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小长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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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仍暗叹不止之际，凌窈窕眼前突然落下来个东西，定睛一瞧却是一大块带血的生肉，顿觉恶心不已。再抬头看，站在一旁的白衣少年嘴角犹带鲜血，青绿色的眼眸隐隐发光，邪魅得吓人。
“吃吧，免得长老们回来后说我们虐待你！”他的口气有些不耐烦，说完就要往回走。
“等等！”不得已，她开了口，也无暇顾及少年回头时惊诧的眼神了，“我吃素！”
两堆火边已经抢食抢得凶相毕露俊美不再的两拨少年也都惊讶地看过来。
凌窈窕见眼前的少年不动，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明：“把肉拿开，去找些果子来！”她尽量口气内敛表情平静想显得自己莫测高深以免露出破绽，却没想到少年们光是听到她不吃肉心里就开始害怕了——他们虽已化为人身，本质上却还是野兽，野兽不吃肉却吃素，那岂不是代表凌窈窕和他们这些普通的精怪不一样？
能怎么不一样？她是神子，难道也将是神？
“你、您喜欢什么果子？”少年完全没有了底气，赶紧将扔在地上的肉抓回手里，有些战兢兢地解释，“这一带果子不多，得到对面山坡上去寻！”他指指某个方向，“劳您等等！”
“知道了！”她重新趴下去，眯着眼见少年急急忙忙奔回火堆旁，与众人耳语了一阵，随即与另两个神情狐疑的同伴一道离开了树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光慢慢爬到了凌窈窕所在的地方，她一觉得身上暖和便有些慵懒了，慢慢将被压麻的右腿挪出来，再摆好左腿继续趴。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红衣少年们以为她睡着了，窃窃私语一阵便又离开了两个人。凌窈窕当然注意到了，心中多少有些忐忑，却仍得故作镇定。为了将视线保持在与少年们不同的方向，她反反复复将前方的景色仔细看了多遍，可山谷还是山谷，林木也尽着林木的本分，什么异象也看不出来。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直到日将过午。
“果子来了！”一个布包在她发呆许久后终于落下，因为太过突然又吓了她一跳，她随即抬眼看向不知为何比她还紧张的白衣少年，半晌才想起来该说什么。
“有劳！”她本想拱手示意，无奈她根本还没有“手”，只得作罢，却不想那少年闻言一愣，随即腼腆地连连摆手道“小事一桩不必客气”，很快退开了，而早已饥肠辘辘的凌窈窕一等少年走远就挑了个紫红色浆果放进嘴里。浆果酸甜酸甜的，虽有些杂草的味道，倒也不难吃，她三两下吞了嘴里的果肉，低头正要多拣几个入口，却突然被一道亮光闪了眼睛。
停下动作，她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那块包裹野果的粗布看了一会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抓起浆果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扭头看少年聚集之地，见他们依旧顶着天人下凡般的俊秀面容肆无忌弹行禽兽分食之举，根本无暇也没那心思理她，她才回头，慢慢将爪子放了下去。
嗯，毕竟是狐狸，她能理解的！
微挪身体，她抬头向前，看了好一会儿参差交叠的盎然绿意，然后垂下眼去看爪子——爪子底下此时正露着一角比叶色更加鲜嫩欲滴的青翠，就是方才闪了她眼睛的东西，那是块玉。
静默半晌，她将爪子轻轻往旁挪开一些。
玉是圆形，外围留着圈与成人小指甲面一般宽窄的边环，中间部分完全镂空雕成蟠龙形态，虽没有绳穗，倒也能看出是块佩玉，且多半是男子之物。再仔细看，蟠龙额际有小小的一点暗红颜色，竟似人间女子的朱砂痣一般。那玉身被打磨得十分细致光滑，加之玉质澄澈，因此虽是墨绿颜色，被叶木筛过的细碎日光一照竟也微微透明，饶是凌窈窕这等不大懂玉之人，也被逼着看出玉的名贵来。
