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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两相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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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嬷嬷蹲下身子将舞衣捡起,郑重地放在朝云的手中,目光中带着一丝惋惜:“好孩子,今夜一定好好跳。”
朝云仍是在失神中,喃喃自语道:“好好跳······”
“嬷嬷,你帮我一帮吧!今夜我不要见到梦池。”朝云攥紧了手上的舞衣,指甲透过薄薄的布料嵌进肉里,看向柳嬷嬷的眼中满是乞求。
柳嬷嬷摇了摇头:“唯有我儿才最懂你的舞步,今夜一舞绝不能出错,他是最好的人选。”
朝云似是不肯相信她的话,将舞衣重重地扔到地上,执拗地说道:“不,我要亲自和他说!”
她毫不留情地从舞衣上踩踏了过去,与此同时几乎是夺门而出。
凤儿神色复杂地将她丢掉的舞衣捡起,用眼神询问着:“嬷嬷?这可如何是好?”
柳嬷嬷叹息一声:“罢了,就让她去吧,若是她没有亲口听到梦池的话,她是大概是不会死心的。”
“你好好收拾一下,等她回来吧。”
凤儿见她要走,急忙唤道:“嬷嬷······”
“我知道你的心思。”柳嬷嬷拍了拍她的手,“莫要事事都为别人着想,这件衣服。”柳嬷嬷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舞衣,继续道:“属于朝云。”
凤儿敛了声,紧紧抿住唇,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一片暗影。
······
朝云循着琴声方向奔去,一路上神情恍惚,跌跌撞撞几欲摔倒。
就在她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时,琴声戛然而止。
“梦池,你只弹了半阙······”朝云颤抖着出了声。
柳梦池背对着她,抱起琴缓缓地站起身。
“那半阙曲,我已经忘了。”
“梦池,不是这样的,你告诉我,你没有忘。”朝云掩着面,哽咽地说道。
柳梦池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沉默着从她身边走过。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朝云扯住了他的衣袖。
“梦池,我很后悔。”
柳梦池停住脚步,慢慢说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你已经得到你想要,必然会有所牺牲,这是你必须要承受的。”
朝云闻言又一次潸然泪下。
“我莫不是看错了!前几日还得意洋洋的朝云,今日怎地这般狼狈?”另一边,走来了一位身穿绿色衣裙的女子,一脸看戏的模样。
“柳梦池,你看你的小情人就哭成这样了,还不快赶快安慰她一下!”说着,她又赶忙掩住口,假模假式地说道:“哎呀,我都忘了,朝云可是今非昔比,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可以碰的呀。”
朝云听了她这带有挑衅意味的话,悲伤和愤怒交织在一起,气愤道:“婠碧,你别太过分!”
婠碧丝毫不甘示弱:“怎么?我说错了?谁不知道你朝云是主子亲自定下的邀月舞姬,除了主子,其他男人可染指不得。难不成?”说着,她露出一丝诡笑:“你们两个想要背着主子做些不该做的事吗?”
“婠碧姑娘你多虑了。”柳梦池淡淡说道。
“我和朝云只是点头之交罢了。”
他似是没有看见朝云因惊愕而满是震惊的双眸,从容地从二人中间抱着琴慢慢地走开了。
婠碧也是一脸惊讶,却又化作满脸的笑意:“好一个柳梦池,果然是能屈能申啊。朝云,你可真有眼光,呵呵。”
“啪”!朝云的这一巴掌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婠碧的半张脸很快就红肿起来。
“你住口······”朝云强提起气势。
一时之间她呆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便用力地将朝云扑到在身下,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道:“你不过是个舞艺最拙劣的下等舞姬,哪一点比得上我?凭什么能入了主子的眼!我为了等了这个机会整整苦练了三年,却比不上你这虚有其表的人?单论舞艺你连你的丫鬟都比不上,有什么资格猖狂!”
婠碧还想进一步动作,再给朝云一些教训,但又想到今夜她还要登台跳舞,不能太过分,只好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松开了她手中的头发,将朝云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看也不看地离开了。
朝云似是没有感受到疼痛一般,麻木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动也不动。
长乐坊中虽然是个玩乐之地,却从不做那皮肉生意。坊中女子大多身怀绝技,而这里的舞姬不单单舞艺超凡,且个个花容月貌。这些舞姬都是从小便栽培,经由教养嬷嬷一手调教出来,按照舞技高低划分等级,其中舞技最佳者方才有资格在中秋之夜跳一支邀月舞。
跳过邀月舞不仅是对舞姬舞艺的认可,更令众人趋之若鹜的是,这名舞姬将有机会得到长乐坊主子的宠爱,成为他身边的女人。
有传闻称长乐坊的主人是一个容貌非凡的年轻男子,传言他不仅富可敌国而且非常的识得情趣。能够得到他的宠爱,是她们这些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能够在这种并不十分繁华的边陲之地,一手建造起长乐坊这样一个独特的风月之所,这个神秘的主子也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虽然,谁也没有验证这个传闻是真是假,但是她们都还是抱着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这一次朝云得以入选,从另一面就要证实这个传闻的真假。而朝云原本只是个最末等的舞姬,一朝入选便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
······
黄昏时分,南瓜和爹爹用罢晚饭。
南师爷见儿子南一文还未出现,便问道:“女儿啊,你哥哥今日下午一整个下午都不见人影,你知道他又去哪里吗?”
