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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我翻上围墙,然后从围墙上跳了下去。
      发现迎接我的是一条狗。
      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嘴里呜呜的发出很低沉的声音。
      我贴在墙上,动都不敢动。
      等了一会儿,它似乎没有要冲上来咬我的意思。
      我想是不是可以和它商量一下。
      于是,我说,旺财,旺财,是我,我是你哥呀。听话,不要叫,去那边,花花还在那边等你了.........
      旺财肯定听懂了我的话,汪的叫了一声,冲上来就咬住我的裤腿。
      我心里骂了一句,干你老母。甩了几次都没有甩掉。
      这个时候有人听到动静,房间里的灯陆续开始亮了起来。
      看样子不跑都不行了。
      我提起一口真气,急急忙忙往墙上一跃,忘记裤腿上还挂着条狗,哪里还跃得上,还没到墙头就开始往下掉,情急之下用手抓住了墙沿,就这样挂在墙上。
      汪财老弟似乎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
      我心里又干了它老母一遍,象荡秋千一样,用力一甩腿,好了,终于把它甩到墙外面去了,砰得一下,似乎摔得还不轻。
      我也翻过墙头,跳到外面,心想赶紧逃命,跑了几步,又觉得不甘心,退了回来,拖着这条半死的狗一起走。

      第二天,叫了小白一起吃狗肉火锅。
      小白吃得满嘴是油,边吃边点头,好吃,真好吃,就是咸了一点。
      我说,你他妈的探的什么路,人家家里有狗哎,你也不搞搞清楚。
      小白说,我哪知道号称江南第一采花贼的人还会怕狗啊,这样吧,下次再去,身上带个肉包子,包子里面放点麻药。
      我说,我是采花贼,不是打狗队好不好。
      小白说,不先打狗,你怎么采花了。
      我想了想,觉得小白说得有道理。
      走的时候,小白递给我一张纸,那,这是刘家大院的地图,画圆圈的房子是刘大小姐的住处,别弄错啦。
      我看都不看就把地图收起来,你先说,刘家有没有养狗。
      小白叹了口气,你老爸要是知道教出你这么个采花贼儿子,非气死不可,那,说好啦,你爽完了带出来给我爽啊。
      我说,你滚吧,看老子心情。

      第二次,出发前我好好检查了一下,迷香,还有肉包子。
      这次一定要手到擒来,不然就太他妈丢脸了。
      当然,劫完色还要记得再劫她娘的财,否则就没饭吃了。
      我翻过围墙,从围墙上跳了下去,没有养狗嘛。
      借着月光看了一下地形,便直奔刘家大小姐闺房而去。
      此刻已夜深人静,只见月光如水,偶尔清风吹来薄薄的云彩,遮住一点点月。
      我暗自窃喜,这真他娘的是个采花的好天气。
      一路顺利得很,看好房间,我轻轻一跃便跃上了二楼窗台,迫不及待的打开窗户就跳了进去。
      房间里面有点黑。
      轻轻往里走了两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忘记做什么事情。
      对了,我还没吹迷香了。
      于是急忙把迷香拿了出来。
      老爸的采花三要诀,第一条,千万不要站在房间里面吹迷香。
      开玩笑,你以为你儿子跟你一样笨啊。
      我把迷香先收起来,然后轻轻的往窗户边退。
      侧面一个庞大的黑影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我。
      我猝不及防,被抱个正着,吓得魂飞魄散。
      这个黑影紧紧的抱住我,还说话,一边说还一边摇我,死人,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我又吓一跳,是个女人嘛。
      还没等我想起说些什么,她就抱着我往床上拖,这位姐姐身材奇胖,孔武有力,两只胳膊把我勒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由着她拖。
      到了床边,把我往床上一甩,我喘了口气,刚想说,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姐姐庞大的身躯就压了上来。
      起码两百斤,我苦胆水都要吐出来了。
      姐姐不由分说就往我脸上狂啃,急吼吼的就象饿了三天在刨红薯地的野猪。
      我被压得动都动不了,心里想,不会吧,这要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总得想想办法,不然就要失身了。
      点穴!幸好老爸教过我。
      我腾出右手,就往姐姐腰间的阳关穴上点,凡被点中此穴者,必全身酸软无力。
      戳了一下,没反应嘛。
      用手一摸,哪里还摸得到腰,到处都是肥肉。
      没办法,尝试着到处乱戳,哪里戳得中,加上姐姐皮厚肉肥,我手指头都快戳断了,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其实,反应还是有的。
      姐姐嗲嗲的说,哎呀,公子,你乱戳什么呀,戳得人家都痒死了。
      我差点把上次吃的狗肉给吐出来。
      姐姐继续说,人家为了等你,晚饭都没吃,你个死人头,现在才来,真是想死人家了。
      说完又要啃。
      晚饭,肉包子。
      我赶紧说,我.........我知道你饿,给你带了点宵夜.......
      真的啊,姐姐抬起身子,我立马松了口气,赶紧把肉包子从怀里拿出来。
      好好的肉包子都被她压成烧饼了。
      姐姐一把抓过去,公子,你真好,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肉啊。
      说完毫不客气的就骑在我身上吃了起来。
      我边喘气边说,这个,我看得出来。
      没一会,姐姐砰的一声就倒在我身上,口里一股包子味。
      费了好大劲,终于从她身下爬了出来。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看床上这堆肉山,我不禁感慨做采花贼这个行当真不容易,也不知道当年老爸是怎么熬过来的。
      虽然没爽到,但是提供了服务还是要收钱的,我在姐姐身上搜了一遍,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找到。
      手上倒是有只玉镯子,取了半天硬是取不下来,看来是她多年前戴上去的,除非把她的手砍下来否则是没招了。
      我也就放弃了努力,坐在床边喘气。
      我心里想,如果背得她动的话,我还真愿意把她背出去给小白享受一下。
      月光透过窗户,静静的洒了进来。
      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姐姐,睡梦中她把脸侧了过来。
      其实脸长得还可以。
      就是嘴唇上的胡子太重了。
      突然之间,觉得姐姐也挺可怜的。
      在自己身上找了半天,就找到一个簪子,前天在地摊上花两个铜钱买的。
      老爸的采花三要诀之二,身上一定要常备讨女人喜欢的小礼物。
      我给姐姐别在头发上。
      姐姐不知道作什么梦,笑得甜甜的。
      我看看窗外,看看如水的月光,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也蛮可怜的。

      回到家里,把老爸留给我的《采花秘笈》拿出来看。
      老爸说过,当我觉得很困惑的时候就可以把这本书拿出来看看。
      老爸说过,这本书是集他一生的采花经历,呕心沥血而成,并且图文并茂,一看就懂,实在是采花界的经典巨作,传儿不传女.......
      我翻开第一页,只见写着菊花两个字。
      哎,有看头,看来老爸是把不同的女人分了不同的种类。
      菊花嘛,必然是指清闲淡雅有成熟风韵的女人。
      急急忙忙翻了一页。
      只见上面写着,菊花,味甘苦,性微寒,有野菊和家菊之分,其中家菊清肝明目,野菊怯毒散火。主治目赤、咽喉肿痛、耳鸣、风热感冒等病症,有利气血、轻身、延年之功效.........
      然后画了两副菊花的图,介绍了家菊和野菊的区别。
      我吓了一跳,心想有没有搞错。
      继续翻下去,整本书都是介绍了各种花草的习性、药用,或者毒性,每种花草还配以图片说明,果然图文并茂,不看封面还以为是《本草纲目》。
      我差点晕了过去,难道老爸的意思是让我做医生,又不大象啊。
      想了好久,不去想了,想得好饿。
      只是身上已经一个子都没有了。
      我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天,饿得实在是不想动。
      我呆呆的看看屋顶,屋顶上空荡荡的,一只蜘蛛正在结网。
      地上一只老鼠从洞里慢慢爬出来,好像走路都走不稳的样子。
      我对它说,兄弟,省省吧,家里啥吃的都没了,你还是回去冬眠吧。
      哎,连家里的老鼠都快饿死了,什么世道。
      我又不想去找小白,实在恨死他了,第一次没告诉我人家家里有狗,第二次把刘大小姐的房间标错,害我跑到丫环房里,差点被那个胖丫环□□。
      唉,我的人生跟块臭豆腐实在是没什么区别。
      都怪小白这个王八蛋,现在江南第一采花贼躺在这小破房里就快要饿死了,老天有眼,让他被五十个悍妇夜夜□□,直到体无完肤,精尽人亡为止。
      心里正骂着了,门哗得被推开了,小白抱着一坛酒走了进来。
      哎,不空兄,大好春光,何故躺在床上发呆啊。
      直娘贼,我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为了省点劲,只好就说一个字,滚!
      小白慢慢把酒放下,又拿出一只烧鸡来,本来想邀不空兄共进晚餐,不过看不空兄如此精神抖擞,八成是吃过了,那在下就告辞了。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把刚刚流出的口水咽了进去。
      听听声音他好像真的要走,实在忍不住,一狠心说了两个字,回来!
      小白叹了一口气,把烧鸡扔给我,我接过来就狠狠咬了一口,结果咬在自己手上,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白说,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吃了大半只烧鸡,喝了一口酒,我终于舒了一口气,感觉这个世界还是有些美好的东西的,比如说烧鸡,比如说酒。
      人生嘛,有时候象闻臭豆腐,臭不可闻。
      有时候又象吃臭豆腐,还是蛮香的。
      小白说,饱了?
      我打了个饱嗝,算是对他的回应,然后弄点碎肉喂老鼠。
      小白说,想不到兄台还这么有爱心啊。
      我说,现在你可以滚了。
      小白说,不空兄,不要这么绝情嘛,是你自己走错房间,硬是要怪我画错图了,凡事总要讲道理嘛。
      我到处翻,小白问,找什么了,我说,我的柳叶刀了,放哪里了,我一刀劈死你这个王八蛋先。
      小白连忙站起来,那,这次我找到个妞,美若天仙,她家里的情况我也打听得一清二楚,保证不养狗,丫环个个都迷死人,哎,不空兄,你不要操刀子嘛,听我跟你讲嘛.........
      我举起刀就砍,讲个屁,告诉你老子不做采花贼了,老子改邪归正,今天砍死你这个王八蛋,明天就进京赶考去.........
      小白一边躲,一边掏出张银票来,这次我出五十两。
      我拿刀指着他骂,有银子了不起啊,你以为,用银子就可以抚平我内心的创伤吗,我呸!
      一边骂,一边把刀放下,接过银票收起来,然后问,哪一家?
      小白立马来劲了,这隔壁镇上有个姓庄的大户人家,据说是贩私盐出身,家里银子不要太多,庄家有个女儿,名曰小繁,年方二八,花容月貌,那,有图为证。
      说着掏出一方手帕,手帕上画了个女的正在练剑,果然婀娜多姿。
      小白的画是画得好,他自己说如果单比画春宫,绝对和当年的唐伯虎有得一拼。
      我问,怎么还会武功?
      小白点头□□,有武功的玩起来才更过瘾嘛,再说以不空兄的独门迷香,武功再高到头来还不是一滩泥.......
      我摇摇头,不行,再加十两。
      小白一咬牙,好,不过,我也有条件,你把她带出来,我要先上。
      我一听,看来这厮被这个小繁迷得不行了,就说,可以,不过我一个人可背不动。
      小白又一咬牙,好,我和你同去,明天晚上就动手。
      看看小白那副猴急的德性,我不禁暗自摇头。//

      小白的老爸和我老爸是至交。
      两个人认识,是因为争一个女人。
      后来我老爸退出了,这个女人就成了小白的妈。
      小白家里很有钱,他老爸已经够败家了,整天就知道泡女人,花天酒地,但是直到死家产才败掉了四分之一。
      小白继承了他老爸的遗志,争取在自己手里把家产全部败光,用他的话说就是不给后世子孙留下败家的机会,家族所有的痛苦都让他一个人担了。
      可惜他还有个老妈。
      我和小白从小玩到大。
      十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澡堂偷看女人洗澡。
      很不幸,被抓了。
      小白老爸知道了,很高兴,逢人就说,一看就是我儿子。
      小白老妈知道了,很生气,把他吊起来打了一顿。
      小白老妈希望小白能用功读书,做状元之才,将来光宗耀祖。
      其实小白读书还是很用功的。
      有一次,先生在课堂上讲四书五经。
      小白当时正在流梦口水,就被先生叫起来回答。
      先生问,何为四书啊?
      小白擦擦口水,说,四书嘛,当然是《金瓶梅》,《巫山艳史》……..
      先生大惊,又问,那何为五经?
      五经就是《金刚经》《易筋经》,还有,《玉女心经》…….
      据说老先生当时就气得神智不清,回家就吐血,发誓再也不教此人。
      可怜小白,从此就成了失学儿童,她老妈请了好几个先生到家里教他,统统被他想办法赶走,小白好画画,金石印章,喜欢读天文地理玄学一类的杂书,不务正业。
      小白父亲临终前,把我和小白叫到跟前,然后对我说,我儿子人不坏,就是有点笨,不知江湖险恶,你很聪明,以后你们两个要互相照顾,也不枉我和你父亲兄弟一场。
      我心里说,光说互相照顾,也不见分点家产给我。但是表面上还是点头答应。
      这几年我和小白一起打架,一起泡女人,他老爸在天之灵有知,肯定会觉得很欣慰。

      和小白一起把酒喝完,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走了。
      我又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第一次碰到一条狗,第二次撞上个胖丫环,第三次会怎么样了,是痛苦,还是惊喜。
      老鼠吃饱了,悉悉索索在地上穿个不停。
      想着想着我就睡了。
      半夜的时候,小白就在外面叫我,我迷迷糊糊的想,不是说明天晚上么,怎么这么猴急。
      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起来换上夜行衣,带好东西,和小白直奔庄家大院而去。
      我运起轻功,奔走如飞,小白哪里追得上,跑得气喘嘘嘘,不停的喊,等等我啊。
      到了庄家外面,我让小白在墙外等,听到暗号就准备接人。
      然后潜入庄家大院,和前次一样,顺利得很。
      趴在庄大小姐房间的窗口,我用食指沾了点口水往窗户上一戳,想在窗纸上戳个洞,好吹迷香进去,指头一点,怎么这么硬,仔细一看,原来窗户没有用纸糊,是用竹篾编的。没办法,只好拿出柳叶刀,在竹篾中轻轻钻了一个洞。
      小心翼翼的把迷香粉放好,把管子放进洞口,把嘴凑了上去。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吸气,一定要吹气。
      老爸年轻的时候就不小心吸了一次气,结果头一倒,掉到人家院子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被扫地的大妈用扫帚打醒。
      我轻轻一吹,大功告成。
      等了一袋烟功夫,听听房间里面没有动静,就把窗户轻轻打开了,让房间里迷香全部散掉。
      这才跳进房间,借着月光一看,床上静静躺着一个人,再凑近些看,哇,果然是绝色美女。
      不禁色心大起,也不管小白在墙外面等得多辛苦了,先上了再说,大不了回头退十两银子给他。
      急急忙忙的就脱衣服,哎呀,这夜行衣怎么这么难脱啊,这王八蛋裁缝是怎么做的。
      好不容易脱光了,抬头一看。
      原来躺在床上的美女现在静静的站在我面前,只是她的目光和她手中的剑一样冰冷,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我吓一跳,想起自己还是光着身子,下意识就用手先捂住要害。
      我结结巴巴的说,姐姐,能不能.......等我穿好衣服再打。
      美女狠狠的说,淫贼,受死吧!
      一剑直朝胸口刺来,我躲闪不及,眼睁睁得看着剑已经刺到我胸口。
      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然后猛的惊醒,天啦,幸好是个梦。
      过了好久,我才平复过来,忍不住又看看胸口,还好没有洞,只有蚊子咬的一个包。摸摸后背,已经全被汗水浸湿了,这下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于是走出房间,跳到屋顶上吹风。
      空气中充满了无边的月色,清风又送来一阵阵的花香。
      我看着满天的繁星,想起小时候就是和老爸在屋顶上一起找星星。
      老爸告诉我哪一颗是北斗星,哪一颗是牛郎星,哪一颗又是织女星,然后告诉我,你就是牛郎和织女的儿子,我就会哈哈的笑。
      我常常一下就能找到牛郎星,但是始终都记不得织女星的位置。
      因为我从小只有父亲。