虽不清楚狐狸精的世界是不是需要银子……权且充作后路倒也合适！
挪回爪子重新盖住佩玉，她心安理得地抬眼远望，霎时觉得天地广阔，风景怡人，不禁悠然一叹，心中暗忖，其实，撇开此时处境的怪异不谈，此地环境清幽，气候也好，倒是个适合避世隐居的地方！
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一角扰人清静的红色衣摆自她眼前掠过，耳熟的声音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小狐狸，别来无恙？”
轻描淡写地瞥去一眼，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声音后，她撇撇嘴，懒懒地趴了下去。
“才一日不见，这胆子见长嘛！”那声音里有些微的出乎意料，还有隐隐的嘲讽意味，听着格外不舒服。凌窈窕应景地抖了两抖，仍旧不开口。那人皱了皱眉，竟就此安静下去。这时，负责看守的红衣少年一方终于有人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抱拳躬身道：“见过小长老！”
凌窈窕一怔。长老的意思不是“年长的老人”吗？这人年纪轻轻却被称为长老也就算了，还非要在“长老”前面加个“小”字，实在不伦不类得很！
那人却不管她在摇头晃脑些什么，仅微微抬高了音量答说：“嗯，我来看看，以防他人暗动手脚！”
凌窈窕心中冷哼。
“去吧，嘱咐大家小心看守！”一边说，他似有若无地朝白衣少年们落脚之处看了一眼，而红衣少年立刻会意，赶紧告退了回去知会伙伴。那“小长老”看看将人打发了，便又压低声音重新理会于她。“神君被天庭禁闭思过，圣女也在法力全失的情形下坠落高崖，你当明白，此刻他们都救不了你！”
“你到底要说什么？”她有些不耐烦了，本来就对情况不甚了解，实在不知如何应对，加上这狐狸长老前后纠缠了半天也没个主题，更令她心生厌烦，“我如今受制于你们，你要怎样直说就是，绕什么弯子？”
入鬓长眉一挑，小长老眼里的情绪耐人寻味起来：“若……我说我能救你，你可相信？”
这回是凌窈窕挑了挑眉，虽然她还是一副不长眉毛的幼狐模样，到底挑没挑也看不出来。然后她动了动脑筋，发现即使对周遭之事了解不多，却还是很明白彼此敌对的立场的，所以这人说要救她多半另有目的，于是摇头：“不信！”
被她这两个字一噎，他愣了一愣，不怒反笑：“你有戒备之心是常理，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凌窈窕方没好气地想着此人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却听他还有后话，“只是不多，长老们在丹青峰待不过七日，若事情顺利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你可得赶紧想才好！”
“什么条件？”
“嗯？”
“不会没有条件吧？”凌窈窕一副鬼才信你的模样，“有条件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过了今日我可不耐烦听！”
小长老的脸色当下沉了三分，大约是身为一族长老不曾被如此顶撞，也或许是怪凌窈窕不相信他。但凌窈窕不仅不怕他不高兴，还希望他再不高兴些，索性翻脸走人更好，只是她也明白，能以如此轻的年纪成为长老，他的修为恐怕不是凌窈窕之流的人能够比肩的。
果然，阴沉了半天，他终于只是忍着火气继续道：“没有什么条件，要救你便是要救你，你别不识好人心！”
凌窈窕自是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不想说请走，免得惹来嫌疑害人害己！”
“你……”
凌窈窕瞥他一眼，静待。
“好，我便顺你的意，只怕你日后求我，到时候别怪我不来！”咬牙切此地，他拂袖而去，红色衣摆再次自凌窈窕眼前一晃而过，也算有始有终。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凌窈窕突然心情极好，这两日来被审又被囚禁的委屈此刻全抛在了脑后。可是，当不远处几个红衣少年慌慌张张恭送小长老的声音落地，她的心中却又有隐隐的不安浮现。
他看起来并不是好说话的人，此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小长老
