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澜》妖怪鸩

16、0016

　　韩林把手机了约莫半个小时，在这半个小时中，韩林东拉西扯的问了很多关于代孕的问题，也逐一看过了那些不知是出于何种缘由，最终‘愿意’借出自己的子宫，为他人孕育生命的女孩们。

　　这些女孩，有的甚至小学都没毕业，只有十六七岁，有的甚至是s市某高等学府的研究生……其跨度之大，令人瞠目结舌。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赚钱。

　　韩林和钱女士是奉子结婚，属于自由恋爱，孩子意外。

　　俩人认认真真的做了避孕措施，结果谁也没想到橡胶雨伞质堪忧成就他们做了漏网的那条鱼。年轻的小情侣想着既然怀上了，也没有什么完全不想要孩子的想法，那就结婚生了吧，然后生完孩子没过上三年，天天面对面失去了恋爱滤镜的夫妻俩就因为性格不合，以及男女双方对生活的追求完全背道而驰，最终又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

　　如果说韩林自己有孩子，又去指责那些没孩子想要孩子的人属于自己作妖。那么，和韩林作为搭档的周文宇，他则是完全有话语权表达自己的想法。

　　毕竟人和人的悲伤并不相同，但没有的东西，没有他就是没有。比如孩子。

　　周文宇同志人近四十，还是没有孩子。老婆也有和没有就差那几通电话和信笺。算是半个孤寡中年老男人。

　　周文宇想的很通透，这都2333年了，关于到底小孩子是怎么出生的，到底生男生女，这是小学一年级开始每年都要讲一遍的生理卫生课。

　　那是关于x和y的问题。至于先天发育不全，后天意外缺失。这可能就是说明一件事。你命中注定没孩子，强求不得。

　　而造成这对年过三十快要奔四的中年基友这么通透的想法的缘由，都是韩林那个学医的堂姐。比这对好基友大了十岁的韩大姐在二十五岁那年谈了一个男朋友，俩人因为生孩子的问题闹分手。

　　当时韩大姐就插着腰，和男朋友吵。两个十五岁半大少年就蹲在后面给大姐撑腰，等着动手补刀拍板砖。那年的韩大姐，人如带刺的玫瑰，又美又泼辣，叉着腰骂人的时候，有着一股巾帼女英雄的气场。

　　“你咋就这么不要脸，有本事在那歪着嘴bb女人生孩子天经地义的，你怎么不自己肚子里揣十个月崽子，让崽子从你肚子里爬出来。想要亲生儿子是把，传宗接代是吧。哈——指望我干什么，就瞅你这b德行。老娘就不生。他奶奶个腿的，什么叫亲生，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才叫‘亲生’。我生的那是我的孩子，跟你一男的有半毛钱关系。你就一提供染色体的工具人。传宗接代，种个几把的种！滚犊子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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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市理工大学国际留学生的住所，位于学校单独划分出的两栋公寓，公寓是双人间，带独立卫浴，配备电视机，空调，饮水机。与s市理工大学的普通学生的六人间可谓是天差地别。

　　早川樱的室友，上杉绘里奈是一位同样来自樱花国，同专业的女孩。当她坐在校外的奶茶店里，听了唐晨与郭北方的来意，女孩瞪大了双眼，一幅不敢置信的模样。

　　“怎么会，樱酱她……她……”因为太过震惊，女孩下意识的说了日语。结结巴巴语塞了半天，才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对面的两名种花国警察听不懂。才转而用一口蹩脚而生硬的中文开口。

　　少女绞着手指，不安的道，“我也不知道，樱酱她平时不住校，我们的交集并不多。她……她虽然是以留学生的名义入校，但其实因为在种花国生活过很久，反而更像是个种花国的人。”

　　“上杉小姐知道早川樱和什么人走的比较近，或者关系相对而言比较好吗？”