      老爸的采花三要诀,第三条,千万不要爱上任何女人。
      老爸说,如果你犯了前两条,都还有得救;犯了这一条,神仙都没得救。
      老爸就是死在这一条上。
      他爱上了一个来抓他的女人。
      更奇怪的是,这个女人后来也爱上他。
      于是就有了我。
      只可惜这个女人还有师父,知道后非常不爽,于是抓走了我妈。
      老爸找这个老变态决斗,结果被打成重伤,只是侥幸逃命。
      老爸说,主要是那天下雨,他的迷香派不上用场。
      所以他很讨厌下雨天,一下雨就闷在家里喝酒。
      他传奇的采花经历也就此终结,他的余生只能靠养花养草来打发。
      老爸临终的时候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又放声痛哭。
      老爸对我说,他和老变态决斗那天,老变态告诉他,我已经把那个贱人给杀了。
      于是,我在一天之内同时失去了两位亲人。
      因为我还常常幻想我妈还活着,只是被老变态关在某个地方,我要快点长大,学好武功,和老爸一起去救她,只要我和老爸联手,就一定能救出我妈。
      可惜老变态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于是我和小白一样,子承父业,干上了采花贼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我对小白说,不要乱跑,在这里等我好吧。
      小白打个哈欠,好困啊,我在这里躺会,你回来了叫大声点。
      这厮,怎么看也不是做采花贼的料。
      我看看庄家大院的围墙,似乎也不是很高嘛。
      于是低头在地上找小石块。
      小白说,这个我知道,投石问路嘛,我来帮你。
      我刚想说,不要乱扔,这可是有讲究的。
      小白已经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墙去了。
      除了石头掉在地上的声音,一切都很安静。
      我松了口气。
      我整了整我的夜行衣,这件可是全新的,脱起来也方便,前两次都没舍得穿。
      去也!潇洒的跟小白说了一声,运起轻功一跃。
      应该说在跃过墙头之前我的心情还是很好的,还想着小白怎么无限羡慕的看着我飞起来的背影。
      等跃过墙头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直娘贼!
      墙这边是一个大池塘。
      靠墙的地方有短短的土堤,小白力气小,石头就扔在墙边的土堤上。
      而我,似乎飞得高了一点。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往水里掉。
      脚上沾到水的时候我就懊恼的想,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换新衣服了。
      扑通!
      还好岸边水不深,大半个身子没在水里,还能露出个脑袋。
      隔壁传来小白关切的声音,不空兄,什么声音?你怎么样?
      我抹了抹溅在脸上的水,还能怎么样,回家不用洗澡了,王八蛋,扔个石头都不会扔远一点么。
      又赶紧看看四周,照理说这动静已经够大了。
      但是跟起来庄家大院比起来,还是有点小。
      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大的庄园,池塘那一头都是假山,假山那边的房子似乎离这里很遥远。
      我爬上岸,心想下次无论如何也不跟小白一起干了,这厮他妈的就是个扫把星。
      这次,这次就看在银子的份上,人穷就是志短啊。
      很显然,我不能象个水猴子一样湿哒哒的穿来穿去,计划有变,先找个地方,去偷一件干净衣服,总得弄得干干净净的去见小繁啊,不然也太唐突了。
      贩私盐的果然有钱,房子修得一栋挨着一栋,我拿着小白画的图纸仔细对,眼前这排平房应该就是下人的住处了。
      其中有一间还亮着灯,我看了一会也没见里面有人影晃动,就大着胆子把窗户打开,往里面一看,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不管了,赶紧钻进去再说。
      四处乱翻一气,我准确的判断出这肯定是一个丫环的房间。
      因为我找来找去只找得到女人的衣服。
      我手里拿着一堆女人的衣服,身上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是换,还是不换,真他娘的是个问题。
      再出去重新找,我哪知道那帮男的下人住哪里。
      唉,不管了,先换了再说。
      于是把湿衣服脱了,刚刚把衣服换上,过道里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不会是来这里的吧,我四处一看,就墙角有个大衣柜,连忙把湿衣服一卷,就钻进衣柜,衣柜里挂着好多衣服,我躲到衣服后面,还没坐下,听见门就被推开了。
      进来了至少两个人,进门之后就只奔衣柜而来。
      我吓了一跳,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捉迷藏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我握紧了柳叶刀。
      柜门打开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快,躲里面,千万不要出声。
      接着把一个小孩塞了进来,这个女人看来很着急,把小孩往里面一放,立即把柜门一关,转身就走了。
      在这个小孩感觉到柜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我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我轻轻的说,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进来躲躲。
      小孩竟然点点头,过了一会,我怕把她给闷死了,就松了手。
      小孩吸了一口气,然后颤抖着说,外面....有人.......在杀人。
      听声音是个小女孩,这句简单的话顿时让我毛骨悚然。
      杀人,开什么玩笑,谁在杀人,我只是想玩玩然后弄点银子花花而已。
      我示意小女孩不要出声,仔细一听。
      外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很激烈,刀剑不断的碰撞。
      很显然,现在最好哪里都不要去,呆在这里最安全,虽然这个地方有点挤。
      过了一会,打斗的声音停了。
      我心里又骤然紧张起来。
      然后听见牙齿打架的声音。
      我只好安慰小女孩,不.......要.......怕.......没....没事的。
      小女孩轻轻的说,你别怕,我姐姐会保护我们的。
      我这才发现原来是我自己的牙齿在打架。
      连忙静下心来,小女孩说我们,八成以为我是个来躲难的下人,姐姐,我想起小白画的练剑的那个女人。
      但是刚才两个人在打斗,现在不打了,必然是有一个人挂了,会是谁了。
      过道里又响起了脚步声。
      这个脚步声极其的稳,不慌不忙,一下一下,似乎踩在我的心上,脚步响一下,我的心就咚的跳一下。
      这不是刚才那个女人。
      这个人在一间一间房的查看。
      很快,脚步声就停在了门口。
      门开了。
      小女孩似乎也感觉到了眼前的危险,两人都摒住了呼吸。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但是又有很奇怪的象小水滴一样的声音,很轻,但是,足够听得到。
      我这才想起我的湿衣服,流出来的水在顺着衣柜的缝往下掉。
      还没等我想好接下了该怎么办,破空之声骤起,至少数十根钢针把衣柜给打穿了。
      几十道灯光跟着钢针射进了衣柜,小女孩啊的一声大叫,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我再次死死握紧了柳叶刀。
      在脚步声慢慢向衣柜靠近的时候,我松开了刀。
      柜子的门,被慢慢的打开了。
      刚刚打开一半,开柜子的人往后一仰,倒在了地上。
      我连忙钻出衣柜,湿衣服还捂着我的口鼻。
      看着躺在地上的这位,忍不住心里奸笑了两声。
      我原本想趁他开门之际,用刀偷袭。
      但是象这样的高手,竟然可以空手用钢针打穿厚厚的木板,如果我一击不中,就必死无疑。千钧一发之际,我改变了主意。
      高手,也有疏忽的时候,钢针虽然打穿木板,但是却已经没有力量穿透挂在衣柜里的衣服,我躲在衣服后面其实毛发未伤。
      然后我用湿衣服捂住口鼻.........
      再然后在衣柜里撒了迷香........
      虽然得意,也不禁暗自庆幸,要不是小女孩一声大叫,让他以为一击得手,放松了一些警惕,我这下三烂的手段也未必迷得倒他。
      门口插着黑衣人的剑,还在滴血。
      显然他是以为这衣柜里藏着个人,或许吓得尿了裤子,所以看到了衣柜里在往下滴水,于是他痛下杀手,在听到小女孩的惨叫声之后,他确定这里面只是一个小女孩,于是放下了剑,大摇大摆的过来看战果。
      这个小女孩救了我们的命。
      我连忙把小女孩抱出来,还好,身上没有伤,只是脸色惨白,估计是吓晕了过去。
      再看看这个黑衣人,他蒙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他就这么躺着都让我觉得有团杀气,我连揭开他的蒙面看他样子的勇气都没有。
      怎么处置他了。
      杀了他,这个人这么厉害,他的同伴该有多厉害,到时来找我报仇怎么办,再说,我实在下不了手,杀人有那么容易吗。
      不杀他,等他醒了来杀我。
      我想先封住他的穴道,看了半天,手指头一直在抖,不敢点,心里想着万一点错了把他给点醒了怎么办。
      想来想去又在他鼻子上洒了点迷香粉,奶奶的,就是一头熊也保准他睡到明年。
      接下来怎么办,我尽量让自己冷静,显然我是来采花的,地上躺着的这位大哥是来杀人的,但是他不可能一个人来杀人,外面说不定还有他的同伙,我不能贸然出去,只好在房间里等,竖起耳朵听外面动静。
      外面死一般的寂静。

      等了半个时辰,我觉得象过了半年。
      实在是受不了,不能再等了,就算外面埋伏着千军万马,我也要开溜了。
      再看看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小女孩还没醒,她怎么办了。
      就这么一走了之,让黑衣人醒来把她杀了,或者他的同伴过来把他杀了。
      我看看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头发披散,脸色苍白,似乎很可怜。
      她确实很可怜,她的家人说不定都被杀光光了。
      我想起她还在衣柜里安慰我不要怕。
      一咬牙,先把她救出去再说。
      于是背起她,夜行衣也要带走,不能留下证据。
      在门口左右一看,就跑了出去。
      跑出房子,在门口的空地看见了一具女人的尸体。
      旁边放着她的剑。
      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少女,对手毫不留情一剑割开了她的喉咙,所以并没有听到她临死的呼喊。
      难道她就是小繁,我内心不禁一阵凄然。
      再往前走,又看到几具尸体,他们都是从睡梦中惊醒,逃出房间,但还是没能逃脱厄运。
      我仔细一看,都是被一剑割断了喉咙。
      我仿佛有点想明白了。
      杀手潜入院子,然后一个个房间杀过去,虽然都是一剑封喉,但还是闹出了一些动静。
      有人开始逃跑,而那位少女,这个家族唯一武功高强的人,先是带着她的妹妹找了个藏身之地,然后再出来和杀手决斗,但是很可惜,不是他的对手。
      而这个杀手,杀人如此果断,冷静,必然是嗜血狂魔。
      这样的人,把杀人当作享受的人,绝对不会让别人来分享这种杀人的狂喜。
      所以他不会有同伴,他绝对是一个人。
      而我,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这样的魔鬼,必须得死。
      否则我和这个小女孩就必死无疑。
      现在补救这个错误,还来得及。
      我心里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充满了杀气,或者说是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勇气。
      为了小繁,为了这些死去的人,我把他凌迟也不为过。
      我急急忙忙赶回房间。
      看到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人了?原来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已经没有了踪影。
      只有那把滴血的剑还插在地板上,幽幽的泛着白光。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么多的迷香粉,足够让一个正常人至少睡上三天三夜。
      而这个黑衣人,在地上躺了半个时辰就没了踪影。
      难道他真的就不是人?
      我头皮暗暗发麻。
      刚刚涌起的那些杀气腾腾的勇气,瞬间没有了踪影。
      现在心里涌起的只有一个念头。
      跑。
      赶快跑。
      跑得越远越好。
      我立即付诸于行动。
      我背着小女孩,窜得比兔子还快。

      顺着池塘的土堤跑到围墙边,低着嗓子喊小白。
      没反应。
      扔了块石头过去,还是没反应。
      再扔一块,小白啊的一声,看来是砸中了。
      我急急忙忙的说,接好了,我把人扔过来了。
      小白迷迷糊糊的好像还没睡醒,等一下,让我先站稳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就把小女孩扔了过去。
      小白啊的一声叫,然后是人倒地的声音。
      我跃过围墙一看,小白躺在地上,小女孩压在他身上。
      我连忙背起小女孩,撒开腿丫子就跑。
      小白哼哼唧唧的爬起来,哎,不空兄,怎么是个小女孩啊,你什么时候有这个爱好啦,小繁了。
      我头也不回的跟他说,再过七天小繁自然会来找你的。
      小白说,为什么要等七天啊,那我不憋死了。
      我说,因为死人要过了头七才能变鬼嘛,变了鬼她才能来找你啊。
      小白打了冷战,然后看看四周,似乎是有点阴森恐怖,连忙追了上来,不空兄,等等我啊,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觉得好怕啊。

