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云意谁知》枝匝

29、小心思

　　回道宫里没多久，‘病愈’的莞美人便获得了盛宠，先是晋封为贵人，然后是小仪、嫔、婉仪独的八日恩宠使后宫妒嫉不已。
　　旁人顾忌甄氏有皇宠旁身不敢面其锋芒，便冲着与她交好的陶氏沈氏去，就在甄氏晋封容华那日，惠嫔沈眉庄掉进千鲤池险些丧命。
　　这日一大早，从凤仪宫回来的曹琴默便把昨夜发生的事绘声绘色的讲给云漪听，言及甄氏之语不免有些担忧“莞容华说娘娘喜欢锦鲤，又常来宓秀宫旁的千鲤池赏鱼，定然是熟悉千鲤池的大大小小，其中有何差误定是知晓得，惠嫔落水十分蹊跷，必是人为，请皇上彻查咱们玉照宫还有宓秀宫里的内监宫女是否有不妥。”
　　“华熹夫人怎么说？”云漪膝上盖着金花云锦薄被，安之若泰。
　　“华熹夫人说惠嫔大晚上不睡觉跑到离畅安宫那么远的地方喂鱼指不定是因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踟蹰，把莞容华堵了回去。”曹琴默眉头不解道“可是莞容华却对皇上哭诉惠嫔落水凄惨，险些把皇上的心哭软了。”
　　“是吗。”云漪挑了挑眉头“然后呢？”
　　“然后欣贵嫔说即便惠嫔落水凄惨，可也不能解释惠嫔不顾宫中宵禁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千鲤池的缘由。皇上便下旨让内监查探千鲤池有无痕迹，结果发现是因为桥上栏杆年久失修，内里腐朽所至——华熹夫人言道若不是皇上派人探查，宓秀玉照两宫就要因莞容华一张巧嘴背负谋害宫嫔的罪名，半分脸面也不留，将人狠狠挖苦了一顿，又说起她初入宫时犯的错还没叫教养嬷嬷重新教过，所罚抄写的宫规也没交上，未必不是心中有怨，不服两宫惩戒所致——皇上，皇上只罚了她抄写宫规，降为婉仪，就连禁足都没有。”语毕，曹琴默急切不已“这甄氏如此厉害，短短几日便得了皇上恩宠爱重，使皇上偏心于她，长此以往宫里岂不是没了咱们的地方？仰仗她的鼻息过活！”
　　“眼皮子这么浅可不行。”云漪笑了笑“不是还有陶氏呢。”
　　“她？空有一副美人壳子，内里并无多少成算，那里会是甄氏的对手！？”曹琴默不解“更何况陶氏的小计谋放在宫里也就骗骗初入宫不知事的小孩子罢了。”
　　“那又如何？甄氏得宠，陶氏能甘心？要知道在她出来以前陶氏才是新人里最的宠的那个。”云漪接过绿萍端来的红枣补血茶，抿了一口“看着往日受自己接济，不如自己的人踩在自己头上，你说惠嫔怎么想？且不论落水一事，单凭甄氏质疑两宫高位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娘娘是说——”曹琴默眼睛一亮。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流言了，若是甄氏品行不佳，即便皇上再怎么宠爱，也越不过那道坎儿。”
　　曹琴默做事小心谨慎，从不落把柄，又有嘴碎的嫔妃在旁边煽风点火，谁能查的出流言从那里出来的？
　　甄氏品行不佳，即便日后巧言如簧翻过这遭，却也成了墙上的蚊子血，日后皇帝想起，必定如鲠在喉。
　　宫里就是这样，皇帝即便宠爱那个嫔妃只要不过分那人也就是几句酸言酸语，脾性不好的顶回去，沉的住气的反而会被高看一眼，皆无伤大雅——可若是有人独占鳌头还爱生事，必会被当成他人眼中钉肉中刺！
　　陶曼柔是最先打破宫中平衡的人，而后又有甄嬛将陶氏比下去，相比之下，后宫的嫔妃们会更恨后者。
　　只要鱼饵用的好，再狡猾的鱼儿也会上钩。
　　五月初九，云漪小日子过去，绿头牌重新挂了上去，这也意味着她得和惹起事端的那个打个照面，互探虚实。
　　凤仪宫里，因今日是逢十的日子，以是宫里的主位和皇上宠爱的嫔妃都在，云漪来的晚了些，冲皇后告罪后落座华熹夫人下首。
　　“妹妹一向准时，今日怎么来晚了？”悫妃迫不及待的彰显存在感“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劳姐姐挂念，妹妹无碍。”云漪笑了笑。
