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泪》明君色

5、误入议事堂

　　那画，我让装裱师仔仔细细地裱好，挂在墙上。连小枫看了，也不禁啧啧赞叹。
　　“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画出这样的好画？”小枫一边替我梳妆，一边偏着头问我。我笑而不答，用手细细地摩挲眼前的铜镜，如昨日那般的苦涩却又涌上心头，只增未减。
　　我微微一皱眉手下意识地扶住胸口。我不懂，难道那马车里倚窗的少年，就是白孤城吗？小枫见我面露苦状，连忙吩咐去请大夫。
　　“小枫，不碍事的！”我制止她的动作。我知道，这并不似身体上的痛楚，自幼习武的我，身体从来没有不好过，况且，这种症状，应该是在遇见白孤城之后才有的。这种“情绪”着实来得汹涌，若非病症，我生来并不信命运缘孽之说，想来也是奇怪，只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种苦，太浓太甚，似有期盼，可又完全看不到希望的光。没等小枫替我戴上最后一支玉簪，我起身往外走去。小枫放下手中的簪子，也只能作罢。
　　我似游魂，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大厅门口，平日里空无一人的大厅，此刻却坐满了人。秦叔叔，爹娘大家都在，好似在商量着什么。
　　其实，其余六庄的庄主我都见过，只是，那大堂的上座上，又多出现了一个人。
　　只见那中年人气宇轩昂，棱角分明的脸上，是几许保持多年的严肃与决然。青发中掺杂些许银丝，高束着，指甲与虎口处的皮肤粗糙干燥，紧抿的唇只被茶浸润一点，许是在什么干燥的地方待久了。八尺之躯，端正地坐着，纹丝不动，而紧邻其而坐的那位公子我认得，是白孤城。兴许那中年人就是白孤城的老爹白愁吧，虽说是中年人，却略显年轻，说是白孤城的大哥，那也太沧桑了点。听闻白愁白将军战功赫赫，可也才四十而已。
　　虽说闺中女子，不宜出闺见这些外人，但因为是爹的独女，自幼充当男子管教的，故也不曾拘得这些小礼数。况且，既然人已经闯进来了，在冒冒失失地退回去反而更不合适。于是，我索性整了整衣摆，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对在座的各位都行了一礼，然后转至爹的身后，垂眸而立。
　　其实从我闯进来之前，会场就已经沉默许久了，不然，我也不能浑然不觉地冒冒失失地闯进来。爹爹见状，也顺势打破了僵局：“这是殷某人的女儿，自幼当男子管教的，各位贵友休见怪啊哈哈哈！”
　　“殷庄主能有女如此，是殷庄主的福气啊！江湖早风闻庄主之女不俗，今日一见，果然非凡！”有一位长须眉老者迎笑道。其余的人除了白氏父子俩，都开始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秦叔叔也微微含笑，秦屿则站在他爹身后，一个劲地朝我挤眉弄眼，真是怪胎，不知道我现在正成为议论的牺牲品了吗？我虽然小时在笼道的隔窗处见过爹与庄主们议事，可爹爹为了我的安全，从未让我示人。因今年芳十六，而又是独女，下一任的庄主之位，也非我无他了。本已经有将我引见之意，今日，也是择日不如撞日罢了。
　　我依旧低眉垂首而立，那些溢美之词，不仅没让我欢喜，反倒让我疑心起内容的真实性来。我低着头不说话，可眼角却触碰到丝丝凛然的光，我稍斜眼看过去，竟是白孤城，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虽惊讶，但也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的整理好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