，这些加起来成本可是很高的。您再看看，我们这里的装潢，一看就是上档次的地方，不是什么路边的小吃店，我们的大厨可是国家一级厨师，从五星级酒店挖来的。我们老板在这里开这么一个餐厅，也不是为了赚大家的钱，纯粹是为了给大家提供方便啊，您说，成本这么高，我们这里的价钱又这么实惠，怎么可能赚钱呢……”
　　一大通话说下来，一群老年人都连连称是，于是爽快地点了二十份简餐。进去打菜的时候，就听见刚换好衣服的小贺笑得喘不过气来，他一边取餐盘，一边说：“你可真是青出于蓝啊~不但完全把我说的台词背了下来，而又有了加强版啊~怎么样，要不要来我们剧团试试？舞蹈可以练，这天生的演技可练不来啊~”
　　接过他递过来的餐盘，头也不抬地说：“不了，我对表演没有兴趣。”幼小的时候，谁都梦想过成为天皇巨星，不过长大之后我发现我完全没有这种希望：我能够完全按自己愿望控制的表情只有笑容，不会表演“哭泣”“烦恼”“困惑”等等，只会“笑”。
　　“哈哈哈，你真有趣”。
　　又来了，小贺的笑神经和我完全不同回路，用现在网上的流行用语说，就是他的“萌点”和我完全不同，我觉得很平常的事，他总能笑得停不下来。
　　因为菜都是事先烧好的，所以二十人份的简餐，一会儿就配好了，因为有点多，还动用了平时不大用的餐车把这些送过去。
　　站在吧台后面，看着那群顾客吃得把汤汁都撒在了桌布上，小贺凑过来，悄声说：“看他们吃成这样，我的心都在滴血哪……”
　　“人家年纪大了，牙齿不好，吃东西会漏也是正常的。”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小声地回答他。
　　“他们可以用餐盘接着嘛！那桌布是浅色的，脏了很难洗啊！”小贺轻声抱怨着，“或者他们可以坐没有桌布的长桌去，为什么一定要坐铺了桌布的小方桌啊……这不是存心给我们的工作增加难度嘛！”
　　在小贺的碎碎念中，送走了这群顾客，然后趁还没顾客的时候开始吃午饭。

　　今天星期一，一般人都比较少，至少在我的经验中，星期一的下午从来没有没有顾客进来过，所以下午的时间正好可以进行每周一次的大扫除。
　　还是惯例，姜大厨、傅姐和小倪打扫厨房和储藏室，我和小贺打扫餐厅和后面的包厢。虽然我们的任务比较重一点，不过至少小倪不在，要是每次打扫都要看他背着双手走来走去，跟个监工一样，保证比什么都累。也只有傅姐能以她长辈的身份和火爆的脾气治治他。
　　地面和桌面是每天都擦洗的，很干净，最近一个星期包厢没什么酒席，只需要擦掉一层浮灰，主要的工作就是把吧台里面那些五花八门的、或者喝完或者没有开瓶的洋酒瓶，还有那巨大的玻璃墙给擦干净。
　　我们一人在里面，一人在外面，互相对着擦。山上空气好，玻璃上灰尘也不多，主要就是一些虫子、蝙蝠或者鸟类留下的排泄物。
　　擦着擦着，小贺在外面敲了敲玻璃，叫道：“再给张报纸我！”
　　于是也没多想，直接把手里的报纸往他那里递过去，浑然忘了中间还隔着层玻璃。直到撞到了手，才忽然想起来。
　　外面的小贺已经笑得站不起来了。
　　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看到你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就忘记中间还有个玻璃了。”
　　小贺一边摆手一边说：“我知道，我了解，你看我这么帅，看呆了嘛~”
　　“……”完全无话可说了。是不是搞艺术的人都有点自恋？
　　“上次还有个游客，走在这边的走廊上，然后想进餐厅去，就直接朝玻璃撞了过去——”他比划了一下，“好大的一声呢！”
　　“看来这玻璃很牢嘛。”我至少也看见三个以上的人撞过了，难不成是我们每星期擦，擦得太干净了？
　　“这可是钢化玻璃，经过XXXX的处理，硬得连铁锤都敲不碎哪!不然凭我们这里一入夜就人烟断绝的环境，这里早被抢光啦！那边那个检票口，平均每两个月就被小偷撬一次门，所以他们现在都把门票、现金之类的东西带在身上了。”
　　“能告诉我那个省略掉的XXXX是什么么？”手上继续干自己的事。
　　“啊咧，你不要老吐我槽嘛！这样我会很受打击的！”
　　“那你也不要老转移话题。”其实很习惯对话痨发作的小贺吐槽了，至少可以阻止自己的耳朵继续被荼毒。
　　“那个啊~其实上次许助理跟我说过，不过我忘记了！”小贺理直气壮地说，“我又不是学化学物理的，记那个干什么？”
　　“到底是化学还是物理，还是两者都有？”趁他被我抓到把柄的时候一股作气打击他，至少让他三分钟不说话也行。
　　“谁知道那个钢化玻璃的制造涉及到哪个的范畴啊！”话锋一转，贼兮兮地说，“你还没见过许助理吧？她是老板的助理，代老板管理我们餐厅的，那可真是个美人啊！”
　　“是吗？”又被他转移开了话题，看来今天是没有安宁了，幸好小贺的话痨只在他心情很好的时候才发作，不然日子就真是没法过了。
　　“你要是对她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打听她的资料啊~”说完还对我挤了挤眼。
　　“到时候再说吧。”至少至今为止，我是没有对任何人有兴趣过，不管女人还是男人。我有时候都怀疑自己爱情无能。
　　即使有了爱情，那也应该是可以在三分钟之内决定舍弃的东西之一吧。实在无法相信，外表不冷不热，内心冷淡的我，也会为了某个人而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