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男罗曼史》夏草谷

26、第 26 章

　　一直到吃完晚饭为止家里面的气氛都是比较和谐，不，至少算是正常的，除了郑老爹偶尔投过来的略有些审视的目光让金在中觉得有些别扭之外。

　　郑妈妈去厨房洗碗，郑允浩去洗水果，金在中就和郑老爹两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小金啊，和我们允浩认识多久啦？」

　　金在中没有想到郑老爹会突然和自己说话，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那个，我是这个学期刚刚进N师大，所以也是刚刚认识他没多久。」

　　但是你儿子认识我好几年而且也暗恋了我好几年——这种话想想就好了，明显是不能说出来的。

　　「哦，认识没多久啊。你是学什么的？」

　　「学营养学的。」

　　「哦，不错不错。」郑老爹点了点头，「以后家里有个头疼脑热的倒也是方便，我是向来不相信吃药那一套的。」

　　金在中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怎么觉得这个对话这么诡异呢？

　　郑老爹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郑允浩还没有往这边走，有些试探性的问了句，「你和允浩的事……你家里人知道了吗？」

　　金在中胡乱点了点头然后下一秒动作就僵住了，「不是，叔叔，您，您说什么呢！」

　　「别紧张，小声点小声点！」郑老爹往前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你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也不会趁着允浩不在给你施加压力。允浩能在过年的时候把你带回来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他妈心大，压根儿不会想这么多。我早就觉得允浩可能不喜欢女生，我就想知道，你们俩现在怎么打算的？」

　　金在中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他是真没有想到会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到这个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希望郑允浩猜的是对的——他家长不会太为难自己。

　　「我们家已经知道了我和允浩的事，我爸妈早就过世了，现在还有一个哥哥，他是见过允浩的……」金在中两眼看着自己的鞋尖，白皙的手指早就绞成了一团。

　　「哦。」郑老爹沉沉的应了一声。

　　「来来来，刚洗好的水果，吃吧。」郑允浩托着一大盘刚洗过的水果走了过来，「怎么了这是，开电视看啊，两个人干坐着不无聊？」

　　「允浩啊，那个……」金在中有些为难的看了眼郑允浩，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说这个。

　　「嗯？」郑允浩随手抓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坐到了金在中边上。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郑老爹也捡了个苹果啃得咔擦咔擦，「比如说你谈恋爱了？对象还是个男的？」

　　「噗——咳咳！」郑允浩一口苹果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呛死过去，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老爹又看了看一脸郁闷的金在中。

　　心说这下完了，怎么就被老爹给把话套出来了。

　　「我说老爸啊！你你你，你别冲动，你听我跟你好好说！」郑允浩把啃了两口的苹果往茶几上一扔，侧了身子把金在中往后面挡了挡。

　　「你说。」

　　「啊？」没想到自家亲爹反应如此淡定，郑允浩愣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想说什么，「我和在中认识好几年了……不不不，是我认识他好几年了，也喜欢他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一个学校里又认识了彼此，我当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再说了我本来就不喜欢女人……老爸……」

　　「停停停，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也知道我并不想多干涉什么，就像你当年不听我的话硬是报了这个学校，或者是学了法律没有学我建议的专业……我都没有过多的干涉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为什么？」

　　郑老爹到底是教授级别的人物，认真严肃起来的时候让人会不自觉的跟着他的思路走——即使郑允浩完全没有明白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转移。

　　「因为这么多年，我很高兴地看到你没有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过。」

　　郑允浩被这句低沉而又缓慢的话震撼到了，他的父亲，就是用这样独特的方式在爱护他，在关心他的成长。

　　「而今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也有理由去相信你能够做好。」

　　「老爸……」

　　「胡闹！」

　　严厉的声音在三个人的背后响起来，郑允浩猛地一回头，看见郑妈妈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扶在沙发的靠背上。

　　「妈！」郑允浩嚯地一下站起来，金在中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郑妈妈的情绪有些激动，「你们才多大啊？玩玩闹闹也就算了，这是要干嘛啊！」

　　「妈！」郑允浩赶忙过去扶着郑妈妈，「妈你别着急，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你别生气！」

　　郑妈妈一手挥开郑允浩，「好好聊聊？我儿子是同性恋，大过年的把……把……带回来，还有什好聊的！」

　　「妈！」郑允浩急了，从小到大家里就没有一个人能制住自己的老妈的，本来想好好和她老人家说说，兴许还能逃过这一劫，没想到还是……

　　「阿姨你别生气！」金在中虽然有些怕，但是脸上还是掩饰不住担忧的表情，「你消消气……」

　　郑妈妈一个眼刀飞过去，「消气？哼，我看你们是巴不得气死我一了百了！」

　　郑允浩也不敢回嘴，侧了侧身子把金在中挡在后面，然后又忙不迭地给郑老爹使眼色：你倒是帮个忙喂！

　　「哎老婆啊，」收到儿子的求救信号，郑老爹立马心领神会，一个箭步冲上去扶着郑妈妈坐下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生气了。」

　　「合着现在是三个人对付我一个是吧？就你从小给他惯的！」

　　遭受了莫名攻击的郑老爹觉得十分冤枉，给了儿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缩回沙发里不说话了。

　　「妈，我这次能把在中带回来，就是想要和你们表表决心的，就算今天你不发现，我这次迟早是要和你说这件事情的。」郑允浩抿了抿嘴，「我不希望您能够多理解我们，但是至少不要排斥在中好么。」

　　「你让我怎么不排斥！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们两个这样是想我们老郑家断子绝孙怎么的？」

