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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给小鹭小姐的一封信 ...
海报上的少男少女在屋檐下吃冰棍。男生看着女生,女生看着远处。
“我愿意留守在回忆里不离不弃。”李天鹭掰着手指头数数,“现在台湾电影的名字越来越长了。十二个字!”
温倚淳一副“不要跟人说我认识你”的表情。“十三个字。”
“哦,差不多啊。”李天鹭嘟囔着,“为什么我会来看这种吊丝男看的电影。”
“没人请你来,你自己非要跟过来。不想看你就回去啊。” 温倚淳说。
三木狠拍温倚淳的背,“你小子脑子坏了啊。萌妹子看得上你,你不能对人家好点。”
“谁看上他了。”李天鹭瞪了一眼三木,“我去帮大家买爆米花。”
“不用不用,我们去我们去。”衰神拖着三木走了,回过头跟李天鹭使了个眼色,显然是为留下的一男一女制造独处机会。
温倚淳站着不说话,眼神空洞地盯着满墙电影海报。
这是家国营老电影院。售票窗设在商业街路边。生意早被民营影院抢光了,很多线上热映的电影这里都没有。“今日电影”下方的排片表还是用毛笔写的,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三木说小温只来这家影院,因为他小时候都是在这里看电影的。念旧的人啊。
李天鹭盯着一张起伏不平的小海报,两眼放光。
《少女地狱》,猎奇刺激的日本片。原来老电影院还可以靠这个赚钱啊!
“呐呐小温!你看那个!”李天鹭摇晃着他的胳膊,“好像很好玩的样子!五点半有一场哦!看完傻瓜言情片我们看这个好不好!”
温倚淳斜瞥了一眼。“女孩子不要乱看。”
李天鹭圆瞪着眼,抡起单肩包打他。“凭什么男生可以看女生就不行!你真是保守古董老爷爷。要是海音的话一定想看。”说到海音她偷偷一笑。
“她不算女生。” 温倚淳评论。
三木和衰神回来了。一大桶情侣爆米花和双插吸管可乐。
温倚淳目光像要杀人。
李天鹭笑嘻嘻地把爆米花桶抱进怀里,“给我给我都给我。你们真体贴,知道我吃得多。”
电影节奏很拖沓,尽管挺文艺的。一对青梅竹马,长大后女生去了远方,男生痴心等待,多年后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大烂片。这女生一点不好看啊,那个男的喜欢她什么。”李天鹭全程吐槽,喋喋不休,本没几个人的影厅里充斥着她的声音。
电影尚未过半爆米花已掏空。李天鹭把爆米花桶戴到温倚淳头上,“还不如看少女地狱啊。”
温倚淳不耐烦地把纸筒扔到地上,甩甩头发,一张极其不悦的侧脸。
“不想看你就回去。吵死了。”
“我也买了票了凭什么赶我走。”
三木和衰神几乎被这两人身上散发的杀气冻僵。
散场后温倚淳一个人气呼呼地走出去。
李天鹭拉住他,“陪我看少女地狱!”
“你自己下地狱吧!”
他闯红灯横穿马路。
“算了算了,由他去啦。”衰神劝李天鹭,“可能你今天不跟过来会好一点。”
“为什么连你也嫌弃我?”
相隔一条堵车的马路,温倚淳在公交车站等车。
“他一定是想阿御了。”衰神说。
“又是阿御?”
