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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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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病情(BlackJackx间黑男)
Iloveandamusedtokeepingadistancewiththosechangedthings.
我喜欢并习惯了对变化的事物保持距离。
YouKnow.
你知道的。
——假肢妄想症。
—阅读提示—
假肢妄想症是一种妄想monothematic在否认拥有肢体或整个一侧的身体。作为一个例子,一个病人会认为他/她自己的手臂将属于医生,或其他人。
01.间黑男。
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时候是午后。
满脑子的空白让我看着眼前空旷的空气许久都无法反映,直到有什么人敲击了门发出的沉闷的声音打扰了我的想法,我才开始尝试移动因为过久瞪向天花板而有些干涩的眼睛。
敲门的人是个男人。
他的头发有着黑白的两种色泽,分割的标准让人无法分清,深色的疤痕分开的脸一半估计是属于他本身的白色,一半是来自黑人的深色,面无表情的样子混杂上黑色的西装很容易让人联想且惧怕。
似乎是有些惊讶于我的神色——即使我完全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他挑了挑眉,迈步靠近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穿着的是皮鞋,鞋跟和木质地面碰撞发出些沉闷的声响。
我把视线凝聚在他的脸上,在发现了他下巴上有点未刮干净的胡渣的同时觉得他的样子眼熟的异常,大脑仿佛下意识的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放下了警戒的想法。
“怎么了?”
我听到他这么问我,音线低沉而富有磁性,与此同时他已经走到我的边上,似乎有些担心的微微弯腰抓住我的手腕,把手指按在了上面,我愣愣后在他血色般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缩小的脸,然后才知晓为什么我会感到他格外眼熟,即使我还是不记得他眼里倒映出的那张脸是我自己的。
“我……是你?”
在他松开我的手腕并且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我这么问他,然后发现他似乎想说什么的表情僵在脸上,连眼睛也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
他沉默下去之后我便也不想开口了,只是一味的看着他迟疑思考着的脸,觉得混杂着尘埃味道的空气越发的沉闷起来。在尝试动了动我的左手手指发现他们分外灵活后,才听到男人开口询问:“你难道……失忆了?”语气里不乏困惑。
“如果你指的是忘记了我是谁的话,我想是的。”我抬起了经过证实非常灵活的左手按了按有些胀痛感的太阳穴,用以告知他猜想的正确性,再抬眼看他时发现他惊讶的神色早已被完美的收敛了回去,看起来应该是不喜欢展露情绪的人,和大脑感知里的“我”一样,不,或者说按照脸来说他就是我。
“啊,那么看起来我似乎要直接介绍两个人了。”我不知道男人有没有皱眉,因为从刚才开始他的眉间仿佛就自然而然的带着细小的褶皱,即使他现在微笑着也是一样,“我是黑杰克,你是间黑男。”
“至于你刚才的问题,应该这么说吧,我是未来的你。”
我迟钝许久的感觉器官似乎这时候才开始运作起来,我嗅到这所房子由木构成的结构在角落蔓延出苦涩的味道,估计是从开着的房门外传来的咖啡香味和名为黑杰克男人身上带有着的微弱烟草味道。
于是我用手指在他奇怪的视线下指了指自己从刚才起就在疼痛,仿佛想要尖叫着脱出我的眼眶去往男人那里的左眼,对他说:“那么,这只眼珠是你的吧。”
非常有幸的,我第二次看到了他的那种混合着惊讶与不可置信的表情,当然,也许这也可能是最后的一次。
02.黑杰克。
你醒来的时间是在早晨。
并不像平日那样的一醒来便在大脑里疏通一遍日程,你只是单纯的过滤了一遍脑海里昨天发生的事就有些头疼起来,抬起手按压太阳穴时又不期然的想起青年指他眼睛的动作,这使你越发苦恼的长叹一口气。
他会失去记忆也是与你有关的。
黑医绝非一个好工作、亦或者说安全的工作,它会涉及到自己乃至自己周围人的安全——在发现有人绑架了间黑男的时候你才这么恍悟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当你顺着踪迹追过去时青年已经遭受了一场恶战,多人围攻的结果就是三根肋骨、长达两天的昏迷和失忆。
但其实青年的失忆更形象的应该称为只遗忘自己的记忆残缺,所有关于医学的知识他全部记得,你这么思索着换了衣服打开房门,开始筹备早餐,即使那只是一杯黑咖啡和从冰箱里取出的三明治。
端着咖啡走出厨房的时候你发现间黑男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沙发上,青年的视线漫无目的的转移着,你注意到他闭着左眼,就好像一个孩子好奇于单眼的视角那样,但你知道不是,因为间黑男在发现你之后立刻将手指覆盖上了他的左眼,用与你如出一辙的低哑嗓音询问你那个让你从昨晚头疼到现在的问题。
“这只眼睛你不拿回去么?”
