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妙手仁心》薛衿

1、最爱—妙手2

　　妙手一项对于一般的都市港产剧而言已经有了分别，表面上快乐自在的都市人，内心深处都有自己的隐痛和伤疤，这点作的比一般作品深刻许多。爱情也非常动人，henry和annie之间的百年孤独，paul和jackie的小王子，情根早已深种，而他们却只有等到生离死别在承认彼此真实的感情。henry中了枪，annie发现自己还关心他；jackie决定永远离开，促使paul来到海边向她表白。倘若没有这些助力，都市男女唱着“并非非你不可”，大概还要磨蹭上许久。事实上，他们应该坦诚一点，更放松的承认：“我的生命的确非你不可。至少目前真的是如此。”妙手一的爱情故事非常美丽，使得妙手fans都最爱jackie，她和paul之间的感情像一个美丽的童话。而美丽童话最好的结局并非王子公主过着幸福的生活，而是公主永远的早逝。这一早逝，奠定了jackie在这场爱情中永恒的地位，使得后来的何心妍和岑雅晴都有点“明明很好，就是不够好”。

　　妙手三，很多桥段也非常聪明，这点与二仿佛。只是我从头看到尾，觉得二里面那种隐含的浪漫气质和童话色彩淡淡的隐去了，取而代之的比较灰色的现实。三里面一个重要的元素就是“医生也生病”，比起以前的“paul的女主角才生病”，主要医生分别轮流生了病，算是一个创意点吧。只是这个创意点搞得观众比较郁闷——paul的忧郁症，anson的孩子有畸形；frances可能有sars；mc的骨髓后遗症；sarah的癌症复发……小声说一句，我还是真的比较喜欢医生或本乱跳一点。虽然医院见多了生老病死，但若相同命运降临到所有主角身上走一圈，难免不让人觉得崩溃。我承认妙手三还是很出色，只是就像很多人特别钟爱妙手一一样，我对二的感情无法割舍，先入为主。

　　最后说一下二，比较一，它最大的优点就是视角脱离的狭窄的爱情主线，而扩展到整个医院，对于人生、疾病、灾难的感悟，同事、上司、行业之间的横向关系。一中大家的个性都比较平稳，看上去反而annie最有个性，而二众多出来很多个性十足的强势人物（mc，anson，dolothy，tracy，fion，还有henry妈妈），这些人物的确让作品生色无数。二对爱情的阐释也更加独到，不见单拘泥于追到追不到，爱或不爱，那些如胶似漆又难以言述的感情，特别的迷人；精辟的论点到处闪光（莫小姐的“苦瓜”理论；anson和paul关于“儿子和女儿”的讨论，唐永全的“安全不美丽”理论，总之，各色各样）。人物之间的对话更加内敛，有时候单独看会不明白一些对情节没有直接推动作作用的短对话到底用意何在，可能看了十集，突然想起，阿，原来是这个意思，只是他们都没有把想说的完全说出来。

　　我们可以说一下明信片事件。
　　第一集的时候，paul曾随意的问henry：annie没有给你寄明信片？henry表示没有，paul就不说话了。三十多集的时候，明信片事件和早年paul和annie之间的一夜情成为paul和henry多年友谊破裂的导火线。本来没有annie和henry的分手，明信片单独成不了什么事。但那个处境下，明信片竟然有说不出的暧昧意味和背叛的感觉在——为什么annie这么多年每次飞到哪里，都会给paul而不是自己的男朋友寄明信片？一开始的理由是，annie原本寄给昏迷的好友jackie，paul以男友身份代为收藏，但jackie死后，似乎这个习惯也没改过来。
　　而Annie和paul之间的关系，何尝清清楚楚、准确无误。如果当年annie接受了paul的追求（这次的追求不是他的风格，因为一夜情在先，paul基于惯性思维才来的），那么或许他们四人之间会有完全不同的情况。但接受paul不符合annie的内心需求——她依旧爱着henry，爱了十年尚未忘情。于是他们做了朋友。只是后来annie看到paul对jackie的关爱之后，又曾经说“我似乎有点后悔了，本来你可以对我也这么好。”她自然不是真的后悔，她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人，只是这份感慨却是难免的，因为她欣赏paul身上一些henry不具备的优点，虽然她明白自己爱的人有很多缺点自己却依旧只爱他。所以annie到底是在什么心态下总是寄给paul明信片？我们可以模拟一下，但是恐怕连当事人都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为什么，异性朋友之间的磁场是极度微妙的。