三木说:“小温会想看这部电影,是因为阿御喜欢原著小说吧。”
衰神补充:“小温本来脾气没那么臭的。阿御走了以后他才变这样。”
“阿御和小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三木说:“高一的时候小温喜欢上阿御,阿御对他好像也有点意思。分文理的时候小温是为了阿御才报的文科,因为文科重点班只有一个,一定可以同班。没想到一上高三阿御跟父母搬到S市了,那里高考分数线比较低。”
李天鹭眼神突然有些哀伤。“所以说,他是被甩了啊。”
“他还想着大学和阿御相会呢。”三木叹气。
一辆公交车到站,遮住了温倚淳的身影。车开走,车站只剩他一个人。
“痴情的人啊。”李天鹭喃喃地说。
风一样的女子真的不理腹黑天才钢琴家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李天鹭照样每天和女生们嘻嘻哈哈吵吵闹闹,梁海音照旧独来独往低调沉默。
有时候梁海音看着远处那丫头大大咧咧的疯样子,心想她是不是已经忘了,她也许对自己毫不在意,音乐课结束了,音乐教室关门了,仅此而已。
期末考试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梁海音班级第三。李天鹭是个二十名上下的中游学生。
寒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梁海音不知道,结业典礼后,李天鹭走出校门的瞬间松了一口气。终于放假了!不用每天见到那个人了!一个月以后梁海音可以忘记这件糗事了吧!
假期后第一个星期五中午,梁海音往李天鹭家里打了通电话。
“我想请你来我家玩。”海音语气倒是平淡。
“哈?”李天鹭总是一惊一乍。电话那头的海音拉远听筒。
“快聋了好么。我耳朵聋了你赔啊。”
“聋了正好当贝多芬啊,你个天才。”
“你来吗?”
“不去。”
“为什么?”
“说了不想理你。”
“那你别来了。”梁海音戏谑地说,“下学期开学见。到时候说不定会有很多人想找你学钢琴呢。李老师别忙不过来啊。”
“咦?”李天鹭脑子转不过弯,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混蛋!你敢说出去我保证不会杀了你!”
“下午两点半。我有东西想给你。之后要友尽要绝交随你。”
“你!”李天鹭咬牙切齿憋了半天,“好!”
梁海音报了三遍地址,李天鹭拿圆珠笔在电话本上气呼呼地猛戳,力透三页纸。
站在门口的李天鹭戴着毛绒绒的耳罩,系着毛绒绒的围脖,像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
“你要给我什么。拿来。”李天鹭伸手。
“你进来啊。”海音拉她的手。
李天鹭别扭地说:“懒得脱鞋。”
“那就别脱。”海音说。
那新上过蜡光洁发亮会反光的木地板好像在说:“你敢踩脏我试试?”
李天鹭还是脱了鞋。
海音把一双灰色毛拖鞋放她脚边。“我的,不嫌弃就穿吧。”
“嫌弃。”李天鹭说着把脚伸进拖鞋。
看梁海音的家,就知道她的父母是很讲究的人。
客厅墙上悬着一面木质边框椭圆镜,壁炉里的火焰在镜中摇曳。
海音的房间铺着厚厚的浅驼色地毯。床单被套是纯灰色。收拾得干净整洁,没有任何杂物,存在感最强的是一架连李天鹭都能一眼看出品质非凡的高档钢琴。
这不像女孩子的房间。确切的说,这不像孩子的房间。
李天鹭坐在飘窗窗台的绒毯上。“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啊?”
梁海音微微一笑。她坐到钢琴前,掀开键盘盖。
她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动起来,像蝴蝶轻吻花蕊,然后起风,雨水拍打花瓣,一个天空的寓言。窗外的天还晴朗。那琴声响起来的时候,这空间不再压抑。白色窗帘在风里飘着,时而挡住弹琴人的身影。
最后一个音终了。李天鹭犹在梦中。
“什么曲子。挺好听的。”
“你不是学过钢琴吗?这都没听过?”海音回头笑着说。
“没、听、过。”李天鹭认真地说。
“真没有?”
“嗯。”她点头。
海音说,“那就对了。你是世界上第二个听到这首曲子的人。”她想了想,改口说,“不,你是第一个,我也是第一个。因为刚刚弹的时候即兴改了几个地方。”
“啊?”李天鹭半张着嘴,傻傻看她。
“《给小鹭小姐的一封信》。”海音说,“送你的。”
李天鹭半梦半醒。她懵懵懂懂地问,“为什么呢?”
“写着玩。”
“信的内容是什么啊?”李天鹭晃着腿,望着自己的脚丫。
“你不是听过了吗?”
