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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表里不一 ...
“大人,请随我来。”一身摇曳红裙的女子背影妩媚妖娆,声音却意外的十分清透自然。
“有劳流云姑娘带路。”
穿过曲折的走廊,沈令主仆跟着舞姬流云的步伐缓缓前行,片刻过后在一个隐蔽的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
待三人在此站定,流云方转过身来,低声道了句:“第二层第三本书”,而后微微屈身行过一礼,便离开了此地。
此次会面与前次相比不同,双方都多了几分谨慎的意味。听方才流云所言,想必三皇子已经提前抵达,二人当下推开了房间的门,快步走了进去。
室内的装饰看上去像是一般女子的闺房,只是显得略有些简陋。二人几步行至书架前方,很快看到了要找的书,从封面可见是一本诗集。
“少爷,我来。”沈塘正色道,言罢作势欲上前取书。
他的管家向来是个谨慎之人,这一点他再了解不过,只是现下三皇子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无妨。”沈令伸手将其抽出,耳边即刻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摩擦声。
伴随着微弱的“咔——咔——”声,书架后的墙壁缓缓向右侧移动,一个一人宽的岩石密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昏暗之中,借着墙壁之上的烛火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看起来像是留存已久。
穿过走道,二人沿着石壁向右转,视野渐渐开阔。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端坐在石桌旁,帽檐之下赫然是一副熟悉的面容。
“微臣来迟了,令殿下久等。”沈令躬身行过一礼。
“无妨,子敬请起。”三皇子姜洵上前一步将沈令扶起,二人方在桌边坐定。
“殿下此次召见,可是所查之事有些眉目了?”时间有限,沈令当下直奔主题。
“正是”,姜洵微微颔首,说到此处眉头微皱,“此前本殿曾派人探查,朱敏仪确实被父皇关押在西郊的诏狱之内,只是……”
见三皇子面露遗憾之色,站在后方的褚卫随即解释道:“影卫手段向来狠厉,那朱敏仪禁不住酷刑,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龙影诏狱,果真是有去无回。沈令心道,天子秘卫果然不可小觑。
“关口是朱敏仪手中是否掌握了某个东西,微臣以为此物才是他招致祸患的原因所在。”
眼下各方势力伺机而动,为的应该便是此物。只是不知它究竟触到了谁的死穴?
“子敬所言正中要害,朱敏仪手中曾有一本账册,里面记载了卢州的各项开支用度以及往来人员的名单。”
说到此处略作停顿,姜洵又道:“只可惜龙影守备森严,难以探寻账册的下落。”
此前他派去的三名顶尖高手,最终只回来一人,却还是受了重伤勉强支撑着才能回来报信。
“倘若此事为真,那么想必账册已然不在朱敏仪手中了。此刻不是被藏于他处,便是已经被秘卫所得。”沈令稍作分析道。
如若朱敏仪是个宁死不屈之人,也不排除将账册烂于腹中的可能。
“关于此事,微臣已然有些思绪,只是在此之前容微臣斗胆一问,还望殿下能够如实相告。”现下情形严峻,如履薄冰,沈令不得不慎之又慎。
“不知子敬想问何事,但说无妨。”三皇子姜洵态度和善,似乎不觉有什么需要避讳之事。
“卢州之事,可有殿下的人参与其中?”
“并无。”他虽有意夺嫡,却也并不想在这个时机趟这摊浑水。
沈令闻言稍微缓和了表情,又道:“如此便好,那么今日过后,微臣以为殿下可以暂时将此事搁置一旁。”
“哦?如此却是为何?”姜洵闻言有些不解,此前沈令曾言朱敏仪是一个难得的着手之处,为何今日又突然改变了看法?
“此前微臣曾然有过怀疑,只是没有证据不能妄下论断。今日听过殿下的一番叙述,方觉此事事关重大,其中所牵扯之人恐怕不仅仅是二皇子党羽这么简单。”
“子敬的意思是……”兹事体大,沈令此言一出顿时触动了姜洵的敏感神经,只是一时间难以相信心中所想,“莫非连父皇也牵涉其中?”
“殿下可还记得,朱敏仪是因何缘由前去卢州,又是在什么时机之下发现了卢州贪腐一事?而在此之后又是如何向皇上谏言的?”
