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恋一个精神病》朱颜晚

8、护草使者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或好奇，或怀疑，或纯属看热闹，纷纷投射到顾渊身上。

　　顾渊觉得有点尴尬，牙又突突地疼，白玉般的面庞透出不健康的红。
　　他眉头紧拧，隐隐透出几分薄怒：“不好意思，我不能配合。”声音模糊不清晰。

　　其中一个安保人员身材健壮，脸上挂着凶相，态度强硬地抢先说道：“我们在监控器里看到您在耳机开架柜台前，来来回回好几次，后来又跑着来柜台结账，怀疑您拿了价值不菲的名牌耳机，请跟我们去办公室，配合我们的调查。”

　　顾渊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嘶嘶”的声音，说不出来话。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泛红的脸色开始转深，额头沁出大颗汗珠。
　　他紧紧捂着脸颊，疼痛和不满，让眼睛带出点儿水色，又仿佛燃烧起火焰，看起来让人十分不忍。

　　安保人员见他不配合，竟然伸出粗壮的胳膊要拽他！

　　“你们干什么！”

　　姜筳怒了，她猛然向前，插到顾渊与安保人员中间，细长的手臂向后环拢，呈保护状地把顾渊护在身后，目光炯炯地质问道：“你们有什么资格？有证据吗？”

　　安保人员态度也很坚决：“我们店里的规定，请您配合调查！如果没有偷东西的话，让我们看看不就一目了然了？您这么推三阻四，不是更惹人怀疑？而且，他讲话吞吞吐吐，难道不是心虚？”

　　姜筳更加气愤：“你们这种怀疑的态度，我们完全有理由告你们诽谤！名誉伤害罪！他不讲话，就不能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而且这些关你们什么事！按照法律规定，除了警察，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对别人搜身。何况，警察搜身还需要出示证件。”

　　安保人员不敢再动手，却一步不退，双方僵持不下。

　　众人开始哗然，议论纷纷。

　　有人说：“看两人打扮不像啊，帅哥美女的，衣服看起来也不便宜。”
　　他身边的人则摇摇头，反驳道：“人不可貌相，不是有种心理疾病叫偷窃癖吗？”
　　另一人附和道：“对对对，他可能不自觉的。不是有个明星，就是前些日子爆出轨的那个，还有爆料说他偷东西了吗？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拿的。”
　　甚至还有人趁机教育自己的孩子：“看到没有？偷东西就会是这种下场。”

　　姜筳目光灼灼地扫视周围一圈，很多人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敢与她对视。

　　她又朝顾渊身边靠了靠，一只小臂隔在他身前，将他保护得密不透风。
　　然后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面无表情地对工作人员说：“我会把这些都录下来当作证据，并会对此造成的名誉伤害，追究法律责任。”

　　姜筳再次扫视周围，人群的议论声蓦然平息。

　　两个安保人员对视一眼，另一个看起来瘦弱一些语气开始缓和：“我们这也是规定，实在对不住。不去办公室也可以，至少给我们看看包吧。”

　　顾渊衣着简单，白色Polo衫黑西裤，只在肩膀上斜挂着一个黑色皮质单肩包，中等大小。

　　顾渊往前动了动，嘴唇微张，还未开口。
　　姜筳胳膊往后一别，示意他别动，自己全权代理，充当顾渊首席发言人。
　　她声音冷静，语气却十分坚决：“不行。他的包很小，根本无法藏任何东西。你们这是赤.裸裸的诬蔑。”

　　几人僵持不下，一旁的收银员见状，机灵地打内线叫来了经理。

　　经理从人群中匆匆走过来，脸上堆着笑，过来先打圆场：“对不住对不住，这肯定有什么误会。”

　　稍瘦弱的那个安保人员，头靠近经理，低声解释了事情经过。

　　经理笑着点头，眼睛却不动声色地打量顾渊和姜筳，目光扫过顾渊的单肩包，停留了几秒。
　　听完事件经过后，他明知故问道：“报警器响了？”

　　安保人员：“没有。”

　　经理立刻把脸一板，训斥道：“报警器都没响就请人调查，你们这是什么态度！”

　　身材健壮的安保人员刚要辩解，他的同事赶紧在背后扯他衣服。

　　随即，经理脸色一缓，面上重新堆起客气的笑，对着姜筳和顾渊点头哈腰：“实在对不住让您受惊了，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之前发生了太多次不愉快的事，安保人员太敏感了。”然后又招呼安保人员，“还不赶紧道歉！”

　　两个安保人员低声说了对不起。

　　姜筳冷着脸，点了头算是表示接受，把手机录像关掉，屏幕朝上，挥一挥朝经理示意，然后拉着顾渊，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往外走。

　　报警器安然无恙。

　　姜筳回头，微微一笑，又看了经理一眼，便拉着顾渊消失在门口。

　　两人走后，人群也渐渐散去。

　　经理语气严肃地教育安保人员：“要学会看人。你们俩什么眼神，他们满身名牌看不出来吗？还有那男的拿的那个包，别看不起眼，那可是奥巴马都背过的牌子！”

