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似烟雪》雪沫

2、初遇

　　"如烟似雪,梦如朝华.情非已堪,素手攀枝.
　　愈往昔几番炎凉知昼暖,雨潇潇风伫却已凝成霜...."
　　是谁在唱歌?听起来不胜凄凉,嗅到了雪梨的清淡若有若无..这是梦境么?
　　"烟雪.. 烟雪..对不起,你要保重了---------"
　　"只要你平安无事,我们便无怨无悔了......"
　　是爸妈的声音,越来越远了,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不要----------"
　　"姑娘,醒醒,姑娘...."如同梨蕊般温婉的声音,让人听后心也慢慢平静下来.我猛然睁开眼,正好对上了一双娴静姣月的眸子.
　　"啊--------------"我惊叫着,猛然坐起身,由于动作太大.身子收势不住,又往后栽去."嘣"的一声,后脑勺撞在墙上.哎哟.我在心里闷叫一声,脸却皱成了包子.眼睛也蹦出点泪花.
　　"噗哧"一声好听的低笑从耳边响起.我偏过头去,才发现有个女孩站在我身旁,可能是我刚才的表情太搞笑了吧.不过说起来,她笑的样子好美啊-------
　　我不禁细细打量她来,年纪比我略大一些,面似出水芙蓉,身如晓风拂柳.身着雪纺素纱罗裙,头式简单挽成一个髻儿,唯有一小团雪梨簪.最吸引人的是她那双眸子,"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此词用在这双眼睛上,不容胜谦.我真怀疑这是在梦中,遇到仙子了么?
　　"姑娘,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她的声音很沉稳.我一怔,原来我竟痴痴地盯了她许久.莫烟雪,你这是怎么了?对了,姑娘??我才发现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我好像穿越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我真是笨得可以插秧.这么说,那个梦是真的了?是命运么?我不禁苦笑到.
　　"姑娘?"好像见我许久不答,她不禁有些担心."哦,对不起!请问是你救了我么?"我带着感激看着她."不是,是雪冥救了你!姑娘为何会在雪域的边界晕倒了呢?"她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我.....我的父母不要我了!"我突然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一肚子委屈全发泄了出来.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让我有种亲人的思念,悲伤就一触即发了.
　　她身子一僵,显然是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所惊愕.她用手轻轻拍拍我后背,就像我小时候,每当我受委屈时,妈妈也曾这般轻柔地安慰我.想到这儿,我又泪流成河....
　　过了一会,我缓缓情绪直起身,歉意地看着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毕竟我和她不熟.我刚才好像很失礼.她的眼睛真的很美,像一波秋水.此时正关切地看着我.她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的,姑娘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你身子尚虚,先静心调养几日,待情绪稳定些了,再说也不迟."
　　她唇边漾出一朵微笑.我会意地点点头,心里涌上一波暖流,眼睛越发湿润了.我一把握住她的手,笑着问:"谢谢你,敢问姐姐芳名?"我调皮地眨眨眼.她被我的表情逗乐了,噗哧一笑:"不用谢,这里是冷情山庄,我叫冷夙依,姑娘不必拘礼.唤我夙依即可."真是人如其名啊.原本我还以为叫雪梨仙子呢!呵呵,我吐了吐舌头.
　　我扬起大大的笑脸望着她:"夙依姐姐,我叫莫烟雪,那...如若不嫌弃我,就叫我烟雪好啦!"
　　"那好,烟雪,你好好休息吧!过几天我再带你去拜见庄主.有什么事儿,告诉凝霜就行了".她指了指刚进来的丫鬟.我笑着点点头,她又叮嘱我几句才出了门.
　　"奴婢凝霜,烟雪小姐需要什么尽管叫我就行了"凝霜露出两个小酒窝.我真是有愧疚感,来到古代后,什么也不用做,便得到如此厚待.我的运气真是好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呢.同时又很无奈.我勾起一抹微笑:"凝霜,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呢?"
　　"凝霜不敢领受拜托 二字,烟雪小姐淡说无妨"她严肃而坚定地看着我.我噗哧一笑,古人真的好夸张.不过这令我很惊奇,冷情山庄想必是名负盛望了.丫鬟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我嘿嘿一笑:"凝霜,可不可以别这么严肃?虽然我们不是很熟,但感情是慢慢培养的嘛~这样冷淡着说话我会不舒服的."听了我的话,她怔住了.