沈令的接连发问令姜洵回忆起去年十月的情形,那时全国数省发生灾患,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经过层层剥削,朝廷派遣的赈灾银两真正能够用于救济的或许不足五成,这其中的要害皇上又岂会不知?”沈令徐徐道来。身为皇子,自然不知底层处境,这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父皇心如明镜,又为何偏偏在此动作?”父皇从政已有九年,在此期间从未有朝臣因贪墨一事而被问责。
“殿下可知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即便开始时皇上对此不以为意,久而久之也不免生出些疑虑。”
起初皇帝或许只想着试探一下卢州这潭水的深浅,可未曾想过一不留神把自己也给绕了进去。而今即便是佑徳帝不顾自身颜面下定决心要一查究竟,其他人又怎么会“听之任之”?
“如此说来,汤阁老又在此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三皇子姜洵喃喃低语,心下却是有些受到打击。
沈令见其稍显消沉,出言安抚道:“殿下不必惊慌。此事表面看来意在反腐,实则却是储君之争的一个信号。”
“太子整日不理朝事,二皇兄近来又势头正盛,且在朝中颇有威望。本殿又要如何自处呢?”
“殿下只需坐山观虎斗。”
面上仍旧是温文尔雅的书生,道出的话语却无端令人泛出冷意。姜洵看着面前之人抽丝剥茧层层分析,情绪方有所回转。
……
“殿下,切莫轻视了我崇纪国的储君。”时辰不早,二人起身正待离开时,沈令低声提醒道。
人不可貌相,正如常人所言:“咬人的狗往往不会乱叫”。
谁人知晓以敦厚良善而为人称道的太子殿下,其内里究竟是羊羔,还是虎豹?
注视着沈令主仆二人渐行渐远,姜洵也在褚卫的护送下秘密回宫。
“现下,老奴多少有些庆幸。”保持着与主子一步之遥的距离,褚卫难得感叹道。
“本殿以为,沈子敬不会是出尔反尔之人。”
若说人不可貌相,沈令其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以弱冠之年高中探花,城府深沉却不显山露水,偏偏又生得面如冠玉,不知骗过了多少人的眼睛。
幸好,你我并非敌人。
……
不知不觉已然到了申时。
且说沈令主仆出了流云馆的大门,转过弯绕进了一侧的小巷,还未行过几步,就见着一人迎面走来,闲庭信步姿态从容。
“子敬好兴致,可是去了流云馆赏舞?”来人的声音低沉悦耳,犹带着一丝清冷,面上却是未见喜怒。
“微臣不过是附庸风雅,不想却在此处偶遇王爷。”沈令自知被误会,索性将错就错。若是能就此将来意掩盖,也未尝不可。
豫亲王今日穿了一件浅青色的衣衫,衣襟上绣有银色纹理,衬得愈发清隽飘逸。
今日这番“偶遇”实为不妥,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显得过于诡异了。
离开时为着避嫌,沈令特别绕了偏僻的小路。倘若如此还能相遇,是否有些过于“巧合”了?
身为堂堂亲王,出行不坐软轿,亦没有护卫在侧,仅仅带了一个仆从特地从小巷穿行。这情景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多少有些违背常理。
当下只见豫亲王行至近前,笑问道:“今日风清云静,正适合听戏,子敬可要与本王一同前去?”
听戏?徽京城内赫赫有名的“二绝”,亦是“二馆”的招牌,其一是流云馆的舞,另一个便是逐月馆的戏。
如若流云的舞姿绝在曼妙妖娆,那逐月的戏便胜在动人心弦。曾有人言,若能见一次流云的舞,赏一次逐月的戏,可谓此生无憾。
此话听来虽然稍显夸张,却也将这“二馆”的独到之处表露无遗,要知这“二馆”的席位可是千金难求。
“承蒙王爷厚爱,只是微臣对戏曲所知有限。”纵然心下千思百转,面上仍旧是那个旁人眼里的“无害书生”。
“无妨。”豫亲王似乎并不在意,待二人并肩同行,又道:“听闻翰林院已将《地志全书》草拟完毕,‘沈大人’近日可是难得空闲啊。”
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余光里沈令隐约见到那人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
可是在调侃他一个小小的翰林编修,却如此“日理万机”吗?自前次拜访王府,已然过去了七天,也正是《地志全书》邻近审核的一段时间。
“微臣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值一提”,沈令微微摇头,又道,“数日不见,倒是不知王爷的琴技可有精进?”
论起打趣人的功夫,他沈子敬也不落人下风。
“本王确有勤加练习,只是结果如何,还要老师亲自检阅。”明明是一番戏言,那人却说的面不改色。
只是这一声“老师”着实有趣得紧,当下二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此番言语若是让旁人听见,只怕是要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了罢。
豫亲王:心上人跑去看美人跳舞了怎么办?这下琴也没心思学了,怒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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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表里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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