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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梵,只愿来生与你不复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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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传说中,人死之后要过鬼门关,经黄泉路,在黄泉路和冥界之间,由忘川河划之为分界。
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狰狞万分,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稍不注意,自己的魂魄就会被河中的厉鬼所吞噬,然后永世不得轮回,一些侥幸没有被吃掉的魂魄,往往会被幻境折磨,此生所有不愉快、痛苦的场景不断回放,魂魄不断感受着这种巨大痛苦,被吃掉的魂魄,也就等于魂飞魄散了,而那些被幻境不断折磨的魂魄往往最终也会因为精力耗尽而魂飞魄散,也不知在这忘川河中有多少无辜枉死的冤魂,又承载了多少人的痛苦。
在这忘川河上有一奈何桥,奈何桥边坐着一个老婆婆,她叫孟婆,要过忘川河,必过奈何桥,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
无论你生前是叱咤一时的王宫贵胄,还是祸害四方的神魔鬼怪,死后在这里,你就是一缕孤魂,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是。
在忘川河边,只会有一种植物能够生存下来,那便是象征着死亡的曼殊沙华。
它大片大片地野蛮生长着,肆无忌惮,同时也鲜红如血,美得甚是无与伦比,为这凄凉的忘川河平添了一分艳丽。
但只可惜,花开不见叶,出叶不见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而此时的忘川河,正上演着一场夺人心跳的杀戮。
冥王重梵重新拾起自己的武器腕刀,他知道,他不该再对眼前这个吃里爬外的女人心软,他也明白只要腕刀一出手,那么必定剑血封喉,而这是那个女人罪有应得。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就是那么地痛呢,也好舍不得她,如果一切都可以回到最初的时候那该有多好,那时,她还是一个单纯得一无所知的曼殊沙华精灵,自己会教她走路,教她识字,教她修炼法力……
那段日子是多么地美好啊,可是,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华曦,你可曾爱过我?”重梵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华曦,想要得到她的肯定回答。
几千年过去了,华曦的容貌还是那么美丽惊艳,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仿佛岁月特别优待她,但是那颗心呢,还似从前吗?
身受重伤的华曦右手按着左胸的伤口,忍受着痛苦缓缓站起,如果不是那口倔强的气吊着的话,那么她早就倒下了。
“爱?”华曦薄唇轻起,重复了一遍那个令她这一生承重不已的字,然而心中不禁却冷嘲一番,猜忌不断的冥王陛下,会知道爱是什么吗?
“那你可曾爱过我?”同样的问题,华曦也问向重梵。
“这是自然,即使你之后做了许多错事……”重梵知道,这是自己和华曦最后的机会了,他还是想要挽回她。
“住嘴!重梵,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华曦大声打断重梵要继续说的话,明明全都是他的错,是他先对不起自己,是他逼着自己变成了现在这个神不神魔不魔的样子,可他现在居然还能够大义凛然地说是自己的错。
不公平,不公平!
“重梵,你知道我这一世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华曦抹掉脸上的眼泪,尽量心平气和地对重梵说到,“就是爱上了你。”
如果我没有爱上你,那么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也不会承受着非人的折磨,更不会有刀剑相向的此刻。
华曦的话一字一字地落在了重梵的耳中,但在重梵听来,却是另一层意思,脑海中也浮现出她与那个男人相拥的画面,难道事到如今,华曦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吗?
华曦,你果然是个该死的女人!
握刀的手急剧缩紧,连指甲陷进肉中都察觉不到丝毫痛楚。
他就知道,华曦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无论自己对她有多好,她都能够做到视而不见,她的心还真是用石头做的啊!
自己当初怎么就心血来潮滴了一滴血在曼殊沙华上呢,自己当初就不该助她修炼成人形!
“华曦,我自认待你真心实意,可是你为什么还是要选择背叛我,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在重梵看来,是自己太过宽容,所以才会使得华曦这般有恃无恐,一次次地挑战自己的底线,但是,背叛,他绝不接受,所有背叛他的人只有一种后果,那就是被他挫骨扬灰!
“你若不信,我又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呢。”华曦早就心如死灰了,她已不在意曾经自己深爱着的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看法了,而且,他若信,那么自然不会出现如今谁死谁活的局面,所以,他不信。
“看样子,你是承认了。”见华曦不再辩驳,重梵便也就认定了她的背叛,“华曦啊华曦,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重梵话音刚落,便手持腕刀,注进自己全部的法力,势如破竹地冲向华曦。
华曦看着重梵要杀她的这一幕,心还是不自觉地痛了起来,原来在他眼中,自己竟是这么不堪,也好,反正早就没有什么可恋的了,与其忍受痛苦而苟且偷生,那么还不如一死,一了百了。
想开了的华曦便直接向重梵的腕刀扑去,没有一点儿的犹豫。
看见华曦这拼死一搏,重梵心中对她的恨也更深了一分,因为现在华曦给他的答复就是: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不自觉地加强了法力,心也不再为她软。
直到“噗”的一声从二人中间传来。
重梵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慢慢低下头,发现腕刀已深入华曦的腹中,他以为华曦是一搏,但现实却是自杀,在他的手中结束自己的生命,重梵紧紧地抱着华曦,问到,“为什么?”
