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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0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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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商二人最终决定亲自抚养秦浩,梁辛便将他留在了房中亲自照料,一为院中人员复杂,无一可信,二为……
防狼。
自那次诡异谈话后,她那双眼跟探照灯似的防着秦家大爷,总觉着这厮故作正经的面具下藏着祸心。
所幸他够忙,家里几桩婚事的各个流程皆要他拍板,能回东苑时她已熟睡。
虽然梁辛防范姿态十足,但全是无用功。
秦商一句男女有别,拒绝秦浩与她同床,便将他安置在女儿先前的小床中,远远地推至了墙角。
每每入夜,她总莫名“滚入”他怀中。
某次梦醒迷糊之际,望了望小床中孤零零的孩子,突然惊觉某人的套路。
秦浩不能睡在他们中间是与她男女有别,但猴子与她爹难道没别?
区别大概就在于亲生与否。
这天,秦商比往日更早起,开门时惊醒了梦中的梁辛,她下意识地先望向墙角,这才轻声问道:“又有什么事要你摸黑去办?为这婚事你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新郎官呢。”
没见过这么积极为弟弟娶妻的。
门外一点光亮未透,怕是家中管水的厨娘都没起,他这么早出去也办不了什么事吧。
“不是家中琐事。”
秦商见吵醒了她,便索性返至床前,俯首轻声解释:“江州有批货物运上京,被扣在了邻城码头,我此去怕是一两日回不来,你带着浩儿乖乖待在东苑,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许出去。可记住了?”
秦家遭此大劫,父亲身体欠安,叔父们在京更无人脉,再长一辈的更不用说。以前京中生意有老二老三打理帮衬,周旋商圈,如今自是全然落他一人肩上了。
老四志不在此,小五不过是个年幼读书郎,他是真忙得脱不开身。
秦商凝视跟前睡眼惺忪的女子,想着还托付在罗旭那儿的闺女,心中不禁一阵怅然。还不知要忙到几时……
“待忙过这阵,就带你们离京,睡吧。”
温热的掌心贴上她那微凉的脸颊,他终是藏不住那丝因歉疚而起的柔情。
比起令李正转告,他更愿亲自道别。
“是突然发生的事?昨晚怎没听你说?既然要在外留宿,行李都收拾了吗?”梁辛这会儿还没完全清醒,故未因他这刻的亲近而觉尴尬,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家里下人换了个透彻,早没了专门伺候秦大爷的丫鬟们,她才会想到没人收拾行李。
“李勇方才来报的,他已先一步去外书房收拾了,我们常年在外行走无甚讲究,不过带一两套衣物。”秦商边说边拽起锦被,将她包得严实只露个脑袋,“你聪慧良善,又是个细心的,长嫂如母,若小五赖在你这儿,好生劝说安抚。”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幼崇敬自己的幼弟,在她面前有种难以言语的乖顺。
这孩子在紧要关头闹脾气,难保不会临阵逃婚。
“不用给我戴高帽,比起你们,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不过我一直是个优秀员工,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尽管吩咐,我会努力办事,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她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斤两。
若不是这个家没有他可信任之人,哪用得着对她托付重任。
梁辛伸出一只手来撩开遮挡视线的长发,坐了一会儿已完全清醒。
与他们这些古人相比,她受的多年教育并不占多大优势,反而在生活适应能力与人际关系的处理上显得弱势。
毕竟是根深蒂固的思维,很难改变。
“什么父母?又说胡话,我是你男人。”
秦商被她这这么一闹,临走前的一丝愁绪也消散了,替她理了理睡乱的一头青丝,“我前脚刚出家门,小五必定有所行动,我在他身边放的人会引他来东苑寻你,能劝最好,劝不动也无碍,左右他出不了这宅子的前后门。”
与那批货物相比,幼弟的任性是轻的那头。
“你关他做什么?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上回已吃够苦头,哪敢再离家出走?”梁辛不以为意,随性往后一趟又合上眼皮,“小五的思想工作交给我,你赶紧去处理生意吧。”
不过是不想娶妻,她能理解。
“你比他长得了多少?”
