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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00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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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名在外的大魔头,魔门第一大宗昙誓宗的大长老圣无隐,带着他的两名弟子叛门出逃。
这个消息没有震惊仙魔两道,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别说外面,就是昙誓宗内部,除了宗主本人和长老、核心弟子们,寻常弟子都不知道消息,还以为前几晚的骚动,是姬无为长老庆贺爱子成家,又拉着谁喝多了撒酒疯。
不是不想干脆将圣无隐除名,昭告天下大张旗鼓的追杀叛徒。
可冷静下来想一想,首先,论单打独斗,包括宗主在内,所有长老没有谁敢说自己是圣无隐的对手,他的大弟子池孤清,年纪虽然不大,实力却也不容小觑,一个圣无隐已经够让人头痛,师徒联手就更麻烦了。
而多派人手围追堵截,无异于将圣无隐叛门的事昭告天下。
别的不说,但就圣无隐叛门而出的理由要叫外人知道,昙誓宗丢不起这人。
从来修士自仙道堕魔的多,从魔门转而向善,一心求仙的,从古至今也没有几个。
何况他圣无隐求仙是真“求仙”,为了个仙子的垂青不顾宗门这么多年的恩情……
很魔修,没毛病。
妈个鸡!
……
昙誓宗宗主恨不得画个圈圈诅咒的师徒三人,带着一只半路捡来的傻鸟,此刻正在前往一座叫做洞明城的小城。
洞明城往西十里有芦雪庄,四季芦花纷飞如雪,正是仙门世家梁家的所在地。
日头当空,十数人的车队行径在尘土飞扬的小路上。
平原一望无际,田野上,不远处初春的树林寒烟漠漠。
车队分为两段,十二个民夫,围簇着一辆载着货物的大车走在前面,后面六个骑手前三后三,保护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
无论民夫还是骑手,看举止气度,都与寻常凡人有别,明显都有修为在身。
不过这些人也称不上什么修士,境界实在过于低微,然而身强体健延年益寿,已经比普通人强出许多。
下人都如此不凡,车队的主人可见是有些来历。
芦雪庄梁家的二公子梁鸣,背靠软枕,舒舒服服的坐在缓缓前行的马车里。
跟随融天盟那群人东奔西跑忙碌数日,今天早晨在洞明城外分道扬镳,劳心劳力的日子可算是结束了。
季沉音那个该死的女人,这下是真的死了。
还以为她勾搭上的男人能有多厉害,呵,魔修,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原本与血神宗约定好,饶季沉音一命,可没想到这女人宁可自尽也不愿意跟他回去享福,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还有那个圣无隐,好端端的突然搅合进来,还夺走了灵鸟秘宝!
想到到嘴的鸭子飞了,梁鸣的眼色阴狠的沉了沉,旋即想起此行还算不错的收获,神色又慢慢舒缓了许多。
融天盟那群老古板,光顾着掩埋尸身,传信给总盟通报,追查附近魔修残党的踪迹。
梁鸣主动请缨,带人前去攻打剿灭了血神宗,趁着融天盟的修士们忙碌之际,把血神宗的大部分财产和清净观中暗中搜刮来的法宝之类,全部收归囊中。
他向融天盟通报,剿灭魔门有功,此番声名大振,不久还将有额外嘉奖送至本家,可谓名利双收,风光无两。
梁家子侄一辈中,他从此就一跃成为第一人,就是他那个人人称道的君子端方的大哥,也再不能处处压他一头!
“公子,请喝茶。”
侍女甜润的声音唤回了梁鸣飘远的思绪,他的性格有些乖僻,除非梁大公子在场,否则下人若是唤他一句二公子叫他听见,就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耳中听见的声音格外稚嫩些,梁鸣接过茶盏,不禁向奉茶的侍女多看了几眼。
面前明显还是个少女,体态轻盈,娇小可爱,脸颊水蜜桃似的圆润甜美,笑起来显出深深的酒窝,尤其是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睫毛浓密如扇,如同蝶翼上下闪动,虽然还未到鲜妍盛绽的年纪,一枝鲜花初结蓓蕾,已是十分灵秀动人。
男人的语气好似艳阳天下的雪人,软绵绵的化开了。
梁鸣笑着问:“你几岁了?”
