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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棋子 ...

  •   第六章 棋子

      清晨的阳光照耀进来,在房间里镀上一层耀眼的金光,氤氲着微暖的曦光。
      薷红将水滴掸在花上,水滴沾染在粉红色的花瓣上,娇艳欲滴,水珠凝结,最后,花瓣终于承载不了它的重量,顺着茎叶流进瓶口,似少女盈睫的泪痕,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芒。
      她伸手抚过上面的叶子,好似要将脉络记在心上……这时,门突然被打开,泠烟笑意盈盈地进来,看到薷红正在摆弄着花朵,稀罕道:“姐姐这桃花开得真是鲜艳,只是怎么和平时看到的不太一样?”
      自然是不一样,因为这是夹竹桃,别看不起眼,却是能要人命的。
      薷红却是没有回答,将琉璃碗放置一旁,用布巾擦干了手,还未坐下就听到泠烟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前日姐姐和耿公子到清源寺的后山赏花……那山上桃花开得可美?”
      染了血的桃花怎能不美?她永远不会忘记血珠在花瓣上凝结,仿若一副泼墨画的瑰丽景色,也不会忘记邵天的血将整片土地都染红时心里的害怕……与绝望。
      纵使他是邵天的父亲,她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只是不知邵天的伤势怎么样了?
      那天,她刚刚送走大夫没多久,耿府的下人一拥而入,却井然有序地将邵天抬了出去。期间,从未有人多看过她一眼,仿若她是透明人一般。其实这样也好,若是有哪个没眼色的下人出言侮辱她,或是惹急了她,她说不定就直接动手杀了那人。
      她伸手摸了摸受伤的胳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带着青儿离开了醉香楼。

      天子脚下,一向是最繁华热闹的。
      来来往往的平民百姓,高声吆喝的小贩商卒,穿金戴银的贵族夫人,形形色色、劳劳碌碌,不过是这世间的蝼蚁罢了。
      薷红的余光瞄向身后一闪而过的暗影,嘴角勾起冷笑,当真阴魂不散啊!
      她伸手抚过鬓角上的碎发,冲身旁的青儿道:“我的步摇落在刚刚的那个茶铺里,你去帮我找一找。”
      步摇?姑娘的步摇她昨天就没有看到,怎么可能落在茶铺里?但是姑娘说的一向都是对的,只能是她记错了。她点点头,问道:“那姑娘要去哪里?”
      “前面有个首饰铺子,我前几日看中了一个玉兰簪,今个儿再去看看。”
      那个铺子青儿也有印象,所以应了声好,转身向那个茶铺跑去。直到她再也看不到青儿的身影后,才转身向首饰铺子相反的方向走去,她记得城东的地方偏僻,人迹罕至,倒是个适合杀人放火的好地方。
      邵天的仇,无论如何她都是要报的。

