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伤》独霸凄潇湘

19、第 4 章

　　不知不觉间，蓝络一就走回了家，一抬头，望着华丽的建筑物，一时失了神。
　　“啊，怎么走回来了呢？”明明只想着闲逛，干脆把一天的时间都消磨掉好了，可是，却自然而然回了家。在别墅区间来回跺着步子，望着高高的楼层喃喃自语道：
　　“答应了韩烁今天会晚些回家，可是，人家都没有事情可以做嘛……”
　　满脸的委屈，蓝络一嘟嘴委屈着。
　　“还是把空间留给韩烁和他的朋友吧！”络一大度地点点头，心间不知升出了多少英雄主义畅想，然后便觉自己大气。
　　正当蓝络一下定决心离开韩家、正要走出韩家花园时，一声可人的猫咪叫声唤起了络一的好奇心。四下找寻着小猫咪，然后就被一只白色的小猫缠上了腿。络一轻轻抱起小猫，小猫一点都不认生，马上爬到络一的脖颈处，赖在络一身上，软绵绵的。
　　络一温柔地打理小猫的绒毛，虽然是纯白的毛色，小猫却出奇的干净，身上带着一股乳香，络一轻声和小猫打招呼：
　　“你叫什么名字呀？你好可爱呀！你的主人呢？你怎么会在我家的花园呢？是不是迷路了？”
　　仿佛在喃喃自语，又仿佛是在与小猫通话，络一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和一只未曾谋面的小猫款款而谈。小猫也仿佛早就认识络一了，软在络一脖颈像一个小无赖般软绵绵耷拉着身体，好像一块极柔软的白色丝巾，让人感觉极舒适。
　　小猫轻声叫着，被络一打理毛发的它，很舒服。
　　两个人都很舒服，一味地依偎着，像是，爱人……
　　“络一？”
　　放下小猫，络一微笑地跑向韩烁。
　　“你怎么回家了？”韩烁有些惊诧地问，目光里闪过一丝不安。
　　“我……没有地方去嘛……”
　　明明整天都在盼着放假，盼着可以休息以此缓解自己劳繁工作的压力，可是当真正休息日到来时，络一却觉得很孤独。不管到哪里，都很孤独。去看电影，去图书馆，去咖啡厅，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的生活，很孤独。络一用力摆摆头，抛下一切不安感，只是用一双大眼睛委屈地看着韩烁。
　　“好啦，知道你没有地方可以去，那么，留下吧……”韩烁拍拍络一的头，像安慰弟弟一般安抚就要“炸毛”的络一。
　　“真的？”络一兴奋地大叫，“那么，我帮你做饭，我保证：我做的食物一定比钟点工要好！你和你的朋友就等着大开眼见吧！”说罢，络一跑去再次抱起小猫，将小猫托付给韩烁后，就兴冲冲跑去做饭了。
　　看着络一开心离开的背影，韩烁甜蜜地笑了。笑容背后，即使有不安、有犹豫，他却还是纵容了络一。不知道是为什么，当络一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时，他总不能决绝的拒绝络一。即使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他曾隐藏了近十年的秘密会被揭开。
　　该来的，总会来，就像现在，站在韩烁身后的男人用等同于韩烁宠爱的眼神一般的柔情目送络一离开。
　　“他，就是传闻中韩烁韩大总裁最疼爱的弟弟？”男人半含酸地问。
　　“是，”韩烁转身，目视男人，“可爱吗？”
　　韩烁目光阴寒，笑容背后写满厌恶，与其说他讨厌眼前的男人，不如说他讨厌男人明知故问的态度。他疼爱络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比任何人都疼爱络一，已经疼爱十年了。他突然感觉好笑，凭什么，在十年后，有人会突然出现，并试图夺走他的“疼爱”？愚蠢，他觉得男人很愚蠢，不只明知故问愚蠢，他的所有都愚蠢至极！
　　“是我让老同学等久了吗？真不好意思，我弟弟，他很‘罗嗦’，今天是休息日，他，好像太依赖我了……刚刚有劝他出去玩，电影院、KTV，能选择的地方太多了，不是吗？可他，好像只想赖在家里。没办法，所以劝了一阵子还是没有用。对了，他把这次做饭的任务包揽去了。我弟弟，他做饭很棒，待会儿一定要赏脸认真尝尝。”
　　“我会的，”男人不耐烦地抱过韩烁怀中的小猫，“安儿，为什么乱跑？”
　　“他是猫，你责怪一只猫做什么？”韩烁微笑地问。
　　那微笑像把刀，是韩烁用来嘲笑对手的刀。
　　那刀，从韩烁尽情卖弄的话语里投出，一字一句写着：蓝络一，他和我，很恩爱。
　　看到男人黯淡下来的双眸，韩烁得胜自归，他将男人所有的戾气全部抹尽了，迈着胜利的步伐，他嚣张地走过男人身边，却不料被男人冷冷的声音呵止了行进。
　　“你，早就知道我在找络一了？”
　　韩烁笑笑，继而大步离开。
　　追到大厅，见韩烁没有回答的意思，炘卓坐在餐桌边，他不知道此时沉默不语的韩烁内心在算计什么。他只知道他再一次看到蓝络一了，在十年后的今天，在这朝朝暮暮思念络一十年后的今天，他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击碎了，怀中的小猫不知何时又乱跑出来了。它喜欢韩家的花园吧？就像刚刚的络一，很喜欢韩烁的拥抱。
　　过了多久呢？久到饭菜已经上桌，一个个长相甜美的女仆在对菜品做完逐一介绍后谦卑退下了。
　　蓝络一，真是个天才呀——他长大了，已经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了——看到整桌漂亮又香气扑鼻的饭菜，炘卓似乎只能欣慰，也似乎是只能难受地吞下一口一口诱人的菜品。
　　“很好吃吧？络一，他是个小天才，没有什么是不会的。”——而如此天才的男孩子，是他韩烁的——韩烁似乎没有咀嚼的欲望，他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然后将戏耍的眼神发出，去披露炘卓的无能为力。
