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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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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决定了要收养,取名字的事就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老板,‘笑你妹’怎么样?”廖萌萌实在是跳脱,“‘二三三’也不错!”
江饮决定完全无视她。
他自己好好琢磨了一下取名字的大小忌讳,最终决定还是求助于《新华字典》。
孙畅嗤笑一声,“就叫垃圾桶好啦,懒得多想!”
江饮很纠结啊,白了孙畅一眼。
孙畅转身就和孟华打电话,“老婆!干嘛呢?嗯,我跟你讲啊,笑死我了,江饮给狗取名字呢,干脆叫……”
那头孟华在陪人打麻将,一张牌甩出去,“六条!”
孙畅挂了电话一本正经地同江饮说:“我老婆建议叫,六条。”
廖萌萌哈哈大笑。
江饮居然点头了,“六条,六六大顺,条条顺顺。这个好。”
留下孙畅和廖萌萌一脸懵逼。
六条经过十几天的喂食,稍微有点儿亲近江饮了,至少看到他会小幅度的摆尾巴。
至于廖萌萌,呵呵,根本不认识。
廖萌萌居然因此萌上了六条,“这是条活生生的高岭之狗啊!有个性,就喜欢被它甩脸子。”
江饮却觉得高冷得有些过分了。
六条整天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安静地待在门口,或是上、放学时间躲在书店后院。
书店后院堆了很多书,它也不去乱咬,只是趴着。
江饮有点儿担心,“这狗不会是抑郁吧?!”
“不会吧……”廖萌萌也不好下定论。
在场的都只吃过猪肉,没看过猪跑。
六条不愿离开书店,就赖在地上,同时用高冷的小眼神杀死你。
江饮下定决心,生拉硬拽地把六条拖到了宠物医院。
一整套服务做下来,整只狗都不好了。亏得一路上江饮心肝宝贝儿地安慰它。
“九个月大,没大问题。”医生一边脱手套一边问。“六条是流浪狗吧?”
江饮抱着狗点头。
六条已经洗过澡了,现在浑身上下香喷喷的。
“那还不错嘛,除了瘦点脏点没出大问题。至于抑郁症,你先试着多和它相处看看,等它熟悉的差不多了再看状况好转没有。”医生递给江饮一张小宣传单,“上面有一些注意事项,多看看。”
江饮接过,很诚心地说:“谢谢你啊!”
“不谢,孟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叫我戚城就好。”戚城语气一转,随意一问:“现在孟华怎么样啦?”
江饮摸狗的手一顿,六条不满地回蹭。“孟华过得很好。”
江饮感觉在求婚现场没看到过这个人。
他随即又加了一句,“他和孙畅准备马上出国领证。”
戚城嗤笑一声。
江饮察觉到孟华隐隐约约的过往,这对孟华大部分现在的朋友,甚至包括江饮,甚至包括孙畅,都是隔着一层雾的。
孟华不太讲他的过去,不是因为回避,是因为根本不在意。
他是个永远向前看的人,拿得起,放得下。
江饮相信孟华的坦然,但是不相信周围的人。他希望孟华和孙畅能一直到老到死。
不然他该拿什么去相信爱情?
仅凭江饮的个人经历,他是很难再相信爱情了的。
现在江饮把希望寄托在狗身上。
“六条,你会永远陪着我是吧?”江饮从带六条回家后就开始反复问它。
搞得六条有点儿神经错乱——难道我的名字是这么一长串吗?他为什么老在叫我,又不是吃饭的时候?!
六条不大懂他的忧伤,该干嘛干嘛,第一天晚上就把尿撒在客厅正中央的地板上,不偏不倚,还蹲在一旁叫江饮来看。
江饮不想打它,无奈地抱着它对上那无辜的眼神,用勉强严厉的声音说道:“不行!尿这里,不行!”
他空出一只手指地上的狗尿,然后摆手。
六条一口含住他的手指,用舌头卷着吸。
“你个烦人精……”江饮抽出手把口水全抹在六条头上,偏偏它还露出一幅极为享受的表情。
江饮没忍住,用脸去蹭了它的脸。
六条马上蹬鼻子上脸,舔他的眼睛和鼻子,江饮推开它的时候,它还一脸“给你面子你不要”的表情。
江饮对六条的感情可谓正处在单方面的热恋之中,江饮去哪儿都带着它。
六条也很给面子地乖乖窝在江饮怀里,完全把自己当做合格的抱枕。
但去父亲家就算了,而且家里有熊孩子。
开门的是周盈,脸色不是很好,但也勉强朝江饮笑了一下。
江饮点个头算数。
反正和后妈也没什么好说的,何况亲妈还没死。
厨房里正炒得火热,江饮进去打了声招呼,“薛奶奶好。”
薛奶奶吓一跳,转过身看到是江饮,连忙胡乱用围裙抹了手,捶了一下江饮的手臂。“小没良心的,也不常回来看看。”
江饮面无异色,但薛奶奶自觉话没说对,又加了一句,“回来看看你爸爸和我也行啊。”
江饮正要说什么,江文婉噔噔噔地从楼上跑下来,一把抱住江饮的腿,“哥哥哥哥”叫个不停。
后面紧跟着一个小尾巴江文悦,旋风一般抱住江饮另一边,“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周盈连忙上来拉,“你们别吵哥哥!”