      我说怎么象我这么勇敢的人也会感到害怕,原来庄家大院的人都被杀光了,难怪墙外面都有一股阴气。小白边说边喝了口水。
      喝完水,他又接着说,小繁死了,我真的好痛心啊,我虽然不是喜欢在一棵茄子树上吊死的人,但是我真的好喜欢她,唉,欲哭无泪啊。
      接着假模假样的抹了把鼻涕,不空兄,那,这么说,你是不是.......要把五十两银子还给我。
      我一口水喷他脸上,呸。
      妈的,自从沾上你这个王八蛋就没好事,一次比一次惨,老子这次差点把命都丢了,你还好意思要我的钱,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接着一伸手,另外十两也给我。
      小白一撇嘴,不空兄,你开玩笑吧,带了个小屁孩出来还好意思问我要钱,我可没有恋童癖。
      我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好像还是没有要醒的样子。
      再在她身上仔细看,她脚上鞋都没穿,必然是情况紧急,被她姐姐从床上抱起就走。
      我看看她的脚,右脚大脚指头插着根细细的钢针。
      难怪,幸好扎得不深。
      一看伤口发黑,看来是有毒,连忙叫小白打来一盆清水,小心翼翼的挑开伤口,把钢针拔了出来,小女孩在睡梦中疼得叫了一声。
      我把钢针扔在盆里,又从小女孩的伤口挤出点黑血。
      然后就看着小白。
      小白说,你看我干什么,继续啊,李大夫。
      我摊开两手,表示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小白拿着那根钢针研究,你说这针上有毒,那是什么毒啊?
      我皱皱眉头,谁知道,有可能是蛇毒,蝎子毒,也有可能是你的口水。
      小白拿起柳叶刀,要不我们把她的脚趾头给剁了,免得毒发全身。
      我想了想,这么长时间了,早就毒发全身了,你不如干脆把她整个人一刀给剁了。
      两个人在房间里发呆。
      然后天就亮了。
      小白说,不空兄,我先到外面探探消息,你先在家里窝着。
      说着就跑了出去。
      过了一会,又回来了,哎,不空兄,我们是不是先去报官啊。
      我一巴掌拍了过去,报个屁,昨天晚上我们一晚上在庄家大院,现在黑衣人跑了,你说官府会觉得人是谁杀的。
      小白点点头,有道理,哎,不空兄,我先出去,你在家静候消息啊。
      说着就不见了踪影。
      我站在门口,叹了口气,一有事情,这小子窜的比谁都快。
      又回房间看看小女孩,睡得死气沉沉,不知道好点了还是更严重了。
      不管了,突然之间觉得好累,另外拿了床被子往地上一铺,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下午。
      小白真还回来了,带了些吃的。
      小白说,不得了,不得了,城里已经翻天了,庄家二十几口人,全死光了。
      小白说,那个庄少雄,就是小繁她爸,贩私盐的时候就经常和□□上的人来往,发达了之后,又喜欢结交武林人士,据说人也挺豪爽,对武林中的朋友出手也阔绰,在江湖上口碑不错。而且此人和官府也常有来往,算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这次就是不知道得罪谁了,倒这么大霉。
      我边吃东西边问,那官府那边了,有什么反应。
      官府那边都炸窝啦,什么六扇门七扇门的捕头全放出来啦,小白说得活灵活现,接着又低声说,那些捕头不光在找杀手,还在找这个小女孩了。
      我咬了一口饼,看来官府也知道这个小女孩可能还活着,但也可能是死在别的地方了,现在急急忙忙找这个小女孩干什么了。
      小白说,说不定官府里面有庄少雄的朋友,知道杀手肯定是要赶尽杀绝,所以想找到这个小女孩,保护起来,算是给庄家留个后。
      我点点头,有点道理。
      小白又神神秘秘的说,经过一天的分析,我觉得这个事情已经有点头绪了。
      哦,我大吃一惊,白神捕,愿闻其详。
      小白意气风发的在房间里度步。
      假定,有这么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必然是江湖中人,而且还有几分姿色,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姑且叫她媚娘吧。
      我咬了一口饼,这个名字好妖啊。
      对,就是要妖,且说,这个媚娘在某一天失魂落魄。
      当然,有可能是被仇家追杀,也有可能是被你老爸这样的人骗了财又骗了色。
      我呸,怎么不是被你老爸骗财又骗色。
      嘿,让你老爸沾便宜都不要,不要打岔。
      且说这媚娘万念俱灭之下,就想到了死。
      这个有几分姿色名字又这么妖的女人还挺贞洁的嘛。
      说了不要打岔,且说就在媚娘寻死的那一刻,恰巧就被庄少雄救了,于是我们侠义心肠的庄老板就收留了她,并且让她教庄小繁习武。
      但是这日久生情,这庄老板见媚娘美貌,媚娘见庄老板魁梧,于是干柴遇烈火,在某个春暖花开的夜晚……..
      行了,行了,《金瓶梅》里面的情节就不要说了啊。
      每次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啊,总之,这两个人有了一段孽缘。
      于是,就-有-了-她。
      小白一字一顿的说,然后手指头往床上睡着的小女孩一指。
      我吓一跳,饼都差点掉了。
      有了小孩之后,媚娘当然就想名正言顺的嫁到庄家。
      但是所谓豪门深似海,庭院深深深几许,庄家的大少奶奶二少奶奶们自然不干。
      两厢紧逼之下,庄大老板只好作出了抉择。
      他选择赶走媚娘,当然,是给了一笔分手费的。
      但是媚娘性情刚烈,死活不从。
      为了怕把事情闹大,传到江湖上坏了自己的名声,无奈之下,庄老板找来了杀手,要让媚娘彻底消失。
      但是我说过,媚娘也是有武功的,她没有死,从杀手手中逃脱了。
      媚娘逃出去之后,隐藏在某个地方,这一藏就是七年或者八年。
      前面我也说过媚娘不是一般的女人,在这段时间里她可能又勾搭上了少林派的哪个长老,学会了什么少林十八摸,哦,不是,少林十八路拳法,哎,总之,等到她羽翼丰满的时候,她带着深深的怨恨重出江湖。
      她重出江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杀手,杀掉庄少雄,杀死所有曾经伤害她的人。
      小白最后叹了一口气,于是就有了这幕人间惨剧。
      我张大嘴巴,都忘记了咀嚼食物。
      小白看看我,不空兄,我说完了。
      是吗,我点点头,按你这么推理,为什么杀手还要杀死这个小女孩,为什么媚娘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了。
      小白用手一指,问得好,你想,都已经过了七八年了,她女儿怎么还会认她,她和这个小女孩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而且媚娘是何等聪明的女人,她就是要这么做洗清她自己的嫌疑,让别人不要怀疑到她头上去,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她碰到了更聪明的我………
      我只好继续吃我的饼,我建议你回去写小说吧,说不定还能卖点银子。
      小白点点头,不空兄,我正有此意啊。
      我懒得理他,吃完东西再去看看小女孩。
      摸摸额头,有点发烧,呼吸时轻时重,似乎情况更严重了。
      再摸摸她的脉搏。
      小白问,怎样。
      我说,在跳。
      小白说,只要人不死,自然都是在跳的,我问你她病情怎么样。
      我把手一甩,我哪知道怎么样。
      小白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送去看大夫吧。
      我摇摇头,现在官府在找她,杀手也在找她,不能带她出去。你去叫个大夫来这里吧。
      小白说,可是可以,就是请大夫要银子的啊。
      一看我面露难色,就接着说,当然我是对这个小女孩充满同情的,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现在她自己的小命都快保不住了,更何况她还算是救了我兄弟的命,只是天妒英才,小小年纪就要撒手人寰,真是红颜薄命,可悲可叹啊…….
      我一咬牙,行了,你别说了。
      狠狠心,就把那张五十两的银票掏出来给他了,心里一个劲的骂直娘贼。
      小白收了银票,眉飞色舞,放心吧,不空兄,保证帮你找个好大夫,药到病除。
      我说,跑到别的镇子去找个大夫来,不要偷懒找个当地的。
      小白点点头,了解。

      小白出去之后,我就呆在屋子里等,这一等就等到天黑,还没见小白回来。
      我心里想,这小子不是拐了老子的银子跑了吧。
      再看看小女孩,你真要是死了不要怪我,我也算是尽力了,你到了阴间,一家人又团聚,也挺好。
      小白带着个人回来了。
      这大夫五十几岁,留个山羊胡子,一进门,放下药箱就唠叨,唉,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爱寻欢作乐,管不住自己,现在好了,得花柳病了吧。得病了你就看大夫啊,还不好意思,真是的。
      接着大夫转向我,哎,把裤子脱了吧。
      我张大嘴巴看着他。
      大夫气愤说,脱啊,又不是个大姑娘,你不脱我怎么看。
      我看看小白,小白拼命的朝我挤眉弄眼。
      我心里说,待会再收拾你这个王八蛋。
      我结结巴巴的说,大夫,是这样的……..我这病是…….好得差不多了,是我妹妹……..
      大夫一看小女孩,啊,小小年纪就得了这种病,你们是干什么的,我要去报官!
      我连忙拉住他,大夫,是这样,是我妹妹不小心被蝎子给蛰了一下,中毒了,现在还没醒,求你老人家帮忙看看。
      大夫指着小白,那这位公子怎么说是你得了……….
      小白连忙把大夫拉到床边,大夫,救人要紧啊,你看看这小女孩多可怜,她父母死得早,跟她哥相依为命……..
      说完看看我,我连忙低下头,用手擦眼睛,抽泣几声。
      大夫看看我们,叹了口气,就给开始仔细察看。
      他先翻开小女孩的眼皮,然后再弄开嘴看了看舌头,最后看看伤口。
      边给小女孩号脉边说,中毒是像中毒,但应该是蛇毒,不像蝎子蛰的,你们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吗。
      我连忙点头,对,对,是蛇,细长细长的,我当时眼有点花。
      大夫一拍床沿,既然是蛇咬,为何伤口没有牙印,只有一个小孔,你们老实说,你们是不是在拐卖儿童,我要去报官。
      说着又要往外冲。
      我心里那个恨,真想一刀把他给砍了,然后再把小白一刀也砍了。
      小白赶忙拉住他,哎,大夫,大夫,你听我说,我们可都是好人啊,你看看他们家,真是家徒四壁啊,当真是老实巴交的穷苦人家,正儿八经的兄妹俩,从小相依为命长大,我是他们的邻居,看他们实在可怜,自己掏银子去请你老人家,这个当哥的死要面子,给他银子他不肯收啊。
      大夫一指小女孩,那你说,她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我王某人给人治病向来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连忙说,大夫,是这样的,刚刚急急忙忙的没跟你老人家说清楚。那条蛇爬进屋里,我妹当时正在睡觉,我了,正在给她缝补衣服,可怜我们的妈死得早,我一个大男人只好学着做针线活,我一看蛇要咬人,就把手里的针扔了过去,正好扎在蛇的嘴巴上,我妹妹惊慌之下用脚去踢蛇,刚好又踢在蛇嘴上,于是就……..
      小白张大嘴巴,偷偷竖起大拇指。
      大夫将信将疑,还有这么巧的事,那你说,那条蛇长什么样子,你知不知道是什么蛇。
      我心里说,妈的,就赌一把了。
      于是假装边想边说,那条蛇带花纹,一环一环的……
      边说边看大夫的反应,好随时改口。
      大夫点点头,确实是像银环蛇的毒。
      我暗暗松了口气。
      大夫说,我来的匆忙,没带什么药,我给你开副方子吧,外敷内服,还好蛇毒不多,但是小孩体质弱,要赶紧去抓药。
      说完就开了副方子。
      我和小白千恩万谢的送走了这位王大夫,心里一个劲骂他的娘。
      大夫一走,我揪住小白就要打。
      小白说,你听我讲嘛,这个大夫医术高,就是脾气怪点,死活不肯出来就诊,诊所人多,我又不敢说小女孩的事,只好说你一时糊涂得了花柳病,不好意思去看大夫,就把他骗了过来,我不也是为了你们好嘛。
      我恨牙直痒,你才得了花柳病,你全家都得花柳病。
      小白说,好了,好了,松手吧,赶紧想办法给小姑娘抓药吧。
      我一伸手,剩下的银子了。
      小白摸了半天,摸出几两碎银,就这点了,大夫离得远,我来去都要叫马车,还有出诊费,很贵的。
      我心里想,下次再和你这个王八蛋算总帐。就把碎银收好。又开始发愁,这三更半夜的去哪里抓药啊。不去抓药,这小女孩熬不过今晚怎么办。
      小白说,那,我是仁至义尽了,也该回家了,不然我妈又要骂我了,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搞定啊。
      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我心里大致一算,这家伙今天至少贪污了我二十两银子,难怪溜得比兔子还快。
      然后看看小女孩,心想都做到这一步了,那就好人做到底,买不到药,我就去药铺偷吧。
      打开衣柜,把夜行衣拿出来,心想花还没采到,现在要去采药了,真是悲哀啊。
      拿起夜行衣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在我脑海一闪而过。
      我真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衣柜,当时那个黑衣人就躲在衣柜里。
      尽管中了迷香,但是凭借他深厚的内力,在半个时辰之内他已经恢复知觉,但是并没有恢复力气,所以他一直在假装昏迷暗暗积蓄内力,在我一时心软离开之后,他也还只能勉强行动,因为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拔他的剑,而我从出去到回到房间只有片刻功夫,这么短的时间他无法跑远,所以他藏在一个简直无法想象的地方,就是我刚刚藏身过的衣柜。而我当时完全被他的突然消失吓晕了头脑,只要我能冷静的想一想,我其实还有机会置他于死地。
      想起当时柜门是开着的,而黑衣人就躲在衣柜的衣服后面用他阴冷的眼光看着我,我就不寒而栗。
      无论是武功、胆识、经验,跟这个黑衣人比起来我都相去甚远,错过了两次绝佳的机会,我现在只能祈求他当时并没有看清我了。
      或许他真没看清了,我自己安慰自己。
      带着无比懊恼的心情,我急急忙忙的赶往镇上的药铺。

      大街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我先跑伙计住的房间,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迷香吹了进去。
      不是我不想花钱买,万一那个黑衣人在找买这些药的人怎么办,还是小心为妙。
      听到房间没动静了,这才窜进药房。
      药房里漆黑一片,这叫我怎么找,想想反正伙计被放倒了,就大起胆子把灯点了。
      这下亮多了嘛。
      药铺里都是一个个大柜子,大柜子里又做了很多小抽屉,每个小抽屉里面就放着不同的药,每个抽屉外面都标着药的名字。
      我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小抽屉发呆,做好人不容易啊。
      叹了一口气,把大夫开的药方打开,一样一样找药,找到一样就抓一些出来,好不容易把药快找齐了,突然想起,这每种药都是有份量的,份量不一样药用就不一样,像我这样随手一抓,还不把小姑娘吃死了。
      于是又重重叹了口气,在柜台上找了把称药的小秤,按照药方上的重量一样样称,边称边想,要是救活了小姑娘又找到她家的亲戚,非好好敲敲她几百两银子不可,这哪是人干的活啊。
      正称着了,外面突然有人用力拍门,伙计,伙计,快开门!
      我吓得手里的药撒了一地。
      不是吧,深更半夜的开什么玩笑。
      房间里又亮着灯,这下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只好装做迷迷糊糊的说,谁啊,什么事啊。
      外面那人大声道,废话少说,快开门,我们要买药。
      我一听,立马装作没好气的说,关门了,买药明天再来。
      这下那人急了,一脚踢在门上,叫你开门就开门,小心我……..
      这时又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唉,师兄,你这么凶吓着别人了。
      只听这女的朗声说道,这位小哥,我们那里有人得了急病,急着用药,实在等不及明天了,麻烦小哥通融一下,我们一定会多付些药钱。
      这下完了,不开门都不好意思了。
      再说这个女的一口一个小哥,声音又甜,喊得我骨头都酥了,好歹看看这个女的长什么样啊。
      于是色心大起,色胆包天,赶紧把里面收拾收拾,一边对门外的人说,三更半夜的,折磨人啊,等等啊。
      这女的大喜,这位小哥,有劳你了。
      等到要开门的时候,才想起还穿着夜行衣了,四处找,看到一件长卦,赶紧套上。又想还是不要让他们看到我的样子好,于是找了两片大膏药贴在脸上,这膏药不知道治什么的,贴在脸上感觉好热。
      这才把门打开,把脑袋伸出门看。
      只见一男一女,男的浓眉粗眼,一看就是急性子,没什么好瞧的。
      再看看女的,当真是美貌不可方物,尤其那双眼睛,清澈得就看不出一点杂质出来,我顿时就看得呆了。
      那男的骂,磨蹭什么,快开门。
      我一边开门,心里一边骂,直娘贼,要是是这男的生病抓药,我就给他多加份巴豆,拉死他。
      一进来,那女的就拿出一张药单,小哥,麻烦照单抓药,要快。
      看来确实是很急。我拿过药单一看,瓜子金七钱,仙茅五钱……….
      心里咯噔一下,再往下一看,几乎和王大夫给小女孩开的药单一模一样,只是可能出自不同大夫之手,有一两样略有区别。
      这两个人都是劲装打扮,又带剑,必是江湖中人,那个女的焦虑之情表露无疑。
      难道………
      那男的又不耐烦了,看什么看啊,赶紧抓药去。
      这些药我刚刚找过一遍,熟门熟路,就赶紧称药,又想探探行情,就问,这位姑娘,这些药好像是解蝎子毒的啊,你们有人被蝎子蛰了么?
      那个女的支吾一下,是……..是,我们一个小兄弟让蝎子蛰了。
      我心里暗暗一笑,撒谎,必有隐情。
      那个女的突然又问,小哥,你的脸是………
      我这才想起脸上还贴着膏药了,只好支支吾吾的说,哦……这个…….天太热,上火,长了两个暗疮。
      心里想,一人撒个谎,算是扯平了。
      又觉得脸上贴两个膏布,这美女就看不到我有多帅了,好可惜啊,早知道就不贴了。
      很快就把药包好了,那个男的伸手来拿,我理都没理,径直给那个女的。
      那男的要发作,看看女的,又忍了。
      女的微微一笑,多少钱。
      我心里又是一酥,钱?谈这么庸俗的东西干什么,你当然是免费,你那个师兄我肯定是要收他二十两银子的。
      不收钱当然是不行的,我一边想,好像是在算账,四钱银子。
      那女的掏出一块碎银,不用找了。
      我接过银子,心里说,想找你也找不了啊,钱柜都是锁着的。
      一边说,这位姑娘慢走啊。
      完全当那个男的不存在。
      女的拿起药,微微一笑,指指自己的头发。
      我一摸头,原来之前抓药的时候埋头乱翻,头发上沾了不少药末。
      连忙低头狂拍。
      等再抬起头,这两人已经走出门了。
      心里一阵怅然,要不要跟着他们探个究竟,又想起家里还有个小姑娘等着我回去救命了,就只好算了,每次看到美女魂就飞了,唉,罪过罪过。
      连忙把自己的药也抓齐了。
      脱了长褂,撕了膏药,膏药贴太紧,撕得我好痛,感觉是把脸上的毫毛也全扯下来了。
      又尽量把药房收拾好,不要留下有人来过的痕迹。这才离开。

