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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小心秋后拉清单 ...

  •   第二天,鹅毛般的大雪一片片落下,不一会儿,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张心心看到这白茫茫一片,简直要捶胸顿足了:这个冬天,可真是绵绵无绝期啊,老是赖着不走,春天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雪仍然纷纷扬扬地下着,张心心经过一整夜的休整,已经活蹦乱跳,她不想被人打扰,趁着小莲没注意,穿上如花的棉袄就跑了出来。看到自己在雪地上留下的一串脚印,忽然想起一句歌词:雪中行,雪中行,雪中我独行。
      可惜我不是雪山飞狐,地洞里的老鼠还差不多。张心心自嘲。
      正自顾走着,忽然听到踏雪的声音,身后一人赶了上来,与她并肩同行。薄雪侧头一看,原来是小宝。他紧闭嘴唇,面容肃穆。
      不知为什么,张心心有些心虚,反常地没有开口。
      小宝也不说话,只是随她在雪地里走着。
      雪仍然在下,整个世界安静地只剩下两个人踏雪的声音,仿佛这茫茫的天地间只剩下这个两个孤独的背影。
      小宝的话在耳畔响起:“她们什么都不告诉我,现在连你也是,平时叽叽喳喳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现在就变成了个锯了嘴的葫芦。”听到小宝的话,张心心感觉得刺骨的寒冷,身子僵硬,动弹不得。
      她就知道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原来这位爷在这里等着她呢。
      可是她能对着未来的万岁爷说什么?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自己还泥菩萨过江呢,怎么好意思拿这点子破事去添乱呢?
      她挠挠头皮,长舒一口气,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真是这么想的,并非故弄玄虚,虽然当时真的是很生气,但她是属老鼠的,放下爪子就忘。张心心最大的优点就是人怂心宽,别说淋的是水,就是喷的是大粪,她不也得受着吗。
      她并不想上演儿童版的王子复仇记,生存还是毁灭,对她而言,从来都不是一个问题。
      小宝打断她的话:“是,没有饭吃饿着肚子,大冬天的在冰水里洗衣服,被人用脏水浇成落汤鸡,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反正只要我看不见,你们就可以安心将这歌舞升平演下去,是不是?”小宝说到最后几乎是咆哮,身后松树上的雪簌簌地飘下,落了两人一头一脸。
      世界在她面前呈现出朦胧的美感,她拍拍身上的雪,使劲跺跺脚,将脸上的雪胡乱抹去,继续嬉皮笑脸:“其实吧,我心里清楚着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两个小蹄子啊,别看现在闹得欢,小心秋后拉清单。”她拍拍自己的胸膛,大喊一声,“让暴风雪来的更猛烈些吧。”
      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狂风卷着雪球呼啸而来,在她头顶璀璨盛放。
      世界一片安静。

      成功将小宝气走,回去的路上,只觉寒风阵阵,侵肌透骨,她忍不住打个寒噤。回到屋里,觉得身上不舒服,赶紧喝了热水钻进被窝,夜间虽有些汗,却没有见效,竟然发起烧来,头疼鼻塞,眼睛也睁不大开,难受地紧,对小宝一肚子的怨气没处发泄。
      第二天,如花听说她病了,屁颠颠地跑过来看热闹,还不忘落井下石:“病的跟蓬头鬼一样,没想到这么不中用。说得就是你,瞪什么瞪你,有本事起来打我呀?”
      张心心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脸面烧得飞红,摆摆手说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都这样儿了,你少埋汰我两句能掉二两肉啊?”
      如花猛地拍一下她的头,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来瞧瞧你都是看的起你,是你的造化,造化知道不?”如花一向心狠手狠,这一巴掌打下去,疼得张心心一哆嗦,觉得自己即使死里逃生,这条小命将来也得折在如花手里。
      奈何形式比人强,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两人正囧囧有神地对峙着,小宝走了进来。如花连忙站起来同他打招呼,朝张心心的方向努努嘴,一脸的嫌弃:“这儿正病着呢,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张心心在心里不断地催眠自己:“这是幻觉,这是幻觉。”
      偏偏如花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是客观存在,而不是张心心的主观想象:“看着跟个甜瓜似的,挺诱人,这倒好,还没等熟了,先面了。”
      面了,面了,张心心在心里呐喊:那位神仙快显灵,赶紧收了这个妖孽吧。
      不过小宝倒是正常了,只要有第三者在场,小宝都表现的跟教科书的范本似的,标准的温良恭谦让,五讲四美三热爱。
      果然不出所料,小宝走上前,仔细瞧瞧张心心,说道:“吃了药没有?”说完这句话,像想起什么似的,摇摇头,苦笑一声,“有药的话,也不会被赶到安乐堂来了。”
      张心心看他一脸关切地表情,不由得想起昨天他决绝而去的背影,心里不停地嘀咕:这也太精分了吧,你在男神和男神经之间自由切换,这难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真是天赋异禀,怪不得将来能成为一代明君,就这变脸的功夫,不是皇帝说出去谁信呢。

