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可怜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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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寻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几十年前的云溪村。
那是一位姑娘，鬓角别了一朵新摘的小花，笑得娇艳动人，她的衣着朴素，但是并未能消减她的半分颜色。
她笑着转圈，裙摆飞扬，神采飞扬的说：“阿尘，我喜欢这里。”
“你看，这棵大树长得多么茂盛，夏天可以在树下乘凉。”
“还有我想种一片葡萄，就种在这里好不好？”
“哎呀，是不是得挖口井，这样才方便。”
她一会儿跑这边一会儿跑那边，像一只自由自在的蝴蝶。
“对了，我最喜欢的是这里到处都是野花，我要在床边放一支花瓶，每天都插上新鲜的花。”
年少的莫云尘温柔的注视着她，说：“好。”
他口中叫着“阿遥姐姐”，可眼中的爱意浓得几乎都要滴出来了。
云溪村偏僻得几乎与世隔绝，想必没有人能找到，于是他们放心的在这里住下了。
阿遥很热情，会主动和每一位村民打招呼。
村民们自然也很喜欢这个热情洋溢的姑娘，莫云尘他们很快就和村子里的人熟了起来。
……
张阿婆的确像莫云尘说的那样慈眉善目。张阿婆无子无女，她一看见小辈就会笑得一脸和蔼，家里常常备着自己做的糖，只要见到小辈，就会把糖分给他们。
可张阿婆做的糖太甜了，小孩们都不喜欢，很多孩子拿到手上就直接扔了，可是阿遥姑娘却很喜欢。
阿遥第二次上门要糖之后，他们渐渐与张阿婆亲近起来。
原来张阿婆不仅教他们包饺子，还教他们做糍粑，做酒酿……甚至张阿婆还教阿遥秀嫁妆。
……
可莫云尘和阿遥毕竟是逃到这里来的。
那一天，阿遥正在和莫云尘说想要修一个秋千架，张阿婆急匆匆的过来告诉他们，有外人来到云溪村，还拿出画像问村里的人有没有见过画里的人，那画像是从宝物中投射出来，栩栩如生，张阿婆躲在远处也瞧得清清楚楚，正是阿遥。
逃已经来不及了，张阿婆只好带她们藏都自家山里的地窖里。
莫云尘和阿遥在地窖里呆了几天，不敢出去，生怕碰见来搜寻的那些人，可二人实在担心张阿婆。
莫云尘对阿遥说：“阿遥姐姐，我去看张阿婆，你在这里等着我。我没有回来千万不要出来。”
莫云尘一路飞奔回云溪村，没想那些村民为了找到二人藏身之地居然对张阿婆严刑逼供。
莫云尘找到张阿婆时，张阿婆已经奄奄一息，张阿婆见了他，眼中微微露出一点亮光，口中的鲜血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却仍然是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孩子，我没告诉他们，你快逃。”
莫云尘生怕被其他村民发现，将张阿婆背在背上，悄悄的溜出云溪村。
那时的莫云尘还很瘦小，背着一个张阿婆已经不堪负重，可他还是拼了命的跑进山里。
窑洞一片狼藉，阿遥姐姐不见了。
莫云尘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站都站不稳，连带着张阿婆一起摔在了地上，莫云尘手足无措地将张阿婆搂在怀里。
不知何时，莫云尘的泪水已经流了一脸，他泣不成声地说：“阿婆，阿遥……阿遥姐姐……不见了……”
张阿婆心疼地为他抹去眼泪，才抹去又流了出来，张阿婆断断续续地说：“孩子，别哭。”
莫云尘紧紧抱住张阿婆，慌乱道：“阿婆，我该怎么办？”
他嘴边一直喃喃道：“我该怎么办？”
张阿婆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没能再说出一句安抚的话，可嘴里还在不停的说：“快逃，快逃……”
莫云尘无助地大哭起来。
明明……
明明只要云溪村的人说没有见过他和阿遥，不就好了吗？
村子里的人不是都喝过阿遥姐姐酿的槐花蜜，他们不是都很喜欢他和阿遥姐姐的吗？
明明他们可以一起骗过那些来找阿遥和莫云尘的人。
明明是可以的啊……
……
莫云尘背着张阿婆走了一天一夜，终于找到了人来人往的城池。
莫云尘带着张阿婆到处求医，可他身上实在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
每一次都被拒之门外。
好在还是有好心人的。
那人告诉他，只要莫云尘帮他做事，他就可以救治张阿婆。
莫云尘当然同意，可他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人心险恶，那些人奴役他、戏弄他、作践他，他都忍了。
可当莫云尘问他们，张阿婆好些了吗？
那些人笑得满不在乎：“你说谁？那个老太婆，可能早就死了吧，谁知道扔到哪个乱葬岗去了？”
莫云尘气急，挥舞着拳头，还没冲上去，就被对方的人打到在地。
紧接着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