“回公子的话,今年十四了。”
侍女低下头,像是不好意思了,眼帘半垂下来,愈发显得浓睫纤长,小手似的合拢在眼睑上。
梁鸣又问道:“叫什么名字,我好像没见过你?”
少女回答:“奴婢叫做燕儿,公子贵人多忘事,上下那么多姐妹,哪能都记得呢?”
这话听着有些无礼,然而出自娇俏的少女口中,只觉得娇嗔惹人怜爱。
梁鸣唇边笑意愈深,还想说什么,忽然马车停下来,骑手从外面恭敬的道:“公子,到洞明城了。”
顾不上再和少女说话,梁鸣放下茶盏,笑意中融进讥诮,往软枕上一靠,又有些得意洋洋:“知道了,进城吧。今天咱们先不回家了,去看一看咱们的好大哥最近都在干什么?”
“我的那位好大哥啊,可是梁家人见人爱的凤凰,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都没人比得上他。”
“我这个不成才的弟弟,侥幸揭穿了魔门阴谋,得了融天盟褒奖,几世修来的福气给梁家门楣增光,大哥他总该比我这个没出息的弟弟更有建树才是。”
“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问着侍女,也问着外面待命的骑手。
梁家两位公子的矛盾,没有人敢贸然插话。
池孤清耳根动了动,乔装混在民夫队伍里,回头向后面的马车看了一眼。
“酸气冲天。”一旁,同样乔装成民夫的魔门长老低声嗤笑。
……
头顶的太阳升至中天,正午时分,洞明城西的书坊街,启明书院学生午休下课,一群群七八岁的孩子飞奔跑出大门,沿着街道一窝蜂散向四方。
“慢点、慢点!”
儒士打扮的青年持着竹帚,向孩子们笑着嘱咐。
等到人散尽了,他动起扫帚,把门槛石阶清扫干净,搬来桌椅放在门边,竹竿挑着布帘竖起一方最简单的招牌,写着“看诊赠药,分文不取”。
“梁、梁大夫……”
梁鸿背对街道,抬着头正在检查布帘是否悬挂整齐,忽然听见身后呼唤,便转身望过去。
阳光把街道青灰的石板照映得闪闪发亮,烟雨蒙蒙的春天难得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墙后杨柳嫩枝经过连日的细雨洗刷,碧绿的枝叶在阳光下如玉色通透,莹然生光。
与这明媚的春景不相称,眼前的女子的形容,仿若蒙着深秋黯淡的萧索。
仔细看看这姑娘,梁鸿没有印象,应该不是附近的街坊。
她大概二十来岁,容貌尚算清秀,神情却十分苦涩,一看就知道心事重重。
女子站在街边,错开梁鸿的视线,低着头弄着衣带,久久不开口。
梁鸿等了一会儿,只得先开口问道:“这位姑娘,请问是问诊还是抓药?”
女子仿佛在走神,被梁鸿一唤,蓦地回过神来。
顿了一顿,她低声道:“问诊……听说梁大夫是仙门修士,精通医道,不管什么疑难杂症都能寻到治疗的法子?”
梁鸿拉开一把椅子:“不敢说一定,只能尽力而为,姑娘坐下说吧?”
女子犹豫片刻,向梁鸿点一点头,隔着看诊用的小木桌,和梁鸿对面坐下。
“妾身白珑。”
女子说着,向梁鸿微微一笑,黯淡的眼眸忽地闪过异彩,如夏夜花火当空盛绽,绚烂转瞬即灭,迅速得仿佛只是错觉。
她向梁鸿道:“妾身有一个友人,沉疴已久病入膏肓,不知梁大夫能不能想想办法?”
女子说得郑重,梁鸿露出认真之色,正色问道:“什么病?”
白珑叹了口气,应道:“妒忌。”
梁鸿一愣,下意识反问:“什么?”
“妒忌,”白珑又轻轻笑了笑,那一点淡淡的笑影如蜻蜓点水似的一闪,“我的这个朋友,曾经也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可是他一直嫉妒他的哥哥,这份妒忌心日益膨胀,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行差踏错陷入绝境。”
白珑低低的问道:“梁大夫,心病可算是疑难杂症的一种,这妒忌的病,你可有法子医好它?”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00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