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留醉》水苍澜

3、第 3 章

　　是夜，月光静静地倾泻下来，像水银般洒满了大地上的每一个角落。
　　在这应举杯邀月，对酒当歌，感叹‘人生几何’的惬意夜晚，却有一个浑身深散发着怨念的青绿色物体，在街上晃动。

　　可恶，那死小子是人来着的吗？竟然怎么甩也甩不掉，比八爪鱼还缠人，比牛皮糖还粘人。可恶的是我居然还放任着他，让他闹。夜少延独自走在街道上，心里暗骂着害他心神不宁的家伙。

　　想他夜少延几时这么狼狈过？

　　自从那个该死的家伙来了之后，他就没一天过的安宁。

　　拜那个家伙所赐，每次走在街上，他都成为注目的焦点。自己长得那么显眼就算了，还不知收敛的像没骨一样，成天软在他的身上。还时不时的随处放电,把一堆白痴电的七荤八素,昏头转向的。还时不时的擅自把青霄拿走，整天抱着不放，让他都开始怀疑到底谁才是青霄的主人了。晚上睡觉还非要跟他睡同一张床，而且还动手动脚的。

　　受不了的他走过无数次，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就像上次，他趁那家伙没注意，以轻功飞走，心想那家伙不可能追的上，可不到一刻钟就被追上了，这时他才知道那家伙的轻功已达到踏雪无痕的程度。
　　上上次，他打算先下了药再走，可谁知他等了又等，就是不见那药发作，最后那家伙悠然的道出了缘由，‘迷药对自己无效’，给他这个气。
　　上上上次，他一不做二不休打算打昏了直接走人，可还是没得逞。
　　上上上上次，……
　　反正不管多少次，那该死的都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来解决，让他这个呕。
　　就在刚才，他直接跟他说，让他别跟了，可那天杀的竟以假哭来逼他就范，他丢下卑鄙二字后，就一怒之下跑了出来。可谁不知道，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家伙必定会追来。

　　夜少延长叹一口气。

　　可让他最恨的是，他想过千百次，要解决那个烦人的家伙，可到最后，还是没动手。他竟然不忍杀他？！下不了手？！

　　想他夜少延，月寒山庄的二少庄主，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竟然也会有下不了手的时候。

　　他无欲无求无情，毫无表情可言的脸上，如今竟被那小子挖掘出那么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有的表情出来，该是佩服他还是该怎么的，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再度叹气，夜少延真的是很无奈。

　　随着远处的一声叫喊，夜少延年的感叹就此结束。

　　一个白影飞身而来，扑到夜少延的身上，扬起一张笑脸，甜甜的说，“夜，人家又捉到你了。”说完拿出一件披风给夜少延披上，抱怨道，“晚上多冷啊，也不多穿点啊。”动作轻柔的就像对待一个易碎品一样。
　　原来那白影就是那位白衣少年，叶冰然。

　　夜少延注意到叶冰然手上拿的那支通体雪白的玉笛，轻轻地皱了皱眉。这小子，整天拿着那个笛子，像宝贝一样，走到哪里都带着，谁也不给碰，当然，他除外，可他也不感兴趣。他自然知道那笛子价值不菲，似乎也有些灵气，可不感兴趣就是不感兴趣。

　　叶冰然发现了夜少延的目光，以疑问的语气问道，“呵呵，怎么了？人家的雪舞有什么不对吗？”眼中却充满笑意。‘

　　夜少延没有理会他，直径往前走。叶冰然也不在意，粘在夜少延的身上，随他一起走。

　　那清爽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夜，我们要去哪啊？”
　　“随你。”夜少延冷冷的说。
　　叶冰然满意的说“既然出来了，那我们就逛逛吧。”
　　夜少延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叶冰然揽过夜少延的胳膊一边走，一边笑嘻嘻的说。“我说夜啊，你知道那个传说吗？相传在月亮上……”

　　叶冰然说的好不开心，夜少延也收敛起他散发出的冷冽气息，在不经意间展露出淡淡的微笑，叶冰然看见了，脸上的笑更炫目了。

　　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一个似水柔情，如春天微微淡淡的风，随时会在身边卷起涟漪，当人想抓的时候却又怎麽也抓不住。一个如夏天的烈日，骄阳似火。又如冬天的寒冰，千里冰封。

