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花开》杨也子

2、第二章

　　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女生那么喜欢拉帮结派，上学要一起，吃饭要一起，甚至上厕所都要结伴而去。其实，只是那个时候的她们比较敏感，哪怕只有一点小心思都想找人分享。无论是正在追的剧，还是偷偷喜欢的人都可以聊上好久。
　　剩下的半节课，安静又睡着了。
　　军训的第三天，安静才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女生，虽然都穿着军训服，但是还是可以从人群中一眼找到优悦，她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昂首挺胸的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迟钝如安静，她看了看周围的女生，才发现只有优悦一个人绑着头发，她的头发并不长，但安静知道优悦一直都喜欢与众不同。
　　八月的天气像极了多愁善感的姑娘，喜怒哀乐从来不需要准备，任何情绪都可以在一瞬间爆发。安静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站在阳台上看了会日出，才过了几个小时，天空就满布阴云，黑压压的一片，她不知道是自己长高了还是天空变矮了，总之那种感觉很难受，就像有人在掐着自己的脖子，一点也透不过气来。
　　十点五十的时候教官让所有人原地休息，安静偷偷的移到了旁边的篮球架那，她从兜里拿出了一张纸，铺平了后就坐了上去。她看见班上的女生都围着教官聊天，却丝毫不想关心她们在说些什么。抬头看了看天，似乎又低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妈妈还提醒她带伞，她很偏执的相信自己的判断。显然，她又错了。
　　后来她才发现只要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事实都会证明是她是错的。无论是父母的事，还是上高中上大学的的事，甚至是顾昂的事。
　　其实，以安静的成绩完全可以去上市里的重点高中，中考完的时候陈雅贤就想让她去市里重点高中借读，可是安静死活也不肯去，安详又怕自己的宝贝女儿独自一人在外生活不习惯，所以也由着安静去了。
　　安静一个人坐在篮球架旁发了会呆，抬起头又看了看周围的班，目光扫过三班的时候，她突然看到有人在对着她笑，仔细看了看才发现竟是那天碰倒她，换走她军训服的男生，她礼貌性的笑了笑。突然听到人群里有歌声想起，转过身看到优悦站在人群中唱着流星雨里的那首爱的华尔兹，踮起脚尖，
　　提起裙边，让我的手轻轻搭在你的肩……她的声音依然那么甜美。对面几个班的男生都喊了起来，优悦显然没料到反响居然这么大，唱完她就迅速蹲下去混到人群里了。安静再回过身的时候发现刚才对着她笑得男孩突然不见了，她甚至怀疑前面出现的一幕都是自己的幻觉。
　　休息了十分钟教官又吹了口哨，所有人不情愿的站了起来。
　　“你们在坚持一个小时，咱们就休息了。”
　　每次休息完，一开始准是站军姿，没站几分钟安静就感觉有雨滴落在脸上，本来就烦闷的同学们一看到下雨便躁动起来。站军姿的人一个个松垮了下来，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年轻的教官也在等着首长发话休息。不知道首长是心情不好还是学生的表现触怒了他，他吹了一声哨，喊了一声:“训练继续。”
　　“变态，怎么这样，都下雨了还要继续。”“就是，怎么可以这样的。”人群中怨声四起。
　　没一会雨滴就连成了线，安静看着前面女生的头顶像极了章鱼爬在上边，头发分成了一股一股的，雨滴顺着落下来，从领口流了进去，然后姑娘难受的扭了扭头。
　　安静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刚刚暗自嘲笑别人的人也偷偷笑了一下，原来大家都是章鱼怪。
　　雨越下越大，有好几个姑娘晕了过去，教官找了几个男生把她们扶去了医务室。
　　安静感觉浑身都湿透了，衣服粘在身体上，头发像刚洗了一样。她踮起脚尖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优悦，依然挺直的站着，她和她们不一样，她没有她们那么狼狈，本来毛躁的小碎发被雨水压倒了，显得整个人更精神了。
　　只是，安静没有想到自己也是别人口中弱不禁风的那种人。
　　她在医务室醒来的时候，只记得自己倒下的时候浑身发冷，然后就有人背着她跑，那个人的背也是湿的，但是安静却感到莫名的温暖，她听到了和自己同步的心跳声，那是她第一次感触到陌生人的心跳。
　　十六七岁的年纪，人生里最多情的时期
　　一点点的好感大慨都能在她们心里泛滥成滔天的波澜，安静想原来和别人心跳同步的感觉是这样奇妙。
　　“安静，安静，别睡了，算上灭绝的那节你都睡了两节课了。”唐豆豆喊醒安静的时候教室里基本没人了。
　　“放学了吗？豆豆。”安静活动了一下脖子。
　　“安大美女，睡傻了吧，才下第二节课，大家都去做课间操了。”唐豆豆笑着说。
　　“你是不是和顾昂吵架了？还是昨晚没睡好？”唐豆豆压不住内心的八卦好奇的问道。
　　“关他什么事，人家学霸的世界我们怎么能挤进去呢？”安静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
　　安静说这句话的时候，顾昂刚好走到了教室门口，手里拿了一盒酸奶，听了安静的话他收回了迈进教室门的一只脚，顺手把酸奶放在窗台上就径直走了。
　　顾昂来到了楼顶的阳台上，他看了看楼下一大片穿着校服做操的同学，又抬头看了看天空。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用不同的世界来划分呢？大家不都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的人吗？妈妈那样说，老师那样说，就连安静也那样说。虽然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的选择，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世界，是众人的世界。但，生活总是厚此薄彼，不尽人意。于是，每个人的世界又截然不同，永远没有同样的灿烂与冷落，快乐与悲伤。薄情与深情轮番上演，所以他需要挣扎，拼搏，抵抗，努力去改变，去创造，去感动，去拥抱。然后用钢筋水泥般的意志去承受生活的种种，学会以冷落的深情去对抗世事的凉薄。
　　“哎呦，不要在我这样的学渣面前秀你们学霸间的恩爱好不好。”唐豆豆对着安静做了个鬼脸。
　　“我们上课睡觉老师走到旁边都没人提醒，睡起来书都要被口水泡湿了，哪像你还有御用枕头。”唐豆豆故意换了一种语调。
　　“什么御用枕头？”安静一脸茫然的问。
　　“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上节课睡觉枕着顾昂的胳膊枕了大半节课，他动都没敢动一下。”
　　“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安静声音越来越低。
　　下操后，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走进了教室。
　　快上课了也不见顾昂进来，安静急得跑了好几趟厕所。
　　她最后回到教室的时候看到顾昂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算题，心里才安定了下来。
　　顾昂没说话，她也没说，虽然她很想说声对不起。
　　安静坐好后，前面的陈浩转过身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旁边的顾昂。
　　“你们吵架了？是不是顾昂这个狠心的家伙报复你，买了过期的酸奶给你喝，所以你不停的跑厕所呀？”
　　“什么酸奶？”安静被陈浩问得一头雾水。
　　“顾昂，他下课没去做操，而是跑去买酸奶，认识他十几年了，我都没见过他喝酸奶。不是买给你，那会是谁呀？”说话间陈浩对着顾昂挤了挤眼。
　　“噢，顾昂，是不是拿着酸奶去泡其他班的妹子了呀！”陈浩丝毫没有看到顾昂暗下去的那张脸。
　　“上课了，转过去。”顾昂头都没抬一下就冒出了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
　　听了陈浩的话，刚才还满怀歉意的安静又觉得自己可笑起来，她偷偷看了一眼顾昂，把放在桌子中间的一落书往自己那边挪了挪。直到放学两人都没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