　　“可是予泽闹你？”皇后笑道“这孩子最是活泼好动的。”
　　“倒不是予泽闹我，今早温仪帝姬有些不适，等太医看过臣妾才放心，故而来晚了。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温仪可好？”皇后关切道
　　“并无大碍，只因早起有些受凉，咳嗽起来。太医说喂些蜂蜜水或川贝梨汁润喉护养谢时日便可痊愈。”云漪笑道“臣妾便让曹容华在帝姬身边守着，给替她告声假，还望娘娘莫怪。”
　　“你做的很好，本宫那里会怪罪你们。”皇后体贴亲切“本宫这里有新贡上来的玫瑰香露，你给帝姬带上。”
　　“臣妾替温仪谢过娘娘赏赐。”
　　“快起来吧，本宫是她的母后，她身体不适本宫自然难过。等温仪大好了，待她过来本宫这里玩。”
　　“是。”
　　不管是表面也好内里也好，反正现在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氛围，往日爱说几句酸话的如今也老实的在一旁坐着不插嘴，直到玄凌带着莞婉仪进了凤仪宫。
　　“皇后在和各位说什么？让朕也听听。”玄凌挽着莞婉仪的手，神色自若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皇上万安。”众妃嫔一起行礼，皇后道“正说着皇子皇女们呢，内务府新晋了一批锦缎，臣妾看着不错，想着再给孩子们添些新衣裳。”
　　“皇后挑选的自然不错。”玄凌挨个儿问过有皇子皇女的嫔妃，到了曹容华所生养的温仪时听闻温仪病了，便说要去看看她，云漪只是在一旁笑而不语，似乎没有看见试图跟去的莞婉仪。
　　跟去就跟去，反正树敌不少也不差这一个。
　　出了凤仪宫大门，李修容冲刚刚痊愈的沈眉庄冷笑“你这姐妹还真是聪明，诬赖华熹夫人和丽妃娘娘的是她，得罪人的却是你，难怪被人家踩在脚底下。”
　　“方才丽妃娘娘在时怎么也不解释一句？”欣贵嫔叹了口气“还真是——啧啧。”
　　“妹妹们就少说两句吧，惠嫔才刚痊愈，身体还弱。”冯淑媛帮忙解围，道“这个时辰，还是早些回宫把，日头升起来可就不好了。”
　　“冯姐姐心软，妹妹们就不说了，我那儿得了些好茶，姐姐明日可有空？”欣贵嫔冷哼一声，复又笑盈盈的向冯淑媛邀约。
　　“好啊，明儿我去找你。”冯淑媛笑了笑“明儿我带着芙蓉酥饼过去。”
　　嫔妃们独自散去，惠嫔跟着冯淑媛回了畅安宫，两人坐在一处，冯淑媛看着她意志消沉，忍不住劝道“说句公道话，这事儿你确实做的不妥，丽妃不是个小气的人，解释一句，大家日后也好相处，你什么也不说，宫里其他人该怎么看你？”
　　“冯姐姐，嫔妾，嫔妾，嫔妾原也想对华熹夫人和丽妃娘娘解释的，可嬛儿说，若嫔妾先低头，岂不是承认了自己不守宫规，宵禁后闲逛，会牵连家族姐妹声誉——”
　　“可你确实是在宵禁前没有回来呀。”冯淑媛皱起眉头“这本就是事实，你说一句心情不好或赏鱼忘了时间都能糊弄过去，一句话不解释岂不是将此事坐定？再想翻身可就难了！”幽幽一叹“枉我带你过去，你且回去自己好好想想——说句不好听的话入了宫，谁不是来给娘家光耀门楣的。”
　　不枉云漪多番拉拢冯淑媛，陶氏和甄氏未起之前冯淑媛每月还能见着玄凌一两日，如今二人一出她已有四月未见圣颜——或许往日那一两日不算什么，可如今一比较却是难以忍受，也难为冯淑媛性子温厚，忍到了现在才出手。
　　玉照宫内，曹容华出来迎接玄凌，莞婉仪只一欠身当做回礼，云漪使了眼色给曹容华，让她小心应对。
　　温仪帝姬吃了奶水刚刚睡下，玄凌心疼帝姬便亲自去了暖阁看她，见温仪睡态安然，脸颊红润方放下心来，莞婉仪笑道“温仪帝姬当真可爱。”
　　“还请莞婉仪小声点儿，温仪刚刚睡下。”曹容华落泪压音悄声说道“皇上恕罪，今早上温仪难受，哭的实在是痛煞嫔妾的心肝。”
　　云漪递了条帕子给曹容华，亦是悄声言语“还请皇上回正殿，小孩子睡时经不得声响，睡不够就醒必是要哭一场的。”
　　玄凌点点头，意识三人一同出去—— “丽妃娘娘心细如尘，对帝姬当真是体贴入微。”莞婉仪言笑晏晏，并不在意自己说话的声音，轻柔娇俏的说道“臣妾幼时也曾照看过幼妹，孩子睡着后轻易是不会醒——”
