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姐妹 ...
-
“呼——呼——”
阴暗的地牢里渗透着腐烂的湿气，幽冥深处，隐隐传来女子虚弱的喘气声。四周十分昏暗，石壁周围贴满了各式各样诡异的符咒，幽蓝的火焰照着女子苍白的双颊，胸口艰难的起伏。
看起来只有13岁的妙龄少女眼窝深陷，浑身上下瘦成了皮包骨，纤细的手臂虚弱无力的挣扎，沉重的铁链闷闷的响了一声，带来一阵的血腥味。
深幽的石道穆然徘徊着脚步声，传来些许人的话语。
“教主，她在这。”甜腻却又冷漠的女声开口：“弟子按百媚教教规，封印了她的修为。但是三天内，她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挣扎也是力不从心的。”
“没吃东西？”站在弟子身后的少女歪了歪头，嘴角下的痣给她带来些不予言说的魅惑的气息，一双明眸敛着水光，一道倩影风华绝代。她伸出手，囚禁着少女的锁链应时而解，少女霎时差点瘫软在地。
修长白嫩的玉指抚上少女苍白的脸颊，对方气若悬丝，却嫌恶的看了她一眼，倔强的转回头去。
“阿姐，你为何不吃？”她不解的用指甲勾勒着对方不再秀美的脸庞：“封住了修为，因也同凡人一般需要进食，阿姐，你不是很累了吗？”
少女听到她的话，神情瞬间狰狞了起来，干裂的唇瓣扯出讽刺的弧度：“呸！易相逢别给我假好心了！当初我把你推下崖时怎么没把你这祸害摔死！怎么？看我这狼狈样很畅快是吗！快滚！你***！”
易莫离歇息底里的挣扎，运转体内的魔气，突然石壁上的黄纸剧烈的泛光，强大的魔气瞬间压制住易莫离的灵力。
易莫离痛呼一声，撑住发软的双腿，咬牙死死的瞪着易相逢。
“易莫离！”身后的弟子上前斥责：“你早已不是百媚教教主，休得对教主无礼！”
“哈？教主？管他什么教主，我易莫离何曾惧过！用得着你这只狗在我眼前乱转？”易莫离吐出口血沫，厌恶的看着她：“恶心。”
“你！”
易相逢一抬手，刚刚还愤愤不平的小弟子忽然被一阵强大的魔气抽打，狠狠的撞在石壁上，满嘴的血腥气。
“教……主？“女魔修不可置信的捂着胸口瞪大眼睛。
”吾姐就是吾姐，除了吾没人可以说她。“易相逢目不斜视，连看都没看被自己所伤的弟子，挥挥手：”你走吧，记得待会叫人下山把你们大师兄给带回来。“
女魔修不甘心的咬咬牙，在易相逢绝对的实力下，不情不愿的开口：”是，弟子会将东方大师兄带回。“说完，心有余悸的瞟了眼满目冷淡的易相逢，咽下喉头的一股鲜血，只有开魔七阶修为的她，跟已经完全可以把元婴期的易莫离吊着打的易相逢比起来，简直是虾米与鲨鱼的区别。
惹怒了易相逢，对她没有好处。
女弟子走后，易相逢缓缓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块油纸包，递在易莫离面前：”阿姐，你要吃吗？“
”你还想怎么样！“易莫离有一瞬间没易相逢的魔气怔住，眼神里划过一丝愤懑，即使处于劣势，还仰着脖子看着自己几十年未见的，妹妹……
”我不会杀你。“易相逢摸了摸易莫离的头发：”徒儿说过，吾不可以随便杀人，吾自然不会杀你。“
”哦？没想到啊……堂堂……咳……一界教主，居然还会听个毛头小子的话！“易莫离不屑的躲过易相逢的手：”丢人。“
不是这样的……
易莫离阴沉的垂下脑袋，屈辱的泪水不停的眼眶里折磨着眼球。
明明只要你死了！只要你死了的话！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才对！
“从小到大你天资就比我好，父亲每次只会夸奖你……”
“明明我才是长姐，我才是下一任的教主！怎么会被妹妹比下！”
“易相逢我告诉你，这辈子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怎么只把你推下山崖……而不是直接让你咽了气！”易莫离癫狂的控诉，空洞浑浊的双眼却模糊了视野。