      路越走越偏僻,人也越来越稀疏,转瞬就看不到几个人了。
      薷红将一粒白色药丸塞到嘴里,捏碎了袖间的药包,行走间有棕黄的粉末落下,落到泥土中便融到泥土里,看不见踪影。
      她走进城东的城隍庙里,这里早就荒废许久,此时杂草丛生,到处都是灰尘,还有数不尽的蜘蛛网,透着衰败的气息。薷红倒是不在意,随意找了一块略微平整的地方站定,心里思索着一会儿用什么毒比较好呢?是让他们痛苦的死去,还是无痛无觉地死去,只不过像是做了场梦。
      面前突然出现了四个黑影,看身材应该是前几日刺杀她的那批杀手,薷红冲他们盈盈一笑,嘴角的笑容残忍而蛊惑。
      其实他们几个知道薷红是特意将他们引至于此,但是一个弱女子就算再怎么有能耐也敌不过他们四人,再加上他们也不想在闹区动手,所以一路尾行薷红来到荒无人烟的此地才现身。此时看到薷红的笑容,竟觉得一股冷意自后脊袭来,一个女子能够发现跟着她的四名高手,本身就是一个不容小觑的现象,而他们几个却同时忽略了。
      他们刚想动手,却发现浑身僵硬,别说拔刀,就连动动手指都是个问题,还没来得及后怕,就感觉颈间一凉,完全失去了意识。
      薷红看着突然倒下去的四人忘记了反应,淳淳的鲜血自他们的颈间流出,瞬间就染红了整片土地,仿若开在雪地上炫红的花朵。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强做镇定地忍住腹中的呕吐感,目光冷冷地看向尸体后面的那一张绝美妖艳的脸。
      镂银慢条斯理地将刀上的血迹擦干,才将脸转向薷红,笑道:“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同样是杀人,哪有谁比谁的手法高超?”
      是啊!同样都是死亡,如何死的又有什么重要?
      即使这样想,薷红还是厌恶地提了提裙角,避开蔓延的血液,皱着眉头道:“不过是处理麻烦了些。”
      “不劳您屈尊降贵,小的负责毁尸灭迹,如何?”他的眉眼轻挑,眼波流转,尽是风情。只不过薷红如今却对这样的绝美的神情没有丝毫动容,伸手摸出袖间的化尸粉,手腕微动,粉末顺着力道接触到尸体,转瞬便化为血水,和刚刚的鲜血混为一体。
      镂银可惜地啧啧道:“就你袖袋里的那些东西,一件就价值千金吧!杀个人还要那么讲究,成本也太高了吧!”
      薷红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拢了拢袖口,仪态万千地挪步走到镂银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怎么能看到如此好戏?”镂银笑眯眯地打量地上那摊血水,血水渗入地底,转瞬就消失不见,果然这样确实方便许多。
      他见薷红一直冷着脸看他,也收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道:“看来你那位未来公公很不待见你啊!如此,若你进入侯府只怕麻烦许多啊!”
      薷红脸色一变,如今自己已经动了手,怕是耿秋云对自己的提防更甚,以后确实麻烦了许多。但是她不怕麻烦,就怕什么也做不了。
      “若不是耿邵天执意要娶你为妻,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你说他是真心喜欢你还是真心想害你?”镂银双手抱肩,眼含讥诮,嘴角勾起邪佞的笑容,竟是格外的妖冶。
      薷红避开他的眼,低声道:“那是因为他深情,不想辜负我。”她怎么可能忘记他抱着她,用尽生命说出的那句“因为你是我认定的妻”。
      “哼。”镂银忍不住嗤笑道:“你就确定那是深情,而不是虚情假意?”
      果然,薷红脸色一变,她一直不肯相信任何人,而如今她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去相信邵天,可是内心还是会害怕被欺骗……她仰起头,下巴微仰,脊背挺得笔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维持自己那仅有的高傲,反唇相讥道:“那也好过你亲自逼未婚妻嫁给别人。”
      世界上没有比他们两个更了解彼此的人,所以他们都可以轻易地踩到彼此的痛处,生生地将伤口撕裂,血肉模糊,没有谁比谁更痛,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
      而让镂银更加心痛的是薷红的态度,如今她可以如此冷漠地说出伤人的话,态度桀骜,看向自己的目光甚至带着……戒备,他突然觉得他好像快要失去她了。
      他突然靠近,握住她的手掌,拇指摩挲着她莹白如玉的手腕,低头抵住她的额头,两人靠得极近,呼吸相闻,宛若恋人间的亲密无间,“莹儿,我是真心喜欢你。”
      薷红没有避开他,就是这样与他站着,听到他这句话,嘴角绽开极美的微笑,“镂银,你说,若我成为一颗死子,他将会如何对我?”
      他摩挲她手腕的手指有一瞬的停顿,却是握紧她的手掌,一字一句道:“他会让我亲自杀了你。”
      薷红突然笑开,声音细柔,仿若羽毛般轻抚到他的心上,“那你舍得吗?”
      “舍得。”若你真的为了他而负我,我会亲自杀了你。
      薷红嘴角的笑意更加柔美,眼神却变得冰冷,眼带讥诮,“镂银,我相信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她将手一寸一寸地自他手中抽离,“但是你对我的喜欢永远比不上你对权势的喜欢,所以以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然后,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
      镂银怅然若失地望着已经空了的手掌,突然意识到,他真的失去她了。其实他内心无比地清晰,在他亲自将她送进醉香楼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失去她了。

      他的思绪突然飘远至两个人的初遇,那时她被下人戏弄推进了荷花池中,是他下水救了她。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感激,只是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放肆。”
      敢如此和他说话的定是主人家的孩子,可是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个不受宠的,她却还是一副趾高气扬地命令他送她回去。
      那时他年轻气盛,自然不愿意受一个小丫头的指使,所以他拒绝了。
      可是他却永远忘不了她当时说的话,那是他对她关注的原因,也是他们缘分的起点。
      “我就算是个不受宠的,也是身份高贵的,也是你的主子。我会努力地向上爬,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包括今天看不起我的你。”
      他一直看着她努力地向上爬,也确实爬了上去。
      只不过,她所有的荣光不过是那人的一句话罢了,就比如现在,无论她多么努力,永远都只是个被利用的棋子,永远比不上她嫡亲的姐姐。
      若是她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不过是死亡的结果,难道她真的愿意为了那个男人放弃她十几年的汲汲营营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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