“不,我并不认为我身上有什么地方还能够装进一个眼球。”
你接近用不愉的语调回答了过去,青年愣了两秒后才迟钝的收回了手,你注意到他眼睛周围的肌肉有些细微的抽搐,像是因为疼痛而造成的,而作为拥有这样肌肉动作的间黑男则只是毫无察觉的垂了垂右眼,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惜的低喃了一声是么。
有什么不对,你端着咖啡杯的把手如此思考到,大脑在过滤了一遍所知病情后一无所知得只能还是决定饭后去查阅一下精神科的书籍,坐在你的对面看起来分外倦怠的半闭着右眼的青年直到你离开也没怎么动作过,即使你从一开始便将他的那份早餐放在他的面前。
即使担心着他的病,但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和青年独处的你在快速解决完早餐后干脆利落的离开了客厅前往了书库,已经许久没有被使用过的书库内布满了灰尘的味道,你随手的拂过最近那座书架上的厚重书本,不意外的感觉到指尖粉末的触感后你便知晓任务艰辛地挽起了袖子。
好在青年受伤的消息在外面变成了自己受伤,清理出一堆书籍后你如此哭笑不得的想到,不然绝对没有时间来这里了。
那些有些古旧的书籍被你小心的堆放在一起,纸张和书墨的味道溢满鼻尖,你偶尔抬起头时还能看到借由窗外溢入阳光而显出形状的灰尘大面积的漂浮在空气里,这让你知道等出去后大概得再洗漱一次了。
凭借于你优秀记忆力而快速浮现出大片书籍的病状收集很快就出现了踪迹,你用手抹去了书本上积着的灰,打开苍老而泛黄的书页寻找着适合形容间黑男情况的病例,而位于第一页的以A为首字母的残疾扮演控(Apotemnophilia)快速的引起了你的注意力。
在长串的病名边上用黑色的笔勾画出的锋利的刀接近手掌的图片看起来触目惊心,你眯起眼辨别着有些模糊的字体——别名躯体完整性身份障碍或被截肢者身份障碍,可能为一种神经病学障碍,患有残疾扮演控的患者十分渴望截掉身体某个健康的部分……常伴有假肢妄想症。
你将手指在那几个单词上勾画了几下,几乎意外于查阅病症的这个过程的简单程度了,但明显,了解了病症你似乎也无法治疗它,思考了一下能得到帮助的人的名单后你有些苦恼的合上书敲了敲书脊,在又翻了基本相似的书籍确定确实没有治疗方法后你只好离开书库,回去客厅看看间黑男。
青年并不在客厅。
用视线掠过一圈客厅的空间后你如此定论,排去了对方又被绑架的可能,你顺着来自厨房的细小水声走去,戴着不知从哪里找出眼罩的青年正立在洗手池边清洗碗碟,他因为注意到你而侧身投来一瞥,大概是因为这样的姿势有些变扭,他停下刷洗动作而浸在水中的手臂有些僵直。
“不……什么都没有,”你用力闭了闭眼,对上他疑惑视线的时候停顿了几秒才回话,“我去休息一下,你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去书房看看书。”
青年看上去甚至是无所谓般的点了点头,你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身后杯碟碰撞的声音清脆的响了一下,让你不明原因的想起记忆深处的曾为你清洗杯子的人。
这是一种非常温润且可怕的麻痹,在短暂午睡中被警惕感惊醒的你握住青年抓着银色餐叉向你刺来的手,不期然间如此想到。
03.让我们回转时间。
间黑男醒来的时候就察觉到自己的眼睛在眼眶里仿佛生出了无数的尖刺,疼痛刺激的分外厉害,让他险些蜷缩起来,好在这时候黑杰克敲响了门,青年将视线投放在他的身上,意识到大脑那除去空白的部分都只能让他了解到自己需要将眼睛交给对方这一任务。
但来自男人的直言拒绝和毫不掩饰的奇异视线让他分外苦恼,没了记忆后性子意外直朗的青年在听到黑杰克“我并不认为我身上有什么地方还能够装进一个眼球”的话语后简单粗暴的得到了答案。
“所以……要制造出一个么?”在男人转身去往书库的时候他出声总结,却并没有被对方听见,间黑男抓起放在碟子里的三明治,将三角形锐角形状的一端塞到嘴里的时候他的视线落在开着门的厨房内,被收起在镂空木架中一看便是许久没有用的刀具在明媚的日光下泛出些闪亮的光泽。
当然,最后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割开一个口子的办法,而是端着盘子在厨房找了找其他能用的东西,即使潜意识告诉他取眼手术需要的是手术刀而并非厨具,但搜索了很多地方找到的医疗工具也只有一个眼罩能够派上用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打消了手术的想法。
别墅内的厨房不怎么被使用,因此当间黑男把那根叉子翻出来的时候那上面已经算得上是满是灰尘,他将一切翻过的痕迹恢复后便打开了水笼头打算清洗,而恰好离开书库回到客厅的黑杰克的脚步声让他下意识的一僵,手指僵硬却快速地将洗了一半的叉子放入袖子,随即才缓慢回头装作疑惑,恰好对上的男人视线让青年的呼吸都停顿了那么几秒。