　　就在这二人谈笑风声时，从黑暗中冲出一个人，不偏不歪的撞在叶冰然的身上。

　　叶冰然顺势倒进夜少延的怀里，而那个人连退四五步才稳住身形。

　　那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衣衫不整，一脸的惊慌，身上还有些鞭痕。仔细看会发现在那散乱的头发下是一张精致的脸。
　　来人看见叶冰然和夜少延就马上扑了上去，拽住叶冰然的衣摆，急忙喊道，“救救我，求求你们，快救救我。”
　　这时，从后面传来一丁点的火光和粗鲁的叫骂声，“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
　　夜少延瞥了那个少年一眼，对叶冰然谈谈得说，“走吧。”

　　叶冰然仍然一脸微笑，眨眨眼，“不嘛，你不认为很好玩吗？”叶冰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得夜少延直摇头。

　　这家伙又要搞什么？夜少延按住太阳穴。

　　远处的火光渐渐的接近，随着火光的接近，那个少年越发抖得厉害，最后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五、六个大汉。
　　“啧，你这小子不是挺能跑的吗？怎么不跑了？”其中一个大汉说道。
　　少年原本是跪在地上的，这时被叶冰然一把提了上来，推进夜少延的怀里，叶冰然自己却走了出去，“呵呵，各位大哥，大半夜的这是唱的哪出啊？”
　　夜少延把叶冰然推进自己怀里的那个少年又推了出去，随便瞪了那个罪魁祸首一眼，后者回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那个大汉不耐烦，“小子，这没你的事，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叶冰然丝毫不在意大汉的不耐烦，惋惜的说，“那很是遗憾啊，人家只会走，不会你们的那种滚路法啊。要不你给人家示范一下？”还一脸好奇的表情。
　　“好小子，你敢跟老子斗嘴，不想活了。”带头的大汉明显被叶冰然激怒了。
　　“呵呵，没啊，人家还想活啊。可就算人家不想活了，也轮不着你来管。”叶冰然仍是笑嘻嘻的，可这话里的强势是任谁都听得出来的。

　　这时，一阵风旋过，月光照在了叶冰然的身上，照出他那石破惊天的华丽容貌。

　　叶冰然的衣摆随风摇曳，没有束缚的青丝长□□浮在空中，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少年全身罩上一层银色，显得少年不似尘世人，像下凡的天仙。

　　在场所有的人，都醉了。

　　那几个大汉直了眼睛，还有两三个流口水加流鼻血。
　　那个少年也呆了，嘴里直说，“太漂亮了，这是人吗?”
　　连夜少延也有一瞬的失神，但马上就清醒过来，皱眉，这小子，就不能不随时随地的放电吗？又看了看那些人，摇头，又多了几个个白痴。

　　大家都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直到……
　　‘哐当’某人的火把落地。
　　这才唤回众人的意识。

　　在夜少延身边的那个少年注意到自己的失礼，红着脸把头低了下去。那几个大汉的目光则在叶冰然的身上上下打量，露出贪婪的目光。

　　带头的大汉说，“啧，没想到，追一个还副送一个，还是个尤物。”明显没有发现夜少延的存在。
　　大汉继续自言自语，“趁上面还没发现这个尤物，先让老子常常鲜吧。”说完就上前准备对叶冰然上下其手。

　　叶冰然听完这话，眼珠转了几圈，便笑得更开了。
　　那个大汉见叶冰然没抵抗，便更放肆的揪住他的衣服，把叶冰然按在墙上，一把撕开对方的衣服。
　　叶冰然如雪般的肌肤瞬间裸露出来，只听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大哥，你尝完也让兄弟们尝尝啊。”
　　“是啊，大哥，也让我们玩玩。”
　　“对啊！大哥……”
　　“大哥……”
　　“……”
　　后面的那堆小弟也开始不安分了。

