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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菌阁芝楼杳霭中,霞开深见玉皇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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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取得着琉璃一盏的故事,约莫记得是在那一天是在吴少帝二年正月十六日,,虽是年关已过,但寻常巷陌间还依稀存着几番年的味道。街道大路间时时不断的仍有烟花爆竹的余音,顽皮的孩童着者新衣在嬉笑玩耍。
彼时我在街上闲逛,适逢着内宫正张贴皇榜,寻求招魂师一名。
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生生错过?宫禁森严,我在这吴都建安呆了半个多月,都没寻到机会进入吴宫。
故我便左推右挤,穿越凑热闹围观皇榜的人群之中,在众目睽睽的人群之下揭了皇榜。
刚接下皇榜,便有宫中内侍前来,领我去吴王宫。
只见我随着内侍的脚步,那朱漆色厚重的木门一道道的缓缓推开,我双手拢在袖中,一脸严肃恭谨的跟随着宫中内侍,进入了皇宫之中。
进了午门,脚下踩着的是声音清脆,棱角周全的临青砖,旁是墙系砖砌,扶以朱泥,上覆黄琉璃瓦的红门拦马墙,两树长的高度不可攀岩,仿若是只有高高盘旋在天空的鸟儿才可以进出自由。
若换作以前,这对我来说,是轻飘飘的事情,但现在,与凡人无异,因只.......
想到此情此景,我不禁启了一丝苦笑。
森严而狭长的石路倏忽间向左右展开,使之显得深邃悠远,虽我想停足漫步欣赏这威严壮丽的景色,但我仍是不敢耽搁,疾步随着内侍向右走去。
只叹这人间富贵花!
望着那目迷五色,气魄雄伟端庄,琉璃耀眼雀难呆的三十六宫,我的嘴角上扬三分,迫不及待地满心欢喜,竟没有一丝被这吴王宫的庄严所震慑,从而害怕担忧——琉璃盏,我来了!
只要我进了吴王宫,再找到琉璃盏,我便想方设法的出去,然后,便深入江湖之中,取得白龙佩,然后在....这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是我那时还未经世事,懵懂如孩童,不懂得‘理想是丰满的,而现实却是骨感的’之语,更不懂‘想事容易做事难’之言。
“快点,快点,贵人若要等急了怪罪了,你可担待不起。”是前面负责引路内侍阴阳怪气的呵斥声,只因我只是慢了没有跟上他的身形几步。
我愈发恭谨,头低着愈发低了,作着三分诚惶诚恐道:“谢谢公公提点。”一面说着,一面加快几步跟上。我的言语几乎于谄媚,听得我自己都恶心。
微微的抬起头,早已发现我早已经过了午门,进了内宫。
看见吴王宫里的上林苑一片春日的景象,野花发而幽香,佳木繁荫,令人神往。正所谓者,新春入旧年,就如同‘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中桃花始盛开’像般‘从北往南花正荫’一般,北地的正朔风猛烈刮着,一剪寒梅雪飘飘而南地山花烂漫,而此地江南盛景,便是阳光和煦,宛如春日。
左走右拐之后,映入我眼帘的便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大门中间有云龙阶梯,旁两侧有崇阶步道,殿门左右有八字形琉璃照壁。而主殿门前陈设威严挺立,上是及贵重的重檐歇山式,中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未央殿。
未央殿,太后之寝殿也。此刻,我便知道我要觐见的是谁——长主鲁班。此鲁班者非彼那木匠的鲁班,而是长主鲁育,先帝之大大女也,传闻亦对当今的圣上也有拥立之功,在当今君上之母——吴大帝的继后潘氏死后,便姐代母职,居在这未央殿之内,辅佐少帝朝政。
我,清楚的记着在我初来建安时,茶坊的那块‘莫谈国事’的木牌之下,人们对长主鲁班的谈资。
传闻,她曾是个厉害的角色,有仇必报,横眉竖立....
传闻,她曾毒杀其同母所出的妹妹...
在我看来,这便是不朝边际的谣言而已,毕竟有‘三人成虎’之语,评判一个人物事件,毕竟有耳听为虚之言,而自己所相信的必定要是眼见为实。
我在这未央殿旁旁侍立了片刻,顷刻间,我便听到内侍传道:“宣引魂师觐见。”那声音如海浪般此起彼伏地一波一波的渲染,正如同这内宫重说不尽地严肃一样。
皇家威仪,尽在于此!任你之前不管是什么浮萍,不以为意的心性,光听见这一句内侍召见的话,定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敛言庄重起来。
浩浩九重言,浩浩九道门,脚下是澄泥极细的金砖,博山炉里焚着名贵树木。使之形成一团团的白雾,散发着陶陶然的香气。
一匹千金的流霞缎之内,紫色日常服者微微眯着眼小憩,我知道,那便是长主鲁班。
虽不跟我想象的那般长主鲁班这荣耀至极的人物,的头上珠翠作响,穿戴间绫罗绸缎,而却是用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松松垮垮地挽成一个髻,穿戴间日常服色,却是掩不住的宝相端庄,更显得富贵逼人。
虽然那流霞缎微微遮了长主鲁班的容貌,但是我依旧是能看出来,长主虽以年老,不似韶华时的青春亮丽,但想起来保养的是极为妥当的,容貌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有着丝毫的色衰,竟如《楚辞大招》中说的那样通粉白黛黑,施芳泽只。长袂拂面,善留客只。
“见了贵人,怎么还不跪下?”我因是微微愣神呆住,又遭了斥责一番。
我这才跪下,虽是我勉强稳住身形拜跪如仪,可我俯身在地下却是颤声一字一句的说道:“民女拜见长主,愿长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这宫中,人命贱的很,若是主子不高兴了,你断头那是分分钟的事情。
长主鲁班并未有本分苛责,只是慈眉善目的需抬了一下手,示意我起来,而后抚掌奇道:“何以见得?”
