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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六章 胜利（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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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石缝，两人都不再说话，张起灵打着手电在前走着，黑眼镜在后面跟着。
其实之前早就认识，塔木陀时还一起为吴三省办过事，也算是熟人。黑眼镜向来都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尽管张起灵不说话，他也会找他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但现在，却是一种难堪的沉默。除了都静下来防备周围的情况外，仿佛也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当下了石阶，眼前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时，前面开路的张起灵突然停了下来。
黑眼镜像是早就预料倒，几乎同时间，也停了下脚步，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靠在墙壁上。
他拿出两根烟，一根扔给张起灵，一根自己点燃了。
张起灵接过烟，随手放进口袋，反而将手中的古刀递到了黑眼镜面前。
黑眼镜吸了一口，眯着眼睛道：“怎么？手伤拿不动？”
“我手伤没事，这刀，你拿着。”
“呵，刚才还和我抢呢，你家小吴邪还要用高价买下来，你这么快就玩腻了？真是败家！”
张起灵没有理他，右手一甩，刀就甩了出去，黑眼镜只好接了过来。
然后他也靠在了墙壁上，拿出口袋里的烟，自己打了火。
二人沉默着抽了一会儿，张起灵开了口：
“等一下进去以后，我去引出‘它’来，你看准时机，在‘它’最弱的时候，将‘它’封住就行。”
黑眼镜没有立刻回答，半天，才问：“吴邪不在，我可以讲真话了吗？”
“……”
黑眼镜好笑地看着他：“你觉得吴邪真的会相信我们这一趟半分危险也没有吗？”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危险的，吴邪没有你们想得那么软弱。”
“他软不软弱我不知道，他有多倔我比你清楚。从疗养院一路追着你开始，一直到陨玉下连命也不要地毫无理由地等着你回来……我跟你说实话，我真的搞不定他。”
“我不会死的。”张起灵冷冷地道，“不过让你封个魂，你怎么废话这么多？”
黑眼镜一口吸几乎将半根烟都吸掉：“如果我告诉你，我不会封魂呢？”
“你本来就打算一个人单干的，怎么可能不会，你不用多说了，就这么决定，我说了算！”
“你不是吧？现在来摆老大架子？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会。当初，母亲就决定由她来封，而我负责去引‘它’”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让你去送死？”
黑眼镜笑了，他扔了烟头：“张起灵，原来你也知道你是去送死的。我想你身为族长，虽然刀不在身边，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一定明白。‘它’只有在最弱的时候，才能被黑金古刀封魂，而‘它’所谓最弱的时候，就是‘它’自己本身在控魂的时候。你想让自己做饵，然后——”他掂了掂自己的刀，“把你们二个一起封进去吗？”
“你错了。这里什么东西有，找个生物让‘它’控魂还不难，我为什么非要拿自己去作饵？”
黑眼镜咄咄逼人：“你还真以为我是吴邪吗？我什么都知道。 ‘它’只有在控人类的时候，才会出现弱势，那些乱七八糟的动物，有个屁用？不然，何必费那么大劲？”
张起灵站直了身子，也把烟头扔了，正色道：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这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它’越来越不听话，一次比一次沉睡时间少，我每次去门后，已经越来越吃力。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再过几年，如果我们两个都控制不了‘它’的话，这世界没有能控制‘它’！你不了解‘它’的脾性，而我对‘它’却很熟悉，所以这样的安排是最正确的。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去试一试！”