　　“你们给老子安静！等老子爽了，还能没有你们的份吗？”那大哥吼过去，底下马上就鸦雀无声。
　　“不要啊。”夜少延身边的那个少年急忙喊道。
　　这一喊，成功的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过去。
　　“不要，你们不要对他出手。”少年慌忙的说。
　　“小兔崽子，你给老子安静。上面交待不准动你们，也没说不能动别人。这一路对着你们，真是憋死老子了。”说到最后变成自言自语了。
　　“大哥，这还有一个。”底下的一个人借着月光发现了夜少延，然后打量了他一会，大叫，“大哥，这个长得也不输你的那个。”

　　“喂，什么‘你的’，注意你的用词。人家我是夜的，才不是你的呢。”叶冰然不满的反驳，然后向夜少延抱怨道，“夜啊，人家都快被强上了，你怎么连个声也不出阿，快点来救人家嘛。”

　　夜少延冷酷的说，“那是你愿意。”
　　叶冰然立刻眼充水，“那你也应该来救人家的嘛。好歹人家也是你的人的说。”
　　夜少延白了他一眼，干脆来个不理不睬。
　　“你，呜～～～少延你好坏阿，呜～～～，你抛弃人家，呜～～～，人家不要活了啦，呜～～～”叶冰然梨花带雨的说。

　　“他不要你我要你啊。”
　　叶冰然这么一哭，更加刺激了那个大汉的神经。说完便把叶冰然压到地上，手开始乱摸。
　　看到这幅光景，夜少延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明明会武功不会推开他们么？”
　　一开始，夜少延就注意到了叶冰然身上有着不凡的武功，而且他也没在自己面前掩饰过，因为青霄的失常很可能跟那支笛有关。那支笛很可能就是……

　　“呜，人家不要，人家就要你救。”叶冰然的反对声打断了夜少延的思绪。
　　夜少延冷冷地望着叶冰然，什么也没有说。

　　叶冰然看着夜少延越来越冷的表情，知道他真的生气，瘪瘪嘴也不玩了，一脚踹开身上的大汉，三两下解决掉那群人。

　　叶冰然拍拍手，一蹦一跳的跑回夜少延身边，一把抱住对方的腰，无视后者的冷眼。

　　被救下的那个少年对夜少延和叶冰然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谢，两位的救命之恩，涟永世不忘。”

　　“呵呵，什么永世不忘，你明天就可以忘了，人家无所谓的。”这时，吹过一阵冷风，叶冰然抖了抖，因为衣服被那头猪给撕烂了，所以很冷。

　　夜少延低咒了声“该死”后，一语不发的把披风扔给对方。叶冰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展开一个令月光都为之失色的幸福笑容，借力扑进夜少延的怀里，环住他的腰 “呵呵，人家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你不会不管人家的。”

　　夜少延看着怀里的人，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知不觉间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这组成了一幅画，看的少年又一次的呆愣了。是为叶冰然的幸福笑容而呆，更是为夜少延的宠溺笑容而愣。

　　那、那个全身散发出冰冷气息的万年冰山竟然、竟然也会露出如此的笑容。少年又转看向叶冰然。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正在少年发愣的时候，叶冰然和夜少延已经走远了。

　　“等等……”那少年叫住欲走的二人。。

　　叶冰然看出那少年还有事，于是转身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那少年眉头紧锁，一副不知该说或不该说的神情。

　　看来又有好玩的事了。叶冰然暗自高兴。“还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吧，人家会解决的，对不对，夜？”叶冰然笑着看像夜少延，后者已恢复成原先的万年冰山脸，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既然他们救了我，那我就选择相信他们吧。少年看了看两人，决定全盘托出。

　　那少年不似刚才那副狼狈相，抱拳道，“在下涟，前两日出游，不慎被擒，同被捉去的还有二十多人。在下幸运逃了出来，可……刚才涟见这位公子身手不凡，所以……”

　　“所以想让我和少延去救那些人是吗？”叶冰然截断涟的话，接着说。

　　自称为涟的少年点了点头，又急忙道。，“两位自然可以拒绝，毕竟这一去定有很大的风险……”