　　这句话说得有些重了，金在中瞬间煞白了一张脸，面对这样没有办法去反驳的责问，他心慌了。

　　没错，郑妈妈说得这些句句在理，他什么都不担心，只是怕郑允浩也会像别的男人一样想要有个孩子，也希望自己能够儿女绕膝。他金在中什么都能给郑允浩，唯独孩子，他是真的给不起。

　　「妈！」郑允浩也急了，「您这话说得可就难听了！什么叫断子绝孙啊！」

　　郑妈妈自知失言，虽然这会儿气的不行，但是看见金在中白着一张小脸的样子也着实心里不是滋味，「等你们老了，谁来照顾你们？没有孩子那还叫家么！」

　　「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啊，现在福利院里的孩子多得是，找个四五岁半大的，也省了我们喂奶换尿布的功夫，那不是挺好。」

　　「那终究也不是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说到底，郑妈妈虽然是个开明的人，但是他们这把年纪的人，到底还是把什么传宗接代之类的事情看得很重要。

　　郑允浩脖子一梗，「那您也别说了，不管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不是在中，您儿子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喜欢女人了，没有孩子那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你！大过年的存心气死我！滚滚滚，你给我滚出去！」

　　「妈那我们先走了，省的你看着心烦！」郑允浩扯了金在中就往门外走。

　　「哎别啊允浩！阿姨！阿姨你别生气了，允浩不是故意跟你闹的！」金在中给郑允浩拉了个踉跄，奈何力气实在是拼不过郑允浩，只能被他半拖半抱地扯到了门口。

　　「碰——」

　　金在中眼看着郑允浩甩上了自家的大门，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看。

　　「噗，瞧你那个表情。」郑允浩脸上的怒气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伸手刮了刮金在中的鼻子，「好了别生气了，我妈就是那样的！」

　　「起开！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好好地过个年你闹什么脾气啊！跟阿姨服个软不行？」金在中又是一个白眼丢过去，真是气死人了。

　　「你傻啊你！我是那种人吗，为了好好过个年，难道你要我和我爸妈保证，不和你来往随便找个女人结婚生孩子？反正我是一秒钟都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就算是骗人的，我也没有想过。」说着郑允浩突然有了点火气，「哦你的意思是如果你家人也反对我们，你就准备这么敷衍我敷衍你家里人？」

　　「不是不是！」金在中一把抱住郑允浩，「我就是心疼你，大过年的因为我和家里闹成这样，你看都被赶出来了……阿姨还被你气的……」

　　「傻小子！」郑允浩收紧了手臂把金在中锁在怀里，「我这是牺牲自己保你的地位呢！这都看不出来？」

　　「啥？」愣是金在中这么聪明的人，也不知道郑允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说咱妈，本来就挺喜欢你这么个乖巧的孩子的，不然依着我妈的性子早给你打出去了，结果一句都没舍得骂，这不是好现象么。再说了，我这是牺牲自己给你转移仇恨值来着！」

　　「瞎折腾！」金在中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也真是又气又好笑，「这一道坎儿是必须得过的，哪是你给我转移什么仇恨值了就OK了的事情，咱得让阿姨打心底里不排斥咱俩这个事儿。」

　　「那你只能跟她耗着了，我妈不歧视同性恋，就是一碰上自己儿子也是，脑子就有点转不过来了。」

　　「谁家妈妈碰上自己儿子是同性恋能撒花庆祝的啊？要我说，没打断你的腿算不错……阿嚏！」

　　郑允浩手忙脚乱把金在中抱得更紧，「哎呀这是要感冒的节奏啊！怪我，跑得快没把你那萌萌的小帽子给带上。」

　　「滚开！」

　　「爸妈，在中都打喷嚏了喂！外面零下好几度呢就别这么狠心啦！」

　　「臭小子不是你能耐的很要出去的么！」郑妈妈暴跳如雷的声音从玄关传过来。

　　「哎呀这不是你让我们滚的吗！」

　　「我让你滚又没说……」

　　一听到郑妈妈吼到一半卡壳了，郑允浩捂着嘴一阵偷笑，「那我不进去，让在中进去可以不？」

　　「给我滚进来两个臭小子！」到最后还是郑老爹主持了大局，把两个都快冻僵的孩子给提溜了进来。

　　虽说也就零下三四度的温度，但是眼看着天都已经黑了，郊区风又大，郑允浩和金在中早就吹得鼻子耳朵通红，金在中更是鼻涕狂流止都止不住，把郑允浩给心疼得哟。

　　「哎爸，我妈呢？」

　　「上楼了呗，说是不想看见你个逆子。」郑老爹一抖报纸，一脸的幸灾乐祸。

　　郑允浩被噎了一把，「那，那我带在中上去洗个澡，你没事也早点休息。」

　　「去吧去吧。」

　　「哎我说老爸，你可得帮我在我妈面前说两句好的，可别到时候年三十的给我从家里赶出去了！」

　　「我也是自身难保，说不定今天就要在沙发上睡一晚，哪有闲工夫管你的事儿？滚吧滚吧，看见你就心烦。」

　　郑允浩叹了口气，拉起小媳妇儿的手就上了楼。

　　「允浩啊，你说你妈会不会……」

　　「不会的，别多想了，咱爸肯定会帮我们的。洗洗睡吧，今天坐车也累了吧，我去给你找个感冒冲剂，别到时候真病了，社团年三十下午还有活动呢。」

　　「唔，知道了。」金在中乖乖地点了点头，真觉得脑子里晕晕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