      小宝看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眼里闪过不易觉察地一丝焦虑,对拿着热毛巾过来的小莲说道:“怀公公前几天偷偷给我一点儿西洋药,你去我屋里拿过来吧,跟娘亲说一声,就是西洋贴头疼的膏药,只一点儿就够了。”还没等小莲答应,如花听了,跟点着尾巴的猫似的,连忙说道:“外面风冷得紧,还是我去吧。”一会儿工夫,果然拿了半节来。还没站住脚,又匆匆跑出去,口里说道:“我还是求求吴皇后,看看能不能找个大夫过来,再仔细瞧瞧,西洋药也是靠不住的。”
      这画风转变的太快,张心心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
      她刚想叫小莲帮忙贴上膏药,小宝摇摇头,上前两步,摸了摸她的脸颊,只觉烫手。张心心顿时感到一阵清凉,却感觉更加头重脚轻了,觉得今儿绝对是撞邪了,似的,这是做梦,做梦。
      她偷偷拧了自己一把,慌得捂住嘴:这梦也太真实了吧,怎么疼得这样还不醒啊?
      小宝不以为意,找了一块红缎子,剪了两块指甲大的圆式,将那药烤和了,用簪挺摊上。张心心看得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阻拦:“你,你做这些像什么,我,我自己来。”哎呀,人家可是如假包换的真龙天子,叫未来的皇帝亲自伺候自己,张心心真害怕自己福薄消受不起。
      小宝拿过膏药,小心地贴到她两边的太阳穴上,顿时闻到一股薄荷的清香,疼痛似乎减轻了些。
      张心心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面如冠玉,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一股天家的风范,和自己这样的泥腿子真是有天壤之别。她忽然有些自惭形秽,自己和人家站在一起,可以生动地诠释什么叫做恐龙和王子,和小莲与如花的美女与野兽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前的小宝,脸上永远带着淡淡的微笑,叫人如沐春风。她真的想知道,自己到底何德何能,才能叫小宝由美貌小正太变身恐怖腹黑男啊?
      她还在那里神游太空,小宝已经转身出去了,小莲刮刮她的鼻子,拿过案头上的梳妆镜,对着张心心说道:“照照镜子看看,如今贴了这个,倒俏皮了。”
      张心心无语,夸奖一个长得不美的人,在她的上辈子用“可爱”来形容,在她的这辈子,用“俏皮”来代替。中国的语言,真是博大精深啊。
      张心心身体不舒服,一天都昏昏沉沉的,天刚擦黑,自己就胡乱睡下了。到了夜间,感觉口渴,想要喝茶,小莲忙起来,先洗洗手,倒了一钟温水,拿了大漱盂,给张心心漱口,然后才从桌子上取了茶碗,用温水过了,向暖壶中倒了半碗茶,递给张心心。张心心看她手脚伶俐,有条不紊,不由说了一句良心话:“没了你,真不知道该这么办。”
      一句话说得小莲不好意思,看着张心心神情憔悴,有气无力,整个人像个被人揉坏了的布娃娃,不由得鼻子一酸,轻声嗫喏道:“胡说,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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