      回到家里,小女孩睡得正熟了。
      先把外敷用的药草拿出来,捣碎了,然后敷伤口上。
      接下来就要去熬药了。
      我跑到厨房,到处找锅,找到个小菜锅,一揭盖子,里面躺着十几只蟑螂的尸体,八成都是饿死了。
      于是我努力回忆,是两年没还是三年没进厨房了。
      熬药是要用瓦罐的。
      哪里找去,找了煮饭的罐子,将就这用吧。
      烧火又烧了半天,那些干树枝干草都受潮了,烧起来一股浓烟,熏得我眼泪直流,又呛,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我心里那个后悔啊,把那小女孩带出来干吗,她爱怎么死怎么死,管我屁事。
      以后我传给我儿子的采花三要诀还得加一条,千万别他妈的心软做好事。
      熬药火不能烧大,否则药效就发挥不出来,我刚开始还一点小火烧,后来一想,这他妈要烧到哪年哪月才开啊,不管了,拼命加柴,火势一旺,没多久水就开了,连忙小火再熬了一行,总算差不多了。
      倒了一碗药水,烫得很,放桌上凉了一会。
      用手摸摸差不多了,就把小女孩扶起来喂药。
      本来想一碗给她灌下去,又怕把她给呛死了。
      叹了口气,去厨房翻出把小勺子。
      再把小女孩扶起来,靠墙坐好了,回头把药碗端起来一看,小女孩哧溜一下又躺下了。
      我心里那个气啊,只好放下碗又把她扶起来。
      好不容易喂了一口,小女孩一吐,药水顺着下巴全流出来了。
      我心疼得,你说我弄这些药我容易吗我,你他妈还吐奶。
      又喂一口,小女孩迷迷糊糊的就喝下去了。
      终于喂完了,我给小女孩擦擦嘴,放她在床上睡。
      这时候我实在是太困了,脸也懒得洗了,往地上一躺,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有人在看我。
      一睁眼,天都大亮了,小女孩坐在床上,正托着下巴看着我。
      我揉了揉眼睛,你,醒了?
      她点点头,你是谁?这是哪里?我姐姐了?打跑坏人了么?我爸爸妈妈了?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张大嘴巴看着她,心里想,我还是接着睡吧。
      就索性闭上眼睛懒得理她。
      过了一会,有人扯我的衣服,我睁开眼睛,又怎么了?
      小女孩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饿了。
      我这才想起,她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
      只好爬起来,这小屁孩,晕倒的时候折腾人,醒了更折腾人,早知道不要理让她晕死好了。
      小女孩指指我的脸,你没洗脸。
      我一摸,脸上都是昨天烧火熏的烟灰。
      于是打了盆水,把脸洗了。
      小女孩走了过来,我也要洗。
      我甩甩手上的水,你洗啊。
      小女孩摇摇头,我在家里都是用淘米水洗脸的。
      我心里说,老子家里米都没有,你他妈还要用淘米水。
      看看小女孩,皮肤长得有点黑,看来她家里人希望变白一点。
      于是用衣袖把脸擦干了,跟她说,现在没有淘米水,小姐你将就着洗吧。
      她撇撇嘴,这盆水你洗脏了,不要。
      我强忍怒火,又给她打了盆清水。
      我对她说,我出去买吃的了,你千万不要乱跑,外面有坏人。
      她睁大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心里说,巴不得你让坏人抓走,别他妈来烦我,问题是坏人找到你也就找到我了,我也没好日子过啊。
      急匆匆的在外面买了些吃的,想了想又去买了几条毛巾。
      回到家里一看,房间里空空的。
      我的心一下跳到嗓子眼。
      到处找,一看,小家伙正蹲在后院玩了。
      连忙叫她进屋吃东西。
      她吃起东西比我还猛,狼吞虎咽,毕竟饿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好挑的了。
      我一看这架势不对,也赶紧吃,吃得慢可就要被她吃光了。
      两个人这么吃,片刻功夫就吃光了。
      小女孩抹抹嘴,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的朝我笑笑。
      我打了个更大的饱嗝,算是对她的回答。
      小女孩低声的说,我想去找爸爸妈妈,找我姐姐。
      我早就知道她吃饱了会来这一手,先好言稳住她,现在坏人正在外面找你,我们要先躲一阵子才能出去,等躲过去了,我就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好吧。
      小女孩点点头,看来她也知道那个坏人很可怕,这位大哥,你那天是不是和我躲一个柜子里。
      我点点头,小人李不空,给庄老爷打杂的,那天我看情形不对就躲柜子里了。
      她连忙问,李大哥,那后来怎么样了,我姐姐没打跑坏人么。
      我心里说,老子都打不过,你姐姐那点花拳绣腿怎么打得过,又不好告诉她真相。
      就说,那个坏人想来杀我们,你姐姐过来救我们,他们打的时候,我就趁乱背着你逃出来了。
      小女孩点点头,那天我是脚上被什么扎了,就一点都不知道了。说着看看大脚趾,还敷着药了。接着又问,那我姐姐,我父母他们都逃出来了么。
      我只好安慰她,你姐姐武功那么好,肯定带你父母逃出来了,没关系,过几天我就带你去找她。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怕她胡思乱想,就赶紧岔开话题,我到你们家干活没多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了。
      我叫庄亦简,她抬起头,突然说,李大哥,谢谢你。
      这下反而弄得我不好意思,只好说,没事,没事,庄老爷平时待我们下人不薄,应该的。
      心里说,要谢也用银子谢啊,你李大哥只爱银子。
      小女孩好像听到我心里的话似的,谢谢你救了我,还给我治伤,等找到我父母了,我们一家都会好好报答你的。
      我一摆手,不用,不用。心里说这小家伙还挺懂事的嘛。
      唉,看在你小小年纪这么懂事的份上,再去给你熬碗药。
      于是跑到厨房给小家伙熬药,又给熏得灰头土脸的。
      小女孩刚开始还看着我的脸笑,喝了一口药,苦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我想,吃两剂药了,总该好得差不多了吧,老子再不用下厨房了吧。

      小女孩把药喝完,困了,又上床睡觉。
      我是怎么也睡不着,心想这可怎么办了。
      当初救她出来的时候可没想过以后会怎么样。
      明的官府在找她,找到她就要逮住我,还要说人是我杀的,我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暗的黑衣人在找她,找到她我就只好跟她一起死了,虽然说我们死了之后可以各自和家人团聚,但是我确实还不想现在就去见我父母,我这么年轻,又长这么帅……..
      怎么会搞成这样啊。
      难道小白真他妈是我命中的克星,难道我老爸当年对小白老爸做了亏心事,不会啊,把他妈都让给他爸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先在这里躲着,过段时间听听风声再做打算。
      我百无聊赖的坐到下午,直到饿得肚子咕咕叫。
      唉,出去搞吃的吧。
      街上热闹得很,我东转转西转转,本来想买些熟食回去,只是银子不多了,买了这顿怕是没下顿了。
      思来想去的在店门口看,小二招呼我,切半斤熟牛肉?
      我摆摆手,咽了咽口水,不用了,太荤,要改吃清淡的。
      一咬牙,转身就走了。
      去米店买了一袋米,再买了些油盐,就把钱给用光了。
      我边走边想,这回家吃什么菜啊。
      看到路边有家人院子里种了些白菜,于是把米袋子放下,看左右没人注意,急忙窜进去拔了两棵白菜。
      偷了白菜赶紧往家里跑,远远看见浓烟不断的从窗口冒出来。
      我吓了一跳,失火了?
      跑回家一看,庄亦简正在厨房烧火了,一边烧一边咳,看见我回来了,就说,好了,好了,燃着了,我渴了,想烧点水喝。
      抬起头看着我,一脸的灰。
      我又不好骂她,心里说,你干脆把房子点了算了。
      我说,我给你做饭吃啊。她就把湿的柴拿到后院去晾。
      煮饭的时候火太大,饭就焦了,急得庄亦简大呼小叫,焦了,焦了。
      炒白菜的时候,油到处溅,把我烫得哇哇乱叫,小姑娘又说,快放菜,油烧了。
      我一急,白菜还没切了,抓起柳叶刀,就象街头卖刀削面的,刷刷就往锅里削。
      小姑娘张大嘴,白菜还没洗了。
      我心烦意乱,差点把手指头给削锅里,削锅里倒好了,还可以加点荤。
      我没好气的跟她说,你,出去。
      她就撅着个嘴出去了。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饭是焦的,白菜烧的烧,生的生,还是一条一条的。
      小姑娘夹起一条白菜,李大哥,你的刀功还是挺好的。
      我点点头,那是,小时候就开始练了。
      两个人都饿了,管不了那么多,开始狂吃。
      我说,小姐,你是不是会做菜啊。
      小姑娘点点头,我经常去厨房,厨房里的王大厨对我可好了,什么都教我。
      我说,哦,那明天你来做,我给你打下手吧。
      正说着了,小白推门就进来了。
      哎呀,我说怎么这么香了,原来正吃饭,不空兄,不介意加个碗吧。
      说着老实不客气的往桌边一坐,一看桌上的菜。
      哎,不空兄,不劳烦你了,我都忘了我刚吃过了,哈哈。
      我理都没理他,跟小姑娘说,这是我兄弟,你白大哥。
      小白连忙说,哎,不要什么大哥不大哥的,叫我小白就行。
      说着一个劲给我使眼色。
      我也吃差不多了,就跟着他出去了。
      我说,放。
      小白说,哎,没死啊,还被你给救活了啊,打算怎么办,养童养媳啊?
      放屁,给你养好吧。
      我可不要,黑不溜秋的,长大也好看不到哪去,再说外面多少个青春少女排队等着我去泡,我可不能浪费大好年华啊。
      你别忘了还有很多怨妇等着你去解救啊。
      嗯,不会忘,小白点点头,哎,外面风声紧得很,你这样带着她,迟早要倒霉啊。
      我说,那能怎么办了。
      小白叹了口气,不空兄,你一向是铁肩担道义,妙手窃花香,实在是江湖中人的楷模啊。
      我心里说,呸,说这么好怎么不把你上次贪老子的银子吐出来啊。
      小白说,放心,我小白也是至情至性之人,绝不会见死不救,有什么困难……..有什么消息我立马会通知你的。保重,我先告辞了。
      我在后面拿着柳叶刀追着他砍。
      小白边跑边喊,哎呀,不空兄,不用送了啊,送人也不要操刀子啊。

      第二天,我又出去偷了两颗白菜。
      庄亦简下厨做饭,果然做得比我好多了。
      这小姑娘不娇生惯养还能做家务真是挺不错的。
      第三天,我还想去偷白菜,还没到了,就看见一个大妈站在菜地骂。
      哪个挨千刀的偷我们家的白菜啊,你就不怕雷公把你给劈了啊,我累死累活种点菜容易吗,我告诉你,我家的白菜下了砒霜,吃白菜吃得七窍流血吃死你………
      我那个气啊,又不能骂她,心想小白怎么不把她给解救了。
      只是,菜总还要吃的。
      翻出来最后两个铜钱去菜市买了两根黄瓜,气死那个泼妇,老子不吃白菜,老子吃黄瓜。
      庄亦简看见黄瓜高兴得很。
      只是吃饭的时候,黄瓜好像特别少。
      我说,两根黄瓜怎么就这么点。
      小姑娘支吾两声,闷头吃饭。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进房一看,小姑娘躺在床上,脸上敷满了黄瓜片。
      我那叫一个气啊。
      搞来淘米水给你洗脸还不够,你还要用黄瓜片敷脸,家里连饭都快没得吃了,老子都快饿死了,你那张黑脸就那么金贵。
      又不好当面骂她,到晚上她也睡了,我饿得实在不行,从她脸上拿下一片黄瓜偷偷吃了,嗯,黄瓜还是蛮好吃的,又去偷吃了一片。
      第二天醒来,白菜是没脸去偷了,黄瓜也买不起了。
      和庄亦简喝了一天粥,喝得我脸都绿了,庄亦简倒没事,就是老问,还有两片敷脸的黄瓜掉哪里去了。
      眼瞅着天黑了,我馋得实在不行,趁着庄亦简睡着了偷偷跑了出去。
      跑到个农户家里偷了只肥肥的母鸡回来,虽然粘了一身的鸡屎,还被一只公鸡啄了一口,心里还是很高兴,就先放院长里养着,明天吃,今天太晚了,想起明天有鸡吃,肚子就没那么饿了,连做梦都在笑。
      一早就被庄亦简摇醒,我擦了擦嘴边的梦口水,干什么啊?
      小姑娘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院子里有只鸡啊,还生了个蛋。
      说着把手里的鸡蛋给我看。
      我说,嘘,别瞎嚷嚷,是我今天一大早出去买的。
      庄亦简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快靠中午的时候,我拿了柳叶刀,到院子里准备杀鸡。
      小姑娘站在旁边可怜巴巴的看,李大哥,你要干吗啊。那感觉就好像要杀她妈一样。
      我把刀架鸡脖子上,杀鸡,中午我们吃鸡,红烧鸡你会做吧。
      小姑娘摇摇头,不会。
      行,那你李大哥亲自做给你吃。
      正要动手。
      小姑娘啊的一声大叫,我一惊,刀就割手指头上。
      忍不住回头骂,乱叫什么。
      小姑娘哇的一下就哭了,这只鸡还在生蛋了,你杀了她好可怜啊。
      我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好,好,不杀行了吧。就把鸡扔院子里跑回房间生闷气。
      就听见庄亦简在厨房折腾弄中饭。
      没多久就闻到荷包蛋的香味。
      庄亦简盛了碗饭递给我,荷包蛋也夹到我碗里,李大哥,你吃吧,我们不吃鸡,就能天天吃鸡蛋了。
      我想想也是,狼吞虎咽就吃起来。
      庄亦简就喝汤,两个人吃得高兴就又开始笑。

