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拍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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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十八。
玉十九。
怎的觉得有些……不自在呢？
“你如何知道，我比较年幼？”玉墨蹙了蹙眉头，忽略耳后莫名的烧意，与她较真起来——论起身量外貌，委实是闵素笺比她更稚嫩几分，也幸亏这姑娘能昧着良心颠倒黑白。
况且，她也觉得，真要斗起来，这姑娘未必是自己的对手……玉墨指尖轻动，下意识抚了抚对方予她的玉佩。
“我不管！达者为先，比江湖经验，肯定是我丰富，所以论资排辈，是我比你大……就这么定了！小十九，以后要叫我闵哥哥，知不知道？”闵素笺用扇子轻轻点了点她的手臂，笑得见牙不见眼，“没人的时候呢，就叫姐姐吧！”
在崇华剑派里，无论是修为还是年龄都是妥妥的老幺，闵素笺是盼星星盼月亮，巴不得有人喊她一声姐姐，如今总算是抓着机会，就算有失光明磊落，她也不在乎。
——这个姐姐，她当定了！
玉墨见她霸道，也不与她纠缠，只是抿了抿唇，好似默认，又好似不肯服软。
终究不曾开口。
闵素笺却只当她应下了，自觉占了大便宜，笑容愈甚，又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起兴道：“哎，你这样子可不行……小十九这般美貌，教宵小盯上了可怎生是好？来来来，姐姐给你化个妆，好教你知道，出门在外，该是个什么打扮，才最妥帖。”
也不管她答不答应，扯着她坐下，抬手将她披散的长发编了个道士髻，两弯柳眉加粗，碳粉抹黑了面部乃至颈部，更是在她唇上描了两撇风雅的小胡子，在储物袋里翻翻找找，总算翻出一条洗得发白的藏蓝色袍子给她换上。
这下，本还飘然若仙的白衣美人便如她一样，朴素平凡得如同一个落魄的散修，毫不起眼了。
许是对她的化妆手法颇有兴趣，玉墨乖乖地由着她动手，很是配合，盯着铜镜里那张陌生的脸看了又看，倒是丝毫不在意自己被画丑了。
好一番折腾，总算大功告成，闵素笺绕着她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又仔细查了查是否还有疏漏的地方，目光在她身上每一处扫过，不自觉地停下了。
那双自然交叠在小腹前的手，宛如蕴养万年的珍贵玉髓雕琢，温润剔透，莹湛宝光，美得教人忍不住凑近前去，好好把玩一番——那纤长秀巧的手指，骨节匀称，指尖浑圆，又透着一层浅淡的粉，像是纯素洁白的桃花瓣上无意间晕透的清艳，美得出尘绝艳，扣人心弦。
等到回过神来，闵素笺发现自己已忍不住捧起了她的手，那玉胎薄瓷般的纤纤指尖，就在唇边不足毫厘之距，仿佛只要轻轻一嘟嘴，就能吻上那一抹温凉……
——等等，她在作甚？
怎么会有这等孟浪的念头！
险险拉回了理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地将自个儿快要贴上去的脸挪开，后撤，闵素笺背后出了一身冷汗，面上却若无其事：“玉、玉墨姑娘这手……咳嗯，手相极好，嗯，运势圆通，妙哉，妙哉啊哈哈哈……”
这一吓，连称呼到回到了原本的生疏。
闵素笺也不知道自己缘何会像鬼迷了心窍似的轻薄人家，正尴尬不已，好在玉墨是个懵懂的性子，只是指尖微痒，不由得缩了缩，也没觉得是被占了便宜，由着她把玩，又信口开河地品评手相，波澜不惊地听着，只在她面色越发红润起来后才淡淡地问：“怎么了？”
像是一点没有发觉闵素笺方才的亲狎与失态。
见她毫不设防，闵素笺心下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却又不免担忧起来，立即将方才那股莫名的心思抛开，苦口婆心地教训道：“小十九啊，我跟你说，有一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那萦绕着的淡淡旖旎，因为闵素笺这么一说教，登时烟消云散。