　　对于一个优秀的蓝络一，对于一个生活优越的蓝络一，他们之间，相形见拙。炘卓苦涩地问：“你早就知道了，我在找他？你这个人，好有心计。”
　　本来以为同学之间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水炘卓越是单纯，韩烁就显得越可怕。可怕的男人放眼望向四周，环视于自己富硕的房屋，再次将嘲笑压在心里，洋洋得意着。
　　“也不算‘早就知道’，大概是大二那年吧，你喝醉了，全说了，不停地在叫一个人的名字。‘蓝’姓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何况你连名字都叫出来了，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怀疑你喜欢的人，是络一。”还有太多的原因，那极重要的一条原因，韩烁很卑鄙地隐瞒了——从一开始认识蓝络一，从蓝络一每一次梦境中偷听到的那个名字，那个同样极少见的姓氏以及少见的名字，即使铭记于心、痛恨于心、嫉妒于心，韩烁仍选择忘记。因为这两个人在不同的国家，叫着彼此的名字，所以他们定是认识的——这样得出结论的过程，韩烁死也不会告诉水炘卓。
　　几乎是在乞求，水炘卓讨饶地说：“我想见他。”
　　卑微的乞求只能加剧对方的嚣张，韩烁愤怒的手将桌面震颤，他冷言厉色道：“凭什么？”
　　“我找了他十年……我们，找了他十年……所以，拜托你……”
　　“你还喜欢他？”
　　炘卓猛然睁大的双目惊愕目视韩烁，他不知道在韩烁那里，他究竟有多赤.裸。韩烁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喜欢络一这件事情。
　　“既然喜欢他，就不应该打扰他，对他造成困扰。他现在过得很开心，你刚刚不也看到了吗？我可以给他想要的一切，而你，水炘卓？”韩烁止不住冷笑出声，“堂堂哈佛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放着大企业大公司不经营，不求上进跑到小学校任职？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喜欢我的络一？”
　　大厅中央华丽的圆形吊灯一圈一圈打着明亮的光晕，那光晕，灼人眼。
　　是啊，有，什么资格？
　　被下逐客令的炘卓落魄走出韩家，小猫懂事地跑到炘卓脚下，跌跌撞撞试图爬到炘卓的腿上，炘卓心疼地抱起小猫，泪，一瞬间就落下来了，没有什么比自己鄙睨自己更讽刺、更痛苦的摧残了。水炘卓感觉自己渺小，微不足道。本来，就好像一个流氓，期待着夺取，自不量力。现在的络一，很幸福，他的笑那样阳光，他仍旧不食人间烟火，时光在他的脸上未曾留下点滴印痕，他那样美丽，理应受最好的照料，而自己，大概无法给予络一这些照料吧？
　　还有伊铃，还有父母，还有工作，还有，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自己再也无法像十年前那样挥霍光阴了。所以，要投降吗？
　　“安儿，好痛呀，痛到要死掉了……”
　　“喵……”小猫静静地叫着，好像哭泣一般，开始想要逃离炘卓的怀抱。
　　炘卓放下小猫，一个人望着韩家高贵的花园，全然泪如雨下。
　　真的，不能放弃，否则，会死掉。
　　转身，下定决心不要放开蓝络一，那个美丽的男孩子，不会在乎金钱，而且，自己也会拼命给他金钱，给他最优越的生活条件，给他最幸福的生活——而这一切，都需要他勇敢一些。
　　好多年前，因为不勇敢，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有说出口的水炘卓，恨死了自己的优柔寡断。
　　“啊，抓住了！”
　　猛然被抱住后腰，一个恬静的声音传到耳边，炘卓被男生抱在了怀里。
　　“饭好吃吧？我都说一定行的啦……我有没有给你炫耀的资本呀？烁，下次不许赶我出门了……”
　　男生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变，像是春风，可以俘获人心。被俘获的心怦怦直跳，而男生却一点都不知道炘卓的紧张，反而更加可人地问：
　　“怎么不说话呢？”
　　这不是十年，不是十年之后的再次得到，而是，这本就是十年前，他们之间，没有隔阂，他仍然记得他的声音，记得他温柔的碰触，也记得自己无法释怀的初恋。
　　“啊！”络一惊呼出声并快速放开男人的身体，然后频频道歉：“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对不起，对……”将双手捂在嘴上，两颊绯红，一个劲儿鞠躬道歉，直到站直身体，络一瞪大眼睛红了眼眶。
　　炘卓轻轻拿开了对方捂在嘴上的小手，挂满泪痕的小脸出现在水炘卓面前。突然感觉心都碎了，那碎掉的心逃出自己的躯壳，就是这个人，这个好像在哭泣的男生，他早就偷走了自己的心。
　　络一害怕地后退，双唇翕动，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嘟囔着，泪却止不住地倾。
　　而水炘卓，他知道自己唐突的出现吓到络一了，他试图拉近络一，直到抓住那双手，他毫无知觉唤出了声：
　　“络一……”
　　“蓝络一！”
　　络一惊恐转头，与此同时韩烁扯过络一的手命令他回房。
　　络一跑掉了，再也不是开心微笑地跑掉，而是像失去灵魂的玩偶，听从了韩烁的命令。
　　“水炘卓，看在我们大学四年同窗的情份上，我让你如愿了。从今以后，消失在蓝络一的世界！”
　　剩下的，只是寂静花园间那愤恨要挟的主人永久的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