      我跟庄亦简说,外面坏人还在找你,找到你我也就完蛋了,所以你千万不能出去。
      我说,我去探探你父母的消息,问到了就回来告诉你。
      我说…….
      庄亦简说,李大哥,我知道了,你出去要小心,看见坏人就赶快跑。
      我心里说,这个还用说,你李大哥逃命可是一把好手,就比你白大哥慢那么一丁点。
      我跑到集市上,想着能不能找点什么活干赚点银子花花。
      集市上好多人,找活干的人都凑在一起海阔天空的瞎聊着。
      这年头,卖苦力的一堆,雇主可少。
      唉,我叹一口气,我怎么堕落成这样了,我想象中采花贼的生活可不是这样的,现在不能偷又不能抢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正发愁了,突然来了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哎,志远镖局要人手啦,要干活的就跟着来啊。
      哗啦啦十几号人就跟过去了。
      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看见大家都走了,先跟上去再说。
      于是跟着左转右转,到了一个偏僻树林子里,空地上堆着七八个大箱子,一群人手持刀剑在周围守着。
      那大汉就说,这些箱子,两人抬一个,抬到镖局院子里去,管一顿饭,半两银子。
      一帮人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两个人抬一箱。
      那些干惯粗活的人一个个身强体壮,看我太瘦,都不愿和我搭档。结果来了个比我更瘦的和我一起抬。
      真他妈的沉,也不知道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金银珠宝。
      我一边走一边晃,肩膀都快疼死了。
      那些手持兵器的镖师就在旁边护着,不停的催我们快点。
      我走一路心里骂一路。
      又过一片小树林,哗啦啦冲出一堆蒙面人来,一个个哇哇的乱叫,打劫啊,要命的就快跑。
      原来是一帮劫匪。那些镖师就冲了上去,志远镖局的货也敢抢,你们不想混了。
      这些挑夫一看打起来了,一个比一个窜的快,我走得慢了点,和我一起抬箱子的小伙子都跑得看不见背影了。
      我想他们打劫管我屁事,我还是赶紧跑路吧。
      正要走,一个家伙凶神恶煞朝我冲过来,举起刀就砍,我只好躲,刚躲过去这厮又是一刀砍过来,连让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我心里那个气啊,你小子吃枪药来的啊。抓起扁担就跟他干起来。
      两边正打得欢,哗啦啦又冲过来一帮人。
      有人大喊,志远镖局的兄弟们不要慌,大师兄来接应咱们啦。
      这一下众镖师士气大振,劫匪就挡不住了,纷纷逃窜,镖师们就纷纷追了上去。
      这时一个白衣女子大喊,不要追了。
      砍我的那个劫匪被我敲了几扁担,痛得呲牙咧嘴,一看形势不对,掉头也跑了。
      我恨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过来砍我,拿扁担追着他打,打得他哇哇乱叫。
      那白衣女子连忙叫我,那位兄弟,不要再追了。
      我这才停了下来,再回头看看那个女的,咦,怎么这么眼熟啊。
      这不是那天晚上到药铺来买药的姑娘么,白天光线好,看上去就更加美丽动人,刚才打斗的时候只见她的白衣飞舞,就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看来武功也不错。
      那些挑夫们看看没事,一个个都跑回来了。
      白衣女子四处查看有没有人受伤,东西有没有丢,突然朝我走了过来。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幸好还抱着根扁担,不然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这位兄弟,刚才真是辛苦你了。
      我摇摇头,不辛苦,不辛苦。心里说,老子也是被逼的啊,不然早跑路了。又想早知道美女也在这里,刚才就应该表现得再神勇一点,一个人把这些劫匪全灭了。
      上次脸上贴两片膏药,晚上灯光又暗,估计她是认不出我了。
      这时一个男的跑过来,师妹,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我一看,这不是上次和他一起买药的那个男的么,就知道瞎掺和,没看见我在和美女说话么,真想给他一扁担。
      美女说,也是,那就快走吧。
      说完对我嫣然一笑,转身招呼众人快走。
      这一笑,我魂又飞了,直到我的那个搭档过来推我,哎,快走啊。
      再走了一段山路,就上了大路,我一边走一边到处看美女在哪里,脚底下拌蒜,摔了几跤。
      路过一个饭馆,大家一起吃饭,我拿起饭碗,又忍不住偷偷瞄了美女几眼,等看够了就拿起饭勺准备添饭,才发现饭盆都已经见底了,再看看菜碗,连青菜汤都没给我剩下。我看看其他的挑夫都一个个吃得狼吞虎咽的,心里说,不会吧,才一眨眼功夫,这是什么世道啊。
      吃完饭大家又出发,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我是又累又饿,感觉再走下去我就要死了,终于看到个大宅子,大门口挂了老大一个牌子,志远镖局,字写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没文化的人写的。
      大家把箱子抬到院子里,总算完事了。
      我累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地上一躺。
      刚躺下就听见有人喊,发钱啦,发钱啦。
      连忙又挣扎着爬起来,只看见一陀人挤在一起,好像抢钱一样。
      白衣女子就笑着对大家说,不要挤,不要挤,人人都有份。
      每给出一份钱,她都要说一句,这位大哥,辛苦了。
      我排到最后去领,这样可以多看她一会。
      美女给了我两份钱,我连忙说多了,多了。
      美女笑笑说,不多,这位兄弟,我看你身手不凡,又有胆识,不嫌弃的话加入我们志远镖局如何,我们正缺人手啊。
      我想都没想就直点头,心里说,只要能天天看到你,别说加入你们镖局,你们就是帮土匪我也愿意入伙。
      这时那男的又把白衣女子拉到一边滴滴咕咕说些什么,美女边听边皱眉头。
      我心想,完了,这王八蛋估计没什么好话。
      果然,那男的就过来跟我说,这位兄弟,你先回吧,我们要人的时候再去找你。
      我看看白衣女子,估计她是做不了主,我也不想让她太为难。于是拱拱手,那好,小人先告辞了。又举起手里的钱,姑娘,谢谢啦。
      白衣女子朝我笑笑,跟我挥手告别。
      我心里又不禁一阵怅然,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了。

      有了点钱,回家的心情就好些了。
      去肉铺买了点肉,天天白菜黄瓜的,吃个鸡蛋就算开荤,老子都快成和尚了。
      路过一家卖衣服的店铺,看见里面小女孩的衣服花花绿绿挺漂亮的,就走进去看看。
      卖衣服的大姐热心的很,买小孩衣服了,男孩还是女孩啊。
      我看看那些女孩的衣服,漂是漂亮,但似乎很贵,就支支吾吾的说,男孩,男孩。
      于是买了件小男孩的衣服,这些日子庄亦简没衣服换,每次都是穿我的衣服,穿上去都跟穿裙子似的。小姑娘嘛又爱漂亮,虽然没人看她,但还是心里不舒服,整天撅着个嘴。唉,先随便买一件凑合着,好歹是件合身的衣服啊。

      这么一路回家,心情还是很好的。
      推开门一进屋,听见房间里欢声笑语,小白正和庄亦简聊得开心了。
      庄亦简穿了件漂亮的新衣服,看见我回来了,立马站起来炫耀,李大哥,看我的新衣服漂亮不,白大哥给我买的。
      我心里那叫一个尴尬啊,连忙点头,漂亮,漂亮。一边就想把手里的衣服藏起来。
      偏偏小白眼尖,不空兄,手里拿着什么了。
      我支支吾吾的说,没什么,买了块抹布。
      小白就把抹布拿了过去,一展开,哎呀,这抹布可就值钱啦。这是给庄亦简买的衣服吧,怎么买件男孩穿的啊。
      庄亦简拿到手里看看,然后说,也挺好的,去厨房做菜的时候可以穿。
      我忍不住又去摸柳叶刀,怎么每次见到小白都有砍他的冲动了。
      庄亦简换了衣服给我们看,也挺合适的。于是她拿了菜去厨房做饭,白大哥,今天在这吃饭啊。
      小白说,那是自然,怎么着也要尝尝小姐的手艺。
      一边拉着我往外走,小姐,你忙你的,我和你李大哥买点酒去。
      我边走边问,你今天怎么回事,良心发现啦。
      小白正色道,哎,不空兄,不要这么讲嘛,我小白一贯是行侠仗义乐善好施,未成年少女的成长问题一向是我关注的头等大事。
      你不是嫌她丑么。
      哎,你想哪去了,我这是在对一个孤儿奉献一片爱心。
      我摇摇头,怕是没那么简单,你的那点爱心早就都献给那些整天思春的寡妇了。
      小白嘿嘿一笑,不空兄,我们发达啦。
      我说,不明白。
      小白低声说道,昨天我请县衙的一个朋友喝酒,喝得多了点,他竟然告诉我一个大秘密,官府去庄家清点尸首,发现唯独少了庄亦简,这么急着找她,都是因为贪庄家的钱财,庄家大院都挖地三尺了,一个子都没找到。
      我用手指着他的鼻子,你小子就是无利不起早。
      不要这么讲嘛,我小白是那种人么。
      那钱也有可能被杀手拿走了啊。
      怎么可能了,少说也有上百万两银子,那个黑衣人被你迷得走都走不动了还扛得动银子,再说,那个庄少雄早就知道有仇家要上门寻仇,这些钱财早就藏好啦。
      此话当真。
      当然了,出事之前,庄少雄就把所有的下人都打发走了,只剩下些亲人还有些忠心耿耿的不愿意走的老下人。
      听小白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相信了,难怪庄家那么大的宅子总觉得空荡荡的。于是又问小白,那庄少雄既然知道有人寻仇,为什么还不赶紧带家人跑了。
      小白想了想,这个就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知道这个仇家确实太可怕,根本就没有逃跑的希望,所以他也不想跑。第二个可能就是他或许没想到仇家会来得这么快。
      我点点头,有点道理。
      小白接着说,现在官府的人以为是杀手抓走了小女孩,之所以留这个活口也是为了问出庄家钱财的下落。
      我又点点头,没想到小姑娘是被我救了。
      小白说,对啊,老天要我们发,我们要是不发,会遭天打雷劈的。说完又拉着我的手,不空兄,我们可是一向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
      我把他的手一甩,难没见你来当过,福你倒是经常来享。
      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上次请医生贪的银子还给我。
      小白支支吾吾的说,不空兄,我怎么会贪你的银子了,我是那样的人么。
      见我作势要打,连忙又说,唉,当时我手头也紧,就拿了几两。
      我哗的把刀掏了出来。
      十几两,十几两,接着掏出张银票,就这二十两了,不空兄,等找到那笔钱了,我可是有一份的啊。
      我收起银票,等找到再说。想了想又说,那你说庄亦简凭什么把他们家的钱给我们了。
      哎,这个有办法,一个小屁孩我还对付不了,首先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只要你去跟她说,要去找她父母,要弄点银子到处打点打点,你李大哥手头又紧,你看她怎么说。
      我看看小白,坏,你坏得很。
      小白嘿嘿一笑,彼此彼此啊。

      晚上睡觉,我睡地上,庄亦简睡床上。
      庄亦简说,李大哥,今天有没有问到我家里人的消息。
      我还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她这么一问,我倒还好说了。
      于是苦着个脸,县衙里倒是有个朋友愿意帮忙打探,唉,你知道跟官府这帮人打交道就是要花钱,我最近手头紧得很,哪里有钱去搞门路啊。
      小姑娘果然上当,啊,李大哥,你一定要想想办法,花了多少钱,到时候我父母一定会还给你的。
      我叹了口气,唉,你李大哥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们两个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到哪里弄钱去啊。
      小姑娘不作声,好像就要开始哭了。
      我是最烦女人哭了,连忙说,小姐,没关系,你想想你父母你姐姐有没有告诉你,你们家还有钱放哪里了。
      小姑娘边哭边摇头,我父母从来没有跟我讲过什么钱的事,我也不想知道这些事,李大哥,你帮帮我,只要找到我父母,他们一定会给好多钱给你的。
      我想想也是,她这么小,管家里的钱干什么,反正她花几辈子都花不完。她父母也不一定会告诉她,她姐姐肯定知道,可惜挂了。要是她和她姐姐换一下就好了,她姐姐人又长得漂亮,我救了她姐姐,她姐姐无以回报,只好以身相许,顺便去个什么钱庄取出几百万两银子,我们就游遍大好河山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我这一幻想起来就没完没了,赶紧把心思收回来。
      又问她,你们家在附近还有什么亲戚么。
      小姑娘又摇摇头,我从来没听说我们家有什么亲戚,有我也不知道。
      也是,穷人家的亲戚一大堆,富人家哪有什么亲戚,有也不来往了。
      我想我是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于是答应她再想想办法,好言劝慰了一番就睡了。

      我跟小白说,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小白摇摇头,不可能,你等着,我去问。
      小白跑进屋,和庄亦简聊天去了。
      过了一会出来了。
      见了我,摇摇头,深,真他妈的深。
      我说,什么深。
      小白说,这小屁孩,城府真他妈深不可测,也不知道她父母怎么教的。
      我说,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了,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城府,就是不知道能有什么办法了。
      小白说,不怕,不空兄,我有一招,来。

      黑咕隆咚的我挣着眼,努力提醒自己不要睡。
      庄亦简翻个身我都竖起耳朵听,直娘贼,几百万两银子啊。
      小白跟我说,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姑娘天天想她父母肯定会做梦,做梦必然就会说梦话,不空兄,辛苦一下,晚上不要睡了,说不定哪天就听到了。
      我想了想,就算她说梦话,怎么就一定会说到钱的事,但是也不一定,万一说到了。
      暂且试试。
      听了两个晚上,没把我给困死。
      小白兴冲冲的问,小女孩说了?
      我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说了。
      说什么了。
      爸爸,妈妈,姐姐。
      还有了?
      没了。
      小白点点头,好,有进展,不空兄,再坚持几天,说不定就有结果了。
      又过了两天,小白又来问,说了?
      我眼睛又红又肿,跟个兔子似的,说了。
      小白兴奋得,说什么了。
      说小白是个杀千刀的白痴王八蛋!说完就追着他打。
      小白边跑边说,哎,不空兄,不要放弃啊,说不定今晚就说了,要是小姑娘不介意,我跟她睡一间房,我来听啊。

      我倒头就睡,睡得真他妈香。
      第二天,庄亦简跟我说,李大哥,你昨天晚上说梦话啦!
      啊,我吓一跳,我说什么了。
      小女孩笑一笑,不做声。
      我就在那里紧张的想,会说什么啊,要是在骂小白就算了,不会把实话都说出来了吧。
      看庄亦简不说,我又不好意思再问,真是衰到家了,本来是要听别人梦里吐真言的,现在好了,全吐给别人了。
      吃饭的时候,庄亦简突然问我,李大哥,我父母的消息还是打探不到啊。
      我点点头,支支吾吾的说,嗯…….我在找你白大哥想想办法。
      我吃过饭,无论如何呆不住了,得找小白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个搞法。别钱搞不到,命就先搭上了,就跟庄亦简说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临出门又不放心,又回过头来说,千万别出去啊,外面坏人多得很。
      小女孩点点头,李大哥,我知道了。

      出门的时候,我老觉得心神不定。
      我见了小白说,招了,全都招了。
      小白大喜过望,真的招了。
      我哭丧着脸说,我半夜说梦话,不知道是不是把我们的情况都给招了,被小姑娘听到了,现在开始怀疑我了。
      啊?不空兄,你开什么玩笑。
      没办法,实在是太困了,睡着了。
      小白只好安慰我,没事,实在不行,我们亮明身份来硬的,到时刀往她脖子上一架,要是不说出钱的下落,就送她去见她爹妈。
      我摇摇头,这事我可做不出来,都怪你这个王八蛋,本来这小姑娘跟我关系还挺好的,就因为这钱搞得现在都要势不两立了。
      哎哟,这日久生情了嘛。
      放屁,我可当她是小妹妹。
      这年头不就是哥哥妹妹情意长么。
      行,行,要砍你去砍,我不管好吧。
      好,你先回去稳住她,我先去搞点辣椒水什么的,回头我就过来,我就不信我还搞不定一个小屁孩。