　　安保人员面面相觑，我怎么可能清楚奥巴马背什么？

　　**

　　姜筳和顾渊又一起去一个粥屋吃了迟到的午饭，味道不错，便又另外打包两份给顾渊当晚饭和宵夜。

　　结账时，顾渊态度坚决地要请客：“刚才谢谢你，我很感动。”

　　姜筳眼睛发亮，心道，有没有感动到让你想以身相许啊？

　　两人目光突然对接，好几秒后，姜筳眼睫轻垂，轻咳一声，说：“没关系。他们就是趁你牙疼得说不出来话，欺负人。”

　　顾渊微微一笑，眼睛清澈透亮：“你真可爱。”

　　姜筳不好意思地顺了下自己的长发，指尖绕着发尾，说：“我以前也有次类似的经历。刚上大学时，去逛一个商场，什么都没买，可出来时不知道怎么回事，报警器乌拉乱响。当时冬天，我穿得很严实，被迫脱下大衣脱下外套给人检查，还把我包翻了个底朝天，特别特别尴尬。后来回去后，我就专门研究了相关法律，这次能派上用场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顾渊：“我被你保护得密不透风，更开心。”

　　姜筳低下头，发梢被她缠缠绕绕的小心思，绕成了小细卷。
　　修长的脖颈，染上一层透明的红。

　　**

　　两人开车先回顾渊家，下车前，顾渊问：“要不要上来喝杯咖啡？”

　　此时已经下午三点多，太阳很足，透过咖啡色车窗玻璃照了姜筳一路，她的脸红扑扑的。

　　听到这么诱人的邀请，姜筳想，喝杯咖啡休息会儿再走也好啊！
　　随机又在心底暗暗鄙视自己，这都是借口！

　　她摸摸脸，抬头脆生道：“好啊！我最喜欢你的咖啡机了，现磨出来的咖啡味道特别好。”

　　顾渊立刻说：“那你有空就来喝，随便喝，周末也可以。”

　　姜筳心动，这是间接的约会邀请吗？
　　她莞尔一笑：“谢谢啊，那我就不客气啦！”

　　停好车，俩人并肩进门。

　　顾渊拎着那个小音箱，跟姜筳说：“我上楼弄点东西，麻烦你帮我也煮一杯咖啡。”

　　姜筳：“我要给自己弄杯冰咖啡，加奶泡冰块，你现在不能喝。”

　　顾渊眉梢一挑，笑得狡黠：“我在网上查了，二十四小时过后就可以喝咖啡。我要温的，不要凉的。”

　　姜筳摇头，无奈轻笑：“好吧，我帮你多加点牛奶。不过你最近还是要多注意饮食，不要太冷也不要太热，不要做剧烈运动，多休息。”

　　顾渊眉眼温柔下来：“好……都听你的。”

　　姜筳突然觉得有点羞涩，两人的对话走向简直像热恋情侣在刷日常关怀任务。
　　她转过身，装作忙碌地样子打开橱柜，拿出两个杯子，开始准备二人份咖啡。

　　顾渊含笑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上楼，脚步十分轻快。
　　而姜筳绷得直直的脊背，在他的脚步声消失后，慢慢松弛出自然的弧度。

　　咖啡做好，自制冰咖啡，清香爽口。
　　怕奶泡太烫，给顾渊那份则是简单的牛奶咖啡，为了不单调，上面还用巧克力粉淡淡圈出一个心形，精巧漂亮。

　　姜筳在楼梯旁喊：“顾渊，咖啡好啦！”

　　紧接着楼上传来声音：“你上来一下，我给你看点东西。”

　　姜筳便一手拿一杯咖啡上了楼，顺着声音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顾渊打开门，迎进姜筳，接过她手里的咖啡，见到上面的心形巧克力粉，眼神微动，唇角弯起。
　　然后抿了一口咖啡，赞到：“真好喝，也好看。”

　　姜筳注意到他眼神停留在咖啡杯面上的时间有点长，心里有点羞涩的慌，她轻声道：“谢谢。”随即立刻转移话题，“你让我上来看什么？”

　　顾渊颀长的身体一转，手臂画了一个半圆，做出请看的姿态，指向书桌上小巧的音箱，造型复古别致。

　　姜筳疑惑：“这不是你在店里买的音箱？”

　　顾渊点头：“对啊。你平常查资料时比较繁琐，可以用这个听音乐。可以连接电脑，也可以用蓝牙连手机，还可以给手机充电。放心，房间隔音效果不错，开到最大音量也没关系。”

　　这工作福利，也太好了吧！

　　姜筳赞叹：“真漂亮，谢谢你，我很喜欢。”

　　顾渊再次喝了一口咖啡，润润干燥的喉咙，继续介绍道：“你可以随便放哪里，搁窗台，书桌上，房间角落里，都可以，立体环绕效果。我刚试了试，音质也不错。来，借你手机用一下，我教你连接手机。”

　　“好呀！”姜筳笑眯眯道。
　　她把冰咖啡杯放在桌子上，乖乖地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顾渊，悄悄凑到他身边。
　　心里决定，坚决不能告诉他，其实自己的耳机也是买来工作时间听音乐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