这边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还没说到“女儿家轻易不能给人看的地儿”时，台下闹哄哄地一阵鸣锣示意，想来是那拍卖会就要开始了。
闵素笺喝了口茶润了润嗓，暂且歇了话头，拉着面色淡然不晓得听进多少的玉墨来到半开的窗前，看向一楼的台子。
台高不足一丈，台前却是熙熙攘攘挤了近百人，修为参差不齐，却大都衣着朴素，想来若是那等有财有势的，早就被请到二楼包厢之中了。
思及此，闵素笺不禁转头看了一眼盯着台下仿佛出神的玉墨，不明白她是如何被伙计奉为上宾的——想不出结果，索性也就由她去了。
她如何能知道，这御宝商行的东家，曾经给天下间所有分行定了规矩：上至管事，下至小厮，但凡见到美貌的白衣女子，不管是何等身份，皆要以贵宾之礼相待。
那伙计初见玉墨之时，惊为天人，想起东家的规矩，哪里还敢怠慢，当下二话不说，便将她请进了二楼。
自然，此刻还未识得这御宝商行东家的闵素笺二人是怎么都猜不到的。
那台子约莫长十来丈，宽丈许，可容纳近百人同台，而如今，上头只站了一名儒雅的中年人。
他看起来不超过四十岁，面白无须，仪表堂堂，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以闵素笺现今的修为，丝毫看不透他的底细，只觉得宛若临渊见龙般深邃。
她虽然在炼气后期蹉跎许久，未得存进，但天生灵识过人，感觉敏锐，又所学甚杂，靠着师长前辈所赠的法器符箓之利，便是对上那些根基不稳的筑基期弟子，出其不意之下，也能有一战之力。
要知道，炼气七层与筑基一层，虽然只有一层之差，于大部分修士而言，可能终其一生都难以跨越那一线之隔——炼气修士能够使用一些粗浅的法术，抑或御剑而行，但是却不如筑基修士能够调动一分天地灵气，威力自是无穷，也能迅速修复损耗。
因而，即便是十个炼气七层的修士，若是对上一个底子扎实的筑基期修士，全力搏斗之下，恐怕也不是对手。
崇华剑派的掌门淳于秀，乃是一名分神中期的圣君，以她如今不到两百的年纪，已算得上天才了——若是在灵气充裕的中洲极域，又另当别论——炼气修士可轻松活过三百岁，筑基可至五百岁，金丹修士短则八百，久则一千不等，若是成功结婴，便至少有了两千余岁的寿元，踏入浩渺无穷的修真之道。
修真无岁月，绝非虚言。
作为崇华最得宠的弟子，闵素笺才是炼气期，却早就习惯了元婴以上的威压，按照她的推测，这台上的男子，修为应该在金丹期，与崇华剑派各峰的白衣亲传在伯仲之间。
看他的模样，不过是御宝商行的管事，竟已是金丹修为，看来这御宝商行果真实力非凡。
听闻，这御宝商行背后的东家，与琼华宗的太上长老也有些关系，背景雄厚，不可轻易招惹。
想到琼华宗，又想起自个儿偷跑出来的缘故，闵素笺笑意淡了下来，轻哼一声，索性甩开这些，只定睛去看台上。
玉墨侧眸看了她一眼，却并未多问，只是循着她的目光，一道看过去。
“诸位道友赏光莅临本行鉴宝大会，不胜荣幸，闲话不多说，请上第一件拍品。”那儒雅男子做了个手势，马上有伙计从后头端着托盘走出来。
那托盘上摆着一只宝蓝色的珐琅瓷瓶，瓶身圆润光滑，瓶颈细长优雅，十分漂亮——话虽如此，这玉瓶自然不是主角。
果然，听那男子清了清嗓子，满脸笑意地说道：“铜级灵药，九转还朱丹一瓶，起拍价，三十块下品灵石。”
“三十五！”“四十！”“四十五……”
没多久，这一瓶铜级丹药便被一楼的某个修士以六十块下品灵石的价格拍走了。
竞价虽然不激烈，拍品也算不得珍贵，却是将气氛炒得热烈起来，诸人已跃跃欲试，等着下一件拍品。
玉墨见那珐琅瓷瓶颇为精致，不由多看了一眼，闵素笺却以为她看中了那九转还朱丹，轻啧一声，从储物袋里翻出一只白玉细颈瓶，硬塞进她手中：“喏。”
“这是什么？”玉墨疑惑地问，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往自己手中塞了一只玉瓶，又是这样一副略带嫌弃的模样。