李天鹭跳下窗台,坐到琴凳上。“有谱吗?教我弹啊。”
“你行不行?”海音戏谑一笑。
“你去死!”李天鹭推了她一下。
海音顺势一倒,跌下琴凳,躺地上。她伸出一只手。“拉我一把。”
李天鹭嘟着嘴狠狠把她拽起来。
“谢谢。”海音突然压低声音,“谢谢你教我弹琴。”
“你再说!”李天鹭羞红了脸。
“还讨厌我吗?”
海音以为她当然会说讨厌,没想到她思索着摇了摇头,绽放一个明媚的笑容,“我喜欢天才的!因为觉得很厉害。”她低下头,“我只是觉得你在看我的笑话。”
“没有的事。你是我最喜欢的钢琴老师。跟你学琴很开心。”
原来海音笑起来也挺温暖的啊。
“来吧,你还想听什么?我弹给你。”
“李斯特的十二首超级技巧练习曲,我听过第五首了,其他十一首都弹一遍好啦。”
“喂,有的谱不熟耶。”
时光和旋律一起流淌,阳光一点点昏黄。
海音的妈妈回家了。果然是个穿着考究的女人。
她礼貌地跟李天鹭打招呼。
“我们海音第一次带同学回家呢。谢谢你。这孩子难得交到朋友。”
李天鹭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尴尬地笑笑。
“哎呀,不早了。海音要开始练琴了。”海音妈妈温柔地说,“小鹭是不是也该回家了。再不回家你妈妈要着急了哦。”
“哦,是啊是啊。我回去啦。”
海音点点头,抿嘴一笑。“我送你。”
送到门口,李天鹭热情地挥手。
海音依然微笑,没多说话,关上了门。
李天鹭虽然爱玩爱闹脑筋转得也不快,却是个细腻而善于观察的孩子。
妈妈一回家,海音脸上的笑容就变得勉强。
楼梯尽头是通往天台的铁门。透过那栅栏可以直接看到天空。门有锁,这个点钟却从不锁上。
每天下午放学后李天鹭拉着梁海音在学校里“探险”。她最喜欢上天台。
因为天台是学校最高点,是看得最远的地方。
从这里看下去,整个学校都好小,每个人都好小,什么事都小得不重要。
风很大,吹得蓬乱的头发里仿佛能飞出蒲公英的种子。
李天鹭喜欢在大风里唱歌,手舞足蹈,无拘无束。
“海音,你长大后想做什么?”
“不知道。”海音觉得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音乐。
“你还不知道?你当然会成为钢琴演奏家啦。很有名的那种。天才都是有使命的哦!”李天鹭手搭在她肩上,认真地说。
海音笑着别过脸。
从有记忆开始,每天四点起床,天没亮就在发黑的窗边练琴,黑白琴键,黑白乐谱,童年哪曾有过什么色彩。台下的观众是黑白的,金色的奖杯是黑白的,再高的评价再多的认可也换算不成快乐,更像是监【河蟹】禁的判决。
只有李天鹭,是梁海音生命里的第一抹彩虹。
李天鹭是第一个让梁海音觉得弹一手好琴值得骄傲的人,是第一个让她满足地笑出声的人,是唯一一个能给她快乐的人。
“你呢?将来想做什么?”
“玩摇滚乐!做流行女歌手!”李天鹭笑得很自然。
海音敲她的脑门。“你是学古典乐的哦。”
“那又怎样?我有一颗摇滚的心。”
“也好。反正你当不了小提琴演奏家。”海音笑着说。
“你小瞧我!”李天鹭掐海音的手臂。
“你掐啊,最大力掐我,使劲。”
李天鹭被海音不正经的态度气得冒烟,鼓着腮帮往死里掐。
“啊好了好了,有点痛。”海音拉开她的手,掐过的那块皮肤微红。“你的手指没有力量,学琴玩玩就好,学不出什么名堂的。”
李天鹭亮亮的眼睛望着她,抿着唇,微微一笑。忽然哭了,越哭越凶。眼睛又红又肿,泪水刷刷地往下流,一抽一抽的,气都喘不过来了。
梁海音没受过这种惊吓,只好把哭泣的人揽进怀里,轻抚她的背。
“没事啦,你长得这么可爱,可以当明星哦。就做歌手吧!”