      从小白的房间走出来,正好碰到小白他妈。
      这妇人都快四十了,保养的还是很好,见了我也很热心,李公子,吃过饭再走啊。
      我摇摇头,不吃了,下次吧。
      李公子,我还有点事情想问问你,能否到客房一叙。
      我吓一跳,看看她的眼神,似乎还有点暧昧,心想,这个老寡妇发春啊,我倒是不怕,就怕以后小白见了我要叫我爸大家都尴尬。连忙摆摆手,阿姨,我先走了,真还有事。运起轻功就跑。
      远远的还听见她的声音,下次过来吃饭啊。
      我擦了擦汗,老爸当年怎么这么没品位,这种货色也有兴趣。不过也不一定,人家年轻的时候说不定还是很清纯的,不过还好老爸还没有笨到无药可救,小白他爸智商就比较低了,现在把他挖出来,不知道他脑袋是不是绿的。

      回到家,把门一推,庄亦简,快过来,看你李大哥买了条鱼。
      没人应我,以往要是有鱼吃,庄亦简都开心得要跳起来了。
      我四处看看,不在房间里,厨房也没人,心里一紧,难道在后院玩,后院也没人。
      这下把我急得团团转,又跑去把衣柜打开,小王八蛋,你不会也躲衣柜里吧。衣柜里没人,还放着小白给她买的衣服。
      完了,完了,小姑娘肯定知道真相跑路了。
      桌上放着一张纸,我连忙拿起来看,果然是庄亦简留给我的。
      李大哥,对不起,没跟你打招呼就走了,我要去找爸爸妈妈和姐姐,谢谢你救了我,李大哥,你是个好人,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气都快跳起来了。
      报答个屁,你个小兔崽子满世界乱跑,黑衣人会放过你吗,官府会放过你吗,黑衣人要你命,官府要你家的钱,他们非扒了你的皮不可,你自己死了就算了,还要把你李大哥害死,你没银子就没银子吧,我又不是非得要你那些银子,你乱跑什么。
      想想小家伙腿短,应该跑不远,趁着天没黑我得赶紧找去。

      天黑的时候,我回到家里,差点没把我累死,东西南北到处乱窜,鬼影子都没见一个。
      虽然庄亦简不在了,但我还是习惯睡地上,翻来覆去的,总觉得不自在。
      刚刚睡着,突然有人掩住我的嘴,不等我反应,剑光一闪,我只觉得喉咙一凉,鲜血狂喷了出来,我没命的狂叫,但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一下坐了起来,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又是一个恶梦。
      我手里拿着刀,靠在床边坐了一晚上。
      第二天醒来就去找小白。
      小白说,不空兄,先说好,万一你有什么事可千万别把我扯进去,我可啥都没干啊,那天晚上我只不过在庄家大院外面看星星……..
      我咬牙切齿的点点头,我不连累你,我第一个就把你招出来,你就是主谋。
      好,好,怕了你,要不你先在我家躲躲,我先去衙门探探,估计这小娘皮是报官了,亏我小白对她那么好,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我想起小白他妈暧昧的眼神,怕她又要找我谈心,想想还是算了,你们家有头母狼,我回家还不一定有事,说不定庄亦简又累又饿的回来了。
      于是我说,我还是先回家吧,你先去探探,风声不对我就跑。
      小白说,行,你可小心点,千万别说你认识我啊……..
      知道了,哎,你没事别老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没事关心一下你妈的心理健康。
      你管这事干吗,她不就是到了更年期了嘛。

      我先在家门口四处看看,好像没什么异常。这才开了门进屋,奶奶的,回自己家都跟做贼似的,什么世道啊。
      进屋抬头一看,这庄亦简不就在床上坐着嘛。
      我心里那个气啊,指着她正要骂,庄亦简跳起来大喊,李大哥,小心!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头一闪,一根木棍带着风声从我头上掠过,躲开这一击,我顺势把柳叶刀掏了出来,想都没想回手就是一刀,对手反应也快,迅速的往后一缩,只听见嗤的一声。
      这么一个来回,两人都不敢大意。
      拿短棍偷袭我的是个捕快,四十左右的一个中年人,正气凛然的跟我说,你,跑不了了……
      话音刚落,他的裤子就掉了下来。
      刚才那一刀把他的裤带给割断了,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捞,没捞着。
      庄亦简缩在床角,啊的一声,用手捂住了眼睛。
      过了一会,手指之间分开一条缝,眼睛眨巴眨巴的偷偷往外看。
      我大声说,庄亦简,不许偷看。
      庄亦简一听被我发现了,羞得连忙低下头。
      这捕快又不敢弯腰去提裤子,就这么光屁股站着。
      我两手一抱,往下面看了看,不无遗憾的对他说,你要是个女捕快就好了。
      豆大的汗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
      我眼睛滴溜溜的四处转,他还有几个同伴了,房间里应该就他一个人,眼睛一瞄,看到了我身后的衣柜,突然念头一闪,反身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衣柜踢破了,我的腿果然踢到了某个人的身上,啊,衣柜里发出一声痛苦不堪的惨叫。
      奶奶的,没事就往衣柜里躲,当我是傻子啊。
      这一击命中,我是洋洋得意,对面那位则是汗如雨下。
      我一边微笑着看看他,一边心里直骂,奶奶的,里面这人挨了我一脚怎么还抱着我的脚不放啊,真他妈够顽强的,早知道我该一刀插进去。
      又用力一抽,还是没抽出来,我又怕对面那位看出我现在窘境,只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可惜对手也是位老江湖,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因为裤子还拌在两腿之间,情急之下,他就挥着棍子跳了过来。
      我越急腿越是抽不出来,柳叶刀又没他的棍子长,对手一棍子敲下来,避无可避,正中额头,我嗡的一下几乎晕了过去,手一松,刀掉在了地上。
      这捕快裤子都来不及穿,把我摁住,一边大声喊,快进来,逮住了,逮住了。
      庄亦简见我挨了打,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
      我迷迷糊糊的听见她哭,心里说,算你小王八蛋还有点良心。
      门外又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过来把我摁住,另外一个打开柜子门,就听见柜子里面的那个人骂,妈的,差点没把我踢死。
      拿短棍的中年捕快说,你还好,老子裤子都掉了,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来了个春光乍泻。
      说着他就去提裤子,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两手一松,裤子又掉了,人往后一仰,扑通倒在地上。
      像是受到了传染,其他几个捕快也前仆后继的往地上倒。
      我屏住呼吸站了起来,头一阵晕,连忙用手扶住柜子,奶奶的,小时候怕苦铁头功没练好,现在受罪了。
      抬头一看,庄易简也倒在床上了,连忙把小姑娘扛到屋外。
      老爸当年说过,这迷香粉也不是万能的,要撒对时候才管用。
      在我腿被卡住的时候,我就把装满迷香粉的纸包抓在手里,吃一棍是为了把这些人全引进来,抓住我的时候,也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谁会注意一个晕倒的人手指头的小动作了。
      老爸以前就经常说我,功夫练的不咋的,鬼点子倒是不少。
      老爸当年的随风刀法不要练得太好,当真就象一枝风中任意挥洒的柳枝,但是功夫再好有什么用了,还不是打不过老变态,既然是采花贼就要发挥采花贼的长处啊。
      我深呼几口新鲜空气,又回到屋里用刀把几个捕快的裤带全割断了,就算他们醒了也没办法立即来追我,那个躲在柜子抱着我的腿不放的人,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和我差不多一般大。
      我用柳叶刀指着他骂,你小子有种,下次再抱老子的腿,老子直接阉了你送你去京城伺候皇上。

      我背着庄亦简一路小跑跑到小白家里。
      开门,开门,我站在小白房间外面喊。
      里面天翻地覆的乱成一团,小白说,来啦,来啦。
      门开了,小白衣衫不整的出现在我面前。
      一个女的低着头走了出去,不知道又是哪个不懂事的Y环。
      我说,你不是要去衙门打探消息么。
      我……我这不正是要换套衣服出去嘛。
      还出去探个屁,京城四大名捕都来抓老子了。
      那你没事吧,小屁孩怎么了。
      我把小女孩抱进屋然后往小白床上一放,有事我们两个就不是在这里见面了。
      看看床上乱得一塌糊涂,正要质问小白,你小子是不是又在乱搞。
      小白,小白在吗,门外突然又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白低声说,糟了,我妈来了。
      我和小白手忙脚乱,赶紧拿被子把小女孩盖住,小白说,妈,你,你先别进来,我换衣服啊。
      一边说话就一边脱衣服,我一把拉住他,喂,我怎么办啊。
      就在这个时候门推开了,小白他妈站在门口,咦?
      我和小白坐在乱七八糟的床上,小白衣服刚脱了一半,我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
      我尴尬的把手拿下来,叫了声阿姨,早啊。
      妇人气得满脸通红,李不空,你给我出来。
      我低着头走在她后面。
      这妇人突然转过来,李不空,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连忙说,阿姨,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那回事。
      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刚才,刚才是小白背上有点痒,他自己又挠不到,我正要替他挠挠。
      我看见妇人脸色略有好转,连忙又说,阿姨,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们,我们都喜欢…….女人。
      这妇人微微一笑,转而正色道,李公子,你父亲和小白的父亲都是名重一时的侠客,你们要好好做人,不要毁了他们的一世英名。
      我心里说,还侠客了,看来小白他爸还挺会装的。连忙点点头,是,是,阿姨,我这次来找小白就是要相伴读书,待时机成熟我们就一起进京赶考。
      妇人欣慰的点点头,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考取功名,建功立业。
      那,阿姨,我找小白读书去了,我先走啦。
      好,去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阿姨啊,阿姨也是知书达理的人。
      好,好,我连连点头,心里却想,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庄亦简一醒过来就抱着我哭,李大哥,我错了,他们都不是好人。
      我连忙安慰她,怎么了,怎么了。
      他们老是问我我们家钱放在哪里,我说不知道,他们不相信,他们要我带路去找你,我不想去,他们说要把我关在黑屋子里,不给我饭吃………
      我心里说,现在你知道你李大哥好了吧,好歹我还是个文明人,那些公务员有几个好货色啊。
      没事,没事,现在好了。我拍拍她的小脑袋,心里说,现在你该告诉李大哥你们家银子放哪里了吧。
      庄亦简突然抬起头对我说,李大哥,你送我去四川吧,我爸之前跟我说过,万一我和他们失散了就让我去找峨嵋派的定逸师太,她是我姐姐的师父,她会好好照顾我的。
      四川!峨嵋派!!定逸师太!!!
      我脑袋嗡的一下,比挨了那捕快一棍子还要晕。
      庄亦简见我迟疑,连忙又说,我们家给师太送过好多钱,等到了峨嵋派,我一定会让师太把钱还给你的。
      我看看她,这些话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
      没有,小姑娘摇摇头,父亲说,如果到了这个地步,那这就是最后的希望了,一定要和最信任的人说。
      我点点头,小姑娘不大像是在说假话,于是就说,这从江苏到四川,路途遥远,我要和你白大哥先商量一下,你先休息吧。
      说完跟小白使了个眼色,两人走了出去。
      我说,你觉得怎么样。
      小白眉飞色舞的说,我看这小屁孩说的八成是真的,庄少雄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有多少人在打他家产的主意,把钱放到峨嵋派谁他妈敢去抢,既然定逸是庄小繁的师父,对庄家的事肯定不会不闻不管,现在庄家的人都死绝了,那小屁孩就是这财产的唯一继承人,这钱怎么花自然是她说了算。
      那定逸要是不认账了。
      怎么可能了,这些名门正派最要的就是面子,峨嵋派可是当今武林第三大门派,这要传出去这些老寡妇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我是说,到时这些老寡妇把我们三个都杀了,那谁知道了。
      更加不可能,你想,这定逸远在四川修行,专门跑到江苏来收一个俗家弟子,你不觉得这件事很怪异么。
      你是说……
      对啦,哪有尼姑不思春的,这些人整天念经诵佛的,鬼知道她们背地里干些什么。
      你说什么,我怒视小白。
      好,好,我说错了,别那样瞪我啊,你就不想去峨嵋派找找你妈,她说不定还没死了…….

      老爸生平最恨别人提起峨嵋派三个字。
      因为老妈是峨嵋派的,老变态也是峨嵋派的。
      老爸喝醉了酒有时候就说,反正你妈已经死了,以后碰到峨嵋派的人,见一个杀一个。
      有时候又说,千万不要去惹峨嵋派的人,她们武功实在太高,一帮女人又不讲理。
      老爸死活不肯告诉我那个老变态的名字,就是怕我去找她报仇。
      老爸说,我们两个加起来就是再练二十年也不是她的对手。
      我说,那我就练三十年。
      老爸喝了口酒,三十年,不到十年那个老变态就该呜呼哀哉了,她等不到你啊。

      见我还在犹豫。小白又赶紧给我分析,眼下送她去四川是最好的办法,你可以在我这里躲一时,但是躲不了一世啊,现在官府的人肯定在找她,黑衣人就更加可怕,我们平时没有他的任何消息,等他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就只有死了。
      我仔细一想,小白说得有道理,呆在这里只是等死,不如铤而走险,或许还有一条生路,而且,说不定还能发一笔横财。
      看我目光变得坚定,小白一把握住我的手,兄弟,维护江湖的正义就靠我们两个了。
      我用力点点头,手搭在他肩上,我们一定要把这个责任扛起来。
      那感觉,好像就要靠我们两个人去拯救整个武林,好像自己都要把自己感动哭了。
      心里却都在想,好多银子啊,不要白不要。
      正激情澎湃着了,小白她妈又过来了,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我们两个赶紧放手,没事,没事,我们走啦。

      我问庄亦简,定逸师太多大年纪。
      庄亦简想了想,四十几岁吧。
      我心里说,又是个更年期的老寡妇,但估计不是老变态,老变态应该比她老多了。
      于是我又问,她是怎么认识你们一家人的。
      她有一年到江浙来云游,在我们家借住了几天,非常喜欢我姐姐,我爸爸也好枪弄棍的,就让我姐姐拜她为师了。
      我干咳两声,这个了,我和你白大哥送你去四川,也不是说为了什么钱,就是为了维护江湖的正义……..
      小白连忙接着说,对,我和你李大哥都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
      说得小姑娘又哭了,李大哥,我错了,我以为你不想去帮我找爸爸妈妈,我自己就跑到衙门去问,差点害了你,我错了,我以后就听你的话……..
      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拍拍她的头,听话就好,来,小白拿剪刀,先把头发剪了。
      小女孩立马用手捂着头,为什么剪我头发。
      这小屁孩长得不咋的,爱美倒爱美的很。
      我只好跟她慢慢讲道理,这从江苏到四川路途遥远,江湖险恶,坏人都在找你,把你头发剪了装成个小男孩,坏人就没那么容易找到你了。
      不要,李大哥,求求你,不要剪我头发啊。
      小白,来来,我按住她的手,你快点动手。
      不要啊,救命啊,杀人啦…….
      小白把庄亦简的头发剪得跟鸟窝似的。
      小姑娘哭得,那感觉好像已经知道她爹妈已经死了。
      我就骂小白,怎么剪成这样啊,干什么吃的,来,李大哥帮你修修。
      小姑娘背过身去生闷气,不说话。
      我就跟她讲,不说话就对了,你一说话别人就听出你是女孩子,所以在到四川之前,你千万不能说话。
      小姑娘立马叫了起来,我不要做哑巴。
      我只好又跟她讲道理,要是让别人认出你来,不光你没命,你李大哥你白大哥都会跟你送命,明白吗。
      小姑娘想了一会,点点头,抿着嘴不做声了。