那些市井之言如何对长主说得,我便口对不着心:“长主虽以深居内宫已久,但眉目不同于普通女子,仍有装不出来的英姿飒爽之气。”
年少时长主鲁班不爱红装爱武装是出了名的,曾仅凭一人之力射死一只老虎,故我这样说还算是有几分道理。
她笑意涟涟,赞道:“姑娘有咏絮之才,禀兰心惠质。”
我听后,赶忙自谦道:“民女妄自猜断,不过是凑巧蒙对了而已。”
我本意这就是走个过场,点到为止了,却没想到,长主鲁班忽然看着我问道:“姑娘的引魂之术可师从何方?”
我立马就楞了,为了得到那琉璃一盏进入内宫太过于心急,却忘了编关于自己本职工作的谎话了。
面上一脸平静却胸中心跳不止,潮潮腻腻的冷汗在我手上紧张的不禁泛了起来。
幸亏我反应极快,机敏的说道:“仆从生于山野,亦是长于山野,而仆的师傅终归是一个闲散道人,没有什么名号,在长主您面前算不得什么。”
长主鲁班似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谦辞道:“到底是本主孤陋寡闻,竟不知有你师傅这一号人存在。”
她一面略微抬臂示意近侍把她面前流霞缎撤下,一面朱唇轻启紧接道:“抬起头来可让我看看?”
本是略微恳求的话语,但她声音中的威仪赫赫却让人不敢不从。
一匹千金的流霞缎缓缓撤下,而我这才缓缓抬起头。我的容貌,说不上赏心悦目地令女子们嫉妒,也亦是说不上丑陋的令人憎厌。
本是极平常的容貌,可阶上的长主却如遭雷击,脑中‘嗡’地一下,脸上猝然间失了三分血色,显得本就肌如凝脂的脸部显得愈发的白皙。一面抖唇大呼道:“阿育,阿育....”,而另一面直直的站了起来,附在膝上保暖的毯子已随之掉落。
长主鲁班惊慌失措地大呼,止于她的近身女婢对耳语了几句,她愣了几番后直直的摔在榻上,才从花容失色后勉强恢复了几丝平静。只见她的‘诶’一声叹后她勉力陪着笑道:“疑似故人归,终归是本主认错了,还请见谅。”
话音已落,可我没有接话,四周沉默的落针可闻。
后是长主,打破了沉默问我:“不知姑娘姓甚名谁?”
我呵气如兰,一字一句地答道:“长主便就叫我女旁册字—姗便好了。”
“姗者,有‘姗姗来迟,后来有福’之意。可阿育可没有那样的好福气”长主鲁班似是自言自语那般痴语说着。
她的眼神充满希翼着瞟了我一眼,。后来便充满了掩不住的落寞。
我,终究是不是那位叫‘阿育’的人。
我沉默着,虽不知道这位叫‘阿育’的人是谁,但我清楚,那肯定在长主这一生中地位极重的一人。
“昨日梦魇,没得到安眠,今日本主困乏,那招魂之事明日在行吧。”她略略自持身份说道,紧接着她那一手带着鎏金祥云纹的护甲套把微风吹得三分乱的发梢别在耳后。
我默默的看着,一句诗词不禁映入道我的脑海当中——‘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那护甲套便如那二月柳叶,银霜剪般又长有尖生生的好像能在白净的脸上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痕,能给人毁了容。
我紧接着徐徐建议道:“鬼者,怨气所聚也。长主可以叫人在夜间以空弦弹拨所驱之后,自然不会再作梦魇。”
本是极好的建议,我以为长主会欣然采纳,可长主却长吁短叹地一声给否决:“不是没人向本主提过,可本主不愿,说是若是用空弦弹拨所驱之那鬼魂便是不回来了。”
我听得奇怪,可有不敢接着往下问,这宫闱之事,阴暗的很。
只得平复着稳着口中语调道:“仆,告退了。”
走到未央宫门外,我的眼神死盯这宫殿上屋顶上的廊翘,曲折环绕的回廊下,夏风徐徐吹散我的发丝,清爽怡人。宫殿后面的上林苑花团锦簇,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和上百年的能当古物的树木,交相辉映,阴森凉人。
又回想起那长主叫的‘阿育’一声....
阿育,到底他或她是长主的何人?为何叫长主既害怕之又留恋之?她们之间又有怎样的过往?、
我,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