　　上杉绘里奈像是小仓鼠一样鼓着脸，咬着奶茶吸管，认真的思索了好一会，才不太确定的开口。“关系比较好，或者走的比较近，应该是安娜同学吧，我撞见好几次，她们都在一起逛街吃饭。她们还会用一样的手机挂坠。”

　　“……”

　　“谢谢上杉小姐，如果您还能想到线索，请联系我们。”唐晨说着，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在了上杉绘里奈的面前。

　　“唔，好的。”上杉绘里奈点头。

　　在与上杉绘里奈分别之后，唐晨与郭北方找到了名叫安娜的女孩。安娜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她留着黑长的头发，身上是一条奶茶色的长裙，手腕上带着一串，穿的满当当的潘多拉魔盒系列的diy手链，指甲修的整整齐齐，还涂着裸粉色的指甲。

　　“你们问我关于早川樱的事情。”听闻来意，安娜浅笑了一下，笑容却有些僵。似是不太愿意提及这个名字。“我很她很久没有联系了。”

　　“你们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候，当时你们说了什么。”

　　“我们……”安娜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组织语言，“那大约是一年前左右，早川樱跟我说，她和代孕机构签合同，为一对夫夫代孕。”

　　“她为什么要和代孕机构签合同，你知道吗？”

　　安娜笑了笑，回答却显得冷漠而刻薄。“我怎么知道，她这个女孩挺奇怪的。总是喜欢自言自语嘀嘀咕咕。”

　　“你们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我不知道警察哥哥你们是如何衡量关系的好与不好。如果说女孩子一起吃饭逛街，用同样的东西就算好，或许我和她之间关系算是不错吧。”

　　唐晨敏锐的在其中洞察到了些什么，便问了一句。

　　安娜又笑了。她笑的时候，嘴角有一个浅浅的梨涡。“你们知道早川樱为什么和我做朋友吗？”

　　“为什么？”郭北方追问。

　　“她喜欢我。想和我上床那种喜欢。”安娜的笑容带着一抹讥诮，眼中透着对同性恋的厌恶与深深的恶意。“我以为她是要跟我做朋友，做闺蜜。结果呢，她和那些追求我的男人一样，处心积虑的跟你做朋友，结果却是想跟你上床。我就跟她说，如果她能给我二十万，我就跟她做朋友。”

　　郭北方愣住了。年轻的实习警察没想过这样恶意满满的话，是从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的口中说出来的。

　　“你知道，因为你的这句话，早川樱去给人代孕吗？”唐晨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

　　“不知道。”安娜笑的漫不经心。她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明亮的眼眸中透着些许的不耐烦。“她想怎样，又或者做了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让她去死，她想不开去死了，难道还要怪我吗？”

　　唐晨沉默的与安娜的目光对视了一会，“早川樱自杀了。”

　　“哦。”安娜无波无喜的应了一声，见唐晨和郭北方板着脸，笑了一下，“就这些。没有别的要说的，我就先走了，等会还有一场约会。”

　　在安娜起身，已经走了几步之后，唐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自杀的理由是因为，她去做代孕，生下的的那个婴儿有先天性心脏病。”

　　安娜的脚步顿住了片刻，这才转身看向唐晨。“她是死是活，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说完，就毫不犹豫的转身，踩着高跟鞋离开。

　　“唐哥，她……”

　　唐晨吐出了胸腔中压着的浊气，下意识的想要摸出一根烟，在点燃前，忽然想到这是一家咖啡厅，又把打火机熄灭，把烟放回了烟盒中。

　　“我们去拜访一下早川樱的父母吧。”

　　早川樱的父亲，早川凉太是一家中日合资企业的高管，母亲早川娜美是一位独立设计师，拥有一家个人工作室。夫妇两人的感情早已经破裂，分居而住各自拥有自己的情人，但一直没有离婚。