南瓜略一思忖,回道:“下午,我去过哥哥的院子,看到他正在查阅医书,想必又在研究什么药物吧。”
南师爷哼了一声,胡子一翘,说道:“不管做什么灵丹妙药都没有我们爷俩儿的份,家里明明有个大夫,一些小毛病还得去外面看大夫!真是可惜了我从小对他的栽培!”
“爹,我记得哥哥是自己找的师傅学的医术吧?您什么时候栽培过他啊?”南瓜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自家爹。
南师爷一时之间面子有些挂不住,咳嗽一声说道:“你这孩子!若不是看在你爹我的面子上,他师傅能收下你哥哥那块木头吗?”
“非也非也,哥哥乃是学医的奇才。长孙师傅当时收下哥哥时可是欢喜的紧呢!”南瓜继续调侃道。
南师爷觉得自己这女儿越来越牙尖嘴利了,便扯开话题,拿起桌上的一块月饼道:“唉,这月饼不错啊,什么陷的。”
“女儿做的豆沙陷。”南瓜回道。却不知这一下,可勾起了南师爷的伤心事。
南师爷拿着月饼,久久凝视着,半晌才带着落寞地吐出一句:“你娘生前,也最爱吃豆沙陷的月饼······”
“爹。”南瓜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女儿啊。”南师爷拍拍南瓜的肩膀,“给爹准备一些豆沙馅的月饼吧,我想去看看你娘,你娘好久没有吃这个了。”
南瓜听罢点点头,暗叹一句:她这个爹啊。她的此时此刻心中也泛起一股淡淡的酸涩。
······
“南瓜姑娘,为何只有你一人?”谢长安在门口遇到只身一人的南瓜,面上带着好奇地问道,虽然是那么的心口不一。
南瓜浅浅一笑,解释道:“我不是一个人,只是哥哥还未出来罢了。”
“哦,那南师爷呢?不是说他要一同前去的么?”
“爹爹他,去我看我娘了。”南瓜有些欲言又止。
“不知令堂葬在何处?天色这样晚了,南师爷这时去祭拜令堂,真是令人担忧。”谢长安说的认真,像是真是在为南师爷的生命安全而担心着。
南瓜也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我娘她葬在离城十里之外的灵水村,本来我要陪着爹爹的,灵水村那里地势高峻,我也很不放心他。可爹爹偏偏固执的很,非说要和我娘单独相处,不想让我打扰,只带了一个下人,我也只能作罢。”
“灵水村?不就是传言中玄灵大帝宝藏所在之处吗?”谢长安皱着眉,认真地问道。
南瓜见他如此认真,失笑道:“没想到谢大人也相信这些骗小孩的话啊,灵水村那个地方我也去过很多次了,我可看不出那个地方能有什么宝藏。”
谢长安也笑了:“这些传闻能够流传出来,必定有它的道理的。”
“不过,若是我和爹爹去了那里,那岂不是失信于大人了吗?”南瓜说着偷偷地着看向谢长安。
这一小小的动作没能逃过谢长安的眼,他心中也因此欢喜起来,道:“若你不来,我便会一直等你。”
南瓜怔了,她抬起的眼眸正对上了谢长安回望她的满怀柔情的目光,一时之间,两人目光交融,相对无言。
“表哥!”卿辞的出现打破这两人之间这有些暧昧的气氛。
南瓜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不自在地对着她行了一个礼。卿辞忙将她扶起,道:“姐姐,你不必和我如此客气。我希望你对我像对表哥那样随和一些就好了。”
“我,哪有······”南瓜像是被说中了心事,更觉尴尬,便急忙转过身匆匆走在了前面。
谢长安看了卿辞一眼,淡淡说道:“多事。”
而后,便追随着佳人的脚步去了。
卿辞在他们身后露出了坏坏的笑,得意地说道:“表哥,来日方长。”
“你是故意的?”南一文淡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把卿辞吓了一跳。
她拍拍胸脯说道:“你这个死木头,怎么那么喜欢别人背后偷看啊?”
“给你。”南一文并不接话,只是将手中的一只小小瓷瓶递给了卿辞。
卿辞迟疑地接过瓷瓶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玉肌散,涂上它,你的脖子便不会有疤痕。”
“你······”卿辞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缓缓说道:“谢谢你。”
南一文却不看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不费什么功夫。”
“你似乎很在乎你的表哥?”看似不经意的问话,却让卿辞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了什么,她下意识地开口道:“表哥同我一起长大,我自然是在乎他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两相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