      我对小白说,还有一件事,小姑娘现在还不知道她父母都死了,衙门的人想着骗她的钱也没告诉她,万一她要在路上知道了,寻死觅活的可就麻烦了。
      小白说,要不现在就告诉她。
      那她现在就寻死觅活了,哎,路上再说吧,千万不要给她透露口风,还有啊,这一路上的花费,白兄,只好你先垫着吧。
      垫归垫,那,到时候可是要算利息的啊。
      你找小姑娘算去啊。
      说着话了,就到小白他妈房门口了。
      我踌躇了半天,要不还是你进去说吧。
      小白说,你去说,我不去。
      你去。
      你去。
      正吵着了,他妈就把门打开了,两位公子,有事了。
      我踢了一脚小白,小白只好说,妈,我想进京赶考去。
      妇人眉头一皱,这么早就去,不是还没到时候吗。
      我连忙说,阿姨,是这样的,京城读书人多,好老师也多,读书的氛围也好,我们早点过去在那边攻读,效果也好一点。
      妇人点点头,说得也是,什么时候走。
      小白说,这两天就动身。
      这么快啊,唉,你们男人汉大丈夫要考取功名,我当然支持你们,只是到了京城,千万不能花天酒地,荒废学业,一定要把心思全部放在读书上知道吗。
      我和小白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放心吧,我们不考个状元绝不回来见你。
      妇人微微一笑,能考个探花就很不错啦。
      我心里说,探花?探花还用得着考么,我和你儿子整天都在夜里探花。
      妇人说,李公子,你进来一下,我还有话问你。
      我连忙说,阿姨,我先走了,我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去。说完转身就跑。
      小白说,你等等我啊,跑那么快干什么。
      我心里说,我要是跑得慢了,你以后就得叫我爸了。

      我带着庄亦简在路口站着,庄亦简头上顶着个短短的冲天辫,穿着一身小男孩的衣服,又不能说话,哭丧着脸。
      我看看她,不错,挺帅的。
      庄亦简瞪了我一眼,看嘴型是说了四个字,最讨厌你!
      我拍拍她的头,知道你喜欢我,不用说,你李大哥知道。
      小姑娘狠狠的踩了我一脚。

      我抬头看看天,这死小白怎么还不来,搞辆马车有那么难么。
      过了一会,看见有个人牵着马过来了,等人走近了一看,正是是小白。
      我看看这匹马,又老又瘦,都开始掉毛了,看来已经到了古稀之年,照理说这个年纪了它应该躺在哪个马棚,没事啃啃草料,颐养天年,结果又被小白揪了出来发挥余热,还担负起了从江苏跑到四川的重任。
      我问小白,你这是怎么了,把你爷爷给牵出来了。
      小白说,去,你看这马多好,多结实。说完用力在马脖子上拍了一掌。
      那老马挨了一掌,一声哀嚎,前腿都差点跪了下来。
      小白连忙说,不能用力打,不能用力打,这马金贵着了,年轻的时候和一匹汗血宝马拼速度,硬是把人家拉下十几里地。
      我再看看那车,顶篷也没有,上面就一块平板,堆着我们的行李。那车轱辘都是一条条的裂缝,一动起来就吱呀吱呀的响,跟他妈老太婆哭灵似的。
      我问小白,这车怎么连个蓬都没有啊,这要下雨怎么办。
      小白就说,不空兄,你就不要挑三拣四了,车没蓬多好,多凉快啊,你看这小风吹得。下雨的时候撑个伞不就完了吗。
      我当着庄亦简的面也不好说他,心里说,你小子就抠吧,这老东西跑不出江苏就累死了,到时候你不是还得花钱。
      小白把庄亦简往车上一抱,我们出发喽。
      小女孩想着去四川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哪管车好车坏的,一脸的开心。
      小白也爬上车,我正要上去和他们挤一挤。
      小白说,你干吗,干吗,你想把我们的千里马累死啊,没见上面还驮着这么多东西嘛,你在前面牵马就行了。
      我正想发作,看看庄亦简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就忍住了。
      我们三个人,一匹老马,一辆破车就这么吱呀吱呀的向西行去。
      天空阳光灿烂,路两边的树林郁郁葱葱,迎面吹来的风舒爽又不带丁点凉意。
      我回头看看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心里却在想,去峨嵋山说不定还能找到我妈了。

      走了一上午,我已经累得快不行了,身边这匹老马也是,呼哧呼哧的,感觉再多走一步它就要倒了。
      我对小白说,前面有个客栈,过去歇歇脚吧。
      小白四处看看,这才几步路就要休息。
      庄亦简早就没了出发时候的欣喜,焉得象根小黄瓜似的。
      我牵着马走到客栈门口,小白跳下车来大声喊,小二,快,牵马,哎,小心点,这可是宝马,掉根毛你都赔不起。
      客栈里人不多,我们三个就叫了点吃的,边吃边休息。
      我嚼着大饼不爽,大喊一声,小二,来半斤熟牛肉。
      小白正在喝茶,听我这么一喊,一口茶全喷出来了,小二,不用,不用,上碟花生米吧。
      一边跟我说,整天就想着吃肉,这到四川得花多少钱啊,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
      正说着了,门口进来三个人,刚到门口,其中一个就大喊,小二,快,有好菜尽管上。
      我抬头一看,这三个人真是怪异,说话的那个外形俊朗,只是一脸的傲气,那得意的神情,似乎整个武林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旁边的一个了,又矮又丑,也不说话,估计知道自己形象不好,低着个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后面跟着一个公子哥儿,长得细皮嫩肉,一看就是个小白脸。
      这三人刚刚坐稳,那帅哥就旁若无人的开始谈笑风生,二弟,你说我们大老远的从华山派赶过来,怎么就没见有人出来接待啊,是不是这边的人不懂规矩啊。
      说完趾高气扬的四处看看,那感觉恨不得把华山派三个字刻在额头上,好让全天下都看见。
      他那个丑八怪二弟低着头不做声。
      小白脸倒知趣,低声说,无剑兄,少说两句。
      我心里说,华山派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白痴,看来离灭门也不远了。
      小二刚把菜端过去,帅哥又大声问,喂,小二,最近有没有一个女人带着个小女孩在你这里住店啊。
      小二摇摇头,没见过。
      小白脸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不要乱问。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着头吃东西。

      还没吃几口,又进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走进来,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原来这两个人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不知道他们老妈能不能分清他们来,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左手拿剑,一个右手拿剑。
      两人几乎同时坐下,同时把剑一放。
      同时开始说话,小二,半只烤鸡半只盐水鸭冬瓜白菜麻辣豆腐……..
      因为两个人一起说话,又只管各说各个的,说的菜名又混在一起,小二可怜巴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两位公子,可否一个一个说。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不行。
      我心里说,这又是哪个门派的活宝,最近江湖上怎么尽出这种怪胎。
      华山派那位无剑兄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感觉再笑下去就要断气了。
      这对双胞胎哗的同时出手抓起剑。
      小白脸狠狠的踩了那位无剑兄一脚,无剑兄这才捂着肚子不出声。
      突然之间,所有人都不出声了。
      房间里安静的很。
      因为,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可能也是刚刚才到,但他就那么静静的站着,感觉他已经来了很久似的。
      进来的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头,瘦瘦高高的,背上负着把长长的剑,他站着的时候低着头,走路的时候也低着头,他慢慢走到一张桌子边坐下,只说了一个字。
      酒。
      小二接待过的江湖侠客多如牛毛,知道这种人最不好惹,把那对双胞胎先晾一边了,赶紧先端出来一小坛酒。
      老头倒了一碗,喝了一口。
      噗,全吐了。
      抓起那坛酒扔到门外,砰,摔个粉碎。
      大家正发愣,他掏出一小块碎银,啪的拍桌上,说话带着腔湖南口音。
      要不掺水的。
      小二看了看柜台里的老板,老板冲他一使眼色,小二连忙再端出一坛酒。
      这坛酒果然不一样,一打开盖子,满屋子的酒香。
      老头连喝三碗,又大喊一声,牛肉。
      小二赶紧又端出一盘牛肉片。
      老头吃了一片,吃得面无表情,小二看着他,生怕他老人家哪里又不满意。
      老头说,谁让你们在牛肉里放糖的。
      小二小心翼翼的说,这位客倌,我们这边的牛肉腌制的时候都是要加糖的。
      老头把手放进怀里悉悉索索的掏什么东西,掏出一把干的红辣椒来放桌上,然后拿了片牛肉把个辣椒卷了,再放进嘴里,嚼得干辣椒嘎巴嘎巴的响,这才点点头,似乎是满意了。
      小二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张罗那对活宝的菜去了。
      庄亦简看着那个老头一口一个辣椒的嚼,感觉好像辣在自己心里一样,丝丝的吐着凉气。
      老头突然抬起头,看了庄亦简一眼,目光如炬。
      我吓了一跳,庄亦简也吓得赶紧低头吃东西,老头拿起个辣椒,手往庄亦简这边一伸,意思是给她尝尝,小姑娘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
      那对双胞胎同时把手一招,小二,过来。
      小二连忙跑过去,两位客倌,有何吩咐。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最近有没有见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过来住店啊。
      这下所有人都盯着那对活宝。
      老头一杯酒喝了一半,停了下来。
      小二看看华山派那几位,摇摇头,没有。
      两个活宝付了帐,一左一右的拿着剑走了,连走路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华山派那三位也站了起来,那位无剑兄又大喊一嗓子,华山派的兄弟们,走啦。

      老头喝完最后一口酒,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桌上还有最后一个红辣椒,他也不吃,拿在手里玩。
      我本来还想最后走,想想还是坐不过那个老头,就跟小白说,我们走吧。
      三人起身,从那老头身边走了过去。
      小二把马车套好,帮着把庄亦简放到车上,我和小白牵着马慢慢得往前走。
      小白悄悄跟我说,看出来没有,华山派那个小白脸,是个女的。
      我说,你怎么光注意这个,怎么,你灼热的目光烧穿人家的衣服啦。
      小白说,你懂什么,这就叫江湖经验,哎,你说那个老头是什么来头啊。
      我哪知道,不过肯定是个狠角色,你没见他吃辣椒那么厉害。
      正说着了,庄亦简在车上嗯嗯的,发出声音想引起我们的注意。
      我回头看看,你小子装哑巴倒是装得挺敬业的嘛。
      小姑娘手里举着一只红辣椒。
      我连忙拿过来,这不是那个老头吃的么,肯定是刚才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塞小姑娘口袋里的。
      我看看这个干辣椒,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了。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又还给庄亦简,人家请你吃的,你就尝尝吧。
      庄亦简摇摇头,吃什么也不敢吃这个呀。
      我大声说,吃辣椒美容啊。
      这下小姑娘有点心动,看了半天,还是不敢下口,也不扔,重新放口袋里。

      小白又悄悄的问,刚才那几个人问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是怎么回事,是说庄亦简吗?
      我嘘了一声,小声点,我那天晚上不是掉池塘里了吗,后来换了件女人的衣服,那个黑衣人躲在柜子里看到了,就以为我是个女人。
      黑衣人,小白大吃一惊,难不成他是武林盟主,怎么能发动这么多武林门派来找我们。
      哎呀,谁知道了,反正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完了,完了,现在整个武林都在找我们,不空兄,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个屁,你白痴啊,你没看见那些家伙都是往东走的,回去让他们逮个正着啊。
      小白连忙爬上车,不空兄,快,快,让千里马跑起来。
      我瞪了他一眼,它跑得起来吗,再说它跑起来我怎么办。
      哎,你不是轻功好吗,快,快跑。

      急急忙忙得又赶了一下午路,前面横着一条河,附近也没看到有桥。
      我问路边一个老伯,老伯说,要过桥啊,还得往前走七八里路了。
      我抬头看看天色,再走七八里路,天就黑了。
      又站在河边看了看,这段河面虽然比较宽,但是水似乎不深,水流也比较平缓。
      我跟小白说,要不我们从这里渡河吧。
      小白也没办法,左右看看,好吧。
      于是我牵着马,慢慢下了水,小白在车上一只手抱着庄亦简,一只手护着行李。
      刚开始还好,等走到河中间的时候,才发现水流似乎比想象中的要急。
      我往后一看,这退又没法退,只好拼一拼了。
      我跟小白说,抓稳啦。牵着马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这老马在危急关头也爆发出了潜能,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水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急,眼看就要走过这最难的一段了,咔的一声,车轱辘大概碰到河里的一块石头,竟然脱离了车体,车立即就歪了。
      庄亦简啊的一声就掉水里了,小白一抓没抓住。车一歪,这匹老马哪里还支撑的住,被车拖倒在水里。
      庄亦简个子小,水又急,一下就把她冲走了。
      小姑娘也顾不上装哑巴了,救命。
      我一看小白还在那里手忙脚乱的抓行李,也不管那匹马了,连忙跳到水里去救庄亦简。
      抓了老半天才抓住她,再冲下去,水就深了,连忙扛着小女孩上了岸。
      回头一看,小白一只手抓一个行李还站在水里发呆。
      那马和车,慢慢的被急流往下游冲,虽然那老马奋力挣扎想爬起来,但是哪里爬得起来,小白抓着行李,我要去救也来不及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马和车被冲走。

      小白浑身湿淋淋的上了岸,哭丧着个脸。
      我说,还好,还抓了两个行李。
      小白说,放银子那个行李被冲走啦。
      啊,那,银票了。
      小白连忙放下行李,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一看,真的哭了。
      我拿过来一看,银票已经被水泡了,红的黑的墨迹混在一起,跟烧给死人的纸钱差不多,这银票谁还敢要啊。
      我一屁股坐地上,心想,怎么这么倒霉啊。
      小白边哭边骂,都怪你,硬要从这里过河,现在好了,啥都没了。
      我也气,你好意思怪我,你找匹好马搞辆好车,至于这样吗。
      两人正吵着了。
      庄亦简打了个大喷嚏。
      小姑娘坐在地上,两手抱肩,冷得直抖。
      我和小白也顾不上吵了,小白拿行李,我背着小姑娘赶紧赶路。
      过了河,没走多远,就有个小镇。
      我身上还有一点铜板,就找了家小客栈住了下来。
      庄亦简着了凉,又惊又吓的,晚上就发烧了。
      我一摸她额头,真烫,于是跟小白说,不行,得去找大夫来看看。
      小白说,我还想去看大夫了,拿什么看,哪里还有钱。
      是啊,哪里还有钱了,出门的时候我们还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满心的欢喜,以为前途一片光明,没想到才过了一天,所有的欢喜都被水冲得一干二净。

      半夜的时候,小姑娘不知道做什么恶梦,突然一声喊,李大哥,救我。
      我爬起来,看看她是在做梦,叹了口气,悄悄跟小白说,明天我们去搞钱。
      小白迷迷糊糊的问,怎么搞。

      第二天一早就和小白起床了,小姑娘睡得正熟,摸摸她额头,还是很烫。
      我心里更加着急,连忙和小白走出房间。
      刚走出房间,碰到个算命的,他就住我们隔壁,也刚好出门,一看到我们两个,立马就说,两位公子留步,我看两位公子红光满面,出门必迎大喜啊。
      我看看这算命的,瘦得跟个猴似的,留着个小山羊胡子,左脸上还贴着块膏药,那块膏药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换了,一只苍蝇就叮在上面。
      那算命的见我在打量他,立马站直了,似乎一副仙骨风范,顺手把幡旗一竖,那破幡上写着三个大字“算不准”。
      小白说,算不准还算什么算。
      那算命的也不做声,把幡旗翻了一面,原来另一面还写着三个字“不要钱”。
      我心里说,无聊。也懒得和他口舌,转身就走。
      那算命的在后面大叫,两位公子别走啊,算不准不要钱啊。