　　温仪十分不给面子的哭喊起来，曹容华急忙把温仪抱在怀里哄，云漪皱起眉头“皇上和莞妹妹还是先去正殿坐会吧，一个孩子有一个孩子的样子，本宫的四皇子睡觉是雷打不动，温仪却是有点动静便会醒的。”
　　莞婉仪十分尴尬，玄凌亦是眉头紧皱，温仪虽不是他最喜欢的，可却也是自己的骨肉，自然也是心疼。
　　当下，便不耐道“你先去外面等等吧。”
　　“四郎——”莞婉仪顿时红了眼角“莞莞——”
　　“去把温仪的铃铛拿来。”云漪出声吩咐“再调了皇后赏的玫瑰香露。”
　　一众人皆是心疼帝姬，莞婉仪这般作态到显得刻意了，玄凌眉头不展，道“把江太医唤来。”
　　云漪接过铃铛，吸引温仪的注意力，曹容华抬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相互明了——莞婉仪出了暖阁，独自坐在正堂里，小宫女无声无息的端了茶点来，是今春的雨前龙井，茶叶尖尖，可见是上佳之物。
　　“容华姐姐这里有好茶。”莞婉仪笑道，身边的宫女机灵的给那小宫女塞了一粒银豆。
　　“回婉仪的话，这茶是丽妃娘娘赏的，玉照宫里的小主们都分的一份呢。”那小宫女接过银豆，笑眯眯的说道。
　　“可是丽妃娘娘不爱喝茶？”莞婉仪心思一转问道。
　　“怎么会，娘娘说好茶放的时间久了也就陈了，所以拿出来分给小主们。”那小宫女回道“就好比每月的香料，丽妃娘娘不爱用香料，但内务府每月都贡，所以送来香料时娘娘都叫小主们挑一些自己喜欢的拿去用。”
　　“那丽妃娘娘喜欢什么你可知道？”莞婉仪又问道，当下将手腕上的镯子撸下来给了那小宫女“我与丽妃娘娘一见如故，想送些礼物给她，以表心意。”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小宫女接过手镯拿在手里玩弄，似乎十分喜爱“奴婢只是跟着姐姐负责茶水间，不常见到丽妃娘娘的。除了知道丽妃娘娘对花粉过敏，余下的就不知了。”
　　莞婉仪笑容微泄，道“去忙你的吧，我这里有浣碧呢。”
　　“奴婢告退。”那小宫女提着宫裙跑了出去，转回茶水间，红豆正等她。
　　“红豆姐姐好。”
　　红豆如今以是长乐殿里的的宫女，亲姐姐绿萍又得丽妃信任，她自然也比旁人得一眼高看，虽才十六，却是个做事老练的。
　　“瞧你乐的，可是得了什么好东西？”红豆虽生的平常，却胜在气质温和，很是招人喜欢。
　　“莞婉仪赏的东西。”拿出镯子给红豆看“样子看着不错，掂量着却是不足。”
　　“我看看。”红豆接过镯子，眼皮底下一转道“这是宫外的东西，许是莞婉仪从外面带进来的，你瞧，这儿还刻着乾元二年的字儿，是金花银楼出的。”
　　“怪不得，我听出宫姐姐们说，金花银楼的东西一向只图个精巧。”
　　“首饰么，不就是图个精巧时兴嘛。”红豆把手镯还给那小宫女“不过这莞婉仪也真是奇怪，戴这样的首饰不嫌老气么？”
　　“这话怎么说？”
　　“你看这镯子上的花样，是海棠缠枝的，可上面的宝石，叫做石榴石，若是三十岁的女子用自然是好的，莞婉仪才多大，怕是压不住这颜色。”红豆摇了摇头“你好好收着，留着出宫或孝敬你干娘都好。”
　　殿内，浣碧看着那宫女出了门，气愤道“白白折了一个金镯子，那可是夫人留给小主的念想。”
　　“一个镯子罢了，却也不算白白折了，至少知道了些丽妃的喜好。”莞婉仪端起茶抿了一口“也不知道她为何不爱用香料。”
　　“这有什么不妥的，咱们二小姐也不爱用香料的。”浣碧说道“小主，丽妃娘娘与咱们毫无瓜葛，您为何要——”
　　“丽妃貌美，皇上宠爱她，我自然要对她有所了解，才好对付。”莞婉仪笑了笑“不然我为何一定要没脸没皮的跟着皇上来玉照宫，吵醒帝姬？”
　　“可是——”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莞婉仪收敛了笑容“你去看看暖阁那儿怎么样，若帝姬还在哭你便回延禧宫找瑾汐拿些有安神效果的香包来，咱们也好了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