　　唐晨和郭北方先拜访了早川樱的父亲，结果这位早川先生除了每个月定时会给早川樱一笔钱之外，对于早川樱的事情一无所知。随后，两人去拜访了早川樱的母亲，发现这位早川女士和早川樱的父亲如出一辙。她同样对早川樱的一切一无所知。甚至两人在听说早川樱自杀之后，也只是象征性的哦了一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可以把尸体领回去，就不做其他反应。

　　其冷漠程度，令人咋舌不已。

　　郭北方直到离开，仍旧对此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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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槽——这资料，丰富的简直令人大开眼界。”韩林翻着手中资料，不禁感叹连连。他一回到办公室，就见江妍妍把资料已经打印好，摞摞放在办公桌上。忍不住翻开一看，感觉自己可谓是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大门。

　　“老韩你看什么呢。”唐晨的声音响起，就见他正推门从外面走进。

　　韩林扬了扬手中的资料，“代孕机构的不传之秘，一般人轻易看不见。”

　　“豁。那我得赶紧看看，这都什么牛鬼蛇神。”唐晨大步流星的走到韩林身旁，跟着韩林一起看他手中的那份资料。

　　就见资料上，密密麻麻的罗列着代孕机构在几年中做成的交易，还有失败的交易，而早川樱的名字也在其中，正是一笔写着交易失败的订单。

　　“这都是人干事吗？”草草看了两页之后，唐晨就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越是看，就越是感觉人类之恶，永远都有着远远超出想象的能力。

　　“我刚回来还搁走廊看见方白，副队呢？”

　　“好像是去鉴证科了，说是拿了黄俊生和赵孟川的头发去做DNA比对。”江妍妍说着话，目光在手机游戏上一分也没挪开。

　　“那……什么时候能能抓人。这个案子就这样了结了吗？”郭北方站在办公室中，他的僵硬和周围神色自若的氛围格格不入。“早川樱就那样被宣告死亡了吗？”

　　“不然呢？”正巧这时候江妍妍手机中，结束了游戏副本，游戏掉落了她心心念念想要的材料。少女笑的眉眼弯弯。

　　周文宇幽灵一般的出现在郭北方的身旁，拍了拍年轻的实习生。但郭北方仍旧没能从上午走访关于早川樱父母和同学的情绪中走出来。年轻的实习生紧握着垂在身侧的手，衣袖下的手臂上，有着一层凸浮的血管。

　　“那些人……他们……”郭北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战栗。

　　“早川夫妇对早川樱不闻不问，他们配做父母吗？安娜口出恶言致使早川樱去代孕，她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说出与她无关……”

　　韩林和唐晨翻看资料的动作微顿，看了一眼充满了正义感的年轻实习生，又默默把目光落在了江妍妍查到的资料上。

　　江妍妍按了一下手机侧面的按钮，把关闭屏幕的手机顺手揣进了口袋中。笑着问郭北方。“所以呢，你站在这无能狂怒又有什么用。”说完，江妍妍就从椅子上起身，朝办公室外走去。走到门口，她问了一句。“我出去买奶茶，你们要带东西吗？”

　　“给我带条烟。”沉默的周文宇开口。

　　“我也要一条。”唐晨想了想他存货不多的烟，也如是道。

　　“让超市送点饮料和泡面，饼干也送来点吧上次是谁买的那个海苔味的，还不错来着。”韩林道。

　　关于黄俊生和赵孟川还有死亡婴儿的DNA检测报告，在次日有了结果。DNA报告显示，死亡的婴儿与黄俊生和赵孟川没有血缘关系。随即早川樱死亡的这个案子就被移交给了其他组进行抓捕。该代孕机构所有员工都因诈骗和非法行医……被判处了相应的罪行。

　　只要还有人对‘孩子’有执念，那么代孕这项生意就永远都会像是黑暗中，潜行的一条影子一样存在。正如罪恶和人类的贪婪，从未消在历史的长河。

作者有话说

　　谢谢喜欢，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