      走到柜台那边,找小二借了把锤子,锤子有点小,不过也能凑合着用。又借了个铁皮脸盆,两人就一起出门了。
      这小镇上一上午就有集市,人来人往还挺热闹。
      找了块空地,看看差不多,我就开始拿锤子敲盆,边敲边喊,哎,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姐小弟小妹,有事没事都过来看看啦,武林四大奇迹之一,只演一场,错过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啦。
      小白愁眉苦脸的说,不空兄,行不行啊。
      我说,有什么不行的,只管照我说的去做。
      这小镇上的人也爱热闹,平时也没见过什么新鲜玩意,一听说什么武林四大奇迹全围上来了。
      我一看人围得也差不多了,放下铁锤脸盆,双手抱拳向四周行了个礼,我们兄弟二人初到贵地,承蒙各位乡亲关照有加,我兄弟二人无以回报,只好献此绝技,聊以搏各位乡亲一乐,请各位看好了。
      然后对小白一使眼色,躺下。
      小白极其不情愿的躺了下来。
      我从旁边就扛了块大石板压了下去。
      小白低声说,哎,不空兄,轻点,轻点。
      我又一拱手,各位乡亲,有道是艺高人胆大,我兄弟从三岁起就练金钟罩铁布衫,浑身那是钢筋铁骨,刀枪不入,今天我们就给各位表演当今武林四大奇迹之一,胸口碎大石,来,兄弟,给乡亲们打个招呼啊。
      小白被石板压得喘不过气来,只盼着我早点动手早点结束,一张脸苦得跟苦瓜似的,听我这么说,只好从石板底下伸出只手来向四处招招。
      切,这也叫武林四大奇迹啊,围观的人都开始一脸的不屑,但是既然来都来了,那自然还是要看个究竟的,一帮人嘴上说着但谁都不肯走。
      我刚拿起起锤子,人群里跳出个壮汉来,等等,我来看看这石板是不是真的。
      说着凑过去摸摸石板,又拍拍,后来干脆一屁股坐在石板上,还在石板上颠了几颠。
      可怜小白,在底下压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心里说,这哪里冒出来的混帐王八蛋,壮得跟头牛似的,不会把小白给压死了吧。
      那壮汉拍拍屁股站起来,笑笑,嗯,这石板是真的。
      他这么一折腾,倒提起了大家的兴趣,周围笑声一片。
      我想赶紧趁热打铁,火上浇油,于是站稳马步,运了口真气,那把铁锤是高高举过头顶,用力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石板倒是安然无恙。
      小白头一歪,噗的一口鲜血狂喷,喷出几尺开外,溅到了围观的人的脚上,人群一阵惊呼。
      小白头又向另外一边一歪,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人群又是一阵惊呼。
      我把锤子一扔,连忙掀开石板,把小白抱在怀里,兄弟,兄弟,你怎么了。
      小白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眼见是不活了,他勉强抓着我的手,大哥,我…..我要回家。
      我立马抱着小白痛哭起来,是大哥,是大哥害了你啊,可怜我们兄弟二人身无分文流落街头,有家不能回,你明明没练过武功,大哥非得拉你出来卖艺,以为能混点盘缠,是大哥错了,兄弟,你不要死啊,你从小熟读诗书满腹经纶,家里还指望能金榜题名,上可报效朝廷下可拯救黎民,你年纪轻轻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啊。可怜家中的白发老娘还在眼巴巴的等我们,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大哥我回去怎么跟老娘交代啊……..
      我这一番撕声裂肺的真情表白,闻者莫不动容,那些个心肠软的大嫂小姑娘都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
      一个大嫂拿了些铜钱放在脸盆里,好言劝慰我,赶紧带你兄弟看大夫去吧,说不定没事了。
      这有一个带头,其余的人也跟着纷纷掏钱,都说,对,对,赶紧看大夫去吧。
      叮叮当当的,这片刻功夫就扔了半脸盆铜钱。

      我慢慢放下小白,四处拱手作揖,谢谢,谢谢各位乡亲了,好人都有好报啊。
      让开,让开,怎么回事。几个身穿官服的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指着我,喂,说你了,你在干吗。
      我恨得牙直咬,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了,这些个王八蛋又出来添什么乱。
      只好上前说道,这几位官爷,我和我兄弟在此卖艺,没想到出了点意外。
      卖艺,谁让你在这里卖艺的,你交管理费了吗,你看看,你看看,这到处是血,你是卖艺还是杀人啊,来呀,把这些凶器还有赃款全都没收了。
      几个人拿脸盆的拿脸盆,捡锤子的捡锤子。
      我又急又气,各位大人,这可是我兄弟救命钱啊,你们把钱拿走了,我兄弟就没得救啦。
      话音刚落,小白在躺在地上又吐出点血来,大哥,我,我要死了……..救我。
      这下围观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纷纷说道,你们有没有人性啊,这是别人救命钱,这钱也敢拿,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啊。
      就是,比强盗还狠。
      刚才坐在石板上的那个壮汉,可能也心怀内疚,这会儿上前一步大吼一声,把钱放下,一边怒视着这几个人。
      一看犯了众怒,这些官差也有点怕了。
      领头的那个还是嘴硬,干什么,干什么,想造反啊。一边回头跟我说,这样吧,看你也实在可怜,给你留一半吧。
      说着拿出个布袋,把脸盆里的钱哗啦啦的往里倒,看得我直心疼,小白估计就更心疼了。
      说是留一半,脸盆里的钱也就剩下个脸盆底了。
      这帮子人拎着钱袋子,趾高气扬的走了。
      围观的人纷纷戳着他们的脊梁骨骂。
      我收拾好东西,扶着小白,跟大家道了声谢,转身慢慢的走了。
      众人纷纷摇头叹气,也就渐渐散了。

      等走到没人的巷子里,小白一把推开我,一边把口里的红染料吐干净。
      小白说,那个杀千刀的死胖子,差点没把我给压死,你也不拦住他。
      我说,怎么拦,一拦他不就穿帮了么。低头看看盆里的钱,不禁叹了口气,唉,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这些个小老百姓,什么胸口碎大石啊吞剑啊,见了也不少了,但是那都是假的,演完了屁事都没有,其实看这种危险游戏的人就巴望着出点什么事才刺激,于是我就和小白张罗着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什么都算好了,就没想到这些官差过来搅局,搞得我们白忙活一场。

      把锤子和脸盆还给小二的时候,小二说,两位客倌,今天的房钱该付了。
      得,钱也不用从脸盆里拿出来了,直接给他。
      我和小白垂头丧气回房间,在门口又碰到那个算命的。
      这算不准还死皮赖脸的凑过来,二位公子何故愁眉不展,不如请小可帮二位算算。
      小白说,滚一边去,大爷我没心情。
      算不准拼命的喊,哎,二位留步,我算过了,二位明日必有大喜啊。

      进了房间,庄亦简早就醒了,眼巴巴的在等我们回来。
      见我们进来就哭,我连忙问,怎么样,好点了么。
      小姑娘边哭边说,我以为你们不管我了,李大哥,你不要丢下我不管。
      说得我心里酸酸的,赶紧安慰她,不会,我和你白大哥挣钱去了啊。
      挣到了吗。
      挣…….到了,挣了好多,够我们用好一阵子了。
      小白也拼命点头,你就安心养病,病好了我们就出发。
      然后两个人互相看看,心里面是一个劲儿的犯愁。

      到了晚上,小姑娘病情略有好转,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我叹了口气正要睡觉,小白凑过来说,不空兄,我有主意了。
      真的,我一把抓住他,怎么搞,你说。
      小白说,保准能行,不过这次你要听我的。说完嘿嘿一笑。

      第二天一早,我轻轻走出房门,没多久就拿着东西回来了。
      小白问,放倒了。
      我点点头,放倒了,保准他睡一天。
      东西都拿来了。
      都在这了,我一样一样给他看。算命的衣服,帽子,幡旗,几块膏药,还有把小山羊胡子。
      小白说,你怎么把他的胡子给扯下来了。
      我说,扯什么扯,那是假的,粘上去的,你也粘着吧,像一点。
      小白穿好衣服,脸上贴块膏药,山羊胡子一粘,还真象那么回事,两人兴冲冲的赶紧就出了门。

      小白站在路边靠墙的地方,把幡旗一竖,想了一想,把幡旗翻了一面,让“不要钱”那三个字露在外面。
      我在另外一个角落看着他。
      这大路上虽然人来人往的,但没几个想算命的。
      小白就主动出马,先拦住了一个男得,哎,这位公子,看你容光焕发,必有大喜啊。
      那男的瞪了他一眼,我刚刚死了老婆,现在去给她买棺材,喜你妈的大头鬼啊。
      哎呀,公子有所不知,所谓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哎呀,恭喜恭喜。
      神经病,你怎么不让你老婆死去。
      我是没有老婆啊,否则早就巴望她死了,哎,公子,别走,别走啊。
      眼见那男的头也不回的走了,小白又拦住一个女的,这位大姐,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怕有祸事临头啊,要不小可帮你化解化解。
      放你妈的屁,这位大姐指着小白就骂,老娘刚刚抽奖中了几十两银子,你这个乌鸦嘴就来败老娘的兴头,你才大祸临头了,你走路被车撞死,吃饭被饭噎死,喝水被水呛死,上茅坑的时候掉茅坑里淹死,大白天的被雷劈死,晚上睡觉从床上掉下来摔死……….
      这位大姐口才好,人也胖肺活量也大,骂得神采飞扬唾沫四溅,气都不喘一口。小白被喷得一脸的口水,拼命的用手抹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那位大姐骂骂咧咧的走了,小白也被骂焉了,蹲在墙角发愣。
      我心里说,这可是你自己找的,我可帮不了你。
      就这么一上午,一直没生意,小白除了看见年轻漂亮姑娘就上去调戏一番,除此之外什么事也没干。
      我也蹲在墙角又累又饿的发呆。
      突然看见前面走来三个人,仔细一看,这不是华山派那三个白痴么。
      我正想着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调头追上来了,小白就已经迎上去了。
      他先围着三个人转了一圈,然后说,哎呀呀,如果小可没有看错的话,三位公子都是大富大贵之人啊。
      那位无剑兄还是无脑兄哈哈一笑,那依先生看,我们到底是什么人了。
      看三位仪表堂堂骨骼清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三位必是当今武林第一大门派,华山派的青年才俊啊。
      小白这马匹拍得是够足,华山派都成了武林第一门派了。
      那三个白痴互相看看,似乎都有点惊奇。
      小白又装模作样的说道,不过我看三位肯定是有要务在身,又暂时不得解,要不小可帮三位算算。
      那位无脑兄就说,要不试试看。
      丑八怪倒是摇摇头,这种江湖术士,还是不要信的好。
      那小白脸还在犹豫不绝。
      我心里说,该我出马了,赶紧去添把火。又怕他们认出我,地上弄了点土灰往脸上一抹。
      我一边走一边喊,大仙,大仙啊。
      小白把幡旗一竖,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我扑通一下就跪在他面前,大仙,你不记得小人了,小人是刘不二啊。
      小白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不二老弟,怎么样了。
      我连忙站起来大声说道,三天前我们家的牛走丢了,我寻了一天没有寻到,无奈之下只好来求大仙指点,我只告诉大仙我们家走丢了牛,大仙就问我是不是刚刚丧偶,真是一点不错,小人的老婆刚刚病逝,现在又丢了牛,当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幸好大仙说没事,只要我赶紧去我老婆坟前诚心诚意上柱香,保准三日之内那牛自己会回来,而且还会带个活物回来。我起初也是将信将疑,回家就到老婆坟前上了柱香,没想到今天一大早我们家的牛真的就自己回来了。
      周围听的人就发出一声惊叹。
      不光牛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头大肥猪啊。
      哇,又是一声惊叹。
      小白掐指算了算,你属牛,你老婆属猪对不对。
      我拼命点头,大仙说得一点都不差。
      这就对了,所谓阴阳有界亦无界,你老婆死后阴气未散,和你又前缘未了,故有此事。
      我一把拉住他,大仙神机妙算,走,今天我就把猪杀了,大仙到我家吃肉去。
      小白正色道,万万不可,此猪是你老婆附体,你不仅不能杀,还要善待之,供其颐养天年直到善终。
      我连忙说,多谢大仙指点。心里一个劲的骂,你老婆才是猪,你娶个老婆就是头大肥猪。

      华山派三个猪头相互看看,那小白脸就点点头,那就劳烦先生也帮我们算算吧。
      小白就把三人带到墙角,然后一指那个小白脸,这位公子,写个字吧。
      小白脸左右看看,先生这里可有笔墨。
      小白伸出手掌,公子用手指写在小人手心即可。
      我在旁边看得又好气又好笑,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调戏别人。
      那小白脸犹豫了一会,还是在小白手心中写了个字。
      小白闭着眼,点点头,好像已经知道写了什么字,然后突然一睁眼,三位是在找人。
      这三人一惊,又互相看看。
      小白正色道,这位公子,劳烦伸手过来,让小可看看手相。
      那个无脑兄把手伸了出来,先生,看我的吧。
      小白摇摇头,三位都是贵人,但这位公子紫气最重,非这位公子不可。
      小白脸还有点犹豫,小白说,男左女右,请公子伸手过来。
      小白脸下意识的伸出右手,伸到一半突然想想不对,连忙缩回右手伸出左手。
      我忍不住在心里偷笑,这是华山派哪个白痴啊,这种人也能出来闯荡江湖。
      小白捏着那小手看了个够,突然抬头说,你们找的人当中肯定有个女人。
      三人又是一惊。
      小白又摸摸人家的小手,突然象发现了什么,抬头对另外两个说,两位请退后片刻,我和这位公子有话要说。
      看小白脸色凝重,那小白脸就示意另外两人走开。
      小白就附在她耳边轻轻耳语,她脸微微一红,又微微一笑。
      我心里骂,这个淫棍,又在调戏妇女。
      小白又招手让另外两人过来,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所谓风、雷、雨、露、天之灵也;山、川、民、物、地之灵也。天圆地缺,利在西方啊。
      谁也没听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小白伸出一只手,捻捻手指头,示意要钱。
      那丑八怪一指幡旗,不是写着不要钱么。
      小白把幡旗翻了过来,三位公子,看好了,算不准,不要钱,凡事不可只看一面嘛。
      接着冲小白脸眨眨眼,公子,你说我算得准不准啊。
      小白脸微微一笑,拿出块银子来,放在小白掌心。
      小白收好银子,乘机又在小白脸耳边耳语了几句。
      小白脸又是一笑,脸又是一红。
      我就在旁边琢磨,这这小子到底在说什么啊,把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哄得一愣一愣的。
      这华山派三个猪头得了大仙指点,便一路向西而去。
      看他们走远了,我和小白赶紧开溜。
      边走边问,你刚才跟她说了些什么啊。
      我说,小可没有猜错的话,公子应该是千金之躯啊。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我说,姑娘不日必将遇到真命天子,此人姓白,乃江苏人氏,此人虽无潘安宋玉之貌,却有经天纬地之才,姑娘千万不可错过。
      我张大嘴巴看着他,人才,人才啊,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了。
      小白掏出银子掂了一掂,先骗她的财,再劫她的色,看她怎么跳出我的手掌心。
      你就不怕她以后就死缠着你不放。
      怕什么,先上了再说。
      两人正得意着了,前面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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