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楼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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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梢头，远处隐隐传来水流的气息，一脉河，注入湖中，兜了一圈，又流出来，那湖，便活了，带着不绝流动的水的气息。真是怡人的味道呢，碧依，你说可是？
琉璃立在楼头，高高的八角飞檐，手可揽月般，直欲凌风归去。夜风已是暖了，不过到子时，仍透着些凉气，吹动腰间纨素，琉璃用手抚平了些，偏又被吹起，便不去管它，只那么静静立着。
又站了约摸一盏茶时间，抖了抖袖子，已沾了些露气，微微湿润发沉。放下银月样帘钩，用手托起卷着的湘妃竹帘，轻轻放下，隔开了楼外风露。回转身子，铰了灯花，有些昏暗的楼头顿时亮起来，墙上那抹模糊的影子亦变得清晰。
“起来吧。”琉璃坐在梅花几旁。那道影子缓缓站起来，因为跪得久了，显得有些迟钝。裙摆遮掩下，两脚来回稍微移动几次，发麻的脚底才略恢复些知觉。
“跪了两个时辰了，来时吃的药应差不多把毒都解了罢。这次便算了，原也不能全在你。”琉璃轻轻说。
那道碧色身影又跪了下去：“右使月堂下碧依谢琉璃小姐赐药，再谢琉璃小姐轻责。”
“得了，起来罢。平素便厌烦这些跪来谢去的，连出了来也免不了是一整套的规矩，到是不来这才好。”琉璃说着眉头蹙起，眼中添了分厌倦之色。
碧依想到什么，想开口，又迟疑，犹豫一下，终于还是说出：“琉璃小姐将来总是要继承阁主或夫人位子的，自然免不了这些俗礼。恕碧依僭越，还望琉璃小姐莫像碧依上面那位小姐那般恣意妄为，阁主之位可托也。”
“啪”的一声，木屑纷飞，梅花几从中裂开，琉璃握起右手，直直看着碧依：“是你上面的小姐，让你来这么说的？”
“碧依不敢，碧依只是觉得琉璃小姐更合适……”
“胡言乱语！我与她的赌约，是早已定下的，其他人不得插手！碧依，你也是阁中长大的，若不想在刑堂上再过一遍，就休动这般念头！”
“可是琉璃小姐！”
琉璃打断话头：“我倦了，退下吧。”
碧依暗自咬牙，终于还是咽下未竟话语，只低低回一声“是”，退了下去。门外碧色一闪，若一抹暗淡影子。
次日君谟午馔时见琉璃和碧依皆是精神不济，不由关心道：“怎么，昨夜琉璃姑娘的诊治结果如何？”碧依忐忑看了琉璃一眼，琉璃笑道：“素手白衣之称固然言过其实，但碧依姑娘只是小疾，昨夜再次诊断，已是无碍了。”
“无碍便好。来来，碧依姑娘初愈，多吃些菜才是。”穆天痕指点着一盘梅菜扣肉道。方寻左忍不住噗嗤一笑：“穆大侠，在下知你喜欢这菜，不过碧依姑娘对这油腻，恐怕不敢下箸。”说得众人都笑了。
君谟漫不经心的笑了下，眼底一片清明：“只是小疾吗？怎么君谟看来，倒像是中毒之状？”
琉璃和碧依脸色变了变，穆天痕却一脸吃惊。
方寻左端视君谟：“君兄何出此言？”
君谟浅浅一笑道：“只不过昨日君某就在琉璃姑娘身侧，恰巧看见姑娘收着的那块帕子罢了。”
琉璃叹口气：“确如君公子所言。碧依晕厥确非暑气，而是中毒。”方寻左诧异看向琉璃。琉璃接着说：“若非君公子提起，琉璃也不会说。那花街柳巷之事，原本就非常理可说的。碧依姑娘虽只献艺，却仍有胆大好色之徒觊觎，各种手段，想必君公子碧琉璃了解吧。”言至此，便沉默下去。
君谟听罢，不由后悔自己多问，平白惹出伤心事来：“君某唐突，碧依姑娘，恕君某失礼了。琉璃姑娘，君某并无他意……”
“方公子，琉璃感觉有些困倦，先失陪了。”说罢起身离席而去。君谟见状，匆匆告退，追琉璃而去。
碧依看向方寻左，方寻左给一个宽慰眼神，眼角露出笑意。碧依了然一笑。见穆天痕神色奇怪看着自己，神色坦然解释：“碧依既入风尘，对此早已习惯。幸先有叠彩楼爱护有加，周全至此，又遇琉璃小姐，施针赐药，救我性命，碧依已是大幸之人。”说罢一笑，如沐春风。方寻左听罢呛了一口酒，心中感叹阁中果然人才辈出。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楼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