　　我点了点头,诚挚地看着她的眼睛,这回换我严肃了:"凝霜,在我眼里,人和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主仆之分.相逢便是缘.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吧?既是朋友就不曾有虚礼客套了.所以--在我面前别自称"奴婢"好么?叫我烟雪就行了.只是莫要自称奴婢了!"她愣了几秒,忽然笑靥如花.她端正福下身去"凝霜谨尊小姐垂训!"我翻了个白眼,又一次"晕了过去"

　　在冷情山庄住了几日,从凝霜口中得知,原来这里是盛景皇朝.至于冷情山庄,果然名不虚传.是骊城最大的商贾.甚至射击京城的三分之一.皇氏贵族都用其销售的绸缎绫罗.怪不得这衣裳穿起来只觉很轻便.手感柔滑.而庄铺迅速崛起,速度让人不敢置信.山庄所在却是人之向往的雪域一带.怪不得到处可见摇曳生姿的梨花林,美得不似凡间.我刚打发走了凝霜,就一个人来到"雪雾谷"."雪雾谷"离山庄不远,是庄主十年前命人建的.好像是为什么人.那里一年四季梨开不败,风景如画,引人遐思.
　　这里常年飘散着淡淡的薄雾,覆地冰雪软如绵纱.只觉清爽无比,美而不寒.所以就算穿着垂衫罗裙,也不会感到冰冷.我凝望着这些漫天飞舞的梨瓣,只觉身如飞絮,胜似飞扬.伸出手,稳稳的接住几瓣梨蕊.忽然,从梨丛中传来阵阵箫声.忽远忽近.
　　沉淀着云雾缭绕的哀伤,这曲子甚是奇特,音律听起来是一番忧然姿态.却有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好像沉醉在其中忘记愁绪,让我突然想到了芍药花仙的传说,以箫为引一直等待着爱人.
　　我的脚步随之而动,怕惊扰到吹箫者一分一毫.一抹黑色的影子撞入我的视线,是一个少年.他背对着我,所以看不到他的脸,只觉他长身玉立,衣袂翻然.发丝犹如墨染一般,在风中俏皮地纠结着.身着紫纹黑缎袍.腰系一条纯白缎玉带.暗紫流苏垂到下摆.我暗自佩服起来,这人衣裳搭配得还真不赖啊!此人也是冷情山庄的人么?颓然间,似乎觉察到了我的存在,箫声停止了.
　　怎么,是我惊扰到他了么?他转过身来,正好细细的风吹拂着,几瓣梨片调皮地落在他的发丝上,旋转飘落.在我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完全震惊了.如果说看见夙依姐姐是一种惊讶,此时的我仿佛动不了了.脑袋就像失去了运转的能力,卡带了.......
　　他的容貌就像是上天精心雕刻般,两道剑眉斜飞入鬓.那双水眸竟是灰色的?!不知是否我眼花,里面仿佛泛着氤氲的雾气.直挺的鼻梁下是浅如薄晶的唇.是天神吧..莫烟雪,你真是走运到令人嫉妒呢!我想我此时就像个呆瓜,死盯着他看.他见到我好像并不惊讶,嘴角轻轻一勾,如清泉流珠般的嗓音低沉.:"姑娘".
　　此时我在心里想好了许多开场白,我向前迈了几步,脚步错乱颠簸.刚想开口说话,就忘记了我这个人一紧张就掌握不了平衡的事儿了!!一不小心,直扑进他怀里.当下我就傻眼了.简直是脑充血不足.身子都僵硬了."小心"接着一双手稳而不乱地扶住我的腰.一阵雾霭般的清香顿时笼罩了我.我这才发现自己竟死死地抓着他的前襟.像逮到猎物不肯松手.我的脸蓦地大红,迅速燃烧起来.这种感觉好熟悉,这番清香莫非是....
　　我猛然间推开他,直直对上了那双雾霭般的眸子:"是你?!"他一愣,随即又笑了,那笑容如初阳般温暖:"姑娘好些了么?"果然是他救了我,难道他就是雪冥?我听凝霜说过,夜雪冥是庄主最看重的贴身护卫.一切重要的商议决策都要他来办妥.而庄主对夜雪冥也是信任非凡,待他如子.而夜雪冥尽忠职守.想要他背叛恐怕比登天还难.他为人温和,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所以庄中上上下下,无一人不对他敬佩,又因他做事果断谦和.骊城的商家无一不晓.冷情山庄的声誉也平步青云,日新月异.如此人物,今天我竟撞见了.还是这般"撞见".脸丢大了......
