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纯白开始的悉尼恋歌》怡梦LOVE

32、已过经年

　　又是小丽萨学琴的日子，对于Jason则是能躲就躲。
　　结果他到我下班的时间来接丽萨，让我避无可避。
　　我把丽萨交到他手里，简单道了别，便转身离开。
　　Jason在身后叫住我。
　　“小萌，你是在躲着我吗？”
　　我怔住，后背有些发僵。
　　我的确猜到了一些事情，却不愿去面对，这样算是在刻意逃避吗？
　　是否刻意我不知道，但是现在不想，甚至是害怕见到Jason，这倒是千真万确。
　　可是如今这个问题既然被抛出，我便无法再闪躲，只得掉过头直面他的目光。
　　他倒没有责怪我的意思，眼神十分和蔼，而丽萨却扑闪着天真的大眼睛不解地望着我们，头摆来摆去像个小拨浪鼓。
　　事情会到这个地步，多半是由于我还未想好该如何面对，于是才有了现今的尴尬和僵局。
　　此刻，我性子中的小纠结又占了上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
　　“有……有吗？没有吧……哈哈……”
　　我自己都能感觉脸上的笑比苦瓜还苦，相信Jason更是能一眼看出我那苦菜缸里泡出来的表情和虚得不能再虚的话语；可是他没说什么，只是面容有些凄苦。
　　我一刻都不愿在这种氛围中再待下去，只得生硬地说了句“我今天有事先走了”，便逃也似的跑开，一路没有回头。
　　跑得太快，竟不小心与别人撞了个满怀，跌倒在地。
　　恍然间觉得心好累，仿佛所有经年累月日生夜长却被压抑忽略的疲惫和苦楚一股脑火山般喷发，情不自已，不顾是在大街上“哇”地哭起来。
　　被我撞到的人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一只手。
　　顺着那只手望上去，竟然是岚。
　　我咧着嘴，眼泪仍在流着，却倔强没有去抓她的手，而是自己撑着地爬起。
　　这是我第二次在她面前狼狈不堪，第一次还是一年多以前。
　　那时我再次向她表白无果，她坚定地说自己喜欢男人，而我只是一厢情愿的错觉。
　　依稀记得最后的时候，我在家中看到她的信息，打电话过去拖着很浓重的哭腔问她：“你说，我们之间真的都只是错觉和误会吗？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说了我就相信！”
　　她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反问我：“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我以为我抓住了一丝希望，以为她也有不忍心，便坚持：“有，如果你说，我就死心。”
　　其实心底是希望她说不出那句话的，因为如果不说，我就还能一如从前，孤勇地坚持那幕独角戏。
　　可是，在一番沉默后，我听到了决绝而残忍的字句：“不错，全是你的错觉。”
　　在我而言，那仿佛一座城市、一种信仰的崩塌。
　　那一夜，我独自哭了很久，久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累得睡着了，而次日醒来的时候，双目被房内亮了通宵的灯光刺得好痛。
　　在平静了那时的心绪后，回首去看那些过往，竟觉得恍如隔世。太多人和事，都回不到过去了。
　　现在的我倒是明了，那时我和岚的无话不谈其实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也是后来我才知道，天秤座会和你聊天文聊地理，谈人生谈理想，却偏偏就是不会说我爱你。
　　一切都因在这个狼狈时刻与她的相遇而被唤醒，而我也没了那莫名其妙的理直气壮，甚至不敢再去看她。
　　她只是微笑着把我扶起来，递给我一张纸巾，然后陪我去路边的椅子上坐一会儿。
　　Jason这时追了上来。
　　我此刻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可自己却哭得疲累，没有力气去和他说，只是侧过脸去。岚将手轻覆在我手上，微微拍拍，安慰我一下，然后起身去和Jason说了几句话，Jason朝我望了一眼还是走了。
　　我瘫坐在长椅上，哪里都不想去，就这么发呆，两眼无神等天一点点变暗。
　　岚坐在我身旁，沉默地把我的头揽到她肩上。
　　如不是天色变幻，我真的就要以为时间静止，而世界上只剩我和她两个人。
　　我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般，对于她的体温贪恋一时，眼泪仍在无声流着。
　　她轻轻唱起我喜欢的歌，而我在她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靠在她身上像一只小猫。
　　“走吧，我带你回家。”说着她起身，牵着我的手往车站走去。
　　我却拉住她，摇摇头。
　　“我不想这个样子回去，你能再陪我一会儿吗？”
　　我们找了家没去过的甜品店。
　　“好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
　　“是啊。”她的目光很悠远。
　　“刚刚……让你见笑了。”
　　“没事。”她知道，如果我想说便会告诉她的。
　　可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况且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语塞。
　　谈不了过去，谈不了现在，也谈不了未来，相对无言，尴尬非常。
　　我低头不语，只小啜面前的饮料。
　　岚打破沉默，跟我讲她毕业以后经历的事情，以及她出柜的过程。
　　我认真听着，恍然觉得，她比从前自信积极了许多。
　　嘴角不由扬起一抹微笑。
　　“我现在打算找工作，小萌你有什么经验或者推荐的么？”
　　我记起店长上次提到人手可能安排不过来，又考虑自己也许以后需要减少在琴行工作的时间，便答应帮她介绍。
　　“小萌，太棒了！谢谢你。”
　　她情不自禁弯过桌子抱上我。
　　我一惊，饮料差点弄洒。
　　她意识到这样可能有点太夸张，不好意思地缩回位置，面色绯红，如同娇羞的情窦初开的少女。
　　我也囧得挠挠头发，拨弄几下杯中的吸管。
　　“跟我讲讲你和她吧，好吗？”
　　面对她突然冒出的这句，我愣了一下，随后释然一笑。
　　“我们啊，是在我来土澳的第一天见面的，之前因为租房而联系上，没想到能有之后这么多的故事……”
　　她始终微笑着听我说完这大半年的经历，有时还会问一些细节，不忘揶揄我开点玩笑，当听到我还未拿下或是被拿下时，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哎，小萌你果然还是一点未变。”
　　和岚聊得很愉快，恍然间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
　　“小萌，时间不早了，收拾一下回家吧。要不佳怡该担心了。”
　　我情绪收拾得差不多了，去用凉水在眼皮上拍一下，然后才同岚一道起身回去。
　　可回到家，却发现黑灯瞎火，佳怡还未归家，我在冰箱上找到了她给我留的便条，上面还有她得意的简笔画。
　　刚刚在甜品店吃了些，所以也就不想做晚饭了。岚直接回了房间，而我关了客厅的灯，坐在阳台上发呆。
　　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一件和谁都不能说的事情是无比憋屈的。不能去问妈妈，害怕她伤心受刺激；不能和佳怡或是身边的朋友提起，因为还未得到证实；更不能直接找Jason求证，因为自己心里别扭得很。
　　可偏偏又不能安安静静把它烂在心底。哎，只能自嘲：“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