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大人有命[玄学]》卫晚

20、第二十章

　　左萧萧抱着余念念，反手挡了一记攻击在她耳边吼道：“他现在要杀你，我要去把他解决了，不然我们两个都完蛋。你不许再拖我后腿，听见了吗？！”

　　余念念哇哇的抱着她的脖子不松手：“不要，姐姐，不要，姐姐，哥哥是来救我的，你帮帮他吧，他很难受的，呜呜呜……”

　　左萧萧再度躲开一次攻击，她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只能被动防守了。
　　更何况，怀里还有一个拖油瓶。

　　小姑娘车轱辘话来回说就是那几句，哭的她脑仁疼。

　　“闭嘴！我问你，那天你在山里惊了魂，是不是他干的？如果不是我救你你就死了知道吗？”

　　虽然郁庭生以前是没有杀过人，可是好几个孩子落水，余念念惊魂，这些怕是都跟他脱不了干系。

　　余念念抽噎了一下，哭着道：“我记不清了，是我先找哥哥让他带我走的，他说让我晚上到树林里找他，后来，后来，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到山里了，我好乱，我记得哥哥让我快跑，不要回头。”
　　“他，他看起来好难受，我好害怕，我想找人帮他，我一直跑，一直跑，后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呜呜呜。”

　　左萧萧皱眉，难不成，作乱的不是郁庭生，山里还隐藏着其他东西？
　　不过，郁庭生这些年，确实没有杀过人，这起码可以说明他是心有善念的，再加上余念念的说辞——
　　看来，还是不能太武断，郁庭生那里，或许还有隐情。

　　但是，他现在已经完全被怨气控制，她要怎么才能救他呢？
　　她想到了阴魂泪。

　　系统曾说，这滴眼泪有唤醒阴魂心中善念的作用，自然可以拯救这个被怨气侵蚀了内心的厉鬼。

　　晶莹的泪滴被她串了起来，现在就安静的坠在她的胸口。
　　她犹豫了，由于这滴眼泪的来之不易，她一直将这看成是宋怡留给她的礼物，是来自朋友的心意。

　　不过，东西嘛，就是要发挥它的价值。
　　值不值得，只看自己的心就好。

　　左萧萧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从她毫不犹豫花费全部身家救治小凤凰就能看出一二。
　　她心思电转之间，就下定了决心。

　　“我现在去救他，只救这一次，你不许再拖我的后腿，听见了吗？！”
　　左萧萧对余念念厉声道。

　　她态度不算温柔，但是抱着孩子的手很稳，护卫的姿势更是极为周全，余念念在她怀里充满了安全感，丝毫没在意她的怒容，高兴地笑弯了眼，甜甜的道：“谢谢姐姐。”

　　左萧萧屏气凝神，满脸肃容，寻找机会不断地向郁庭生的方向靠近。

　　奈何郁庭生吃了一次亏以后，现在警觉了，跟她打起了敌进我退的游击战。
　　心智全失只剩本能还这么有策略……看来传言无误，确实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

　　左萧萧毕竟凡人之躯，虽然修炼进步神速，可是时日有限，上限也不高，很快就捉襟见肘，左支右绌了。
　　她的底牌，还是太少了。
　　以至于，出过一次招以后，就陷入了无可奈何的境地。

　　该庆幸的是，那一下确确实实重创了郁庭生，所以他们目前还能保持僵局。
　　否则的话，她的小命危矣。

　　僵持了一会儿，左萧萧眉头皱的愈发地紧了。
　　她必须赶紧想个办法。

　　可是——
　　她将目光转向余念念，她目前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就是用这小家伙当诱饵。

　　求生欲让她将目光停留，正义感又让她将眼神收了回来。
　　利用一个小女孩，她还不至于！

　　算了，只能用自身为饵，博这最后一把了！

　　“系统，我要是挂了，你会救我吗？”
　　她苦笑了声，带着几分调侃的询问。

　　系统没有回答，而是道：“宿主只要控制好角度，生还的几率极大。”

　　左萧萧洒然一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说罢，她脚下一个趔趄，身子微微歪了一下，‘勉勉强强’的躲过了一次危机。
　　十足一副强弩之末的样子。

　　几次之后，就骗过了郁庭生，他的攻击渐渐急迫起来，对自己的位置也失去了注意力和警惕心。
　　毕竟，他只剩本能而已，哪里知道人心里还有阴谋诡计，兵不厌诈之说。

　　左萧萧的步伐越来越凌乱，有好几次都差点逃走不及，提着剑的手也感觉越来越沉重，每一下挥动都费了莫大的劲似的。

　　就在这次，郁庭生发动了一次狠辣的攻击，左萧萧痛呼一声，桃木剑竟脱手而去，叮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金玉之声，将地板都砸出好大一个坑。