秦商只觉她好笑,虽为长嫂,也只这点年纪,却常摆出一副长者之姿。
但她身上又散发着令人格外心安的特质。
“小五下聘的日子不远,你若得闲也看看有无缺失与不妥之处。”他记得前两日她瞧见聘礼单时那发亮的双眸。
近来他细想,身边这女子与别院初见时已大不相同,像是被秦府困得没了生气。
也只财与子能撼动她的沉寂。
“我哪懂你们这些风俗规矩,爱莫能助。”梁辛嘀咕着翻了个身,幽幽双目漾着无尽的脆弱与无助。
人非草木,他的用心她能感觉,但她从未在这个家里找到一丝归属感,也无法消除内心那种格格不入的排斥。
她怕离开孩子太久,连最初留下来努力适应的心理支柱也要倒塌了。
“不想懂就不必懂,等我回来。”
秦商不再多言,起身步出房门。若非察觉她的异常,他不会挑衅她的底线步步紧逼。
这紧要关头,他更该留在前院处理事务。
望着那身影隐入门缝中的黑暗直至消失,梁辛思绪万千。
他们从全然陌生到习惯共枕,原本该是跨度过大,难以接受……然而彼此的适应阶段却如此短暂。
不只是习惯,她竟还有点不舍。
怕没了这男人在旁,她更缺安全感。
“娘亲……”
角落里传来一声含糊梦语。
梁辛下意识地望向那张小床,只觉胸口闷得难受,说不出是痛是悔。她的小猴子不像浩儿这般乖巧,即便是梦里想她娘,也该会是声嘶力竭哭得小毛抓心挠肝再心疼落泪。
而此刻,无声叹息后她还能将浩儿揽入怀中安抚,可小猴子……
迫切地想抱着那奶香的孩子,日夜不离她的视线,什么规矩原则全都可以废弃。
牵肠挂肚的滋味,太难熬。
“姨娘。”
小床里坐起身的秦浩满眼疑惑,见平日总笑颜以对的人满面泪痕,轻轻喊了一声,音量弱如蚊蝇,透着缕缕忐忑与担忧。
他是常听母亲哭诉的,却知姨娘的哀伤与母亲是不同的。
许是感知到了什么,梁辛回过神来,抬手迅速擦了擦脸,下床边走边说:“是关门声吵到了吗?外头黑得很,继续睡吧,天亮了再叫你起来晨读。”
这几天正努力纠正这孩子的“早起”习惯,可不能半途而废。
她不懂他们这套“闻鸡起舞”论,只认定豆丁般的孩子最需睡眠,刚上幼儿园的年纪,做什么非得天黑就起来早读?
就着昏黄的灯光,盯着那印刷质量都没法与盗版书籍相比的东西,委实坏眼睛。
“父亲不让我睡这床……”
见自己被抱到大床,秦浩搂紧梁辛的脖子不敢松手。
大眼骨碌一转,四周不见全年板着脸的父亲,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出门了,这两天回不来,我正害怕要一个人睡呢,浩儿愿不愿意陪我?”梁辛对孩子的小心思故作不见,只装出一副柔弱样。
她从没见过这么畏惧父亲的孩子。
尤其有那“恃宠而骄”敢挠她爹脸的小猴子做对比,秦浩这小心翼翼地想亲近又胆怯不安的样子太令人心疼。
虽然秦商每次回京都不忘带些物件给他或玩或学,但也从未把他当儿子。
“原来姨娘方才是害怕才哭的吗?”
秦浩双眼一亮,似是恍然大悟,主动挣扎着跳到床上将里侧的被子掀开,“姨娘不怕,姨娘睡里面,打雷时奶娘都是睡在外侧守着我的,父亲回来前我都守着姨娘。”
能被需要,让这个敏感脆弱的孩子多了几分踏实与满足。
“是吗?浩儿说话可要算话哦……”
梁辛看他嫩白的小脸散发着难以掩盖的兴奋与羞涩,不禁一阵心酸,拥住了他单薄的小身子,低叹道:“幸好有浩儿在啊。”
她对女儿的期望从不是懂事早慧,哪怕有些小小的娇纵任性,只要不越底线,自当以健康快乐成长为重。
可秦家这个人人口中的尊贵小少爷,谁人能看透他正处于爹不疼娘不爱的幼年期?
“可父亲若知道了……”
秦浩虽高兴自己又进一步亲近了一直想亲近的人,能同妹妹一样腻在这个温柔体贴的“娘亲”怀里,但父亲在他脑中的多年刻板印象又跳出来阻拦。
他注意过,这几日连姨娘抱他都会使父亲不悦皱眉……
“你爹若知道你小小年纪就替他担负起守护我的职责,定然要夸赞你的。”梁辛钻进被窝,把孩子往外头一塞,故作困意十足地劝道:“快睡吧,一会儿你五叔铁定要来抢食,睡足了才有力气抢得过他。”
得先搞定这个小的,稍后还有一个青春期的大麻烦等着她处理。
“五叔真这么馋我的吃食?我还小,不用吃太多,晨食也可以分一半给五叔的。”小人儿思绪一转,一本正经地点头自问自答。
母亲常说父亲最疼五叔,他这个儿子是比不过的,且家中谁人都将五叔当宝,他还是多让着些五叔吧。
似乎只有姨娘会背着五叔让他吃“独食”,只知道宠着妹妹一个人……如今也疼他,不若其他人看重五叔。
见梁辛只勾了勾唇没有再说之意,他这才歇了再言之心,轻轻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若姨娘也是他的娘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