接下去的行动轻松的令人诧异,间黑男推开男人房门的时候险些以为对方会是醒着,亦或是会被惊醒,但事实上男人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微微侧过躲避阳光的头恰好是面向青年所在位置的。
于是间黑男走近几步,分外自然的举高了他洗干净了的餐叉,在黑杰克某次平静的呼气中猛然下刺——男人在金属划破空气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思想并未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直觉就已经操纵着他抬手去阻拦青年捏着叉子的手腕,而意识到来不及阻止的同时他侧头起身,让金属制的尖头只能擦过他的脸侧。
黑杰克这时候才恍然间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他借力拽住青年的手直接将他的上半身拉得不稳倒在床上,接着才反扣住间黑男的另一只手压制住了他,才入睡不久就又被从睡眠中强制拖出的男人在做完一系列的动作后有些疲倦的闭了闭眼,好在脸上火辣刺疼的伤口足够让他保持清醒
“你……是想做什么?”这回他倒是带着足够的诧异询问对方了,在青年思考般沉默的几秒中他又自己理了理思绪,在恍然想起上午翻出的书中介绍的那几段话的同时间黑男开始回答,由于他的脸被压在被子中,所以说话时语调带着些失真的模糊感:“我在把你的眼睛还给你。”
理直气壮的不可思议。黑杰克想,但介于那本书上“在极端的案例中,个体截除了自己的肢体,或要求他人来执行”的话他好像还真的找不出什么话来回答。“所以你就想毁掉我的一颗眼睛,”他试图理解了一下对方的想法,幸运的是由于他们是同一个体,这并不算太难,“来把你的植入进去?”
“但是你看起来并不喜欢。”间黑男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男人不再用力压制着他后青年回过头带着些不满的看着黑杰克,“你说要找的书我也去看了,所以这并不算不合常理吧……不过如果那种方法不喜欢的话那就另一种好了。”
在黑杰克反应过来自己忘记教对方什么叫做人情世故与好奇青年是怎么知道他要找的是什么书前,他首先想起的就是那本书里的话:几乎很少有外科医生会对健康肢体进行截肢手术,所以患者常常自行进行。
进行什么?
黑杰克看到青年不知何时挣脱出去的左手,握着那把熟悉的餐叉向他自己的眼睛刺去。
04.
“叮!”
间黑男看到离自己的眼睛只有堪堪几厘米的金属叉子被男人险而又险的握住,他用的力气极大,连带着扔掉叉子的力道也大得不可思议,金属砸到地上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了两声才有所减弱,在瞬间安静下来的房间里只有来自黑杰克的呼吸声最为清晰。
急促的,有些大的,仿佛听着便能感觉到他愤怒的呼吸声,但他又什么都没有说,青年注意到男人脸上和手上那两处刚刚造成的伤口还在缓慢的向下溢血,他抬起手想要检查一下对方的伤口,又被男人反应极快的抓住了手,对方控制了一定力道的手掌握紧了他的手腕,间黑男没有挣脱,只是垂下眼睛等待着黑杰克说话。
“你想把自己的眼睛毁了?”
在极长的沉默后黑杰克终于开口,比起刚才他带着睡意的声音,现在的声音越发的沙哑,像是从喉咙口挤出来的一般。
“你知道眼睛对外科医生来说有多重要么。”
“不,算了,毕竟你还在失忆,并不知道你所经历过的。”男人忽然松开了手,他支撑着床沿赤脚站到了地上,仿佛怒极反笑一样,他在看了会即将落下的夕阳的时候微笑起来,“你是一定想要把眼睛给我了?”
“……是的。”间黑男一愣,面对自己最期待的话语却生不起丝毫的愉悦,只有些微弱的心悖感产生,让他的回话慢了一拍。
“那么去手术室吧。”
间黑男顺从男人指导的换上手术的服装,进行消毒的步骤,当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时他睁着眼睛仔细的看向头顶处有些过亮的白色灯光,接着他注意到男人站在病床边俯视他的样子,那双相同色泽的眼睛有些晦暗不清。
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脱离构想,但麻醉针的效果已经将他的意识侵吞。
05.
间黑男从那个梦里醒来时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连绝无可能的换眼手术都会以这种方式梦到。
直到他摸到自己左眼上方无缘无故出现的绷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