李天鹭的肩膀一下子不抽了。
“等你开演唱会的时候,我做你的钢琴伴奏哦。”
“真的吗?”李天鹭立刻亮出一张充满希望的笑脸,眼泪鼻涕满脸都是,目光已完全晴朗。
“嗯。”海音点点头。
宇宙中独一无二的李天鹭,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唱就唱,想跳就跳。
梁海音不明白,为什么她看着李天鹭的脸,会感到一种哀伤?
为什么美好的事物总叫人悲伤?
李天鹭在她对面傻乎乎地笑。没给自己擦眼泪,倒是伸手摸了摸海音的脸,笑着说:“你右眼角下面有颗泪痣耶。”
初一下学期期中考后的家长会,梁海音第一次见到李天鹭的爸爸。
高高瘦瘦的男人,面容有些憔悴。眼睛深邃而浑浊,清醒的时候也像是喝醉酒的样子。很少听李天鹭说起自己家的事,只知道她家是开琴行的。
两位爸爸牵走各自的女儿。
李天鹭回头看海音的爸爸,西装笔挺的大学音乐教授。
天鹭爸爸问:“刚和你一起的那个,你们是朋友?”
“嗯。”李天鹭点头。
“你整天跟一个假小子玩吗?”
“没有啊,她又不是假小子。”
李天鹭一样乐呵呵地每天上天台唱歌。
那天她唱到“像从来没有失过望受过伤”,海音突然打断她:
“喂,小鹭。你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啊?”李天鹭眨巴着眼睛。
“你这几天怪怪的。有时眼神会飘掉。以前你总是很认真听我说话,最近老是走神。”
李天鹭咧开大大的笑容,眼睛弯弯的,“什么都瞒不过你嘛。我……”眼泪啪哒啪哒落下,像盛夏暴雨的前奏。
“我妈妈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她哇哇大哭。
梁海音想也没想把她抱在胸口,“爱哭鬼。”
“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知道。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李天鹭抓着海音的袖子,泪湿她的衬衫。
海音像从前一样轻抚她的背。这次却想不出哄她的话。
她自己平静下来,擦了擦眼泪,改口说,“妈妈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从那天起,李天鹭开始过一种名为“等待”的生活。
她读书变得勤奋,练琴也更加刻苦。经常趴在桌上歪着脑袋对海音说,站在天台上顶着大风对海音说,离开琴房前一边收琴一边对海音说:“妈妈会回来的。”
海音多少知道了一点李天鹭家的事。爸爸喝醉酒了总打妈妈。妈妈曾经是交响乐团的小提琴手,后来乐团解散了,就做全职太太。
音乐教室打扫完毕,李天鹭坐在地上背靠琴凳听海音弹琴。
“海音,我真的不能成为小提琴家吗?”李天鹭问。
“只要你努力,也许可以哦。”海音说。
“只为了一个人而努力想成为小提琴演奏家,是不是很傻?”李天鹭眼神中透亮的明媚如今蒙上了一点点朦胧的忧伤。
“不会啊。倒是你本来就很傻,傻瓜。”
“是妈妈让我学小提琴的。她希望我成为小提琴家。只要我成为演奏家,她一定会来听我的演奏会。”李天鹭说,“可是我知道啊,我没有那个才能。”
海音指尖的旋律轻轻停止。“小鹭。”
“嗯。”李天鹭仰起头看她。
海音揉了揉李天鹭的头发。
“就算你办不成独奏会,以后我的演奏会请你做小提琴伴奏。”
只为了一个人而想要成为演奏家,并不傻。
这章稍微长了点啊……
写到李天鹭和梁海音在天台上的情景,我耳边响起的歌曲是《看得最远的地方》。
我要去看得最远的地方
和你手舞足蹈聊梦想
像从来没有失过望受过伤
还相信敢飞就有天空那样
铭记最初的美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给小鹭小姐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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