　　我轻咳一声,郑重其事地向他抱拳:"多谢公子仗义相救,公子大恩大德,烟雪没齿难忘!"听了我这番慷慨激昂的言辞,他灰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也抱了抱拳:"姑娘严重了.在下夜雪冥,烟雪姑娘不必多礼!"嗓音仍是温润如玉.
　　我素来不是多礼之人,刚才那番话实出肺腑之言.我向他甜甜一笑:"我可以叫你夜哥哥么?公子二字我叫得不习惯呐..若不嫌弃,叫我烟雪就行了!"话一出口便觉失言,我暗自吐了吐舌头."好,烟雪.""太好了!夜哥哥,你的箫吹得真好听."
　　夜雪冥望着笑容满面的烟雪,心中泛起淡淡涟漪.看着她的笑容,好像触到温暖的阳光.趋走心底的寂寞惆怅.那日替庄主查办庄务,赶往骊城的途中,在雪域边界发现了她.在她倒下的一刹那,断断续续地说着:"带我..离....开."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看着她如烟似雪的娇容,眼中流入愤然更多的是无助.他的心揪得紧紧的.断然失去了冷静,第一次受到心痛的折磨.虽然不是很深刻.但他却想保护着他,如果可以,一直保护下去...........
　　"小姐-----------"凝霜从远处急速奔来.眼中除了焦急还有几般无奈.
　　"凝霜..."我想她大概来兴师问罪了.我不禁苦笑了一下"怎么了?别急,慢慢说."我明知故问,脸上还摆出一副很关怀的样子.
　　"小姐,你又欺负凝霜,早上让我沏茶,说是要滚烫的.茶沏好后,小姐你又不见人影儿了!今天不是去见庄主么?这茶估计也凉了."凝霜了解我的性格后,与我逐渐熟悉起来,因为我的细胞中又淘气因子.所以她也被我恶搞了好几次.此刻的表情甚是无奈.
　　"见过雪冥少爷!"她福下身去,瞪了我一眼.夜哥哥微笑着点头.我不禁抿嘴一笑.
　　"那好吧!我们这就走,夜哥哥要一起么?"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知为为什么,我特别喜欢他的眼睛.凝霜的头都快冒烟儿了."恩,我也正好要回庄."太好了!走喽--"我拉起凝霜的手腕,走在前面."好啦,凝霜别气了,今天我无心的,是我想新研制一种茶嘛,就把你忘了.喏,你看"我将袖口的绣袋拿出来,正是早晨新装的梨瓣,"雪雾谷"总是飘着梨瓣,府中人都知道"落蕊不拾花自长"的道理.一伸手便是几瓣梨花.
　　"小姐,今天晚上端王要来,所以庄主设宴呢!"端王?我看着幽蓝的天空,随口问道:"夜哥哥,你认识端王么?"后面没有声音."夜哥哥??端王你认识么?"夜哥哥也太坏了,故意不理我.我气鼓鼓地转过头"烟雪,怎么了?"夜哥哥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什么嘛---"小姐..."
　　凝霜扯着我的衣袖低叫.神色慌张."怎么了?凝霜,你这是什么表情?"她俯下身,在我耳边低说:"小姐,雪冥少爷他..他有耳疾.是..聋的.但他懂唇语.""什么???"我惊叫起来.猛然转过头去,对上了雪冥那双雾霭瓣的眸子.
　　"烟雪,你不舒服么?"夜哥哥急切地看着我.夜哥哥他居然..居然...我完全不能消化这个消息.心中疼痛万分.我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如此心痛?"小姐.."凝霜用手握住我的手臂,好像在劝我稳住情绪.我眼睛酸酸的,不能让夜哥哥担心了!我撇过头去,隐去泪水,委屈的看着他"没什么.夜哥哥,我肚子饿了.""这样啊,那我们快走吧!"松了口气.夜雪冥恢复了自然的神态.拍拍我的头.
　　这一路上,我们各怀心事,一直沉默着,只觉路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