　　而我最爱二的，或许是它的结局。
　　圣诞之夜，普天同庆。Anson和chris相拥跳舞；mc带着新婚妻子到来；吕奇的男友终于出现，表示要结婚了；郎平问明sir是否要再找一个对象开始新生活呢，明sir说，现在还不行……这个世界仿佛都很幸福，编剧无意探讨绝对的幸福，只是，他们看上去都得到自己满意的幸福。
　　冰雪天地，我们两个男主角在做什么呢?henry孤独的坐在酒吧中看满天飞雪，然后他曾经一度咬牙切齿憎恨的仔仔溜了进来，henry欣喜若狂，将归来的annie拥抱入怀：merry Christmas，一切尽在不言中。我认为丑乎乎的仔仔是一个颇有意味的存在：它似乎象征henry和annie之间的感情。Henry曾屡次想丢掉它，但阴错阳差都没成功，因为他和annie就算不再觉得彼此新奇，却仍然相爱很深，不舍得分开。问题后来出现了：dolothy和他有私，fion是正牌太太，annie仅有的不过是henry的爱，只是他车祸中的表现十分差劲，annie连爱也看不到了，真的不再有留下的理由，于是她离开了。而在这之前，非常有趣的一个情节是：某天，henry每次想摆脱它而不可得的仔仔突然无故失踪了，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最后，圣诞夜这只狗又悠然出现了，annie神通广大，不知怎么又找到了它，同时，也包容了henry的种种过错。这一刻对于henry来说，真是幸福的。虽然有错的是他，只是在annie走后，他真的没有快乐过。所以，如果还相爱，也就放过过往吧。Annie的大智慧，是她不单懂得在法庭上将对手穷追猛打，也同样懂得生活中就要学会包容和宽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她爱henry，连带他的风流，也只有一并领受，虽然真的很痛苦。

　　然后是paul和tracy。山顶日出是妙手一延续下来的一个特色景点。Annie和jackie曾经有个共同的愿望：有一天带着自己心爱的人到这里看日出，似乎两人都没能最终实现。最后tracy驾车来到，那时候她刚做完脑部手术，没有头发，不是以往美丽的女子，只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有最美丽的故事，和jackie以模一样的故事。两个经历、性格完全不同的女人竟然在病痛昏迷中做了同样一个美丽迷幻的梦，梦中，都有山顶，有飘雪，有paul。这种非人力的、不科学的情节竟然有十二万分的罗曼蒂克，因为她们都爱paul，都认为：有你的世界，就有奇迹。在极冷的环境中，人心却因为感情而觉得十分温暖，希望也永远不会灭绝。这个只可意会的情节到底要说什么呢？

　　我不认为tracy被处理成jackie的替身，因为这两个女人并无太多共同点。考虑到电视剧偶尔出现的那只白鸽，它第一次出现是在jackie死后，唐永全家的窗口上，那么它就是留恋父爱的jackie，后来她也出现在paul的车前，昏暗的灯光下更显得纯洁、美丽、柔弱、善良。但那也不仅仅是jackie。我记得suki去世之后，郎平挺着大肚子坐在医院公园的长椅上，它又飞过来了，毫不怕生，安然跳跃，anson和郎平都认为，它是去世的suki。到底是谁呢？这无关紧要。鸽子是一种符号。其实连编剧自己都很感性的为jackie和suki的死耿耿于怀，他需要说服观众，说服自己，那些逝去的美好或许只是以另外一中形式存在于我们的周围。世界有大爱，人心无限宽广。我们要做的，不是一味沉溺过去，而是永远有爱的勇气和能力。很多人都因为jackie那么美好而不喜欢后继者tracy，或者认为paul对她所投注的感情远远没有对jackie来的深。或许在paul心中的确更爱jackie，但认为tracy不好，斤斤计较paul更爱谁，似乎也并未有何实际意义。不断的比较，有时只是让原本美好的事情面目全非。Tracy是一个大小姐，她或许没有就jackie那么可爱，但是jackie死后，她是paul的女友也是不争的事实。人不能总得到最好的、最适合的，因为现实比人更强大。而人唯一持有的、超越残酷现实的能力，就是爱的能力。真爱永存，这是很有普世性的。在一部标榜科学和仪器的绝对力量的电视剧中，居然出现她们做了同一个梦这样非理性、不合逻辑的情节，却深深让我震动。到这里我只能说，我对邓特西的灵气深深敬佩，我真爱死他的神来之笔。

　　因为这样的情怀，比起拿着小王子在昏迷的jackie身边守候这种计划好了、要拍续集的一，以及混乱中paul对frances表白就完结了的三，更有一种回味隽永的、宏观博大意味，更像完成了长途跋涉、经历残酷之后逐步形成的，对世界的一种趋于臻完的理解，其中包含着非常具有穿透力的理性成份，和与之相伴的温柔感性。这些，无一不让我怦然心动。
　　妙手二的人似乎并不很高，这很难免——开始就看三步曲的人，最喜欢一；最新接触的，可能爱三多一些。我就写了这篇文章，并不在于彼贬低一和三，而是，我觉得二值得大家更多的关注，它是我认可的为数不多的港剧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