黑眼镜的脸色也稍稍变了变，但他仍然说：“原来张家出了你这么个伟大的人物，又顾大局，又胸怀天下，我还真是没想到。”
“我一点也不伟大。我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什么天下。我就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然后让我……的朋友们可以活得好一些。这段时间来，他们一直都对我很好，可我从来都没有为他们做过什么，甚至当我身陷古楼的时候，还带给他们许多的麻烦，潘子还死在那里……我带给他们的麻烦远远比给他们的帮助更多，我真的很过意不去。我想彻底把一切结束掉！你明白吗？”
黑眼镜沉默了下来，黑暗的他第一次长叹了口气，然后用力地拿起了刀：“算了，我不和你争。我听你的，只能这样了。我会在‘它’将你制住之前封桩它’的！”
“你不用管这些！我本来就是引‘它’出来，不会尽全力。我的情况你根本不用顾及，主要是‘它’，一定要选在‘它’最虚弱的时候，那样成功机率也越大，不然你很容易被反噬，我们两个就都交待在里面了！……我印象中你不像是那么婆婆妈妈的人，别让我失望才是。”
黑眼镜也苦笑了：“好吧。不过——”他指了指张起灵腰间的枪，“你也别忘了，你答应吴邪要出去的，我可不帮你圆谎。”
“如果到时候我真的出不去，你就马上把青铜门关上，一定要记住。然后尽力逃出去，告诉吴邪，我们失败了，所以我不得不再守十年。这枪，我不会让你带出去的，不然吴邪会立刻崩溃。”
“立刻崩溃和十年后崩溃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时间，可以磨灭一切。吴邪是个聪明人，等缓过劲，他会明白的。好了。不说了，我们快点，赶在大批阴兵出来之前进门去，不然外面三个会有危险。”
黑眼镜也无话了，知道自己怎么说都没用，而这也的确是目前来说风险最小的办法。只好摇了摇头，紧紧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石洞外。
“我出2！我还有一张。”
“王炸！！！”
…………
半分钟寂静后，吴邪扔下手上的黑桃3，从地上跳起来，就去掐胖子的脖子：
“啊啊，你这个死胖子，我不是地主我不是地主啊，地主是小花！我和你都是农民，你为什么要炸我！你怎么回事啊啊啊？这已经是今天第五次了，你到底有没有在专心打牌啊？”
“吴邪，你别这样！你要把他掐死了！”
小花慌忙把吴邪从胖子身上拉开来，胖子忙一边咳嗽着一边拍胸口：
“我说天真同志，你谋杀亲哥哥？胖爷我早和你拜把子了，你不记得了吗？”
吴邪瞪着他：“谁让你不专心打牌？活该！”
小花担忧地看着他气呼呼的脸：“吴邪，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有事的是胖子，不好好打牌！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你听说过吗？”
小花和胖子对望一眼，二人都皱起眉。
“天真，你……真的是很认真的在打牌？”
“废话，不打牌我们这在干什么了？”吴邪弯腰把牌收拢开始洗，“你们都专心点，不然太没意思了。”
小花叹了口气：“我们不打了，要么吃点东西，要么休息，你太亢奋了，很长时间又没休息了。”
“我不饿，也不困，继续！”
胖子却突然一把从他手里将牌抢走，然后扬手就扔进了远处黑乎乎的温泉水里。
“胖子你干什么？”吴邪愤怒地一跃而起。
“不打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不正常。”
“是你们不正常，心不在焉，怎么是我不正常？”
小花接道：“就因为我们都没心情打牌，你怎么会有？吴邪，我知道你很担心，我们都很想去帮忙。可是眼下这个情况，我们只有安下心来，在这里等着，不让他们担心，才是最好的帮助。”
吴邪冷笑：“难道我们没有等吗？打牌等和睡觉等有什么不一样？”
胖子脸色凝重：“天真，这一路上，胖爷我不能说十分了解你，也有九分九。你和小哥之间的事，我比谁都清楚，反正都做惯超级大灯泡了，我也不妨今天就坦白和你说。小哥走的时候很不寻常，他明显有事瞒着我们，连我和花儿爷都看出来了，你不可能看不出来！我们都是下过斗的人，什么阵仗没见过。那东西如果真的像他们说得那么好对付，小哥会等到今天吗？如果没有十二万分凶险，他会不让我们帮忙吗？他们这一去，能不能出来的可能性一定是很低的，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也一定知道！你别强撑着了，想哭想闹就发泄出来，胖爷我的肩膀在这里！唉，我……我实在不会劝人，万一小哥还没出来你就垮了，我怎么向他交待？”