“啪！”
易莫离的脸瞬间红肿了一片歪到一边，泪眼有些朦胧，等反应过来后她又气急了起来破口大骂：“易相逢！你凭什么！凭什么！”
“吾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易相逢的声音在易莫离的耳里听起来带着些颤音：“但吾就觉得要打你一下。”
易莫离错愕的抬头。
易相逢……哭了？
她居然哭了？
“多大的笑话！易相逢，话不早就说开了，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兔死狐悲！”易莫离嘲讽的蔑视她一眼，即使力量上处于下风，可却让她硬生生的做出她才是胜者的神态：“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没了修为、没了地位，甚至一生都要锁在这个破地牢里！你满意了！”
“吾没有做错，你把吾推下坠魔崖几十载，吾自然要将你入牢几十年，事物终有轮回，凡事皆有定数，阿姐，这是你告诉吾的。”易相逢淡然着脸，看不出什么喜怒，却心寒的让易莫离惧怕。
“魔界，百媚教的规矩就是如此，本尊比你强，自然是有主动权。凡是阿姐，你心有怨气，本尊何时做过对不起阿姐的事？天资？修为？那本就是自在人为，你有何不甘。”易相逢将送来的水和食物往易莫离眼前推了推：“阿姐不念及往日情分，那本尊也不会因此手软，但是阿姐不用死。本尊死里逃生，却因祸得福，遇到了即使在坠魔崖外也不会遇到的师傅和徒儿。本尊不怨你，自然，阿姐也没有死的道理。”
易相逢眼里有未掉的水光，但她的眼神却与几十年前的小女孩大不相同。易莫离霎时怔住，双腿一软，崩溃的跌倒在地，空洞的眸光里泪水涟涟不断：“易相逢……易相逢，你就连死的权利也不给我吗……”
易相逢用指尖拂去易莫离脸上的泪珠，不顾逐渐崩塌内心的那人。挥挥手打开地牢的大门，转身离去时留下一句话：“阿姐，不管阿姐信不信，吾在七岁之时，从未把你当做异心人来看待。”
“你是吾的阿姐，吾也没有资格让你送死。”
哈？姐姐？易莫离不禁大笑：“少自作聪明了！易相逢，我还以为你修为涨了，脑子怎么也不长长？你以为天下有谁会真心待你这个快要突破大乘期的魔修？那个不知道从那里拣来的便宜徒弟吗？”
“整个天下有谁会信你！那些愚蠢的道士和魔修，只会怕你、惧你、恨你、怨你，到头来大乘期如何，成魔神又如何，你的背后永远都空无一人！永远！”
地牢的大门重新合起，就连一开始易相逢给她打开的铁环也被再次扣上。易莫离瘫倒在潮湿的地面，颓废闭上双眼。
水渍一点一点的打湿眼角，不动声色。
————————————————————
“阿姐，这是什么？”四、五岁的小姑娘穿着魔装，大眼睛眨巴眨巴，渴望的看着另一位年长的少女手里刚出锅的点心。
“芝麻饼啊，给你的。吃了就给我安静点啊，省的不要每天都嚷着要出门，又要连累我被阿爹骂。”少女硬把手里一大包吃的、小物件全塞在了小姑娘的怀里。
“都是给吾的吗！”小姑娘眼睛闪亮闪亮的，嘴角差点流出口水。
“给你的给你的。”少女像是嫌麻烦一样的摆摆手，却一只眼偷瞄着小女孩欣喜的神色，心里偷偷送了口气。
“可是……”小女孩点点嘴唇：“阿爹不是不准我们下山吗？阿姐你下山被发现的话，阿爹他……”
少女想起自己的爹爹，浑身打了个激灵，随后就恼羞成怒的红了脸：“要你管，你到底吃不吃！”
小姑娘立即如捣药般狠狠的点了几个头。
“吾最喜欢阿姐啦！吾要和阿姐一起吃芝麻饼！”
“切，芝麻饼只有小孩才会吃……喂喂别扑过来啊！”
————————————————
呵，这些软弱的回忆。如今瘦骨嶙峋满脸憔悴的易莫离用力的握紧双拳，口内尽是苦涩。
我还以为我早就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7、姐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