江饮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小姑娘这么喜欢他。
“爸爸呢?”江饮问江文婉。
江文婉要大一些,“爸爸在书房!”
江文悦就跟在后面叫:“书房书房!”
吵得江饮捂着耳朵往楼上跑,还是薛奶奶用做好的牛肉丸子解决了跟屁虫。
江饮在门口敲了门,听到里面江天说“进来”才开门进去。
就好像进学校办公室。
江天正在看文件,他把眼镜取下来后,望向江饮。“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作为家里的唯一的儿子,”他停顿了一下,想看看江饮的反应。
可惜江饮的反应是没有反应。
周盈的肚子不争气,而江天已近花甲。他等不起了,也不在乎江饮是不是同性恋。
“我希望你回来帮我,总好过在外面混。”江天一脸的语重心长。
可惜他不适合演个慈父,直接下命令还让人舒服一点儿,免得他自己也觉得别扭。
果然不等江饮答复,他就摆手让他出去,“你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江饮吃了饭就回家了,有点儿累,心累。
江文婉和江文悦要睡午觉,没时间缠着他,让他好歹轻松脱了身。
刚一进屋,就看到六条哀怨地对着门咬碗。碗是塑料碗,从戚城的店中一起打包回来的。
江饮有点儿不好意思,忘记准备狗粮了,便腆着脸上去赔罪,兢兢业业地伺候六条吃了饭。
只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那种郁闷之情再次浓郁得难以言说。
江饮曾经一度对父亲这个角色有所期待,他把从母亲身上没有得到过的温柔期待在父亲身上。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比起严厉相待,更让人失望的是冷漠绝情。
没有温柔做缓冲,江饮在母亲的高标准严要求下简直苟延残喘,累得无以复加。
学生时代的生活简直一团噩梦。
江饮一想起来就觉得喘,勉强缓了口气,六条啪一下跳上来。
“咳咳咳——?!”
“汪,汪汪?”六条现在的声音格外不一样。水一般流进江饮的耳朵。
江饮笑了一下,摸着它的头。
他想到以前养猫的朋友讲的一个故事:
有一天那个朋友受了生活的打击,浑浑噩噩地一回家就倒在床上。
平时那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猫居然轻轻跃上床,温柔地舔掉他脸上的泪水,靠在他耳边呜呜地把他哄睡着了。
江饮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铲屎铲多了吧,你这么幻想请示过你家的猫了吗……”
那朋友一脸委屈,只恨平时牛皮吹太多,难得体会了一把讲到真处无人信的心酸。
所以现在六条也是想安慰他吗?
“六条,我没事啊……只是有点……”江饮闭着眼,感觉到六条的舌头在脸上游走,最后还添了圈嘴唇。
有点儿痒,江饮笑出了声。“如果当初就遇到你了该多……”
江饮喃喃着睡去,六条看着他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
下午醒的时候江饮觉的手下的床单怎么湿湿润润的,半睡半醒的思维停了半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江饮瞪大了眼睛——
“六条!”
六条当然不应声。
江饮光着脚啪啪地向客厅走去,就看到六条生无可恋地朝着阳台蹲坐着,留下一个高深的背影。
江饮简直要气笑了。
“六条,你说你在床单上干什么啦?!”江饮都吼破声了,六条头也不回。
江饮突然就觉得六条未免太过聪明了,简直像个人。
像个犯错了还死不认账的小破孩儿。
江饮一下子把六条提起来,对眼不错地看着它,总觉得看出一丝羞涩的意味。再想细看,六条就伸着舌头舔他的眼睛。
江饮真是拿他没办法。
第二天带着六条去店里,江饮把这个事当着六条的面讲给了廖萌萌。
六条转身就不理他了。
江饮正小心小意地哄它,身后突然走进一个人。
他没想那么多,只当自己挡客人的道,一边道歉一边抱起六条往旁边让,立马被那人一手抓住——
“江饮,”那人沉沉地又喊了一遍,“江饮。”
江饮回过头,就看到那张恍若隔世的脸。他听到自己喃喃的声音叫着那个人的名字,却早已不是昨日少年。
“赵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