“还朱丹本是我崇华特产的灵丹，补气回血，固本培元，青衣弟子每个月都有一瓶铜级份例，白衣弟子则是银级——也不知哪个沽名钓誉的炼丹师，以为多了两个字就能胜过我崇华么？轮药效，怕是拍马难及……你若喜欢，我这里多得是。”闵素笺闷闷不乐地说道，显然是想起了师门。
“不必了，我只是见那蓝色的瓶子好看，这才多看了几眼。”玉墨摇了摇头，将玉瓶推回闵素笺手中，不曾想竟是这个缘故，莫名觉得这人孩子气得紧，面上不自觉带出一抹笑来。
被她笑得脸上一红，闵素笺咬了咬唇，又将玉瓶强硬地塞进玉墨手中，故作气恼地哼道：“给你你就拿着好了，出门在外，总是用得上的！”
话音才落，又觉得这话意头不好，难免有几分诅咒的意味，后悔之余，又拉不下脸道歉，讪讪地看去，却见玉墨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以防万一，有备无患。”
闵素笺眼中一亮，随即笑了开来，又低头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翻了翻，索性又找出一只储物袋来，将自己原先挂在腰间的储物袋里头的东西一股脑儿倒出了一半，递给了玉墨，目光灼灼，不容拒绝：“既然叫了我一声姐姐，收下姐姐的东西，难道不应该？”
而玉墨只是敛了眉，终究败下阵来，不再推辞，任由对方兴冲冲地将储物袋系在腰上，算是默许了她这番霸道。
待她们再看向台下，鉴宝大会已经拍了数样拍品，气氛也被推向了高氵朝，那主持人虚按几下，示意诸人稍安勿躁——闵素笺意识到，这拍卖的重头戏要来了。
“这件拍品乃是一套银级法器，七星梅花镖，共有七枚，镖身全都以七星铜融入北海玄冰所铸，锋利无比，更带有一分冰之灵力，实为暗器中的佳品……最妙的是，这银级法器，只要输入灵力，不拘修为，便是炼气期修士，也使得……起拍价，十块中品灵石。”他说完最后一句，闵素笺明显觉得，会场中弥漫起一股别样的气氛来。
看了看盯着那梅花镖入了神的玉墨，闵素笺挠了挠脸颊，忽而沉声喊道：“二十块中品灵石！”
玉墨被她突然发声惊得一愣，问道：“你要买这套梅花镖？”
——初见时，这姑娘不是名剑修么？
怎的又使起镖来？
闵素笺舔了舔嘴唇，忽然有些害羞，不好直白地坦露：只是见她喜欢便忍不住想拍下来送给她。
虽然，这就是她一时脑热喊价时，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嗯，看着好看，随便拍一下，也不一定能到手。”含糊地点了点头，眼睛却牢牢盯着台下的动静，生怕教玉墨见着她眼底的羞赧。
台下那司仪才刚顺着闵素笺的喊价叫出“十八号包厢出价二十块中品灵石，可有更高价者”，便立即有压过的声音，那司仪的声音越发高昂，最后竟是差点破了音，而彼时，那套梅花镖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七十块中品灵石。
这个价格，对于一套银级法器而言，已经差不多封顶了——同样的价格，去正规的法器市场购买，未必买不到更好的。
想来，若不是因为那一分冰属性的灵力加持，以及炼气期修士也能使用的特性，这套梅花镖也不会被哄抬如此。
闵素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压了压心中的不甘，听得那司仪已经在做最后的竞价问询，拖着长长的调子，接连问道：“十七号包厢，七十块中品灵石一次，七十块中品灵石两次……”
这时，又听距离得极近的十七号包厢中传来一个毫不遮掩的轻佻男声：“这套梅花镖看着还凑活，本少爷买回去献给师父她老人家，求她把那丫头赐给本少爷当炉鼎，哈哈哈哈……”
声音刺耳，言下之意更是粗俗不堪，令人生厌，闵素笺几乎是下意识地赶在那司仪拍下小铜锤前，扬声拦截了下来：“且慢，七十一！”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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