小花也揽住了他，接着说道：“吴邪，你不是小孩子了。这世界有多残酷，你不会不清楚。既然选了这条路，你就该有心理准备。我知道你付出了很多，不然你也不会不顾命地跑到这里来。可是你一定明白，现在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但却是唯一的希望。如果明天，他们能出来那再好不过，可如果不出来，也就是那样！你还是要活下去的，什么都不会改变！不管结果有多么伤人，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的！你不要以为你承受不了，它就不会过去！”
吴邪抬起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们。
“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的意思是。”小花清澈却冰冷的眸子望着他，“你现在吃点东西，把心情平复下来，然后就什么都不要想去休息。现在离天亮还有八个小时，等你醒来，就有结果了！无论你看到是他们的人，还是一个头，一只手，都不会有任何改变！你还是你，你要活下去！勇敢地从这山上走下去！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为别人而活的！张起灵进这个门选对终结一切，也是为了他自己，所以你也一样！如果你能够明白这一点，你就会过得很舒服，所有的痛苦和快乐，都没有区别！”
吴邪没有说话，他看着小花，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陌生。
胖子忙拉过了吴邪，又对小花道：“花儿爷，你不要和天真说这些，他和你是不一样的。你经历过的事，可能比现在要坏上千倍万倍，所以你看得开，他不行。你不能这么劝，只会让他更绝望，这要起反效果的！”
小花却不以为然：“他为什么不行？他也是人，和我差不多年纪，我做到他也能做到！同样是老九门的后人，如果连这点事情都过不去，他还能做什么？如果张起灵真的死了怎么办？他也去死吗？二十多岁的人了，不能一辈子在别人的保护下过日子，总有一天要自己抗的！就他这个样子，怎么处理吴三省的铺子？难道还让张起灵和你一起去帮他弄吗？”
“可是你也不能一步登天。再说，你也误会了。他担心小哥，可不是因为想要小哥的保护，恰恰相反，他是想要保护小哥，不愿再看着小哥无依无靠一个人受苦！”
原本有点呆愣愣的吴邪眼睛轻轻一颤，回过神来：“胖子——”
“我说对了是不是，你看，还是胖爷我了解你吧？”胖子拍着他的肩，让他坐了下来，重新拢起了火，并且对小花说，“花儿爷，我们都很关心天真，不过人的成长总是一步一步来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经历这种东西，天真以后会懂的。你也坐下来，我们吃点东西，随便聊聊天，听胖爷我讲几个好笑的段子，时间，很快过了的。”
小花叹了口气，终于也坐了下来，推了一下吴邪：
“喂，刚才干嘛那种眼光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我没事，你说得很对。”吴邪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他朝小花勉强笑了笑，用下巴抵着曲起的膝盖上，双眼看着火苗，“是我太依赖别人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无论什么事，都会过去的！不管能不能承受，都会过去的！”
“我们不讲这个了。”小花拿出食物来，“吃吗？”
“恩。”
吴邪点点头，接过一块巧克力，放进了嘴里。
“对了，吃巧克力心情也会好，那个什么他娘的教书频道说的。”胖子笑着。
“是科教频道，没想到你还看科教频道，真是爱学习的好孩子。”吴邪笑着。
“那是，这些年来，常和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一起倒斗，胖爷我也多少有点知识了，重口味的东西吃多了，也要有点清凉小菜的嘛！”
“胖子，等明天，你别回巴乃了，和我一起回杭州吧，杭州气候好，交通也方便，比巴乃舒服多了。你这么远，我想找个人玩都不行。”
小花点头：“这主意不错，胖子，你也可以顺便替吴邪管个堂口，专管明器的，一定适合你。”
“这不是让孙猴子管蟠桃园，有去无回吗？天真这么精明，怎么可能让我去败家呢！”
“我才不要让他去管堂口呢，我人也够了。”吴邪笑道，“我就想过了，让他穿一旗袍，每天坐在铺子门口，这么个超级杨贵妃给我做托儿，我一定生意兴隆！”
他一说完，胖子就脸就黑了，不过他还是无奈地道：
“行！胖爷我愿意牺牲色相，说不定哪个大导演看中，让我去做明星，到时候比花儿爷还红呢！”
小花哈哈大笑，吴邪也笑了起来。
……
次日，天亮了。
吴邪还在沉睡，他在凌晨时才睡过去，所以小花和胖子醒了以后，都没有去吵他。二人慢慢地收拾着行李，又不住地看着那一动不动地石壁。
“怎么还没有出来？”小花皱着眉，又看看吴邪。