　　郁庭生血红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残忍的快意，终于，要杀掉这个人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杀她，只是心中有一种不断叫嚣的杀戮之欲，催促着他，控制着他不断拼杀。

　　左萧萧背上挨了一记怨气之蛇的撕咬，顿时一片乌青，怨气开始侵蚀她的血肉。
　　她忍着痛，在地上滚了一圈，绕到了郁庭生的背后，飞快的握住刚才掉落在地上的桃木剑，一剑刺入他的肩胛。

　　郁庭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桃木剑入体给他带来的痛苦不亚于烈日焚心。
　　他身体与桃木剑接触的地方已经开始滋滋作响，一缕缕惨绿黑气蒸发，那片身形开始变得透明。

　　趁着他无法行动，左萧萧拽下脖子上挂的阴魂泪，一掌拍进了他的胸口。

　　“啊啊啊——”
　　郁庭生又是一声惨叫。

　　她将桃木剑拔了出来，持剑而立，清凌凌的眼珠紧紧的盯着跌跪在地上的小男孩。

　　一股浅蓝的寒气逐渐从心口蔓延，驱散了怨气，唤回了他的神智。
　　他的长相，也逐渐恢复正常。

　　他的确生的玉雪可爱，唇红齿白的，夸一声眉目如画丝毫不为过。
　　现在电视上的童星，也不见得有他这么灵秀。

　　余念念被放在了地上，眼巴巴的抱着左萧萧的腿，仰着小脸问她：“姐姐，哥哥没事了吗？”

　　“嗯。”
　　左萧萧点点头：“等他清醒了，就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随着郁庭生逐渐的恢复，困着院子的狂乱如魔的怨气也慢慢散了去。
　　院中恢复平静和清明，余振刚和那道士的身影，也显现了出来。

　　两个人皆抽搐着身体，神魂蒙昧，神智不醒。
　　令人惊讶的是，竟然还都活着。

　　郁庭生神智回拢，眼神有些茫然，随后便记起了刚才发生的事。
　　他感激的看向左萧萧，跪地未起，对着她磕了一个头。

　　“多谢这位大人。”

　　小孩子声音清朗，很是悦耳。

　　左萧萧满意的露出一丝微笑，颔首：“不必客气。”

　　“你叫郁庭生，是吗？”
　　左萧萧看着他，问。

　　郁庭生点点头，站了起来，乖巧的答道：“我是郁庭生。”

　　“你来说说，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大人，我死亡到现在，已经十九年了。我是晚上走夜路的时候，被人拉下了水，当做了替身鬼。水下很冷，很黑，我成了鬼以后，就知道，我也要拉一个人下来，叫他替了我，我才能解脱上岸去，等着鬼门开的那天去地府投胎。”

　　左萧萧点点头，水鬼的确是这样没错。

　　“我，可是我不忍心，我很弱，能骗到的只有小孩子，我不忍心……我一直忍着，告诉自己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
　　“可是，水里有怨气总是会缠上我，我有时候就挡不住，会控制不住的骗小孩子下水。等我清醒过来，我又会想办法把他们送上去。可是，可是——”

　　他顿了顿，道：“真的好难。我很难受，也很怕。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我怕永远困在冰冷的河里，我也怕哪天我就不是我了，就成了杀人的坏人。”

　　鬼魂无泪，眼泪皆是自身精气所化，郁庭生说到痛处，竟流下两行血泪。

　　冤枉，如何不冤枉？
　　若是无冤，又怎会一口怨气散不去，死后还要深受怨气所困？

　　为何无辜惨死，还要背负这种命运？
　　为何坏的人，总是活的比较轻松？

　　日复一日的折磨拷问，怨气缠绕，几乎要将他逼疯了。

　　“你能控制住自己，就很了不起了。起码，你做到了，你没杀过人。”
　　“正因为你没杀过人，所以今天我愿意救你，这也是你的缘法。”
　　左萧萧心下对他有些同情，安慰道。

　　庭生扬起小脸，抿唇笑了一下：“谢谢。”
　　或许他该跟念念一样叫姐姐，可他实际上比这位大人还大呢，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平复了情绪，接着道：“后来，池塘被填平了，我的世界陷入了黑暗，可是这样，我反而能平静下来了，没有了人，没有了纷乱的气息，我终于安静了。”
　　“就这样，我一直在黑暗中沉睡，直到前一阵，有一股力量将我唤醒了，那股力量好霸道，像怨气，又不像。”

　　“那股力量也增强了我的力量，我感觉到，我可以控制更多的地方了，我顺着地下水，到了河里，再次见到了天日。”
　　“我看到，天上有一轮血红色的月亮，在源源不断的，散发着那股力量，它在呼唤，在聚集它的臣民——就是像我这样的人，或者说，不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