　　涟的话被叶冰然如银铃般清脆爽朗的笑声打断了。

　　叶冰然没有理会涟，反到对夜少延撒娇，“夜，去嘛去嘛”。
　　夜少延丝毫不与理会，整理一下头发，然后走人。
　　叶冰然才不会让他就这么走，出声阻止，“我们去玩玩，好不好啊？”
　　“我不去。”夜少延冷淡的回绝。
　　“不嘛。” 叶冰然上前揽过夜少延的胳膊说道。
　　“你不用多说什么了。”夜少延也不妥协。
　　“去玩玩嘛。反正我们现在也无所事事。”叶冰然不死心的继续游说。
　　夜少延知道跟这个家伙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所以干脆来个不闻不问，由他在那边说去吧。

　　叶冰然说着说着，然后突然回过头，对涟说，“我说涟老兄啊，人家和旁边这个冰山住在天宇客栈，这事也不好在这里说，所以你就到那睡一觉，明天再说吧。这边就交给我了，还有你身上的伤也得治一下。好了，就这样吧，晚安。”说完就靠在夜少延的怀里一边走一边朝夜少延抱怨，“夜，你看人家的衣服，都烂了，都是那头猪的错，竟然把人家的衣服给撕了，这就不说什么了，但那家伙长得一副我很抱歉的样子，真让我发呕，害的人家回去后还得沐浴，还有……”
　　叶冰然络绎不绝的说着，夜少延也默默地听着，迎着月光，像一幅画，再也容不下谁。

　　涟就这样看着他们二人，直到消失在视线内。他什么也说不出了，叹了一口气后，也跟了上去。

　　客栈内——
　　“夜，你就答应吧！”沐浴后，叶冰然趴在夜少延的身上，摇着他的手臂。
　　“没门。”夜少延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啊?” 叶冰然一脸的哀怨。
　　“那你又为什么？”夜少延反问道。
　　“因为好玩。”叶冰然理所当然的答道。

　　夜少延按住太阳穴，片刻后说道“很危险，而且有什么好玩的。”

　　叶冰然笑得很是暧昧，也答的暧昧不清，“好玩，当然好玩啦！抢人耶，怎么不好玩啦！说到危险嘛，呵呵，有你保护我嘛，有什么可危险的？”

　　夜少延还是不同意，“要玩你自己去玩，我可不想惹麻烦。”

　　“不嘛！”叶冰然厥起嘴，不满道“就像你说的，很危险啊，要是你不去，一旦人家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啊！”

　　“如果你去了，需要担心的不是你，而是那群白痴，会有危险的也是那堆白痴，你一定会完好无缺的。”夜少延讽刺的说。

　　“呜，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阿。不管嘛，反正人家就要你嘛，你要是不答应，人家我就哭死在这。”说完就开始嚎啕大哭。

　　夜少延强忍下要杀人的冲动，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闭嘴！”

　　叶冰然不但不闭嘴，反倒是哭得更大声了。

　　“卑鄙！”夜少延吐出随你后，就和衣上床睡觉。

　　叶冰然马上破涕为笑，爬到床上，粘到夜少延的身上。

　　“别过来，你脏死了！”夜少延马上反抗，虽知这毫无作用。
　　“别这样嘛。”叶冰然不怕死的把脸埋在夜少延的衣服上。
　　“滚下去！”夜少延怒道。
　　“不嘛！”叶冰然则丝毫不理夜少延的怒气。
　　“滚下去洗脸！”夜少延嫌恶的说。
　　“人家不要嘛。”叶冰然仍旧赖在夜少延的身上。
　　夜少延无奈的叹气，然后拿出一条丝帕丢到对方的脸上，说道“那你就给我擦干净。”
　　叶冰然笑嘻嘻的拿过丝帕，胡乱的抹了一下，然后把头放到夜少延的胸前。
　　“把你的头拿开！”
　　“不嘛！”
　　过了一会——
　　“你的手放在哪？给我拿开！”
　　“不要！”
　　又过了一会——
　　“ 你不要乱摸啊！”
　　“呵呵，夜你的皮肤好滑啊！”
　　“笨蛋，闭嘴！”
　　再过了一会——
　　“混蛋，你……”
　　“……”
　　就这样，这晚上夜少延和叶冰然不断的争执，直到一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