“那地方很危险，我和天真都去过，差一点挂了。他们耽误些时间也正常。”胖子不由得地抚摸着装备包里的枪，“他娘的，说真的，我还真想去会会那个千年老妖怪呢！也不枉倒了一辈子的斗。”
小花虽然是老九门的后人，但解家基本都已经从商了，很少下地，所以倒也有点兴趣：“你们是不是经常碰见一些奇怪的东西？你怎么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上次那个密陀落真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花儿爷，你是不知道，咱们遇到的东西，什么都有！”胖子一半调侃一半得意地指指吴邪又指指自己，“我和天真合作，就是发财命。我是见着棺材一定手痒，而天真的本事就是能让所有一切未明生物都对他抛媚眼，那是多刺激就有多刺激，要不是小哥在，胖爷我就算手段再好，大概也早投胎好几回了！……唉，说起来，小哥可千万别出事！别说天真不能接受，连我也不能接受，他要不在，咱们倒斗三人组就要失去一个成员了！”
“我想，他们二个，总能出来一个吧？”
小花的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了一声极为沉闷的“砰”地声音。
这声音是从石璧后面传来的，因为距离远，所以并不响。但是随着声音的响起，仿佛连整个地都轻微的震了震，似乎有一样巨大得无法想象的东西倒了下来。
然后，便是一连串无法形容的巨物落地的声音，仿佛石璧后面所有的东西都炸开了，所有的东西都在往下滚落。
这一震，把吴邪也震醒了，他本能一跃而起，睡眼朦胧地大喊：“小哥！”
小花和胖子已迅速地背上了背包，并且一人一手去拉他。
“我们先出洞，不知道是不是地震，我们必须先出去，这儿太危险了！”
吴邪还没有完全清醒，但也马上站了起来，朝四周望了望，抓住胖子：“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没有出来吗？”
“出去再说！”小花拉着他往外跑。
此时震动越来越厉害，那些无法言状的沉闷的滚落声也在持续，连周围的石璧都好像也要倒塌了似的。
吴邪甩开小花的手，反而往里面跑了进去。
“他们怎么还没有出来？他们还在里面吗？”
“天真，快回来！太危险，我们出去再说！”胖子大喊。
吴邪没理他，连滚带爬地来到石缝处，但由于震晃得太厉害，那缝隙处已被碎石填满，根本进不去了。
他开始用力地大喊。
“小哥！——小哥！——啊！”
一块大石从头顶落下来，砸中了他的肩膀，他被砸倒在了地。
“天真，不要喊了，听不见的！快走！再这样下去，连雪山也要崩了，我们全体会被埋进去的！”
胖子也跑到了他旁边，扯住他的手臂往外拉。
可吴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仍然甩开了他。
“小哥！你还在里面吗？你怎么不出来？小哥！——”
他哭了起来，摸索着石璧，哭声很快就被淹没了：
“别管那个妖怪了！小哥，快出来！别管那些东西了！杀不了就算了！就让世界大战爆发好了！小哥！你快出来，听见了没有？”
轰——
石璧巨烈一震，晃了晃，竟然向他直压了过去。
“天真！”
胖子也摔倒在地，也顾不得满天的碎石，趴着伸手去拉，一把没拉着，却见旁边串出一个人影，一下子将吴邪拉了开去，那石璧生生地倒在地上，发出震天的声音。
“吴邪！”是小花紧紧地拽住了吴邪，一边又对胖子喊，“快走！不要再耽搁了！”
胖子死命地从地方爬起来，帮着小花用力拉住吴邪的胳膊，就往外走。
吴邪还在哭，还在喊，不过倒也没有过多的挣扎，只是任由二人将自己反架着跑出去。
突然，他指着前方那石璧塌掉的地方，使劲地蹬着腿，惊喜地大喊：“有人！有人！出来了！小花胖子！小哥出来了！你们放开我！是真的！”
胖子一开始以为是他幻觉，不过还是转头看了一眼，一看不要紧，也叫了起来：“停下！真有人出来了！”
小花忙停下来，回头才看到原来那残破的石璧凹陷处果然跑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不过此刻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那些碎石也将他们打得遍体琳伤。
吴邪一获自由，但扑向了那个浑身是血的人：
“小哥！”
那人一把接住了他，抬起脸，吴邪就呆了。
“瞎子！”
“是我，不要废话了，里面全塌了，快走！”
黑眼镜大叫，拉着他往外跑。
可吴邪抓住了旁边的巨石，竟然不肯走。
“小哥呢？他是不是在后面？他怎么不和你一起出来？”
“他不在后面！他……反正出去再说，里面的东西都碎了！一会儿这山洞就要填满，快走！”
随着他的话，吴邪浑身一个哆索，脸色顿时苍白无比，同时，一块石头刚好落到他头上，一丝鲜血流了下来，映着他苍白的脸色惨然无比。
小花和胖子也都跑了过来，黑眼镜只好拉住吴邪的胳膊就把他背了起来，众人抱着头就往洞口狂奔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