……
莫云尘带着一身伤来到乱葬岗。
乱葬岗到处都尸体，有的用草席一卷，全了些体面，大多都是惨不忍睹的尸体，莫云尘甚至还看见了野狗狼吞虎咽般啃食着新鲜的尸体。
他的张阿婆到底在哪里啊？
他翻遍了整个乱葬岗，甚至从野狗嘴里抢下残缺的尸体。
他在一片血泥之中找到了阿遥姐姐送给张阿婆的护身符，这才知道面前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是张阿婆。
莫云尘抱着张阿婆嚎啕大哭。
他们可以拒绝他,可以不帮助他，可以不理会他。
可是，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要骗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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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寻站在一旁，似乎也亲身经历了莫云尘的悲恸一样，难过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叶寻醒来时，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叶寻恍然忆起，那日莫云尘眼中的沉郁，冷漠的说着“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一时之间内心到有些复杂。
果然每一个反派都有一段悲惨的过去。
叶寻喉咙跟火烧一样，他难受的咳了两下。
居然有一杯水递到了嘴边。
叶寻惊讶，抬头一看，竟然是苏月。
叶寻含住杯子，一饮而尽，喝完嗓子好受些了才道：“小月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月脸色变了变，顿了片刻才道：“宫主，你才是，怎么会昏倒在这里？还有，你刚刚是做了什么梦？怎么哭成那个样子了。”
叶寻就这样被岔开了话题，他想大约是莫云尘对他做了什么手脚，所以他才会做这些梦，可叫他现在回想梦到了什么，他还记得梦里发生的事，可他在梦里见到那些人全都面容模糊，竟然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然而莫云尘的悲痛却是牢牢印在他心上一般，一想到就会难过。
真是绝了，莫云尘他控尸就算了，怎么尽整些歪门邪道呢？
叶寻尴尬地笑了笑：“不是什么好梦，不提了。”
大约是苏月在他晕倒的时候帮了他，他体内的灵气已经平息下来，可他现在浑身虚弱，估计站都站不起。
叶寻：“小月儿，今天真是谢谢你了。现在你跟不跟我回云逍宫？”
苏月似乎很犹豫，半晌没答话。
叶寻：“就这么想在外面玩。不然你今天先跟我回去？有空再出来？”天行宗的人也不知离开没有，他总归还是不太放心苏月在这一带活动的。
苏月咬了咬唇：“宫主，你有没有见过……”
叶寻老半天没等到他下半句，只好出声问：“见过什么？”
苏月：“算了，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叶寻满意地点头，便要召出飞行法器。
苏月却道：“还是我来吧，你看你现在都虚成什么样子了？”
叶寻笑了笑。小月儿，你可真是个救苦救难的小可爱，哪里有难就往那里去，毕竟连沈星河都是苏月救的。
两人御空飞行后，叶寻这才放心。
叶寻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坐姿，拿出点心和茶，悠闲地对苏月说：“我叫你回去是为你好，天行宗正在这附近降妖除魔呢？虽然你未做过恶事，指不定那些正道人士不分青红皂白胡乱行事呢？”
叶寻话都还没说完，飞行法器一阵晃荡，叶寻手里的茶全都溢出来，泼了他一身。
叶寻：“哎哟，我的小月儿，你悠着点。我就这么一说，天行宗的人又不捉你，你别怕呀。”
苏月却仍然是一副受了惊的样子，语气颤抖的问：“那他们捉到人了吗？”
叶寻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的说了一声：“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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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尸洞。
莫云尘的控尸之术的确是不容小觑。
在十几名弟子和云海师叔的围攻之下，依然不落下风，山洞里地势不宽敞，尸人们的尸毒又不可忽视。
天行宗的人既要躲避尸人的攻击，又要防止误伤到无辜的百姓，所以束手束脚。
结果竟然让莫云尘逃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可怜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