本就受了重伤的华曦终于不堪重负,身体缓缓滑入了重梵的怀抱之中,脑海中只有一句在冥界人人皆知的话:忘川,忘川,回首相忘已成川。
所有的往事如走马灯一样闪过,最后只苦苦一笑,轻言说到,“愿来生,与你,不复相见。”
一千年后,江城,深夜。
本是人人美梦的时分,而在一栋公寓中,却并不是这样。
韩亦菲眉头紧锁,额头上尽是冷汗,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痛苦不堪,只喃喃喊到,“不要,不要。”
“啊!”韩亦菲终于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她坐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虚汗,深呼吸一口气,随后,走向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又是那个梦,自己已经重复做了那个梦有段时间了,而且每一次梦见的情景都是一样的。
声嘶力竭的男人,歇斯底里的女人,还有背后那红得摄人心魄的曼殊沙华,和让人行而欲止的忘川河。
每一次,自己都很想要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但是,遗憾的是无论怎么努力,看得都很朦胧,完全看不到他的五官,只感受得到他的不舍与果断,他的心疼与厌恶,还有他的难过与解脱。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够让一个男人变得这样无常呢?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母亲穆桂英身披外套,轻轻走到客厅,对韩亦菲问到。
韩亦菲转过身,摇了摇头,笑着说到,“没事,反正已经习惯了。”
穆桂英向前走了几步,略微用力刮了刮韩亦菲的鼻子,似恨铁不成钢地说到,“你啊,永远都是这样,不好的事情宁愿自己憋着,也不愿意说出来,你还当我还是不是你亲妈啊?!”
韩亦菲双臂环抱着自己的母亲,撒娇到,“妈咪,我真的没事啦,就是做了噩梦而已嘛,妈咪呀……”
韩亦菲还边说边摇着母亲的身体,就像她小时候哭着嚷着让妈妈给她买糖吃时一样。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这几年母亲一直都很辛苦,自从儿时父亲因为意外去世后,母亲便一手撑起了这个家,含辛茹苦地把自己拉扯长大,任劳任怨。
“是不是最近写小说太辛苦了?”穆桂英拍打着韩亦菲的双手,小心地试探问到。
“没有,妈妈,你知道的,成为一名作家一直以来都是我的梦想,而现在我离自己的梦想也已经越来越近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当母亲问出那个问题时,韩亦菲就知道母亲的想法了,真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对自己写作一直都不是很支持,时不时地劝自己放弃。
“算了,算了,儿大不由娘了,只要你高兴就好了,以后妈妈也不劝你了。”穆桂英似下了一个重大决定般,宠爱地抚摸了下韩亦菲的脸颊。
听见母亲说了这句话,韩亦菲心里乐开了花儿,再次用力抱了抱自己的母亲,将脸贴在母亲的脸庞,“妈妈,你真好。”
穆桂英轻轻拍了拍韩亦菲的脸颊,无奈地说到,“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穆桂英转过身来,最后叮嘱到,“我可以不管你写小说,但是一定不可以累着。”
“好好好,我答应你。”得了便宜的韩亦菲现在自然是对母亲其他的要求答应得理所当然,而且母亲的确也是为了她好。
“好了,夜也深了,睡了吧。”穆桂英打个哈欠,便回房到。
“嗯。”
第二天,早上。
“叮……叮……叮……”八点半,一阵来电铃声划破清晨的安静。
韩亦菲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被窝中伸出一只手,然后心一横地把被子往下一扯,露出一颗乱糟糟的脑袋,也是,论谁先是被噩梦惊醒,后又被铃声吵醒,心里都是十万个懊恼吧。
“喂,谁啊?”韩亦菲懒洋洋地出声问到。
“韩亦菲,你到底什么时候更文?不要以为自己现在小有名气就一根尾巴翘上天了,我告诉你,你要走的路还很长,而且比你优秀的作家还有很多,所以你现在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否则我随时跟你解约!”编辑大人的声音在手机中震耳欲聋地响起,然后像机关枪一样响个不停,就好像有人欠了她几千万一样,最后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毫不留情,韩亦菲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还没有来得及说。
在床上躺着的韩亦菲都能想象得到她的编辑大人当时是怎样的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咦,光是想想就够了,于是,也只好慢腾腾地起床洗漱,然后更文。
洗漱好了的韩亦菲脚似千斤重地来到书桌前,然后拉开凳子,打开电脑。
耷拉着个脑袋,无精打采地看着之前码的情节,脑海中没有一点儿灵感。
突然,她想到了最近做的那个梦,那个梦是个噩梦,而自己的小说现在也是写到了男主角误杀女主角的地方。
嗯,这一切还真是不谋而合啊,所谓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就是这个意思吧。
韩亦菲将自己的梦声情并茂地描写在了她的小说中,写到最后的时候,她长舒一口气,终于暂时完工了。
韩亦菲本想校订的,但是心突然一痛,她条件反射地抓着左胸,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就好像那个情景是她亲身经历的一样,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摇了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荒唐想法抛在脑后。
“韩——亦——菲——”窗外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声嘶力竭地喊着。
“夏尔哥哥,你怎么来了?”韩亦菲打开窗户,向下面望去,然后又说到,“夏尔哥哥,你先上来吧。”
夏尔,从小与韩亦菲玩到大的青梅竹马,比韩亦菲大三岁,小的时候双方父母还说要把他们凑在一起呢,说是要亲上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